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的仇家是赵氏和田芝芝姐弟，她的仇家除了这三个，还有杨家大房和二房。要杀她的人，左不过就是这些了。杨柳思索着，问阿牛道：“昨夜来杀我的那个人，是什么身份，你可知道？”

    阿牛见她没有赶他起来，心情不错，便回答了她：“看样子有功夫在身，应该是个混黑道的人。他负伤后，仓惶逃出村去了。”

    混黑道的，有功夫在身，并非连村人。那赵氏和田芝芝姐弟便排除在外了。剩下的还有杨家大房和二房，这两房人之所以恨她，是因为佳肴大赛的资格。而这个资格，原本是大房的，所以最有杀人动的应该是大房。当然，也有可能是二房杀人嫁祸。

    杨柳思索着，道：“阿牛，你就住这儿。”

    阿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愿意？”

    “你有功夫在身，可以保护我。他们一击不中，不准就会来第二次。”杨柳冷静地分析道。

    不会再来了。不过这丫头怎么这般势利，见他有用，就把他留下。他偏要跟她唱反调！阿牛想着，从床上爬了起来：“男女有别，我去下人房了。”

    “我知道男女有别，你去住东厢！”杨柳不分由，把他拖到了对面，“下人房是大通铺，你确定要去？”

    还真不想去。阿牛只得屈服，躺倒在东厢的床铺上。

    杨柳帮他带好门出来，就看见满脸喜色的杨季昌正站在院门口张望。

    她打了声招呼：“爹！”

    “柳儿！”杨季昌看起来心情很好，满面带笑，“今儿真是双喜临门，你拿到了资格，老太太也醒了。”

    老太太醒了？那敢情好。杨柳道：“既然老太太醒了，爹您就回乡下去吧，我娘还需要人照顾。”

    “老太太发话了，让我把你娘和赵姨娘都接回老宅来住，我待会儿就动身。”杨季昌笑呵呵地着，又问杨柳道，“你把资格拿回来的时候，没跟你大伯和二伯闹矛盾吧？”

    他们都派人刺杀她了，能没矛盾么？杨柳懒得跟他多，只摇了摇头。

    杨季昌便放下心来，一路飘着出去了。

    杨柳去厨房生了火，用她带来的食材煮了一锅山药薏米粥，一半装进食盒，另一半留在了锅里。

    她拎着食盒，路过东厢门前，朝里喊道：“厨房有粥，自己去盛！”

    阿牛听见，一跃而起，心道回城还是有好处的，至少不用他讨要，便有口福了。

    杨柳拎着食盒，去了福寿堂。

    老太太果然已经醒了，正靠在大迎枕上，面色很不好看。

    余氏站在床前，躬着腰，低着头，像是刚挨过训。

    老太太看见杨柳进了房门，但并未给余氏留脸面，仍旧道：“春红跟了我多少年了，你们居然打死就打死了，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

    余氏拿帕子按着眼角，满脸委屈：“老太太，我们也没想到，那丫头的胆子那么大，竟敢在您的药里头动脚。我们也是护母心切，才把她给打死了。”

    “春红不可能害我！就算是她受人胁迫，那也得先把人关起来，等我醒后再定夺！”老太太虽然刚醒，但精神倒是挺好，骂起余氏来中气十足。

    余氏不住地拿帕子拭眼泪，很爽快地认了错：“老太太骂得是，这件事的确是儿媳考虑不周，下次儿媳再也不敢了。”

    反正春红已死，死无对证，老太太也不过发发脾气罢了。

    果然，老太太发泄一通过后，还是让她走了。

    杨柳拎着食盒进去，唤道：“老太太。”

    老太太看着她道：“我昏睡了这几日，你受委屈了。”

    老太太刚醒，就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了？消息如此灵通，怪不得杨家大事事都是她拿主意，就连杨伯升和余氏都不敢忤逆她。杨柳心下诧异，轻轻摇头：“孙女不委屈，倒是老太太病了这些日，身子亏损，得好好补一补。”

    柳绿上前来接了食盒打开，端出粥来。

    杨柳道：“这是孙女用山药、薏仁米、红豆和粳米一起熬的粥，稍稍放了点蜂蜜，您尝尝。”

    柳绿舀了一勺吹凉，喂到了老太太嘴里。老太太连连点头：“软糯清甜，熬的火候恰到好处。”

    杨柳道：“这是药膳，可以补脾肾，养肠胃。”

    “你还懂药膳？”老太太微感诧异。

    “药食不分家，都得懂一点。”杨柳道。

    老太太感慨道：“可惜你不是个男儿身。”

    虽然杨柳是要留在家里招赘的，但有大房和二房的儿子们虎视眈眈，她就算留在杨家，又能讨着什么好？

    老太太感慨了一阵儿，又问杨柳：“听我在病中的时候，有位张太医时常登门来为我诊治。我们杨家哪里请得动太医，这是不是你暗中帮的忙？”

    太医？阿牛好大的笔！是因为张太医时时登门，大房和二房瞒不过去，才把春红推出来当了替死鬼吗？

    杨柳暗暗诧异，道：“老太太，杨家出面都请不动太医，我一个丫头，就更请不动了。”

    老太太心道也是，没有再问，专心喝粥。

    杨柳坐了一会儿，便出来了。

    杨季昌命人套好马车，铺了厚厚的垫子，正准备动身回乡下，恰看见杨柳从福寿堂出来，便喊了她一声：“柳儿，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接你娘？”

    其实杨柳并不愿意邹氏来城里住，这老宅里人人居心叵测，她来后只怕会吃亏。但老太太一番好意，杨季昌又这般高兴，轮不到她来不。

    她思忖了一会儿，问杨季昌道：“爹，您把娘接来后，准备住哪儿？我们三房的院子，早就被大房和二房占了。”

    杨季昌一点儿也没认为大房和二房做错了，依旧乐呵呵的：“老太太了，让你娘和赵姨娘都跟着她，住在福寿堂。”

    跟着老太太住？可是杨柳想了想，道：“爹，您去接娘吧，我就不去了。您路上心些。”

    两个大肚子，的确得心。杨季昌自行去了。

    杨柳快步回到了暖烟苑甲字号，找到了正在厨房喝粥的阿牛：“张太医是不是你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