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不愧是男神!
腊月初十开学的时候,冷空气在宁城最后撒了一通威风,寒风拼命地吹着像是这样就能挡住春天,把要冒头的草尖儿冻在土下,把准备拱出骨朵儿的树丫扼杀在枝头。桑榆拖着大箱子从公交车上下来后,冷空气冻得她忍不住搓搓,然后抬头看了眼阴冷的灰蒙蒙的天空,果然,宁城的冬夏两季是不适合人类生存的。
吴若晴上学期挂了四门,除了开卷的科目差不多就是啥也没过,她提前一周来补考,结果依旧留了两门要等明年和下一届一起考。
桑榆估计着是吴大林冒火了,反正这学期开学后,吴若晴可算拿出了几分精神来上课。虽然睡觉打游居多,但好歹肯坐在讲台下面给老师“几分薄面”,让他们能“有幸”见一面这位亿万身价的大姐真容。
大一下学期无化学新加了门实验课,两个人一组做实验,上课都点着人头来,缺课三次基本就宣布这门铁定要挂科了。吴若晴和桑榆的学号连着,她俩自然被分在了一起,吴若晴对这个结果很是高兴,反正两人的成绩要按照组算,即便她再水,有桑榆在总归不会差的。
“我听咱们这课的助教是国重的研究生,长得特别帅!”吴若晴在老师来之前对桑榆,“据他还是上一届的药院学生会会长,很多人的男神呢,叫叫江什么来着?”
“江源。”桑榆接过话。她也早就听隔壁班的了,不知道有几分夸张被加了进去,总之是平时上课眼睛睁不开的人都能忽然间原地生出许多求知欲,这儿也感兴趣那儿也有问题,大家一拥而上围着个助教打转转,把中年秃顶的副教授一个人扔在讲台上干瞪眼。
“对!是叫这个名字!”吴若晴点点头,“我第一次听的时候还觉得挺耳熟的,有点儿像你们现在的那个学生会会长吧!我记得他也叫江什么,上次电竞比赛的时候他还跑过来特意跟我打过招呼。”
“我们会长的确是江源的弟弟,亲生弟弟。”桑榆笑了笑,“不过听刘珊瑾,江源和江海一点都不像”
桑榆的话刚到一半,教室门口有人清了声嗓子,然后穿着实验服的秃顶大叔先一步进来,他在黑板上快速写了个反应式,然后拿着粉笔敲了敲讲台:“我是你们这学期无实验课的老师郭海平,这周我们的目标是完成醋酸解离度和解离常数的测定实验。今天第一堂课就给大家介绍一下实验室规范和安全事项,玻璃仪器的洗涤与干燥,电子天平等基础仪器的使用规范。”
“咱们没助教?”吴若晴很是失望地看着讲台上的大叔,咂咂嘴。
“哪个同学问有没有助教的?”秃头啤酒肚的郭老师扫了眼下面的学生,站讲台这么多年他就这耳朵格外好使,风吹草动的全都能听进去。
他这话完教室里一下子安静地半点声音都没有,郭老师看着一个个紧张兮兮的学生,面上还是严肃的,语气却松了几分:“我知道你们等着什么呢!江帮我拿了点儿材料一会儿就过来,你们呀!好好学习,成天的心思不知道往哪儿放。”
他话音刚落江源便抱着沓实验册进了实验室,郭老师看了来人一眼,打个势便站到了窗户边上,把讲台让给了人气更高的这位。桑榆猜着可能是由于安全操作都是条条款款的死东西太过枯燥,当然也不排除是这位郭老师看着严肃,实则却是位顺应民意的“暖心大叔”。
江源大约一米八,冷白皮,高鼻梁,丹凤眼,戴着银色的细框眼镜,话时声音不高,但绝不是秦雪柔那种唯唯诺诺的感觉,沉稳而又特别有风度。桑榆印象最深的是他的,演示酸碱滴定管操作的指骨细长,骨节分明,背上鼓起的浅青色筋,优雅却充满力量,让人觉得哪怕他里拿着的是个奥尔良鸡大腿亦或者一包泡椒凤爪都依旧是社会精英范儿。
n大没有艺术类专业,学霸扎堆的地方男生大多不怎么讲究,跟那些夏天大裤衩配拖拉板儿,冬天标配黑色宽松羽绒服的糙汉子一比,桑榆看着讲台上的江源,觉得“男神”两字他是当之无愧的,她现在理解了刘珊瑾对江源的喜欢。
介绍完实验室和简单的仪器操作后,组的同学开始准备称量周三实验要用的试剂,桑榆和吴若晴叠好称量纸去电子天平那儿排队。江源站在一边,笑着对他们打了个招呼:“不是很清楚的随时问我,虽然都是基础操作,但也有很多细节要注意。”
“好的,谢谢老师。”桑榆弯着嘴角乖顺地点点头,立在一边的吴若晴垂下眼睛跟着很潦草地动了下脑袋。
“不用称呼老师,叫学长就好。”江源笑着。
他的声音语气都很温厚,听进耳朵如指尖触碰温流,镜片后的眼睛近距离看更加明亮,落在自己身上时总觉得这目光格外专注。江源是她从前没有遇到过的男生类型,桑榆的心跳加快了两拍。
江源正跟她们着话,班里就有女孩子围到了他身边,几个人拿着实验册,像是要问问题,但兴奋地向上扬起的嘴角暴露了更原始的目的。
江源转过身,笑着去解答问题。避开他的目光后,吴若晴肘怼了下桑榆,轻声:“有点失望。”
“嗯?”桑榆侧头看向吴若晴,她原以为这可能会是她下一场狩猎的开局,没想到却得了这么个评价。
“就感觉不自然,你懂吗?”吴若晴往桑榆身边凑近了几分,压低着声音,“长得是还好,但给人感觉别扭,有点装,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装什么?”桑榆反问。
“装好人,他身上有股假味儿。”吴若晴抿抿嘴角,歪着头看向正解释实验目的需要怎么表述的人,,“那种感觉像我爸公司的某些人,人模狗样的,就是不干人事儿。”
吴若晴话的时候桑榆听着想起来了一个故事,的是末代皇帝溥仪去国学大师王国维家,王国维收了件儿宝贝请溥仪看看,本想着听夸赞,结果溥仪只看了一眼就告诉他这东西不值钱,是个赝品。王国维不信,再找专家鉴定,果然他那高价买来的古董是个假货,后来王国维问溥仪怎么看出来,溥仪的回答很是有意思,他“凭感觉”。
桑榆顺着吴若晴的目光看向江源,他微笑着了个段子逗得几个女孩儿乐得花枝乱颤,超越本身年龄的成熟感在一群毛头子里异常有魅力。
桑榆得承认,她的的确确是在江源身上没有看出半点所谓的虚假,但吴若晴的直觉却依旧让这份刚刚冒出头的好感打了些许折扣。毕竟桑榆不是个心里一动脑袋一热就啥也不管不顾的恋爱脑,她心里清楚,“凭感觉”三个字着轻松,却是见多了那一类型的人或东西才能养出来的独特本事,它没有根据也不科学,但有时却能跨过许多障眼法直接抵达根本,和学了多少知识无关,也不是聪不聪明的问题。
吴若晴不怎么喜欢江源身上的“精英”味儿,而这却恰恰是秦雪柔的理想型。虽然两人头一次话时,秦雪柔是涨得满脸通红的窘迫样子,吭哧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但她好歹没落荒而逃,而且拿出了之前一个学期桑榆从没见识过的勇气,在之后的实验课上一次又一次地主动找江源话。
桑榆不用傻到去问她有多喜欢江源,只要看一眼秦雪柔起江源时的眼神就足够明了这个姑娘的单纯心思,她那双漂亮的黑眼睛里像是被人点亮了光彩。
“我真羡慕你和若晴。”秦雪柔吃午饭的时候同桑榆起来,“江源学长每次都更关注你们那组的实验,他会主动跟你们话,却从不会来主动找我。”
“估计是因为我和若晴都不怎么问他问题,他过来看看我们的实验进度。”桑榆拖着鼻音。最近宁城好容易升温了,可她却不知怎么染上了感冒,胃口大大减半不,关键是脑袋晕晕沉沉,浑身都酸软使不上劲儿,成天就想躺床上不下来。
秦雪柔见桑榆脸色不好,问:“榆,你脸色好差,下午要不要请假呀?”
“下午是无实验课,我要不去,若晴肯定没法自己处理。”桑榆放下筷子,她总共吃了没两根面条,但胃里却像是填进去了两公斤沙子,沉甸甸地压得人难受,犯起恶心却又吐不出来。
“你要是特别不舒服还是请假吧,不然我帮若晴做实验也可以。”秦雪柔皱起两条浅细的眉毛。
桑榆摇了摇头:“我没那么娇气,感冒而已,撑一撑总能过去。”
“你要特别难受一定要去医务室。”秦雪柔反复叮嘱着,她的忧虑从眉梢嘴角爬到眼眸里,看得桑榆都有些心虚,她现在状态真的那么差劲儿吗?
下午实验课上,桑榆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江源走到她和吴若晴身边时,笑着:“春天感冒可比冬天好得慢,要注意身体。吃药了吗?”
“在喝感冒灵。”桑榆拖着鼻音回答。
“要是吃药不好就去医院吧。”江源站在桑榆面前,低头看着瘦瘦弱弱的姑娘,声音温和,“我上午去了鼓楼医院,好多人感冒在排队挂水,感冒了还是不要拖着。”
“嗯。”桑榆点点头,她实在没劲儿也没心情话,只想着赶紧做完实验回寝室躺下来睡一觉,缓解缓解胀疼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