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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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棠话的时候白嫩精致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眼眸中神情认真得让燕时心中微动。早在大夏的时候便经常听太子和国师两人又出宫去当江湖神算了。
今天帮一位百姓找到了丢失的狗崽,明天帮新婚夫妻算一算子嗣缘。
偶尔的时候,燕时也能从旁人的嘴里听到些嫌弃和轻视的话语。堂堂太子不做着太子该做的事情,反倒是天天往外跑,简直就是个笑话。
燕时倒觉得很好。
皇家能养出姜棠这样的人来,纵容占了大半原因。连皇帝和太子自己都没什么,要你们管这么多?
燕时收起回忆,眼眸中也染上了温和,他轻声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找我,我什么时候都有空的。”
姜棠愣了愣,突然便想起先前陆清蕴的燕时这段时间身体好了不必再坐着轮椅,多半就要回公司给家里帮忙了。他狐疑地瞅了瞅男人,即便淡定得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燕时在这样的注视下也难免有些心慌意乱。
燕时偏了偏头,表情一如既往,问道:“怎么了?”
姜棠眯了眯眼睛,也没回答,反倒是身体前倾趴在前座的椅子上,凑过去问停车等绿灯的沈林,“沈哥,你们燕少是不是经常放着工作不做,跑来找我玩啊?”
沈林被点名问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他微微转了转脑袋,见到姜棠凑过来正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面无表情地抬了抬眼睛,他心想你们俩谈情爱扯上他干什么?
沈林只思考了几秒,便很正经道:“也没有,燕少天天都有干正事。”
比如追老婆。
沈林可以毫不夸张地讲,对于燕时乃至整个燕家而言,公司可以先放一放,但追老婆/找儿媳妇这事绝对不能放。
姜棠倒是没想到太多,很自觉地认为燕时不找自己的这段时间都是在努力工作。
于是他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必要的休息也是有需要的,所谓劳逸结合,才能将工作做得更好。”
沈林:“您得对。”
两个人牛头不对马嘴,稀里糊涂了一堆竟然也能搭得上话,这画面看得燕时都忍不住垂眸低笑。
将姜棠送回家里以后,沈林看着少年瘦削的背影,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他抿了抿唇,看向燕时的目光变得有些迟疑。
好歹认识了这么多年,燕时立刻便注意到了特助的迟疑不定。
他问道:“你想什么?”
“我以前听老人家过算这种东西,得折阳寿。”沈林轻声道。
他老家在偏远地方,对这种传言非常在意。沈林以前没当回事,但自从认识了姜棠便开始重塑世界观,‘折阳寿’这种法自然而然便从他脑海深处浮现。
燕时眯起眼望着眼前的别墅大门,看了许久最终露出了一个很淡的笑容,“那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大夏的这位太子看着软绵绵,有时候的脾气也倔得不行。
哪怕是皇帝都拿他无可奈何。
“我能做的就是站在他身边支持他。”
目光向前方看去,燕时眼尖地注意到别墅二楼的窗户被撩起了深色的窗帘,紧接着一张脸便露了出来。姜棠隔着一扇玻璃冲还站在原地的燕时挥了挥,无声地了两个字‘拜拜’。
燕时还未回应,姜棠的身后便多了一道人影。姜游一拎着自家崽子,目光冷淡地往外一看,果不其然看到了要拐走他家崽子的猪,心头憋了口气,姜游毫不犹豫地将窗帘一拉,唰一下就把姜棠给挡住了。
燕时:“”
沈林:“”
沈林表情严肃:“您得对,希望您能赶紧顺理成章地站在姜棠少爷身边。”
毕竟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姜游影帝那一关确实不太好过。
燕时:“”
姜游和陆清蕴看到姜棠拎着一口袋的衣服和一把长命锁回来,眉心一皱,立刻拎着崽子把事情问了个明白。随后,两人的表情便变得不好看了。
“丢了二十几年的孩子你要帮忙找回来?”姜游冷着脸,“先不找不找得回来,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打闹,姜游不介意。
但这事听着太离谱,姜游很难不想多。
在大夏的时候,他从国师的嘴里听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因果轮回,得到什么便要付出什么。
姜棠帮人找孩子,那他得用什么来换?
“我知道。”姜棠凑到他父皇面前,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您换位思考一下,要是走丢的是我,您着不着急?是不是也会像费大爷一样找二十多年都不罢休?”
姜棠抱住姜游的胳膊,挨过去声道,“父皇,我知道您担心我。不过,我帮了人做了善事,老天应该也会给我一点回报的吧?”
着他又自顾自叹了一口气,心想能不能找到还是个大问题呢。
早知道当初就跟国师再深入的学一学这玩意儿。
姜游眉心紧皱不散,薄唇微抿。他知道自家的儿子是什么性格,也隐约能猜到姜棠对这事儿如此热络的主要原因。但不担心是假的。
姜游始终不开口也不松口,姜棠被陆清蕴揉了揉脑瓜,赶到了卧室去,“你先去休息一阵,我跟你父皇好好一。”
姜棠自然没有拒绝。
等到姜棠回到房间,卧室的大门轻轻合上,陆清蕴才扭头看姜游。姜游只淡淡扫了他一眼,冷着表情,连声音都是冷的,“我只有他了,如果棠棠有意外,你知道这对我来是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陆清蕴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放松地靠着,“棠棠是清灵留下来的孩子,于我而言也一样的重要。但是,他也长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陆清蕴笑了笑,“棠棠有句话得其实挺对的,你既然相信因果,也该相信他是在做善事,必然有好报。”
姜游瞅他,默不作声。
陆清蕴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年阿曜要去军营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担心啊。”
姜游:“你拿他们俩比?”
陆清蕴眼角一跳,心想也是。
太子涉世未深,被保护得极好。大皇子成熟稳重,确实让人放心。
两人就不是一挂的。
“反正,咱们也在他身边,盯着点最多了。”陆清蕴眼眸深深,“何况,棠棠怎么看都不会是不惜命的孩子。”
父皇、舅舅、兄弟还有一只蠢蠢欲动的猪都在这儿,肯定舍不得出事。
姜棠回到房间以后便盘腿坐在地上,他的面前是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费大爷儿子时的衣服和长命锁以及一张白纸。
白纸上写着费大爷儿子的生辰八字。
费大爷儿子大名叫作费鸿宇,出生在二十九年前的一个雪夜。二十多年过去了,费家老夫妻始终都记得孩子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出生,甚至连孩子出生时发生的一点趣事都牢牢记在心里面。
姜棠盯着生辰八字看了许久,紧接着便缓缓拧起了眉毛。费鸿宇的生辰八字显示他于绝境之中逢生,在年幼之时遇到过大灾,紧接着便遇到了好心人,在好心人的帮助下一生可平平安安,甚至能享荣华富贵。
无数人告诉费大爷你那个儿子毕竟患有先天性脏病,走丢了有极大可能就是一个死。
费大爷始终不相信。
而现在姜棠基本可以确认费鸿宇的确活着,而且过得相当不错。这对于费大爷来也不知该不该算作一个好消息。
如今已经推算到费鸿宇还活着,接下来便要推演费鸿宇所处的位置。推演过程复杂,需要的精力也不,姜棠不急于一时。将桌上的东西收拢收拢,姜棠打了个哈欠钻进被窝睡觉。
夜深人静之时,姜棠卧室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悄悄打开,紧接着露出了两个脑袋。
姜游微微弯腰,陆清蕴站在他身后。两人纷纷探着脑袋,目光在卧室内逡巡一圈。房间内灯光都落下,唯独有一丁点月光从掀开一条缝的窗帘落下来,隐隐约约照亮床上鼓起的一团。
陆清蕴无声道:“人挺好,没出事,在睡觉呢。”
姜游依旧非常担心,轻轻关上门后他问:“会不会睡着睡着突然没了?”
陆清蕴:“应该不至于吧?”
两人又打开门探头进去,陆清蕴的里拿着一个模样巧精致的的玩偶,玩偶不过女孩拳头那么大。他找准角度咻一下扔到了床上。
姜棠做了个梦,梦里有一人坐在他前方的高位上,虽然看不清表情然而眼神戏谑,里轻轻抛着几块石头。注意到姜棠正用狐疑的目光看着他时,那人的眼神逐渐充满恶意,紧接着便腕一转,将石头往外一扔,噼里啪啦全部扔在姜棠的脸上。
姜棠:“”
姜棠的身体像是被完全固定在这一处地方,动弹不得自然也躲闪不及,肌肤娇嫩的脸被哐哐哐砸了一阵,疼得差点哭出来。
偏偏那人还不打算就收,又噼里啪啦砸了他一阵。姜棠在疼痛之中气急败坏,龇牙咧嘴地吼道:“我要让我父皇把你拖出去砍了!”
门口,陆清蕴听着外甥嘴里嘟囔的话,表情异常平静。将姜游拉出来,一把关上门,他耸肩,“听到了?还要把我砍了,这会儿估计睡得挺好。”
姜游:“嗯。”
墙上的时针已经指向数字2,窗外寂静得找不到半点声音。
一下子放松的姜游终于感觉到了丝丝的疲惫,回房间休息了。
第二天清晨,姜棠睁开眼睛醒来之后满脸都是呆滞。夜晚睡梦之中的记忆回笼,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掌和指腹下的肌肤一如往常滑腻,然而姜棠却依旧有些担惊受怕,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屁滚尿流地跑进了浴室。
一直到看到镜子里与平时一般无二的脸,他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的脸没事。
不然站在燕时身边就该自惭形秽了。
回到卧室床边整理床铺的时候姜棠抖了抖被子,里头滚出来一个玩偶。将猫咪模样的玩偶拎起来,他狐疑地拧了拧眉——
这玩意儿,哪来的?
思考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一个确切的回答,姜棠撇撇嘴将玩偶塞到口袋里,这才转身走出了房间。
眼下是早上九点,昨晚凌晨才回房间睡觉的两位大家长已经坐在餐桌前喝咖啡喝茶了。陆清蕴面不改色的扫过姜棠口袋里露出的一截玩偶尾巴,平静地喝了一口咖啡,问他:“昨晚睡得好吗?”
姜棠挠挠头,如实起:“一开始挺好的,后来梦见有人捧了一堆石头砸我脸。”
他一边着一边走到姜游的身边坐下,看向自家父皇的目光十分哀怨。姜游被看得端着茶杯的微微一顿,喉咙咽了咽,过了好几秒才将那一点点心虚给压下去。
陆清蕴这个动的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他什么也没干紧张什么?
但是他家崽子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他?
难道知道了?
姜游的眉梢微微一动,下一刻便听到崽子叹了一口气。姜棠捧着一杯牛奶喝了一口,舔了舔唇边的奶渍,郁闷道:“然后我想让父皇把那挑衅皇家威严的家伙砍了。”
陆清蕴哦了一声,尾音上挑,带着一点好奇:“然后呢?”
姜棠:“然后父皇他管不着,就让我去找燕时,让燕时帮我报仇。”
姜游:“”
陆清蕴:“”
姜棠咕咕咕地喝完一整杯牛奶,歪头看两位表情奇怪的大家长,声问:“你们怎么了?昨晚睡的不好吗?父皇你好像有黑眼圈了。年纪大了就不要学我们年轻熬夜,伤身体。”
顿了顿,他又补充:“舅舅也是。”
两人:“”
虽然是关心,但听着确实很生气。
但陆清蕴和姜游好歹是长辈,自然不能真跟姜棠闹脾气。何况陆清蕴还有事要问姜棠,他将桌上的麻容包子推到姜棠的面前,问他:“看你昨天睡得挺早,那位费大爷儿子的事情有头绪了吗?”
姜棠叼起包子,声音有些含糊不清的,“看了下生辰八字,确定了人还活着。这两天推算一下费鸿宇所在的的方位。”
“很难?”
“也不算难。昨天燕时近期有个拍卖会,新一期的拍卖品有卦盘,到时候给我送来。”
姜棠算卦的工具不讲究,平时看看面相就可以了。
只不过这一次有稍许的不一样,准备工作得做好。
陆清蕴和姜游一听也有些道理。以前在大夏的时候看国师推算,工具摆了一堆又一堆,反正样子做得很足。
“古董可都不便宜,别老是花燕时的钱。到时候他把东西带来了,你要记得给钱,不然这恩情可还不了了。”
姜棠咽下包子,眯起眼睛含糊道:“我都已经以身相许了。”
陆清蕴:“?”
姜游:“???”
在两位大家长震惊的注视下,姜棠摆:“很早之前我就是他家的御用风水大师了,看相算卦看风水通通免费!”
姜游:“”
还好,不是燕家的媳妇儿。
姜游喝了口茶压惊。
作者有话要: 姜游: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