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数铜钱？？他还以为是掂银子呢，这也太掉价了！阿牛不由自主地朝远处望了望，他知道，只要他使个眼神，侍卫便会现身，为他做任何事情，包括这数铜钱。但是他想了又想，忍了又忍，还是收回了目光。

    不过他也没认真数，如果不需要找零，他便接过铜钱，直接朝兜里一丢，如果需要找零，客人找多少就是多少，别无二话。

    杨柳抽空瞟了几眼，心里直叹气，他这哪里是做生意的样子嘛。不过生意实在是太好了，她分不出空去他，只得随他去了。

    渐渐地，有些衣着光鲜的客人也被吸引了目光，他们不好意思在路边买吃的，便支使了奴仆过来买，然后端到杨家酒楼的饭桌上吃。

    杨家酒楼的掌柜自然不高兴，但又怕得罪客人，不敢多，憋了一肚子的气。

    很快，杨柳的餐车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而杨家酒楼的饭桌上，摆的都是来自餐车的饭菜了。

    眼见得生意就这样被抢走了，有店二气得直跳脚：“掌柜的，您怎么也不去？”

    “什么？”掌柜没好气地道，“那块地又不是咱们酒楼的，我还能不许她摆摊不成？”

    得也是，人家是在杨家酒楼对面，中间隔着一条道呢。店二挠了挠头，道：“掌柜的，要不我去瞅瞅？那个丫头片子的菜到底有什么玄，居然一开张生意就这么好？”

    有道理，掌柜想了想，道：“你换身衣裳再去，别让人认出来。”

    他们杨家酒楼在洛城可是鼎鼎有名，开了七家分号呢，若让人知道他们竟然去一家摊上打探军情，一定会笑掉大牙。

    店二应了，先去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裳，然后到杨柳的餐车前去了。

    可是他运气不好，刚到就发现最后一份饭菜被一位客人买走了。这主意是他提的，若是不完成任务就回去，一定会挨批，店二想了想，央杨柳道：“姑娘，我排了好久的队了，家里孩子还等我带饭回去呢，你卖我一份吧。”

    “可是已经卖完了”杨柳十分为难。

    “还有，还有，你看，这食槽里还有点剩的，你不拘多少，卖我点就行，反正孩子，也吃不了多少。”店二连连地指餐车，生怕杨柳不愿意。

    “行吧。”杨柳想了想，拿了个碗，把所有食槽里剩的那一丁点菜都连汤带水地盛了起来，又把饭桶给刮干净了。

    她勉强盛满了一碗，也不上秤称，直接递给店二道：“送给你了，不要钱。”

    这么大方？？店二愣住了：“这，这怎么能行？”

    “有什么不能行的，你赶紧端回去吧，冷了就不好吃了。明天记得给我把碗还来就行，我明儿还在这儿摆摊。”杨柳笑着道。

    居然白得一碗饭菜！店二还是满心的不敢置信。他向杨柳道过谢，绕到杨家酒楼的后门，把碗递给了掌柜。

    掌柜问道：“这一碗要多少钱？”

    “不要钱。”店二道，“这是最后剩的一点儿，她全给我了，什么都不要银子。”

    对于杨柳摆摊抢生意，他明明是很气的，可这会儿吃人家的嘴软，他讲不出指责的话来了。

    “不要钱？？”掌柜以为自己听错了，“我已经打听过了，她的菜居然是论斤卖的，荤菜一斤才二十个大钱，素菜更便宜，只要九个大钱一斤，米饭也只要两个大钱一两，而且每买满一斤菜，还附赠二两米饭。照她这样卖，根本就赚不到钱，居然还舍得送你一碗？”

    掌柜怕自己账算错了，算着算着，还让店二把最近几天的进货单拿来，对照着看：“你看，现在洛城的鱼，是十五个钱一斤，四季豆是五个钱一斤，肉是九个钱一斤，白菜是两个钱一斤，米是照她这样子卖，根本就是亏账，怎么可能赚钱？？”

    店二挠了挠头，道：“不准她是因为刚开张，为了招揽生意，所以先亏本卖几天？咱们酒楼刚开张那会儿，不也这样么？”

    有道理！掌柜豁然开朗，哈哈地笑着，拍了拍店二的肩膀：“还是你灵，我怎么就没想到。那丫头肯定是亏本卖的，等过了这几天就涨价了。”

    店二得了夸奖，也笑了起来：“那咱们还急什么，等着就是了。”

    “对，对，不急，不急，真是的，差点就乱了阵脚了。”掌柜笑着道。

    “那这碗饭”店二指了指旁边的碗。

    “你自己吃吧。”掌柜摆了摆。既然那丫头不足为虑，他还打探什么军情！

    店二白得一碗饭菜，心里还是高兴的，连忙端起碗，就站在后门口吃了起来。

    这一口尝下去，他马上惊呆了：“掌柜的，这鱼不是炖的！”

    不是炖的又怎么了？掌柜这会儿什么都懒得理会了，随意冲店二挥了挥，上前堂去了。

    店二一边吃，一边惊叹：“这鱼不是炖的，也不像是炸的，到底是怎么做的？太好吃了！”

    他心里隐隐约约地有一种预感，过几天即便那摊儿涨了价，只怕生意也差不了。不别的，就这一道鱼，便是绝无仅有独一份。更何况还有一道肉末昆仑瓜，更是稀罕物。

    来也奇怪，那丫头既然年纪就抛头露面来摆摊，想必家中困顿得很，她哪儿来的银子进这些金贵货？还有那辆稀奇古怪的车，她是从哪儿弄来的？

    不过店二没思索多久，因为饭菜实在是太美味了，很快他就埋头于饭碗，什么都懒得理会了。

    杨柳卖空了餐车，轻轻地踢了阿牛一脚：“收工，回家。”

    阿牛无精打采地站起来，把装着铜钱的袋子丢给了她。

    为了让阿牛打起精神来，杨柳把钱袋子又抛了回去：“给你了。”

    他会在乎这几个铜钱？！阿牛憋闷得慌。仔细想想，他好像只有在最初的那一天，逼着杨柳做宵夜的时候耍过威风，之后的这些天，他全是在杨柳的威压下度过的，每天除了干活儿还是干活儿。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行，他必须振作起来，再不能由着丫头使唤了！

    阿牛想着，冷下了脸，把餐车一指：“你来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