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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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京市的商场遇到林海的正宫老婆任悦,对于梁芸而言其实并不是一件值得震惊的事情。跟在林海身边七八年的时间,她对于任悦也无比熟悉。而且京市就这么大,情敌遇到情敌太正常了。

    事实上梁芸也不是第一次在这个商场遇到任悦了,但没有一次是像今天一样,还撞到了。

    梁芸这会心情极差,先是惹到了姜棠和燕时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随后又和任悦撞了个底朝天,儿子哭得不要不要的。梁芸连忙将儿子抱过来一看,发现孩的腿上被剌了一条白痕。尽管没有见血,但梁芸还是心疼得不行。

    她立刻便瞪向了那个同样被撞倒在地的姑娘。

    姑娘里拿着一个模样精美的芭比娃娃,她儿子就是被这娃娃划出的痕迹。

    要梁芸对这姑娘和任悦的态度,其实挺诡异的,一边是将人踩在脚下的满足,一边又是可怜。任悦和林海也勉强算是青梅竹马,两人是上学的时候认识的。家里父母又互相熟悉,见两个孩子玩得好便订了婚约。后来的一切向着双方父母所想的发展。

    林海和任悦结了婚,有了一个女儿。但林海对于妻子生了个女儿感到异常不满。他想要一个儿子,一个可以培养可以继承家业的儿子。知道他这点心思,父母辈的人倒是看得挺开,还一直劝解他。

    林海一开始是不听劝的,想要和任悦再生一个,然而任悦身体不好,怎么也怀不上第二个孩子。林海的耐心渐渐消退,面对父母时表现出了一番‘我已经想明白了,女儿也很好’的模样,实际上却和梁芸搞在了一起,没多久梁芸怀孕,林海又靠关系提前知道了孩子的性别。

    自此之后,林海对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便做起了表面功夫,将所有的疼爱都给了梁芸和儿子。梁芸跟在林海身边七八年,连孩子都五岁了。要她没点想上位的心思,那肯定是假的。奈何林海不肯。

    双方父母都还健在,出轨还有个儿子的事情若是抖出去,林海能被老爹打死。

    也因此,以往梁芸见了任悦都是绕开走的,但这一次显然是情况不同了。

    梁芸将儿子抱在怀里,对任悦和女孩怒目而视:“道歉!”

    任悦是个脾气火爆的女人,拉着女儿看上看下确认女儿没受伤以后松了一口气。她这个女儿性格一点都不像她,唯唯诺诺的,平时在学校里受了欺负也不敢回家多一句。这会儿被梁芸这么一吼,整个人都被呆了一下。

    任悦看得好气又心疼,将女儿拉进怀里,她笑了,“你睁眼瞎啊?要谁道歉呢?不长眼睛还撞人的人难道不是你吗?要道歉也是你道歉!”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要我道歉,我的是儿子,要是伤了是你一个女儿赔得起的吗?”

    任悦被梁芸这话得愣了一下,紧接着又察觉到了浓浓的怪异。

    什么年头了还搞重男轻女这一套就算了。可谁会在撞到人以后用我生的是男孩你一个女孩比不上这种借口来要求道歉的?任悦的目光下意识看向了被梁芸搂着的男孩。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是被吓了一跳。

    单看这五官,长得竟然有点像她的丈夫林海。

    任悦认识林海的时候是学,那时候的林海和年幼时期长相其实差不多。任悦也算是在心里记得很清楚了。如今这样的念头刚刚升起来,便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了任悦的心脏上。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个男孩和林海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任悦被这样的想法震惊得不知道该什么好,然而大概是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她看向梁芸的目光顿时变得怪异了几分。梁芸并未察觉到,她借着这个会想要将这些年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出来。

    凭什么任悦和林海没有感情却还霸占着林海夫人的位置?

    凭什么她只能当三,她生的孩子明明是儿子却只能当私生子?

    梁芸几乎骂得口不择言,甚至完全无意识地将‘林海’这个名字都出了口。她没有注意到任悦的目光在一瞬冷了起来,女人抱着自己的女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太阳穴一鼓一鼓的,恨不得直接扇梁芸一巴掌。

    林海林海!

    任悦可不认为这是同名。尽管林海这个名字的确大众,但被梁芸搂在怀里的子确实越看越像她的丈夫。何况梁芸在碰到他们时还了句‘怎么是你这个母老虎’,足以证明对方是认识她的。

    任悦在短短几分钟时间内就确定了自己的丈夫出轨的事实。

    要震惊,其实也没有多震惊。毕竟她和林海认识了这么多年,看得出来的林海对她已经没什么感情了。但十年的夫妻做下来,任悦以为林海至少该体面点对待她,却不想他连儿子都有了。

    这孩看着起码有五六岁大,这也意味着林海出轨起码五年以上。

    任悦咬着唇,将女儿往身后一放,竟是二话不直接上前将一巴掌狠狠甩在了梁芸的脸上。梁芸瞬间就被打蒙了,她刚要反抗,却听任悦在她耳边冷笑着问:“你要打我?你一个三也配打我?你敢对我动下,这里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个不知廉耻的三!”

    梁芸的目光划过周围,早在不知不觉中就有很多人因为他们的对峙和争吵而凑在了一起指指点点。尽管先前因为得罪了燕时而被下了死命令,但梁芸在这人群之中看到了她经常光顾的几家奢侈品店的柜姐。

    大家都是熟人,对方甚至还将一圈富太太拉在了同一个群里。若是真的被宣传出去了梁芸这脸往哪里放?

    因此,她立刻便做出了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决定。她立刻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抱住儿子再度狂奔离开。

    听闻了消息匆匆赶来的经理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眼中登时染上了疑惑——

    是他看错了吗?

    怎么好像又是那个疯婆子?

    这场闹剧随着一位主人公的离开,众人也纷纷散去。但与此同时讨论是肯定少不了的。要这发展确实有点莫名其妙,换做自己代入一下,有人若是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扇他一巴掌,他们怎么着也得把场子找回来,而不是像刚才那个女人似的急匆匆扭头就跑。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做贼心虚呢。

    ‘做贼心虚’这四个字落入脑海中,像是一颗种子扎根于土壤之中,顿时便除不掉了。奢侈品店的两个柜姐对视一眼,眼中纷纷闪烁着疑惑,“你有没有觉得梁芸怪怪的?我还没见过她这么怂的时候呢。”

    和一部分来他们店里的贵妇不同,梁芸趾高气扬,完全没有半点贵妇的优雅模样。柜姐们甚至还调侃过哪个受虐狂看上了梁芸,偶尔他们也会和其他的客人提到梁芸,但所有人的回答都只有一个:“梁芸?不认识。”

    就因为这一点,其中一位柜姐开玩笑的问过:“所以梁芸会不会是被包养的三啊?”

    众人都觉得有道理。

    干他们这一行的,对于这种人,也见过不少了。

    而今一看今天的反应,顿时觉得梁芸是三的可能性再度上升。否则怎么会被人扇了巴掌还不反抗的?毕竟梁芸可不是那么个性子。

    任悦站在经理面前,那经理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女士,你还好吗?”

    话虽然是这么问的,但经理觉得自己应该是知道答案的。眼前这位女士面色苍白,眼眶通红,揽着孩子的指泛白,怎么看都像是刚刚受了刺激的模样。

    他想了想,轻声道,“需要帮忙吗?”

    姜棠和燕时过来的时候正巧看到经理和一对母女站在一起。女人神情不大对劲,像是历经了极大的悲伤此刻却又死死坚持着不吭声。姜棠又看了眼那女人,面色微微一变,拉着燕时的也不由得用力了几分。

    注意到他的变化,燕时垂眸轻声问他:“怎么了?”

    姜棠道:“那个女人可能活不过明天。”

    他着,便拉着燕时的臂往前走了走。燕时明白他的意思,也没有拒绝。两人走到经理的身边和母女俩面对面站着,燕时主动开口打招呼:“女士,身体不舒服吗?”

    连着有人关心自己,这样的认知让任悦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她擦了擦通红的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个很淡的笑容,却带着点苦涩的味道,“没有,就是被一些事情打击到了,谢谢你们的关心。”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心头那些汹涌澎湃的恨意和滔天怒火压下去。抱起女儿后她对着三人点了点头,“我先走了。”

    就在任悦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一只却拽着了她的胳膊。力道不大,只是象征性地阻拦她的离开。任悦抬头看去,只见少年摘下帽子露出一张白皙精致的脸庞,他露出虎牙笑了笑,紧接着伸递过来一个东西。

    是一个荷包,很浅的颜色,外面的布上绣着‘平安’二字。

    这荷包是姜棠为了改善平安符在某宝上下单批发的,燕氏的员工们觉得平安符一张符纸很容易弄湿或者弄坏,若是能有个储存的物件就好了。随后又有人隐晦的提议:我看燕少那个绣着鸳鸯的荷包就挺好看的。

    那肯定不能给鸳鸯,不然燕时会吃醋的。

    于是姜棠千挑万选精挑细选,最后挑了这么个东西。

    “这是”任悦愣了愣,有些疑惑地看着少年掌心内的荷包,有些猜不到姜棠的行为到底是什么意思。

    姜棠很主动地将荷包塞进她的衣服口袋里,微笑道:“这是平安符,今天一定要随身携带,万一有什么事情,它可以救命的。”

    任悦:“”

    任悦不信鬼神不信佛更加不信道,然而她等了几分钟也没等来姜棠跟她要钱,终于缓慢的意识到这好像是姜棠打算送给自己的一份心意。

    她的不自觉地伸到口袋里捏了捏那个荷包,再抬眸一看姜棠。少年的眼神清亮,澄澈得像山间的清泉,没有落入过一丝丝杂质。

    她哑着嗓子了声谢谢,随即便看到姜棠撕了张纸,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在了上面,“有困难的话可以给我打这个电话,什么时候都开的。那我们就不打扰你和姑娘了。”

    临走时,姜棠又回头了句:“平安符绝对不可以扔哦。”

    “好。”任悦接受了姜棠的好意,看着姜棠跟她挥了挥,她和女儿几乎是下意识地也抬起了臂。

    经理看看姜棠和燕时的背影,再看看任悦和姑娘的,想了想又解释了一下,“刚才那位是我们家燕少和老板,老板是位神算先生,他的平安符真的很管用,而且他擅长看相算卦之道,既然让你放好,你一定不能扔掉。”

    “谢谢,我会的。”

    见着任悦离开,经理紧皱的眉心却始终都没有舒展开。因为见识过姜棠的本事,所以更加清楚的知道能被姜棠主动递平安符甚至还再三提醒一直要带在身边的,估计是真的得遇到什么严重的事情。

    但那到底是对方的事情,经理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在心中祝愿那位女士。

    任悦回到家以后沉默了一天时间,将这些年和林海的恩恩怨怨回忆了个遍。越想,越气。她本想再憋一阵子,但只要一想到林海和三恩恩爱爱连儿子都五岁了,一股怒火冲天。她将女儿送到了娘家,在家里等着林海回来。

    林海显然是不愿意的,但一听任悦直言三和儿子的事情,林海的脸色当场便变了,二话不立刻催促着司往家里走。

    一走进门,迎接他的便是一个破碎的烟灰缸。任悦坐在沙发上,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冷眼看他,“林海,我倒是看你了,背着我和一个女人搞了五六年时间,你还挺厉害的。”

    林海刚和任悦结婚的时候是喜欢任悦的,但他的感情奈不过时间的流逝,更何况任悦脾气火爆,很多时候都不懂何为贴心,甚至还火上浇油。一来二去,林海便极其厌恶任悦。

    原先还想再瞒一段时间,家里的老头子身体不好,等老头子去了,他要离婚也不过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结果先被任悦发现了。

    既然如此,林海也不想再隐瞒什么了。

    “离婚吧,女儿归你,其他什么条件只要别是太出格的,我都可以答应。”林海坐在任悦的对面,点燃了香烟。

    任悦听到这话笑出了声。

    好在她临时将女儿送了回去,不然让女儿听到这话该有多伤心。她的父亲,早就因为她是个女孩子想放弃她了。如今离婚的借口一起,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女儿的归属权给她。

    不过也好,对于任悦而言,女儿是她的命根,是她无法抛弃的生命的一部分。

    任悦接受了林海的提议,然而在站起身的那一刻,她却冲林海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离婚什么的都可以,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别想着你和那三还有私生子平平静静过完这辈子。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林海到底是个什么德行的畜生人渣。”

    两双眼睛对视,林海看清了任悦眼底的意思。

    男人缓缓眯起眼睛,往常里老实憨厚的形象在顷刻间变了又变。林海其实是个还算平稳的性格,他与任悦完全是互补型的存在。但不知道为何,林海能明显感觉到最近这段时间的自己愈发暴躁。

    就像现在一样,被任悦威胁着,他便恨不得将桌上的花瓶砸到任悦的头上去。

    要让一个人闭嘴的最好办法无非就是先让他死了。

    等到林海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花瓶已经被他狠狠砸向了任悦的脑袋。任悦压根没想到林海会这么做,他们之间好歹有十几年的情分,却不想因为她的一句话,那花瓶便‘嘭’得一声在她头顶炸开,剧烈的疼痛从顶心蔓延。任悦眨了眨眼睛,鲜红的血缓缓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她的睫毛微微一颤,一滴血落在地面上。

    林海的眼神逐渐变得狰狞恐怖,他猛地伸按住了任悦的头,抽出果盘里的水果刀便狠狠扎向了她的心口。震惊之余终于反应过来的任悦爆发出了强烈的求生欲,猛地开始挣扎起来,那水果刀刀尖的位置发生偏僻,扎向了任悦的腰腹。

    任悦闷哼一声,愣是凭借着一口气借力猛地将林海往沙发上一推,抄起果盘狠狠砸向林海,紧接着转身便跑。路过大门口的时候,她捂着腰腹捡起扔在门口的烟灰缸,一砸便砸在了林海的脑袋上。

    林海被砸了个正着,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任悦不敢迟疑,立刻便离开了别墅。

    她的腹在滴答滴答的滴血,疼得几乎使不上来力道。任悦看着远处的大门,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跑了出去,身后仿佛有恶狼在追,那一步一步的脚印显得格外沉重又明显。任悦的心跳速度变得极快,她心知以自己此刻的力气是完全走不出别墅区的。

    藏在草丛里,她捂着腰喘粗气的时候,她听到了不远处保安的声音。

    任悦咬了咬牙,将颤颤巍巍的伸进口袋想要拿,而随着一起掉下来的还有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

    是那个给她平安符的少年。

    任悦迅速报警,又给姜棠拨去了一个电话。

    姜棠正巧在叶鸿光夫妻俩那儿,看到这个陌生的电话也丝毫不避讳,立刻便按了接通,紧接着任悦的声音便传了出来:“我被我的丈夫捅了一刀。”

    她的声音异常冷静,然而细听之下却带着战栗。

    任悦也不知道为何要打这个电话,她只是想到了那个少年。

    结果话音一落,那头便传来疑惑的询问:“嫂子?任悦?是你吗?”

    这道声音异常熟悉,是叶鸿光。

    任悦像是突然抓到了救命稻草,她立刻道:“鸿光,林海要杀了我——他要杀了我!”

    姜棠眉眼冷凝,迅速对叶鸿光道:“你给林海打电话,就你们俩已经从h省回来了,现在要见他。”

    作者有话要:  时间线上有个bg,改了一下第9章的时间,问题不大!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