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4 章
天成三年的春闱倒是一片风平浪静,沈煊他们那届“泄题”之事闹得那般沸沸扬扬。直至今年,别众学子们一个赛一个的心翼翼,平日里连聚会都少了许多,便是连几位考官都颇有些战战兢兢,生怕出了一点问题。
言大人的前车之鉴还在近在眼前,即便是一场乌龙,这丢了皇家的颜面,也不是过去便可过了的。
没瞧见,即便三年过去,当年只差一步便可封阁拜相的言大人,如今依旧是不上不下的处着吗?由此种种,由不得几位大人们不谨慎。
人间四月,正值草长莺飞之际。众学子翘首以盼,转眼间便到了殿试发榜之日。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熙熙攘攘的街道之上,沈煊一行早早选好了位置,此处正是今日新科进士必经之地。高高的阁楼之上,眼瞧着众位新科进士陆续出现在拐角之处。
很快一位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功成名就,鲜衣怒马。此情此景之下,便是一向内敛沉稳的杨兄眉眼间都具是一派舒朗之色。
见状,沈煊心中欢喜之意愈浓,杨兄少多坎坷,最亲近的祖父母却又难解心结。还是远离家中,直至浩轩出生之后才开阔了些许。如今数十年刻苦终得成果,过往种种也可以道一句苦尽甘来。
与此同时,杨子修的目光同样越过众人,朝着高楼上沈煊他们所在的窗子处看去。见到沈煊,面上笑意愈发盛了起来。
杨子修本就生的高挑,此时正襟跨坐于马上,愈发显得身长玉立。
又有新科进士光环加持,即便位置稍稍靠后,依旧成了众进士中除了探花郎之外最为突出那位。如今一笑之间,竟引得一众大姑娘媳妇帕子香包不要钱的往身上砸。
论身高的重要性。
沈煊噗嗤一声,紧紧抱着怀中大宝。
“大宝,快看,给你带好吃的杨叔叔过来了!”
沈煊扭头,将上的屁孩正面朝向街道当中,一扶着家伙的嫩爪,在人群中遥遥指向对方。可惜这么些个人,让一个不到三岁儿精准的瞧出己方队友,着实是太难为了些。
但这倒是丝毫不影响大宝朋友的兴奋之情。家伙素来便是个人来疯的,此时中的拨浪鼓更是被大力摇的叮当作响。
“猪猪,猪猪!!”叫的倒是挺欢,然而事实上,大宝家伙眼神儿都没对上过正主。老父亲沈煊无奈的抱紧崽子,而一旁的长生则是目露羡慕之色。
“舅舅当时定也是这般热闹的吧,可惜外甥选在家乡,却是无缘得见。”
言语中颇有些遗憾。
“长生无需羡慕,只要持得住,迟早也是有这么一天的。到时候舅舅不得也会在这上头,亲眼瞧着我家外甥功成名就之时。”
沈煊温声宽慰道,仿佛口中的场景已经近在眼前。
“外,外甥之资,能得一举子便心满意足了,哪里还敢奢求进士之尊?”
话是这般,然而细看不难发觉,长生此时一双眼睛却是亮的惊人,视线灼灼的看向眼前的队伍。
沈煊哪里又看不出对方的言不由衷,复又温言鼓励了对方几句。无论日后如何,身为学子,若是连进士及第的心气儿都没有,即便是中资源再好,终不过瓦砾而已。
许是受底下众人的影响,看着大人们不停的“丢东西”。沈煊一个不留神儿,只见方才还在中的鼓便被飞速的扔了出去。
家伙人力气也,但毕竟占着地理优势,不大的拨浪鼓在沈煊的忧心的目光下,却是正中红心。
这个投篮,他给三分!
然而下一瞬,只见队伍最左侧一位士子的“乌纱帽”瞬间便摇摇欲坠。对方倒也不是无知无觉,一双大下意识的扶了上去,然而一个不对,反倒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哪怕因着视角问题,瞧不见对方的面容,沈煊依旧能想象出对方此时的恼怒。
古人,十个当中怕是九个都是迷信的,尤其有关自身仕途经济之事。
看着笑的没心没肺,兀自欢畅的崽子。
沈煊“”
速求如何不被打死。方才这么些荷包,绢的乱丢,对方应该发现不了来路的,吧?沈煊不负责任的想着。
然而下一瞬仿佛在嘲笑沈煊的侥幸,随着一阵咚咚的声响,包厢房门很快便被敲响。
屋内几人僵了一瞬,在长生忧心忡忡的目光下,沈煊无奈扶了扶额,得,该来的总归是躲不掉的。
“阿云,开门吧!”
沈煊颇有些有气无力道,鲁迅大大的对,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他现在只希望,对方家属能够冷静些个。千万别真搞出什么流血事件。
待会儿他还得好好护着怀里的“罪魁祸首”。
然而罪魁祸首大宝却是丝毫不知大祸将临,在老爹怀里依旧在不安分的蠕动着,眼神儿直直的瞄向窗外,嘴里还直喊着:“猪猪,打打!!!”
两只爪子一阵儿群魔乱舞。
沈煊“”心好累怎么办?
沈煊正想着如何赔罪才能最大程度的消减对方的怒意。谁成想,打开门后,走进来的却是位熟人。
“瑾瑜?”见是谢瑾瑜,沈煊募的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讨债的。放松过后,话间语气都轻松了许多。
然而,此时谢瑾瑜目光却是颇为古怪,进来之后还特意瞅了眼沈煊怀中正在张牙舞爪的大宝。可惜沉浸在庆幸当中的沈煊却是丝毫不曾发觉,不但如此,还特意将大宝往谢瑾瑜面前送了送。
“大宝,还认得这是谁吗?”
“谢猪猪”谢瑾瑜可以是沈家的常客了,平日里又能喜欢逗着大宝玩儿,见到好玩叔叔,大宝更是乐翻了。
“猪猪抱!!”登时没心没肺的朝着谢瑾瑜张开双臂,一副急于叛逃的模样。
成功过渡后还冲着自家老父亲吐吐舌头,像模像样的做了个鬼脸。
沈煊“”熊孩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看来还是揍的太少。
老父亲正值痒之际,却见一旁的谢瑾瑜已经捷足先登,一紧紧的抱着熊孩子,空出的另一只却是重重的刮了下熊孩子的鼻头。
恨声道:
“你呀,坏蛋!!”
别看人,大宝此时也知晓坏不是什么好词,此时更是正义正言辞的更正道:
“大宝,乖!”
“坏!”
“乖!”
沈煊“”这俩人能玩的好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沈煊黑线,见俩人没完没了。沈煊赶忙转移话题道。
“瑾瑜兄今儿如何在此?”也没听对方有亲友参加考试啊?瑾瑜兄瞧着也不像爱凑热闹的人。
沈煊面上的疑问明明白白。
谢瑾瑜面色僵了一瞬,片刻后便有恢复正常:
“家兄正巧也是此届春闱,此次也是中了的,只是日前不好透漏罢了。”
到得中之时,谢瑾瑜眼中更是复杂难言。欣喜,解脱,怅惘种种情绪交织在一块,最终均化为一声叹息。
原来是谢家大爷,沈煊很快便明白了。
好友多年,谢家情况沈煊也或多或少听过几嘴。跟谢瑾瑜一次取中不同,谢家大爷谢瑾时却是正儿八经的考过许多次了的。科举不易,按理来,三十余岁能够得中已经可以称上才俊二字了。数次不中更是人之常情。
然而对此幼弟次次顺遂,谢大爷却是落了下成,沈煊在翰林院中便曾听人偷偷议论过此事。
其中大多都是在惋惜,可惜谢郡马没能早生个几年。外人尚且如此,谢家留在京里的族人却是不少呢?心中难免会有些想法。
当初他一直疑惑,论起资源人脉,明明谢兄呆在京城中才是最好的选择,然而事实上对方却是早早便南下江南求学。
如今想来,左不过有心退让罢了。然而明明有更好的选择,最终却是一位年仅十六岁的少年远离家乡亲人,独自一人在外求学
事实上即便如此,哪怕谢兄处处退让,依旧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若是没有来由,前些日子,谢兄与郡主何必这般突然便从谢家搬离。
本朝律法是有规定,无论是爵位还是家产均应以嫡长为先。
然而世家之中,尤其是如谢家这般簪缨世家,金银财务甚至那些个所谓家产均不过添头而已。唯有历代经营的人脉,还有那些数不清的“暗”才是一个世家真正的精髓所在。
而这些,势必需要一位担的起的家主承继,这才能保住家族地位短时间内难以动摇。
沈煊在江南也不是没有听过这类事情,便是江南顶级世家之一的崔氏都不能免俗。当初本应承继的崔氏大爷却是对外宣称“体弱多病,不宜见人”。
然而时至今日,崔家前任家主也就是崔大爷的弟弟早已亡故,反而这位“体弱多病”到连人都见不得的崔大爷存活至今,甚至连侄子都快被对方熬过去。
可见这“体弱多病”也是掺着不少水分的。然而可悲的是,对方确确实实如同纸片人般过了一辈子。
所为不过是区区“礼法”二字。为的不过是向世人展示,这番家主替换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
如今换了谢兄,哪怕对方极力退让,不愿沾染家中人脉,这般明晃晃的实力差距之下,那位谢家大爷,终归是心中难安吧!
沈煊心中种种思量,再见到谢瑾瑜那隐隐释然模样,终归没有多些什么。
反而玩笑道:
“原是谢大爷高中,恭喜谢兄,可惜了,方才未能留意到另兄。来倒是巧的很,你我二人相交多年,但于令兄,为兄我却是毫无印象。”
完美的避过了所有相遇,这“缘分”也是没谁了,沈煊暗暗吐槽道。
谁知话音刚落,方才陷在回忆中,心中怅惘的谢瑾瑜,面色却是突然间古怪了起来。
“沈兄方才当是见过兄长的。且该是印象深刻才是。”话间,谢瑾瑜目光复又扫向大宝。
沈煊隐约有些不详的预感。
看着躺在谢兄怀里正玩的不亦乐乎的大宝。沈煊脆弱的心肝不受控制的抖了一抖。
作者有话要: 大宝自发送羊入虎口,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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