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嫌疑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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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书夜冷笑着上前,浑身强悍而冷酷的气势将李瑶逼得退后,看到她这么没出息,却是笑了,“李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这件事情上,不是谁喊得大声,谁就是无辜的。”

    她笑意微凉,唇角扯起的那抹弧度透露着浓浓的讥讽意味,一双眼像是洞察了什么般亮得惊人。而自始至终,她的神情气质都没发生过较大的变化,仿佛这样的“变故”根本就不值一提。

    李瑶袖中的紧握成拳,沐书夜有多难缠狡猾,她尚未得到确切的答案,可单凭出事后这个女人依旧如此镇定自若,便值得她百般戒备。不是谁都能在成为杀人嫌疑犯时表现得无动于衷的,她忽然想起此前听到的沐书夜的评价,心里不禁咯噔一声,心头蓦地浮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沐书夜却无视与她的争锋,直接蹲到陈夫人的身旁,将陈颖儿的尸体从头到尾观察了好几遍,最后将视线定在了陈颖儿的额角。那里应该是受了伤,乱发湿漉漉地摊在额角,唯有些许红色映入眼帘。她眸光微闪,抬头看了眼李瑶,却见那个女人嘴唇紧抿,脸儿也绷得紧紧的,心头莫名有了底儿,伸出就要察看那处伤口。

    见状,李瑶几乎屏住了呼吸,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却见陈夫人狠狠拍开那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在众人的耳畔。

    “沐四姐,颖儿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下此毒?”竟是不分青红皂白地给沐书夜定了罪。

    沐书夜眉尖微蹙,却也无意与丧女的人计较,冷静客观道:“陈夫人,陈姐并非为我所害。你这么,还请拿出证据来。否则,你可就污蔑我了。”

    “呵呵污蔑”陈夫人冷笑一声,握紧了陈颖儿那冰冷僵硬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不加掩饰的恨意。她抬头看向李瑶,语气里鲜少带着股命令,“李姐,刚才你也在这里,事情经过如何,想必也一清二楚了吧?”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到李瑶的身上。

    李瑶暗恨陈夫人多事,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陈夫人,您请节哀。颖儿妹妹会遭遇不测,我也着实没预料到。当时,沐四姐与颖儿妹妹起了争执,若是我上前劝住,或许颖儿妹妹也不会被推到水里了。”

    至于被谁推到水里,答案自然也不言而喻。

    沐书夜微微眯起双眼,仔细审视着李瑶,咄咄逼问,“李姐,刚才陈夫人也了,陈姐与我无冤无仇,我又何理由对她下?你这么污蔑我,又是何居心?”

    “我哪里污蔑你?你敢,不是你将颖儿妹妹推下水的?”李瑶嚷嚷起来,袖中的握紧又松开,却怎么都不敢对上那么明亮坦荡的视线。

    沐书夜缓缓起身,继续逼问,“我且问你,我有何动去这么做?”

    李瑶冷笑,“别忘了,不久前你跟颖儿妹妹还起过争执,谁知道你是不是心存怨恨,刻意对颖儿妹妹下毒。”

    闻言,沐书夜却冷笑起来,指着面前这些夫人姐们,不卑不亢道:“李姐,你在开玩笑吧?在场的人都很秦楚,此前我与陈姐的争执,以我占上风而结束。论起心存怨恨,似乎对象也不该是是我吧?那么,你口中的心存怨恨,是否又是对我的污蔑?再者,不久前我也与你起过争执,按照你的观点,我岂不是也可以怀疑你对我心存怨恨,故意在此满口胡言,栽赃于我?”

    “你你胡!”李瑶到底比不得沐书夜见惯风浪,此刻又被沐书夜逮住漏洞反唇相讥,一时也慌了神,颇有些口不择言,“沐书夜,不要把每个人都想得跟你一样卑鄙无耻。颖儿妹妹与我深交多年,情同姐妹,如果不是你害了她,难道还会是我么?”

    这番话着实够狠。以正常人的思维来看,李瑶与陈颖儿相交多年感情甚好,绝对不会为了污蔑栽赃于沐书夜而对自己的姐妹下毒。这么做的人,简直是太丧心病狂了,饶是伯远侯夫人等人,也不会相信这样的事实。

    尽管李瑶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可相比之下,她却可以从动上将自己撇清,进而将所有的嫌疑都推到沐书夜的身上。

    沐书夜自然不愿背了这个黑锅,冲伯远侯夫人有模有样地做了个揖,一本正经道:“夫人,今日本该是喜乐日子,却平白生出这些祸端,扰了大家的兴致,着实很抱歉。此事想必也没那么容易就解决,能否请夫人派人去趟京兆府,将京兆尹请来处理此事?”

    众人纷纷倒抽了一口冷气,看着沐书夜的眼神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要知道,一旦将京兆尹请来,此事就会被记录在册,遵照正常的法规条律进行审理。如今,沐书夜还顶着个嫌疑犯的罪名,居然敢让京兆尹介入此案,不是脑子进水挖坑埋了自己,就是本人足够清白,无论如何都不会殃及自身。

    而自始至终,沐书夜都没有半点心虚恐慌的情绪,若非真的没害人,又是哪里来的底气出这番话?

    几乎是下意识的,众人纷纷看向李瑶,却遭到李瑶冷然瞪回来的目光,满腔的好奇只能憋着,兜着袖子静看事态的发展。

    沐书夜眼里划过一丝讥讽,转而对李瑶道:“李姐,方才陈姐出事时,你我可是相距极近的。既然此刻真相不明,我希望你也能随我同去京兆府,协助京兆尹处理此案。如此,也算是给陈夫人一个交代。”

    李瑶尚未想出回绝的法子,却被陈夫人堵住了后路,“既如此,那李姐就一起去吧!天恢恢疏而不漏,谁害了谁,总要有个决断。”

    话都到这个份儿上,李瑶也不能再推辞,暗暗瞪了瞪沐书夜,不情不愿地等着京兆尹的到来。

    见状,沐书夜顿时松了口气,冲伯远侯夫人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又给佘姨娘递去安抚的目光,才有心思去回顾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她隐隐觉得,陈颖儿的死应该与李瑶脱离不了干系。从当时陈颖儿的状态来看,对方似乎已经陷入混乱状态,不仅言语过激,就连动作幅度也大得惊人。不然,不会疼得促使她反抗到忘记力道,错将其推入水中。

    好端端的一个人,又怎么会情绪激烈到近乎发狂?

    沐书夜抬眼看了看李瑶,却见对方正皱着眉盯着水面,顺着那视线看过去,除了水面上渐渐散开的红色液体,便再无其他。她若有所思地端详着陈颖儿额角那处伤口,突然间像是想通了什么,半眯起眼,往水中望去。

    水面渐渐恢复了平静,许是有了刚才陈颖儿的扑腾,此刻已经看不清水底的情况。她隐隐有股预感,却碍于此刻太多人聚于此处,一时也无计可施。

    眸光流转间,她瞥到人群里站着的李淑仪,心念一动,随之抬步走过去。

    众人皆看着她的动作,对此她似乎恍若未觉,径自走到李淑仪身边,没头没尾地感慨起来,“李姨娘,本来好此次之后要请你出来聚的,如今怕是要暂时搁后了。”

    众人纷纷竖起耳朵,想要听听沐书夜可能会些什么,却不想,听到的居然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一时大失所望,很快就将注意力从他俩身上挪开了。

    李淑仪心下诧异,暗自回想着她何时过这些话,猛一抬头却看到她冲自己眨了眨眼,心下一动,当即应了下来了,“此事倒也不急。横竖不过走一遭京兆府而已,沐四姐倘若真是无辜的,那么京兆尹大人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多谢李姨娘能谅解我的苦衷。”沐书夜笑了笑,微微躬身表达歉意时,嘴唇动了动,在李淑仪诧异的目光中转身走了回去。

    李淑仪微微眯起眼,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暗自回味起那句不曾出声的话,“请帮我看好水里的东西”。

    然而,水里会有什么东西?

    李淑仪心生疑惑,不自觉地看向水面,盯了几分钟也没盯出什么来,更是无法理解沐书夜话里的意思。

    不过,沐书夜会将此事拜托于她,必定有其用意,接下来需要多加注意了。

    在众人别样的心思中,京兆尹陆离终于来到了此处,跟柏远侯夫人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便客客气气地将沐书夜和李瑶请进了京兆府,第一时间对案件进行了审理。

    只是,此案到底关乎人命,并且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能证明陈颖儿的死因。公堂上,沐书夜与李瑶唇枪舌战,竟是让陆离这个断案高也无从下。

    不得已之下,陆离只能将沐书夜和李瑶暂时扣押在京兆府里,并将此消息传递给刑部尚书府和左都督府。

    据,这两府主事者听这个消息时,只淡淡应了句“知道了”,便再无其他表示。

    沐书夜靠坐在京兆府牢房里冰冷的墙壁上,想着沐擎天那般冷漠的反应,心头冷笑不已。她知道,沐擎天是个极其好面子的人,没有其他的反应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更何况,这里也足够清静,比起人来人往的左都督府,也算是比较不错的。

    正这么想着,前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沐四姐,看来你对现在的情况很满意啊!”

    沐书夜下意识坐直了身子,眸光闪了闪,身子懒洋洋地往后靠去,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不动声色地听起那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来。

    见她不语,齐凌又笑了声,揶揄道:“你该不会就认栽了吧?算起来,刑部尚书府的千金并不是什么大人物,居然能让你马失前蹄!这简直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沐书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神情里满是坦荡,“瞧你的,好像我待在这里就是个不能忍受的污点了。我又不是神,自然有算不到的地方,一时栽到了阴沟里,也不是没有可能。”

    更何况,她虽然知道李瑶看她不顺眼,却也猜不到这个女人会起这么恶毒的心思。在此之前,她可从来没见过李瑶,两人之间根本谈不上有什么交集,而李瑶却能当场布下这么个局,真不知道该佩服此人的胆大包天,还是该叹其愚不可及。

    “你虽然不是神,却也不像是会栽在李瑶里的人。”齐凌无视她的自嘲,不容置疑道,“拿出你对付叶勋澜的劲头,一百个李瑶也不是你的对。”

    沐书夜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心里却在暗暗腹诽。李瑶撑死也就是个跳梁丑,与叶勋澜又不能相提并论,根本不值得她花费那么多时间去应付。而且,现在她的处境也不算太差,形势也远远没有齐凌所的那么严峻。

    事实上,齐凌在意的从来不是形势严不严峻,他在意的只是她的态度。甫一听他被关入京兆府大牢里,那瞬间的震惊和担忧几欲冲散他的理智。若非无剑死死拦住他,他估计早就来过这里了。

    可谁想,他担忧了那么久,却看到她这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他甚至有种错觉,比起左都督府,京兆府这个牢房还要更舒适一些。

    事实上,沐书夜的确也是这么想的,“在这里有什么不好?有的吃有的睡,还没有人来找我的麻烦。你不知道,这几日我睡得可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