第102章 第 10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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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煊回到家中已经是酉时,此时天色已经有些微微发沉。

    掀开帘子,就见顾茹已经趴在桌上睡的沉沉,身上还盖着个浅蓝色的薄毯,一看便是下人们后来盖上的。

    沈煊见此,赶紧上前一把将对方抱起,直直往里屋走去。这才初春,天儿可还冷的很呢,要是冻着了怎么办?

    一旁丫鬟见老爷脸色不好,赶紧上前解释道:“夫人非要在这里等老爷您回来,奴婢们也劝不动”

    “无事,你们先退下吧!”

    沈煊也没有责怪下面的意思,夫人的性子他在清楚不过,最是拗的很,决定了的事鲜少有改主意的时候。

    或许是两人的话声惊醒了对方,而此时顾茹眼睛也微微颤动了一下。

    睁开眼睛,瞧见是自家相公,顾茹脸上马上便露出了傻笑。刚睡醒的声音中还掺杂着些许娇嗔:“相公回来了。”

    “是啊,你家相公回来了,这些日子辛苦茹茹了。”

    沈煊此时已经走到了床边儿,单掀开被子,将顾茹轻轻放下,又体贴的给对方掖了掖被角。

    “好好睡会儿吧!”

    谁知刚要离开之际,却被一只攥住了衣角。

    “相公跟我一块儿!”

    沈煊心知对方这是担心自个儿,便也没有拒绝,精神高度紧绷后又猛地放松,他这会儿也是真的累了。

    美美的睡过一觉之后,第二日一早,沈煊便拿着默下的答案来到了顾家。

    顾笙此时正坐在书房看书,眼前的桌上摆着一副未曾下过的“空盘”,一看便是在等什么人的模样。

    沈煊一过来,便豪不客气的坐在了棋局的一侧,顾笙也直接放下中的书籍,两人很快便对了一盘。

    这回顾笙倒没有如往常虐菜一般,速战速决,反而一盘棋局托了整整一上午之久。沈煊来时的忐忑不安,患得患失,此时也已经平复了些许。

    一局结束,沈煊自觉的将自个儿的默写的答案奉上。

    顾笙一番翻阅之后,反倒微微沉吟了一会儿。

    沈煊见状不由开口解释道:“学生虽知晓陛下实有“明法理”之心,然世事皆有两面,学生私以为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尤其是涉及到黎民百姓。”

    “只是陛下那里是否”

    殿试过后,沈煊不是不担忧的,为人臣子,最可怕的是什么?是与当今政见不合。这也是为什么,那么些臣子明知夺嫡之险,依旧选择投身其中的原因。

    权利地位是一回事儿,政治抱负便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完之后,沈煊眉毛都有些皱在了一起,虽然殿试不刷人,但要给圣人留下“不可用”的印象,那可真就要凉了。

    沈煊此时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谁知顾笙却勿的笑了起来:

    “阿煊未免太瞧咱们陛下了,陛下于诸位德才兼备的殿下之中独独夺得太上轻眼,绝非偶然之故。”

    “更不是听不得他人之言的刚愎之人。”

    “为师反倒觉得,阿煊此番游历,倒底是没白跑一趟。”

    这在老师这里便已经是极高的夸奖了。有了师傅这句话,沈煊一颗心立时便稳稳的放回了肚子里。

    这天回去,甚至还乐淘淘的哼起来歌来。

    晚上沈煊一边轻轻抚着自家媳妇的肚子,一边熟练的念着诗词。

    突然上一震,沈煊猛地抬头看去,就见顾茹也一脸激动不已的模样。便知晓方才不是自个儿的错觉。

    两位新夫妻登时喜不自胜,沈煊还一直趴在那里,就盼着“大宝”在能垂怜他一回,可惜对方却是再无动静。

    沈煊下意识的又念了一句: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突然,沈煊便感到自个儿脸上被踢了一脚。

    一阵静默之后,沈煊突然便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夫人,咱们家大宝以后不得还是位大诗人呐!”

    沈煊心中顿时得意满满。看来自个儿的“胎教”还是有作用的。待大宝出来以后,可得好好保持才是。

    一旁的顾茹也松了一口气,她一听到诗词便想睡觉,还以为大宝也不喜欢呢。又见自家相公这般高兴,顾茹摸着肚子笑的甜蜜。

    可怜吐泡泡的大宝还不知晓,自个还未出生之际,他爹脑子里一揽子养成计划都已经成型了。

    阿们!!

    因为大宝提前的彰显了自个儿的存在感,沈煊这两日正忙着隔空逗弄自家宝贝。也不觉得等待的日子有多难熬了。

    很快便到了揭晓答案的日子。

    一众学子早早的便在殿外等候召见。

    哪怕心中有底,沈煊此时依旧颇为忐忑。他家老师今儿个还特意请了一天的假期来瞧他跨马游街呐,要是名次不好。

    想着老师起此事那一副意味伸长的眼神儿,沈煊只觉得头皮发麻。

    还有早早预订好位置的媳妇儿和他家大宝。

    可不能丢人丢到未来儿子(姑娘)头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众学子哪怕再好的定力,此时也难免流露出几分焦急来。

    就连那位江南才子,此次的会元江澄都握了好几下拳头了。

    而此时太和殿内,大学士蓝大人正恭敬的将一叠试卷奉上,观其厚度,约莫有十份的样子。

    这是历来殿试不成文的规定,先由几位审卷的官员,或是大儒选出其中前十。其中参与审卷的人员必须规避亲属,学生及可能有关系的学子。

    就如这次,本来顾笙也是被邀请其中的,但就因为沈煊要参考,顾笙自然不可能接下。

    即便二人目前没有任何正式的名分。

    而此时被众人推出去的蓝大人心中也是只想骂娘,这就一份考卷,上头却是两尊大佛,这给谁都是个错啊!

    无奈,蓝大人只好双捧卷,跪在二人之间。

    “此十位均为才思敏捷之辈,其文章均有过人之处,微臣众人才识学浅,还请二位陛下定夺。”

    他堂堂一朝大学士做到如今地步,也是心塞了。

    不过好在,很快便有内侍上前将试卷取走。陛下前些日子刚得了实惠,此时自然没有跟上皇争的意思。

    几位内侍很快便将糊名撤掉,并将几位考生大致信息附于卷后。

    两位陛下依次看过之后,上皇率先开口道。

    “皇帝认为有哪个可堪榜首?”

    被问到的当今此时也不矫情,很快便将中意的三张试卷拿出。

    “江澄,二十有六,出自琅琊书院,文采颇佳,又有几分想法,论证也算言之有据,本便是此次会试会元,按理来一个状元也不算辱没了。

    张行俭,三十有二,扬州知府张思远之子,许是受其父教导,于实事颇为透彻。论点也极为实际。以见大,不失一篇佳作。

    最后一位沈煊,年方二十。出身寒门,以史为鉴又与本朝民情相和,可见是经过一番考察的。其中所述令儿臣也颇有感触。”

    “儿子以为,此三人各有所长,实在难以抉择,还请父皇指点。”

    意思便是将选择权交到了太上的中。

    太上皇此时并未出声,但却将沈煊那张试卷从后面拿到了台前。

    圣心如何可见一般。

    天成帝对此并不意外,倒不是沈煊的文采较其二人多矣。臣子阅卷或许会注意其文辞,有人甚至偏爱辞藻华丽之辈。但作为皇家之人,总不可能去考什么科举,其实普遍文采一般,阅卷时注重文章实际内容。

    这一点,沈煊便已经赢了。更何况,父皇在位期间,曾大力扶持寒门子弟。对方出身寒门,又年纪轻轻走到今日,难免平添几分欣赏。

    “既然皇帝难以抉择,便将其三人都传召过来吧。”永昌帝微微沉吟了一番,这才出声道。

    话音刚落,很快便有内侍高喊:

    “传江澄,张行俭,沈煊上殿!”

    被喊中的三人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激动。几人不敢耽搁,略做收拾,便紧跟着内侍依次进殿。

    其余诸人看着三人的背影,眼中过多或少都闪过些许羡慕。

    独独传召三人,这意味着什么,在场众人没有人是不清楚的。

    而会试原本的一甲前三,也就只有会元被召,其余二人心中何等复杂暂不必。

    沈煊此时着实有种被馅饼砸到的感觉,那可是一甲前三。也就是,只要不出差错,他待会儿最次也是第三了。

    沈煊心彭彭的跳了起来。

    想到这里,沈煊不由狠狠的掐了一下自个儿的心,这才勉强镇定下来。

    前面九十九步都顺当的走下来了,这最后一步,怎么也不能搞砸了去。

    “学生沈煊(江澄)(张行俭)”参见上皇,参加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煊跪在下面,看不清台上两人的脸色。因此他没看到,上面两位主子在看到一甲三人的相貌时,却是不约而同的皱了下眉头。

    到这里,就不得不,沈煊真是时也命也了。

    按理来,男子嘛,二三十岁的年纪。只要身材保养得宜,着装合适。再加上经年累月读书所养成的气质。

    在稍稍收拾一下,大多也能称上一句是风流美郎君。

    然而这届的三人。

    江澄,身材纤长,妥妥的文弱书生模样,偏偏长相稍有些不足,尤其是眼睛。虽然眼睛据聚光,但这太也着实影响美观。

    张行俭:脸到没什么,却是身材问题了。腿短是每个男人的痛,若是在稍胖上一些

    总之,这两人每一个能担得起“探花郎”这个美誉的。

    每逢踏马游街,探花郎一人便能分走众人大半目光。

    那是什么,那是朝廷的门面儿啊!

    三人之间,也就那位年至二十的沈郎面容俊逸

    太上皇心中微微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