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7 章
等到沈爷爷再度醒来,外头日头已经落下了大半。
老爷子普一睁眼,神智还未清醒之际,便仿佛有什么感应似的,扭过头便瞧见自个儿最爱的孙子就坐在床边儿上。
沈煊从方才起便一直守在床头,此时见爷爷终于醒来,心中激动不足为外人道也。谁成想下一瞬,床上的老爷子复又闭上了眼睛。
直到再睁开时,见自家孙子还在身旁,知晓这不是自个儿幻觉,脸上这才激动了起来。
“爷爷!”
床上的沈爷爷嘴巴动了动,一副着急想着什么的样子。沈煊见状连忙将老人家扶起。又拿起床边儿的枕头细细垫在沈爷爷身后,确保爷爷没有丁点不适之后,这才退坐到一旁。只是上还紧紧抓着一双枯瘦的大。
以前扶着他写字的大如今已经枯瘦的不成样子,抓在里只剩下一层皮包骨头。沈煊深吸了一口气,拼命按捺下心中酸楚。
“爷爷,是不孝孙儿回来了。”
“好好,回来好啊”
“幺儿出息,爷爷高兴高兴”
一场大病,沈爷爷眼眶凹陷的更加深了,如今更是连多句话都吃力的紧。。
沈煊见状,只觉得面上笑意都快撑不下去了,只得佯装轻松的打断道:
“爷爷还不知道呢,您的曾孙儿今儿个也回来了,待会儿您就能见的到了。”
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落,顾茹便亲自抱着大宝在下人的引领下走了过来。沈爷爷普一见到大宝,目光便再也移不开了。一双混浊的老眼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之人。
大宝终归还是个孩子,哪怕素日里胆子再大,被这般眼神儿盯着也不由害怕了起来,咬着嘴巴,身子下意识的往爹娘身上缩着,一双紧紧抓着自家爹爹袖子。
沈煊见状将大宝紧紧抱在怀里,一只在孩背后轻轻拍打着。大宝紧绷的情绪很快便放松了下来。还敢偷偷抬眼往床上的“怪人”看去,一眼过后很快又跟做贼似的收了回来。一张脸在沈煊身上来回磨蹭,假装什么没有偷看的样子。
“大宝,这是曾爷爷!以前爹不是跟大宝过吗?”
“教爹爹写字!”“读书!”大宝很快想了起来。只是懵懂的眼睛看着眼前之人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沈煊也不着急,只是轻轻拍打着对方的背,宽大的掌对孩儿来无疑极有安全感。
“对,大宝真聪明,就是那个曾爷爷!只是现在曾爷爷生病了,这才看着有些不好。”
大宝此时还理解不了太长的句子,但“曾爷爷”“病”还是听得懂的。
家伙大着胆子将放到了老人家身上,学着生病时自家爹爹的模样。
“曾爷爷,拍拍,不痛!”
闻言床上的老人家,一双混浊眼睛愈发的温和了下来。
大宝慢慢觉得眼前的曾爷爷也没有那般可怕了,爹爹了,曾爷爷只是生了病。
这时候沈煊复又开口道:
“来,大宝,把爹爹船上教你的背给爷爷听。”
“人之初,性本善”
孩童清脆的嗓音一遍遍的回荡房间之中,沈爷爷不知想到了什么,便是睡着了,面儿上笑意也没再下来过。
沈煊轻轻给老人家盖上被子。
晚间,因着爷爷的身子,饭桌上头明显安静了许多。便是连一向聒噪的张氏都默默闭上了嘴巴。李氏此时热乎的抱着自家亲亲孙儿。只是眼神儿不免有些犹疑,一边儿控制不住的看向自家男人,一边儿又担忧的看了看儿子。
张了张嘴,又不晓得些什么,复又悻悻的闭上了嘴巴。最终泄了气,索性撂开。
幺儿一向跟他爹感情最好,连她平日里看着都眼气,李氏可不觉得这父子俩正能别扭多久。
渍,管他们干嘛,还是自家宝贝孙儿最是可人疼。
沈爹依旧沉默不语。
正值气氛正僵持之际,沈煊眼疾快的将一大块儿红烧肉从他爹碗里捞了出来。末了又将一颗水淋淋的青菜夹到了对方碗里。
“爹,也不看您这把年纪了,这油腻的大肉合该少吃些!以后得吩咐厨房少做这些大油之物。”
什么高血压,高血脂,糖尿病,甚至中风,不都坏在那张嘴上吗?信里头都了多少回了,本想着以他爹自制力定是守的住的,没想到看来他走之前还得找人好好看着老头子。沈煊心里暗暗想到。
这厢眼见到嘴的肥肉飞走,沈爹登时便不乐意了。
“嘿,个臭子,怎么你爹我这把年纪了,到头来还就一块儿肉都吃不上了。”
“这当官儿的都管到老子身上了!”沈爹嘴上不服气的咕哝一声,到底还是将青菜嚼巴嚼巴咽了下去。
席间气氛陡然间便活了起来。
李氏喂着大宝儿的一顿,渍渍,这死老头子,心眼子真多。平日里那些个大肉老头子可是动都不动的
渍渍儿子还是太年轻了。怀中的大宝咕哝一声,咽下一大口肉粥。
一旁的张氏找准时连忙恭维道:“瞧瞧,瞧瞧,还是弟这当大官儿的见识多嘞!唉,这壮壮要是有弟一半儿聪明,嫂子跟你大哥俩人便是梦里头也能笑醒了。”
“你是不是啊,当家的!”张氏狠狠捅了自家男人一把。
沈大哥也不晓得自家媳妇儿到底搞什么幺蛾子,见状也只是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壮壮要是能有三分他弟的脑子,那他这辈子还愁个啥?
桌上的壮壮闻言羞红了脸。“娘,您这些做什么?”
他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再次名落孙山之外的壮壮心虚的头都不敢抬。只恨没把自个儿缩成一坨儿了。
只可惜,桌上就这么大点儿的地儿,沈煊目光可谓是精准无误的投到了对方身上。
“壮壮?”
壮壮是谁?他沈安便表示并不想认识。壮壮艰难的咽下一大块儿鱼肉,这才宛若壮士断腕般抬起了头。
“叔!”眼神忐忑,生怕瞧见沈煊眼中的失望。
见对方如此,沈煊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壮壮如今也到了快娶妻的时候了,身上却还是丁点功名都无。
不别的,便是亲事都不好听。也怪不得大嫂这般着急。
不过事已至此,沈煊也没在吃饭时候些什么。
“壮壮晚上来我书房一趟。”
“是,叔。”壮壮讷讷道,脑袋更低了一些。
沈爹也在一旁沉声复合:“壮壮这两年瞧着读书也是下了功夫的,这究竟哪里出了问题,让你叔给你好生瞧瞧。”
“咱们家这般根底,能指望的也就是读书这一条道了。”
晚间沈煊先是细细考问了壮壮的学问,可以看出来,较之三年前,对方确实长进了许多。按理来,府试应该也是有会的。看了眼对方默下来的试卷,完了沈煊也只能叹上一句时也命也。
眼前壮壮这份试卷,可以优点同缺点一般的明显。端看考官如何抉择,或者对照组水平如何了。
优点便是壮壮较之府中其他学子,涉猎面儿还有对经义的理解还是比较占优势的。缺点便是本身存在的基础问题。
“少时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前些年的偷滑终归不是这两年便能轻松补上的。杂文策论上有些东西用不出来,甚至在最为简单的贴经上头居然也有错误出现。
妥妥把送分题给丢了。更甚者身上还会被打上一个学问不实,不严谨的标签。严重影响后续得分情况。甚至后续人家都有可能敷衍而过了。
归根结底,科举现今还是个主观性考试。
“壮壮可知,有些考官,若是见第一场便屡有出错,人家压根儿不会再瞧哪怕一眼你的文章。”
“一场下来,考官要批改多少份试卷,你能指望他们有多大的耐心。从你的鄙陋中寻找闪光点?”
沈煊一字一句的问道:
底下的壮壮额头登时便冒出了密密的冷汗。他是真没想到,只是没记牢一些诗词,便能引发这般大的后果。
见侄儿如此,沈煊这才缓和了语气。“壮壮这两年进步还是不错的,遣词造就已经有几分火侯了。只要好生打好基础,不别的,来年一个童生还是拿的下的。”
语毕,对方脸上一扫方才的阴霾,语气中也有了少年人的意气。圆圆的胖脸很快便笑出了坑,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
“叔放心,侄儿听您的,一定把前几年漏下的好好补上。”
沈煊“”话用功读书了这么久,大宝这子看上去怎么还肥了点。
夜里,等沈煊回到房中之时,大宝此时已经早早的睡熟了去。顾茹正在一旁收拾着衣物。
见自家相公面上似有不乐,顾茹不由心下担忧。
“爷爷如今不是已经好多了吗?大夫都了,这个坎儿算是迈过去了,相公何至这般担忧?”
见沈煊眉目未动,顾茹又试着开口道:
“还是壮壮那里?”
相公一向最是关系家中辈成绩,瞧着对长生便知晓,内城里头那些个书院岂是那么好进去的。外甥儿尚且如此,更何况亲侄子呢?
“两者都有吧!”沈煊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爷爷那里便是如今熬的过去,寿数怕也所剩不多。壮壮那里唉。
人之一生,最好的学习时日莫过于少年之时,他当初初初恢复记忆便有极大的紧迫之感。现代讲究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古代又何尝不是如此。真正的书香世家,哪个不是三岁不到便开始给儿孙启蒙。
从三岁到十几岁,认真与否,差的何止是一步两步?
不是每个人都如子健兄,能够后来居上。身为云云众生中的一员,他们只会一步差步步差。
沈煊看着眼前呼呼大睡的大宝,铁的事实证明。科举一道,聪明最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等咱们回了京,也该给大宝找个老师了。”
实在不行,就先丢到师傅那里,反正老师空余时间还多的很。
前些时日不还悠哉悠哉的前去制陶吗?想着那副茶具上张牙舞爪的人儿,沈煊不由暗暗下定了决心。
毕竟师傅他老人家都寂寞的要去玩泥巴了,他这位亲亲弟子怎么可以视若无睹呢?
沈煊心中暗戳戳的想着。
一旁的顾茹狐疑的看了眼自家相公。
作者有话要: 看到评论区好多有爷爷要过世的,其实还没到时候,崽子很快还会回京的。
京中确实很快会乱起来,但亲们不用为主角担心,因为风暴开始的时候,崽子已经有了护住自个儿的能力。
至于这个是什么,其实前文已经好多次提到了,我崽都已经暗戳戳谋划十几年了。大家可以猜一猜~~作者君就暂不透漏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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