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这个冬天热乎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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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濂的拥抱像哈利波特中“呼神护卫”魔法,温暖的触感包裹住桑榆,化身成暴躁与愤怒的“摄魂怪”被一下子驱散开,她轻轻地环抱住宋濂的腰,闭上眼睛,低声:“别搭理他们。”

    “嗯,我们走。”宋濂笑着揉了把桑榆的头,然后拉住她的,又又软的掌心微烫,像一颗火球将力量在贴合的皮肤间传递着。

    本来对逛商场有些兴致缺缺,被这事儿一刺激,桑榆反而不乐意就急匆匆给平安夜画上句号,她拉着宋濂从底楼到顶层都逛了个遍,要不是因为学校组团十点关门,她甚至觉得自己还能再压马路一两个时。

    n大门口的黄色路灯下,宋濂看着他的姑娘向里面跑了几步,然后停下脚步,又转过身奋力地挥了挥。

    “快走吧。”宋濂两揣在大衣兜里,朝桑榆扬起下巴。

    快十点的校门口已经没什么人,宋濂直挺挺地站着,目送桑榆走远,到光都跟不上影子,只有无力地任由她一点一点地融在黑夜里。

    虽然桑榆着让他不要搭理嚼舌根的情侣,但那么**的嫌弃怎么可能完全不在意,宋濂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停在原地的路灯,有限的光芒可以追着桑榆一时,但到头还是只能看着她越走越远。

    口袋里是桑榆送的红苹果,宋濂食指揉搓光滑的表皮,心里是饱胀甜蜜,但也无法忽视那一丝丝总也逃不开的酸涩不安。他开着破面包接送学生去吧三年多,头一次冒出来“我要也是n大的就好了”的念头。

    宋濂往后退了几步,抬头看向校门上的四个金色大字“n城大学”,左右两边是红色连笔字,宋濂皱着眉头分辨半天才认出来,嘴里默默念叨:“严肃活泼,团结紧张。”

    “又要严肃又要活泼的,这不脑子有病吗?”宋濂自己吐槽完,兀自抖着肩膀笑了两声,他在n大门口晃悠了上千回,到今儿才花了那么几分钟把大门上的字好好辨认了一下。宋濂从前总觉得n大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可刚刚有了那么一点点想在n大念书的苗头,就连带着对这些都有了兴趣。

    兜里的苹果被捂出来心的温度,宋濂把它掏出来咬了一大口,脆甜的苹果混着寒风从牙齿间灌进肠胃,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有啥了不起的!我要再考一次,不定也能考上!”宋濂眯着眼睛,三两口吃光里的苹果,把核儿扔进了垃圾桶里。他翻出张吃饭时塞进兜里的餐巾纸擦擦指,扫码开了辆共享单车,轻哼着乱编的调子跨上铁驴往出租屋方向骑去。

    桑榆回到寝室里,开门屋里一片黑洞洞的,她摸索着找到墙上的开关,刚一亮起来就听到谢薇尖锐的声音。

    “谁呀!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不知道你这么早就睡了。”桑榆柔声完又把灯关上,黑暗里传来故意大力翻身的动静,连带着床发出“吱嘎”一声。

    谢薇应该是知道今晚吴若晴不会回来,所以才又邪门脾气复发。桑榆不想跟她在鸡毛蒜皮的事儿上没完没了地计较,无奈地摇摇头,摸索着到了自己的床位下扭开台灯。

    秦雪柔的床上挂了挡光的帘子,桑榆看了看她的床分不清人是不是已经回来了,只能拿出给她发了微信,但对面却半个时都没有回复。

    “也许是睡着了。”桑榆洗漱后爬上床。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平安夜,讲道理应该在甜蜜蜜的梦境中再回味一把,但事实上桑榆却睡不着,那两人宋濂的话她脑袋一挨上枕头就开始在脑袋里不断自动播放。

    当时这么应该更解气一些,桑榆从每句话里挑出来十句反驳,越想越觉得临场发挥不够酣畅淋漓。桑榆睡不安稳,晚上做梦都是跟人吵架,早晨醒时觉得口干舌燥,脑袋晕沉。

    浑身细胞都叫嚣着太累了,像是这一晚上压根没有睡过。桑榆坐起来揉了半天太阳穴,等她终于找回点状态,拿起一看,却发现秦雪柔一直没回微信。她忽然有些紧张了,便顾不得洗漱就去拍了拍秦雪柔的床边:“雪柔,你起来了吗?雪柔?”

    “她没回来,你别吵吵了。”谢薇烦躁的声音在对面床榻上传来。

    桑榆心脏像是被撞了一下,不死心地从遮光帘缝隙看进去,里面床铺整整齐齐,的确是没有人回来过。

    她想,果然被吴若晴中了。

    周六按要求是要去陈老师的实验室,桑榆从老校区过去做了一上午的实验。

    秦雪柔和江源在下午快两点才到实验室,正分离醇沉准备样品的桑榆看到她时,内向腼腆的姑娘一下子就红了脸,薄薄的粉色甚至染上了额头。

    江源站在实验室门口跟一个师兄着怎么修改方案,秦雪柔像是被人抓到敏感尾巴的兔子,看了桑榆一眼,慌乱地低下头又忍不住向他偷偷地瞥过去,黑色眸子里满满的都是稠密的爱意与依赖,而后局促地咬着嘴唇,支支吾吾半天憋出来一句“抱歉,我没看到微信”。

    桑榆提起嘴角,笑着摇摇头:“没关系,你没事儿就好。”

    “我很好。”秦雪柔抿抿嘴角,浑身散发出来的甜蜜像一块淋满焦褐色枫糖的香软松饼。

    幸福总是藏不住的,看秦雪柔那甜蜜样子桑榆在心内叹了口气,一直被吊着的心“咚”地落在地上,把没有出口的种种担忧砸成呛人的灰尘。

    吴若晴到了周日晚上组团关门前才回来,她拎着几大包东西进屋,看到桑榆摆在桌上的大捧玫瑰花一乐,晃了晃里的袋子:“直男是不是甭管什么节日就只会送花?花越多就觉得自己越卖力似的,一点都不懂浪漫。”

    桑榆正坐在床上看书,听到吴若晴话,低头看见她中纸袋外露出来的花朵有些打蔫了。桑榆猜着这应该也是她平安夜收到的,吴大姐一边嫌弃的话,一边却又舍不得扔把花都留下来,口不对心的样子让桑榆忍不住就要逗逗:“你要是不喜欢,我明天出门帮你把你的花扔了。”

    “敢扔你就完了。”吴若晴立马反驳回去,她把几个印着香奶奶、古驰标签的纸袋随扔在地上,唯独将装花的袋子心地放在桌面,指碰到打蔫的花瓣,抿着嘴角显得有些遗憾。

    “虽然俗气是俗气了些,也不如永生花好保存,但耐不住这可是许冠一第一次送花,还是有点意义的,好不好?”吴若晴话的口气像得了心仪礼物的傲娇娃跟自己的朋友炫耀,明明喜欢得不得了偏要挑出来点毛病来掩饰自己的欢喜,既想要大家都知道她的高兴,又不乐意让旁人完全知道,遮掩住那么一点就像给自己留下了十足的面子。

    “哦,对了,他还送我一只表。”吴若晴着两步移动到桑榆床下,抬起腕,伸直胳膊要给桑榆瞧一瞧。

    窄窄的黑色金属表带衬得她皮肤白皙,没有镶钻的银色表盘简单素气,就算是桑榆这种不太识货的也能一眼看出来这表可不如平时吴大姐带的那块昂贵,但她却显然很是喜欢,盯着表晃动腕,左右看了又看。

    吴若晴自我欣赏够了,仰头对桑榆笑着:“算许冠一有良心,炒货币刚赚钱就知道给我买东西,我以前都不会看宝格丽的这些基础款,现在一瞧也很好看,是不是?”

    宝格丽这牌子桑榆听着可耳熟了,吴若晴和许冠一第一次闹崩不是就因为那块二十万的表吗?想来他家基础款也不会便宜到那里去,桑榆没想到炒二代虚拟货币真的能这么赚钱,掐指头算一算,从吴若晴要给许冠一投资一百万到现在拢共也就不到两周的时间。

    “嗯,好看的。”桑榆点点头。

    “是吧是吧。”吴若晴乐得眼睛弯成钩子,“没想到许冠一的学长这么靠谱,早知道就再多买一些。榆,你要不问问宋濂要不要也入一些?”

    宋濂也在炒二代货币,但记忆里好像从没有这么迅猛地涨过。这宛如聚宝盆里吐钱一样的好事儿总让桑榆心里觉得有些抗拒,二十年的生活经验从来都告她“天上不会掉馅饼,地上多的是陷阱”。

    “你要不见好就收?等再涨一涨就卖掉?”桑榆觉得吴若晴大概率是不会听她的,但犹豫了片刻还是出来。

    眼下赚钱势头正大好,她正想着再追加点钱,桑榆却劝着“见好就收”,吴若晴一脸你在想什么的惊讶,然后怂了下肩膀:“哎呀,放心好了,许冠一的师兄绝对靠谱的,那可是国家认可的虚拟货币发行构。俗话撑死胆大的,饿死胆的,榆,你要相信未来虚拟加密货币绝对是大趋势,这叫相信未来。”

    “就是觉得这利润涨幅有点高得吓人,实在是不符合正常的经济学逻辑。”桑榆认真地,“你想,要是人人都投一涨百,而且没有购买限制,那一旦所有人都购买并且获得同等倍数的增值,也就是我们每个人的钱都增加了好几倍。可实体生产商又不是傻子,他们为了获得更多的钱,必然要增加货物的价格,等同于相同的东西需要支付更多钱,换句话也就是货币在飞速贬值。通货膨胀是无法避免的,但忽然一下爆发的通货膨胀是很严重的事情,我不觉得国家会认可一个可能造成经济危的bug似的构存在。”

    “干吗这么双标呀!”吴若晴脸上的笑容一僵,眉头皱起来,“怎么宋濂玩二代货币赚钱给你买东西就正常,我和许冠一赚点钱就是待宰的肥羊了?”

    “不是。”见吴若晴变脸,桑榆马上摆摆:“宋濂二代货币的水很深,他混得久了大概是有些经验,你和许冠一都是新。我不是学金融学的,也不太懂具体这个东西怎么操作,只是觉得暴涨这么多钱不符合逻辑。”

    “不定就是我们运气好,买了超级潜力股呢?”吴若晴觉得自己满心好意被泼了冷水,她气鼓鼓地怼回去,压根不想再听桑榆解释,摆摆,“行了,就算赔了也没关系。再统共也就一百万,不要就不要了,我爸顶多就我两句,能怎么样嘛!”

    话到这份上也没了继续下去的意义,桑榆低头继续看书,心里也有些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