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伊
这一晚,俞想、宫修筠、阳平市,这三个词被紧紧地绑定在了一起。伴随着那些似是而非的传言,俞想再次出名了一把。
毕竟宫修筠的“粉丝”不比娱乐圈的明星少,他虽然不靠热度维生,但又有谁会不喜欢一个有钱有颜的总裁呢?
你们没人听吗?宫修筠是为了俞想才投资的阳平市。
什么?别逗了,怎么可能!宫修筠根本不是那种烽火戏诸侯的昏君啊。
我倒觉得不是没有可能,年会传闻你们都忘了?好像那些瓜都能连上了。
这都有什么可聊的啊,为什么非要把两个在各自领域都优秀的人联系到一起呢?
是啊,想想能成为优秀的青年画家也是靠的自己,凭什么要和他扯上关系。
看到这句话,俞想的心里难得产生了一丝波澜。
穿越至今,俞想靠着自己的画技一路走来。但不管在事业上如何,生活上宫修筠总归是给过他一些庇护。
如果没有宫修筠,他刚穿来时可能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甚至也吃不起饭。
但因为宫修筠的存在,他能够潜心创作,才能在短时间内闯出一些名堂。
然而,这些情绪在现在看来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他和宫修筠,确实再无联系再无瓜葛。
他一到瑞士就换掉了电话卡,除了黎浩初、左鸿祯,以及在这边的工作需要外,没人能联系得上他。
俞想知道,若是宫修筠执意想找他,也不是件难事。但他就是想以这种方式告诉宫修筠,自己已经不想和他产生任何瓜葛。
这就是想想之前的好事吗?太惊喜啦!
那看时间,这画上个月初就完成啦?最近想想在做什么啊?
想想好久没出现了,想你了呜呜呜!
看着粉丝们哭着喊着想看他更新动向,俞想也很是惭愧。
但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因为这是一件连都不能的事。
*
两天的时间转瞬即逝,第三天,俞想准时来到了尤金画廊。
时值瑞士的星期一,按照惯例,博物馆、画廊、剧院等艺术设施都是闭馆休息的,尤金画廊业不例外。
闭关的画廊尤其冷清,为了保护作品,画廊的温度比人体舒适温度稍低,俞想穿着全套正装都觉得有些阴凉。
俞想到了画廊,看见一个留着花白头发和胡子的老人站在门前,仿佛正在等他。
老人的鹰钩鼻和视线锋利的蓝眼睛让他看上去很是精明,身上一丝褶皱也不见的西装,和中握着的绅士杖,昭示着他老牌英伦绅士的身份。
此前,俞想查阅过很多资料,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查尔斯尤金先生,著名的艺术品鉴赏家和收藏夹,尤金画廊的创始人。
“你好,俞。”尤金先生朝着俞想伸出。
俞想伸回握:“尤金先生,你好。”
查尔斯尤金操着一口英式口音,他本是英国人,之所以选择在苏黎世创建自己的画廊,还是因为早逝的原配妻子。
尤金和妻子十分恩爱,两人婚后生活甜蜜,但婚后没几年,妻子就罹患癌症去世。
尤金悲痛万分,在妻子的家乡苏黎世建造这座画廊,并将妻子的半身像立在画廊进门最显眼的位置,用来纪念她。
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时,俞想还为此唏嘘不已,觉得尤金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
但紧接着,他就看到尤金在妻子过世后又娶了一任妻子,而且过不了多久又火速离婚,再连续两次的失败婚姻后,他在六十岁时娶了一位二十八岁的女人为妻。
即便是在欧洲这样开放的地方,当时也引起了一片哗然。人们纷纷指责尤金的妻子是为了钱才和他在一起的。
但俞想今天见到尤金,竟然觉得大家的也不一定对。
尽管尤金已经年逾七十,但他依然很有气质,身形笔挺,目光矍铄,除了长着皱纹的皮肤和花白的头发外丝毫不见老态。
被他的目光注视着,俞想竟然有些紧张。
“请进,我会先带着你参观。”尤金摆出了一个请的势。
俞想跟着尤金走进了这座大名鼎鼎的画廊。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来欧洲的知名画廊,这里的展厅按照艺术家排布,签约的五十几位艺术家大部分都是共用公共展厅,部分有特展。此外还有一些公开展厅供特别展览使用,俨然一座型博物馆。
俞想一路走来,见到了许多令人惊喜的作品,不少都是他在上见过照片的。但这些作品大部分都贴着复制品但标签,是因为原件已经拍卖掉了,画廊保留了复制件留作纪念。
在尤金的介绍和俞想自己的观察下,他渐渐发现了尤金画廊的风格,尤金画廊很喜欢剑走偏锋的艺术家,甚少有保守派的艺术作品。
俞想看到了数个享誉世界的前锋画家,这些人无不担得起“当代大师”的名号,作品可以拍出千万级美元,是一座座横亘在他眼前高不可攀的山峰,却也不断激励着他向前。
“看到他们了吗?”尤金问道。
“嗯,都是伟大的艺术家。”
“伟大?不不不,”尤金道,“他们曾经和你一样平凡,但他们却最终有了这样的成就。”
被当面成平凡,俞想也没有任何不满,毕竟和这些人比起来,能被叫一声平凡已经算是高攀了。
“你相信我也会有这样的成就?”俞想。
“不,”尤金摇头,“正相反,我并非看重你的艺术才能才向你发出邀请的。”
“那是因为什么?”俞想反问。
但尤金却不直接回答了,而是道:“不如我们先来享用下午茶。”
在画廊的休息室,一顿标准的英式下午茶已经准备好,三层点心盘,三文鱼和黄瓜三明治、块司康饼配奶油果酱、马卡龙和覆盆子挞。精致的茶壶中装着大吉岭红茶。
俞想和尤金对坐在两侧,俞想莫名想起了“鸿门宴”这个词。
他莫名紧张,低头看向了中的茶杯,却听见尤金问:“这套茶具是维多利亚年代流传至今的。”
俞想下一顿,但还是举起茶杯啜了一口。
他知道这是尤金给他的下马威,他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谢谢你的好茶。”
“不客气,你喜欢就好。”尤金没有表现出任何多余的情绪,但俞想知道,考验早就开始了。
接下来的时间,尤金的表现仿佛这是一顿真正的下午茶,从始至终都在聊艺术,从艺术的流派聊到当代的艺术家,俞想也放松了心情跟着聊。
俞想的英语口语应付专业性这么的聊天还有点吃力,他的很慢,尤金也十分照顾他,也放慢了语速。
一顿下午茶进行了约一个时,尤金终于话锋一转,到了正题。
“俞,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你吗?”
俞想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复又放松:“我确实不知道。”
尤金道:“你还记得左伊吗?”
左伊?尤金的是中文的左伊两个字的发音,而不是英文的ze。
“这个名字我很熟悉,但我确实不认识这样一位左伊。”
尤金从相册中翻出一张照片:“那这幅画呢?”
画面上是一副油画的静物写生,线条规整流畅,用色精准舒服,是一副教科书般的写生。
但俞想看着这幅画只觉得熟悉。“我想起来了!”他道,“在一场拍卖会上。”
在他的作品堕天使的拍卖会上,第一幅出场的拍品是一副中规中矩的静物写生,被曹哥他们嘲讽得一无是处,但俞想却觉得很是不错。
那副画就是眼前尤金中的这幅画。
“这位左伊姐?”俞想看看画,又看看尤金,一个难以置信的可能在他的脑海中生成。
“没错,ze是我的的孙女,”尤金收起了,“平时我不看邮件的,是她在帮我管理这些。她强烈要求我认真欣赏你的作品,我欣赏了,于是你来了。”
这下俞想完全不知该什么了:“可是我我们并不曾见过。”
“但这个圈子就这么大,没什么是可以隐藏的。”
俞想回忆了一下那天的情况,那天他所在的包厢里除了他就都是曹哥的人。而他没对任何人起过,那就只能是那群人里有人对曹哥没有那么的“忠心”。
圈子不大,戏还都不少,俞想只觉得好笑。
只是谁能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他不带任何目的性的一个善举,却换来了这样的结果。
“俞,我的画廊签约最短期限是五年,你愿意签约吗?”
俞想没有任何犹豫,他点点头:“我愿意。”
“好,”尤金站了起来,“你跟我来。”
俞想跟在他身后,他们穿过了两个展厅,站到了一面空墙的面前。
“希望这里尽快属于你。”尤金。
俞想鬼使神差地伸出,轻轻地抚摸着面前的墙壁。这里的墙壁尤其光滑,俞想觉得指下似乎不是石灰,而是变成了大理石。
许久后,他听见自己道:“好,我会努力的。”
尤金也笑了,这是俞想从见到他起第一次看他笑。
但他的笑容只维持了不到半秒,然后他:“下个月的这个时候,请给我十幅作品。”
俞想:“啊?”
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