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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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

    自从燕时的身体好得差不多,能自由行动了以后,沈林便默默当起了隐形人,争取最大范围地给姜棠和燕时制造两人世界、单独空间。即便他在场,也争取耳不听眼不看。

    但没忍住。

    骤然听到‘以身相许’四个字的时候沈林以为他们燕少已经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告过白并且成功抱得姜棠归。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并且愈发清晰地认清了他们燕少追老婆的路途有多么艰难。

    掩着嘴轻咳了一声,沈林装作不经意地从后视镜内想看一看燕时的表情。结果眼神刚往后视镜一瞥,就隔着一面镜子和燕时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对上了。

    沈林:“”

    不敢再看他们燕少此刻的表情,沈林赶忙收回目光继续认真开车。

    燕时面无表情地低头,只见姜棠伸出一根指戳了戳自己的侧腰,少年偏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好奇,“所以你赶紧来听听。”

    燕时捏住他的指,姜棠的指细长白皙,比瓷器还精细。燕时看了两眼不动声色地捏了捏才松开。对上少年满是好奇的目光,他轻声道:“再,以后告诉你。”

    “保持神秘?”

    燕时很诚实:“也不算,怕你把我从这里推出去,然后我又在病床上躺半年。”

    沈林竖起来的耳朵抖了抖,心中隐约猜到了他们燕少的想法——

    御用风水大师算什么,暖床娇夫才是正道。

    但正如他们燕少所,出来肯定要被姜棠从车里推下去。

    姜棠瞅着燕时叭叭叭了一堆,燕时也没有让步,死活不肯告诉姜棠想要的报酬到底是什么。姜棠无奈之下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身体放松地瘫在座椅内,“行吧,那你记得帮我查一查费升荣哦。”

    “嗯,你放心。”

    燕时的速度很快,在拍卖会的前一天就将有关费升荣的各种资料整理成册递到了姜棠的上。在此之前燕时和沈林已经将内容看过一遍了,看完以后沈林就差对姜棠五体投地。

    算命大师真的就是牛,一眼看出这人有问题,再一查——

    直接把费升荣的老底都给揭了。

    这要是多几个算命大师每天在外面大街上混乱逛游,不定还能找出一些畏罪潜逃的社会败类来。

    沈林将文件资料递给燕时的时候,脑子里胡乱想了一堆。燕时的目光在他脸上一划而过,随口问:“在想什么?”

    沈林登时闭嘴不话。

    燕时于是又道:“随便,我又不会干嘛。”

    然后沈林抬了抬眼睛,非常实在的开口了:“就是觉得燕少你以后和姜棠少爷确定了关系,干什么他都能猜得到。”

    燕时挑了下眉,打从心底赞赏沈林话的艺术——以后和姜棠少爷确定了关系。

    对上司有这种信任值得鼓励。

    燕时先是了句加工资,紧接着又道:“他猜不到。”

    沈林:“嗯?”

    燕时垂眸笑了笑,没再多。多亏他在大夏待得那几年时间,也勉强知道些有关看相算卦的知识。与算命先生自己相关的,算不出来。与算命先生紧密相关的人,算不出来。

    见姜棠翻开厚厚一沓资料,燕时顺口与他简略了地了几件大事。

    “费升荣人品不行,村里的很多人都不太喜欢他。三十年前他因为赌博欠了一屁股的债,要不是费大爷他们一家帮了一,估计费升荣就被打死了。”

    这事在村子里也算是非常有名的。

    一边感叹费大爷心地善良,一边吐槽费升荣做人垃圾。

    照理都有过这么一回经历了,费升荣也该改过自新了。但没过多久费升荣便又重新开始赌博,就这样过了几年,据费升荣赌博的时候赢了很多钱,随即又自己要好好做人,拿着这笔钱去了城里做生意。

    之后么,看看费升荣如今又回到村里大概也能猜到他这生意做得不行。

    姜棠听着燕时的话,眉心微微蹙起,“我看费升荣的面相就不该是有个有钱的,一夜暴富还能拿钱去做生意这种好事轮不到他。”

    “别着急,既然如此便再去查一查。”

    沈林的动作是真的快,下午四点左右,又一份资料送到了姜棠中。沈林站在两人面前,道:“我去查了查那家赌场,发现了很有趣的事情。”

    三十年前的赌场如今已经改头换面变成一家餐馆了,幸运的是餐馆的老板正是当年赌场主人的儿子。听了沈林的来意,对方也没有拒绝配合。

    甚至还主动带着沈林去找了自己的父亲。

    “那老板自己对费升荣印象挺深的。”毕竟费升荣当年差点被打死,而后又一天到晚待在赌场里,老板就是个瞎子看不见他的人,也能听到他吵吵嚷嚷的嗓音。

    尽管打从心底里看不起费升荣这家伙,不过费升荣也算是给自己送钱的,他也不能多什么。

    “后来有一天我发现费升荣很久不来赌场了,以为这子是被追债的打死了。结果走在路上遇到他们村里头的人才知道那家伙发了财去城里做生意了。”

    老板是这么跟沈林的。

    沈林当下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从费家人口中得到的信息是费升荣因为赌博赚了一大笔钱,费家人觉得这事也不算多光彩,便只是对外费升荣发大财。

    没有点明白原因。

    但眼前这位赌场老板怎么以为费升荣被追债的打死了?

    老板一听沈林问‘费升荣不是在你的赌场赢了很多钱吗’,登时错愕地盯着沈林,满脸都是不可思议,“怎么可能?费升荣最后一次来我们赌场输了两三万呢,他那臭,赢什么钱啊?我也跟你实话实,他在我家赌场,十次有八次是口袋空空的回去。”

    沈林抬了抬眼镜,神情显得异常冷淡,他对姜棠和燕时道:“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所以,那笔让他去城里做生意的钱,来路不明。”燕时总结。

    沈林点点头:“对。而且以老板的意思,他不只是有钱做生意,走前还还掉了欠下的债,他哪来这么多钱?”

    姜棠竖起耳朵听着两人的对话,翻资料的动作却不做停顿,直到他眼尖的瞥到一页纸上的时间。盯着数字看了好一会儿,他抬头问两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费大爷家的孩子是在二十五年前的十月二十号走丢的。”

    “对。”

    “费升荣要去城里做生意的时间在十一月三号,是不是靠得太近了?”

    沈林愣了一下,紧接着迅速翻起了新的资料,薄薄的几张纸上要找到几个数字异常简单。沈林只随意的扫了两眼便将目光聚焦在了其中一个数字上。

    他声音冷沉:“费升荣最后一次去赌场输了两三万的时间在十月十五号。”

    “三个时间挨得太近了。”姜棠抿了抿唇。

    三人沉默一瞬之后,对视一眼,眼底满是深邃。

    从燕时公寓的书房出来已经快五点了。姜游和陆清蕴前后脚发了信息问姜棠什么时候回来,姜棠心想两位留守大家长坐在一起吃饭估计也没劲,便推了燕时的计划,回家吃。

    沈林还在忙着查费升荣那笔钱的来路,今天便由燕时开车送姜棠回家。等车开到别墅门口,姜棠打开副驾驶的安全带,凑过去问他:“要不晚饭咱们一起吃吧?你这会回家都要六点多了,再做饭很麻烦的。”

    燕时迟疑地看了眼伫立在空地上的大别墅,总觉得自己要是真的跟姜棠进去了,推开门迎接他的就是大夏皇帝的一碗。

    燕时:“”

    姜棠见他不话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便捧着脸声怂恿:“我爸和舅舅前两天还跟我要好好谢谢你,何况你还是我朋友,来我家吃个饭怎么了?听我爸今晚有酸菜鱼!”

    “你爸做菜?”

    “对啊,你尝过我的艺还没尝过我爸的吧?不跟你吹牛,我爸可厉害了,酸菜鱼和口水鸡拿好菜,简直人间美味,世间一绝!”

    燕时:“”

    你爸坑人的本事也是一绝。

    燕时的眉心不可遏制地抽动了一下,脑海中立刻自动回忆起了自己吃带辣味的蛋糕时的心情和反应。

    那种蛋糕,要是别人递给他的,他能反把整个蛋糕罩对方的头上。

    但姜游不行。

    他要是真的罩了,别姜游什么反应,姜棠估计都得气得拎起扫把把他抽出门去,从此以后不定就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燕时在心里想了一堆,最终却依旧没法轻易放弃去姜棠家里和两位大家长一起吃饭这个刷脸的好会,下车的时候他带着浅浅的试探问姜棠:“伯父应该不知道我要过来一起吃吧?”

    姜棠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连忙安抚道:“没关系的,我爸烧菜烧很多的,绝对够你吃。”

    燕时的薄唇勾出一个弧度:“那就好。”

    姜棠鸡啄米似的点头。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了一路,姜棠推开门大吼一声,“我回来啦!”

    陆清蕴坐在沙发上抬头扬起淡笑了一句‘欢迎回家’,紧接着便注意到了站在姜棠身后的男人。

    这是陆清蕴第一次见身体好全、站起来的燕时。

    燕时身材修长,衬衣西裤站着的模样气场比模特还强。挑不出错处的长相、好得过分的身材,以及眼底对姜棠独有的温柔和纵容,让陆清蕴找不出这个追求者的任何不好。

    想起姜棠前两天提过的燕时还要为他准备卦盘的事情,陆清蕴将鸡蛋里挑骨头的**压下,反倒是非常和蔼地对男人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燕先生过来了。”

    “陆总下午好。”

    见两人打过招呼,姜棠拉着燕时在陆清蕴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脸上露出的不赞同,“舅舅你叫他名字就行了,燕先生三个字显得太生疏了。”

    着胳膊肘往后一怼燕时的侧腰,“对吧?”

    “棠棠的是。”

    陆清蕴在姜棠面前向来很好话,立刻便点点头应下了。姜棠见状便又道:“我看时间不早了就让燕时在我们家吃完饭再回去,舅舅你和燕时先聊着,我去厨房和我爸一声。”

    陆清蕴挥挥示意姜棠可以去了。

    纤瘦的身影很快钻进厨房,陆清蕴缓缓收回目光,很体贴地与燕时话,“其实刚刚你应该拦着棠棠。”

    燕时:“?”

    陆清蕴嘴角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如果你不想让姜游临时做个菜下毒的话。”

    燕时:“”

    好在陆清蕴所的事情最终没能发生,姜棠进去之后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就和姜游两人端着几盘菜走出来了。燕时见姜棠急哄哄地冲过来,吓得赶忙站起来接过他里的炒青菜。

    姜棠捏了捏柔软的指腹,呼呼了两下又放到耳边捏了捏耳垂,“好烫啊。”

    姜游放下一大盆酸菜鱼,面无表情地听着崽子撒娇似的抱怨,身体微微往边上一侧,便看到燕时这只居心不良的猪崽子很自然地拉过姜棠的指,轻轻碰了碰。

    “去用冷水冲一下,下次这种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姜游一屁股坐在陆清蕴的身边,表情冷淡地在心里回答:想得到是挺美的,但是没有下次了。

    尽管嘴上着要感谢燕时对姜棠的照顾,然而只要一看到燕时的脸,姜游心里头就有一口闷气憋着无法抒发出来,于是怎么看燕时都是觉得不顺眼的。忍着吃完一顿饭没刺燕时一句,姜游掐了掐眉心,转身去了房间。

    姜棠坐在椅子上眼巴巴地看着自家父皇的背影,扭头声的问陆清蕴,“舅舅,我爸他身体不舒服吗?”

    陆清蕴揉揉他毛绒绒的脑袋,微笑着安慰他:“没有,你爸这是看猪不爽综合征,具体表现为吃不下饭、心情郁闷。但问题不大,等过一会儿就好了。不信你睡前再去看看你爸,保证活蹦乱跳。”

    姜棠:“哈?”

    刚刚他舅舅了一堆啥东西?他怎么一个字也没听懂?

    姜棠缠着陆清蕴还想再问,被陆清蕴扔给了燕时,“吃过晚饭就在周围逛一逛,听你爸你最近好像重了两斤。”

    姜棠又缠上去,据理力争:“没有重,您别听我爸胡。我前两天称的时候穿着鞋子的,里还拿着,肯定要重一点。”

    陆清蕴随意地应和两声,然后毫不犹豫得拍拍屁股走了。

    姜棠:“”

    姜棠生闷气,雪白的腮帮微微鼓起,像极了气鼓鼓的河豚。燕时上前时身前落下一抹阴影,姜棠扭头发现燕时的表情看上去也有几分奇怪,以为他也认为他长胖了,再度解释了一遍:“你别听我爸和我舅舅胡。”

    燕时心知他误会了,点点头认真道:“不过你太瘦了,胖一点好。”

    姜棠捏捏肚子,捏捏脸又拉起宽松的裤腿看了眼,心想他这浑身浑身上下的肉都分布得很均匀,胖一点倒是没必要。

    拉着燕时往外走,两人去了别墅后面的花园,那里有一条布满了花草的道,姜棠走在燕时的身边,再度想起了他舅舅的他爸得了个什么看猪不爽综合征。艰难地回忆着将这个毛病重复了一边,他拧着眉问燕时:“你听过这个病吗?严不严重啊,我爸才四十多岁呢,不会有事吧?”

    到了这里姜棠才知道各种疑难杂症,治不好都是要死人的。

    燕时:“”

    姜游有没有事他不知道,但他可能有事。燕时从他亲爸嘴里听到过不止一回‘你这只猪崽要拱人家的白菜’,因此在陆清蕴开口的那一刻便奇异得听懂了。

    那一瞬间,燕时的心情格外复杂。

    而现在,被姜棠重新提起,燕时的心情更复杂了。

    姜棠本来就有些担心,结果拉着燕时的衣袖脑袋一抬就注意到了燕时的表情。

    他一愣,紧接着心脏便落到了谷底了,“很、很严重吗?”

    少年的嗓音不像往常那般清脆,含着淡淡的沙哑和一点隐约的哭腔,吓得燕时立刻回过神来,连忙安抚:“不严重,你别多想,你舅舅跟你闹着玩的,没这个病。”

    “啊?”姜棠红着个眼眶,跟只被欺负了的兔子似的眼巴巴瞅着燕时。

    燕时揉了揉眉心,“真的,我要是骗你我也得这个病。”

    就是他好像没这个基本条件。

    作者有话要:  燕时:可惜可惜。

    姜游: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