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可否割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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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的几日,虞稚和殷九策依次见了二十余名金满堂推荐的人才,以武艺兵法人品三项做准,挑出了三名。

    再加上殷九策麾下可信之人,总共七名。将这七名全部送入齐国朝堂,夺权篡位就稳了。

    武举选在飞鸿台举行,太尉裴弼为主考官,上将军殷九策为副考官,御史大夫钟衍监督。

    虞稚问:“钟衍是什么人?”

    “隐川名仕,学富五车,正直清傲,与我的交情并不深。”殷九策语气闲适,不紧不慢地道,“但其人有实才,性子又适合御史大夫这个职位,且他支持我平定天下。”

    正直清傲?

    “似直实曲吧,不然他怎么会搭你的顺风车坐上御史大夫。”虞稚转眸。

    殷九策漫不经心地一笑:“满腹经纶者怎会不傲?若真是个中通外直的人,倒是不适合朝堂了。”

    思及此,虞稚收起昨日的回忆,举目朝从马车上走下的人看去。

    来人约莫三十余岁,身形清瘦,容颜清峻,神情清淡,总之就是一个清字。宛若芦苇荡荡中吸风饮露的高人。

    此人便是——钟衍。

    钟衍似乎注意到了虞稚的注视,抬眼往来,微微躬身作揖,遂跟着侍从踏入飞鸿台中。

    虞稚黑眸微动,他为什么要向她作揖?难不成他猜出了什么?

    关于虞稚的事,除了晏逾白和莫玄,殷九策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季星珩聂延他们也是知之甚少。

    但只要了解殷九策的行事风格,又不看低她的本事,还是能轻易推测出来的。

    “喔?”

    鸣珂忽然凑上前来,想知道虞稚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却发现车窗外什么都没有,兴趣缺缺地缩回去。

    这次虞稚又只带了鸣珂一人,飞鸿台虽有护城军把守,却也危重重,带丫鬟根本就是带累赘。

    虞稚敛了敛心绪,走下马车。

    飞鸿台极大极宽,一座高楼在亭台之后,亭台环绕中间的阔大空地,空地被分出几个区域来,分别测试武艺骑射,以及兵法。

    侍从将虞稚带到骑射之地,这是最宽阔的所在,木架上搁着各式弓箭,数十匹千里马悠闲地甩着尾巴。

    她的位置在空地中央的高台上,高台上是一张矮桌一块软垫,几本卷簿,一炉清香,以及象征通过测试的令牌。

    这块空地的上方还有纵横交错的长廊,廊上是为其他观战之人准备的。

    比如此刻。

    裴珠月正拽着南景向这边走来,南景笑了笑:“从前怎么没发现月儿这么喜欢箭术?”

    到底不过是无知妇人的虚荣心作祟,待他娶了她,得好好管教管教她这臭毛病,免得惹是生非。

    “就是喜欢嘛,而且月儿很好奇,于安歌一介女子,如何压得住那些恃才傲物的人才嘛。”裴珠月娇嗔道,“大家都是旧相识,到时候也好为她长点威势嘛。”

    白了就是来看好戏的,巴不得虞稚被找麻烦。

    南景温润一笑,随口称赞:“月儿真是善良,来,坐。”

    另一边。

    “快点快点!占个好位置,不然就什么都看不到啦!”季星珩招呼着聂延和杉月,火急火燎地往前跑。

    路过虞稚这儿时,季星珩条件反射般张开嘴,被聂延一把揪回来,沉声道:“慎言。”

    “噢噢!”季星珩这才反应过来,用两只捂住嘴,快速溜过去。

    鸣珂虎着脸抬起眼皮,盯着他们走过长廊,这个望天的动作皱出三条抬头纹来,颇有点凶悍的气势。

    随后又路过了南景二人所在的地方。

    南景起身微笑道:“季将军,不知季老将军与夫人近来身体可安好?”

    季星珩的父亲是幽州的镇北老将军,虽辞官多年,但百年武将,根基深厚,是除了殷九策的父亲以及左老将军之外,幽州最具威望的老将军。

    若非季家与殷家是世交,和殷九策一个鼻孔出气,他真想拉拢季星珩。

    毕竟季星珩是季老将军老来得子,当宝一样放在心口,有求必应的。

    “啊,见过景殿下。谢景殿下关怀,爹爹与娘亲安好。”季星珩疏离地回礼。他不喜欢南景,他向来对两面三刀之人没有好印象。

    回完礼,他就立刻调转话题,催促身后的两人:“杉月,老延你们快点啊!”

    裴珠月本就对季星珩的冷淡不满,如今又听到了杉月二字。

    她瞥了一眼踱步而来的年轻女子,一袭浅青色男式长衫,容貌普通,勉强可称得上白净清秀,只有那双眼睛格外动人。

    听还是季将军行军途中捡回的孤女。

    如此卑贱的女子,居然也配和她一样在名中用月字?

    杉月敏锐地察觉到了那道充满敌意的目光,不禁向裴珠月看去。此女她没有印象,但从衣饰上看应是贵族千金,她与此女好像没有过节?

    她略作思忖抱拳行礼,然后跟上季星珩。

    “等等。”

    裴珠月忽然扬声叫停。

    楼下的虞稚闻言向上望去,从这个角度看去,正好一览无余。

    杉月顿住步子,回身对上裴珠月泛着轻蔑的双眼。

    只见裴珠月亲昵地拉着南景,娇声道:“听这位女侍卫的武艺不错,景哥哥,月儿一直想要个女侍卫,可不可以让季将军把她送给月儿啊?”

    又给他找麻烦,南景心下烦躁,面上为难道:“这不太好吧,月儿,以后景哥哥再给你找合适的。”

    “不嘛,就是一个寻常奴才罢了,送给月儿又怎么样?”裴珠月娇嗔着,嘴角的盈盈笑意充满了不屑。

    景哥哥可是最可能成为储君的王子,她不信季将军不畏惧。用一个女奴才就能讨得她欢心,季星珩应该感激涕零才对。

    季星珩折返回来,疑惑道:“杉月,怎么还不走啊?”

    杉月微微垂首。

    南景在裴珠月催促的目光下,只好张口道:“季将军,月儿对你这位女护卫一见钟意,不知可否割爱,赠予月儿。”

    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奴才,季星珩应该不会吝啬。

    “赠予?”这个词让季星珩不满,扫了南景与裴珠月一眼,言语间气势迭起,“杉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怎能赠予?”

    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一身气势不容觑,震得南景二人顿住。

    杉月的瞳仁微闪,显然被他的话触动,眉眼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愧疚。

    “愿意跟随谁,是杉月自己的选择。”季星珩转眸看向杉月,眼神笃定,暗暗让她安心,“杉月,你去吗?”

    “谢姐厚爱,卑职无福。”杉月立刻向裴珠月抱拳行礼。

    裴珠月不甘心地眯起眼睛,恨不得在杉月身上戳出几个洞来。

    原本不过是对这个女奴才的名字不满意,而今被这么一怼,她越发地心生憎恨了。

    南景马上打圆场:“月儿年纪不懂事,君子不夺人所好,耽搁了季将军和月侍卫了。”

    话音刚落。

    “都是能与情郎调风弄月的人了,还么?”南玉瓒赫然出现在楼梯口,一袭火红繁花长裙,美目流转,勾勒出威势。

    裴珠月一见南玉瓒就怂了,悻悻地退到南景身后。

    起来大公主还是她的表姐,但这位表姐阴晴不定,我行我素,实在是令她害怕。

    南景更是不想惹上南玉瓒,立刻作揖道歉:“是月儿莽撞了,还请季将军恕罪。”

    “没事,告辞。”季星珩朝南玉瓒笑了笑,拉起杉月的腕就走。

    虽季星珩常常阻挡南玉瓒见殷九策,南玉瓒看他十分不顺眼。但他终究是殷九策的人,在外人面前,南玉瓒还是会帮他的。

    南景客气地问道:“玉瓒妹妹也是在看比武的吗?”

    南玉瓒却不理会他,自顾自地扫了下方的虞稚一眼,正好与虞稚四目相对。

    她挑眉一笑,在宫人的簇拥下走向另一边,至始至终将南景置若罔闻。

    虞稚微微敛眸,南玉瓒每次见到她,即便不与她话,也会对她笑一下。那笑意中满是冰凉的威慑,不像是在打招呼,更像是针锋相对。

    以南玉瓒的骄傲是不允许别人比她强的,所以南玉瓒一直把虞稚当做一个强劲的对,一个用以超越的目标。

    裴珠月恨恨地瞪着南玉瓒的背影,等景哥哥坐上王位,她一定要让景哥哥把大公主远嫁出去,免得碍眼。

    “诶?叔?”裴珠月忽然看到一个人,喜道,“景哥哥,我叔也来了。”

    只见楼下的亭台上站着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正在打量虞稚,并与身旁人着什么。

    “王上真是糊涂,竟让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做骑射考官,是想让天下贤才耻笑我大齐无人吗?”裴玻一挥衣袖,面上是不加掩饰的蔑视。

    身旁人低声道:“公子莫气,待公子上场把她赶走就是。重要的是如何通过上将军那关,上将军必不会让公子入选。”

    “哼!”

    裴玻冷哼一声:“那正好,我早就想与他切磋切磋了,看是他厉害,还是我更胜一筹!”

    “公子莫要意气用事啊,有灵术加身本就比寻常习武之人更难对付,更何况还是十年沙场历练的上将军呢?”身旁人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