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姜棠和燕时回到京市以后,马不停蹄便去了刘奶奶的家里。到的时候刘妮正抱着双膝坐在房子前,无声地抹眼泪。直到注意到身前多了一抹影子,刘妮才愣愣地抬起脑袋。
看到姜棠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懵。
姜棠将纸巾递给她,轻声问:“怎么了?”
刘妮敛下眼眸,呐呐道:“没有,就是觉得觉得刘奶奶好像不大撑得住了。”
前段时间的刘奶奶精神状态还是可以的,但这两天却是显而易见的颓靡了下去。今天尤其。今天早上刘妮像往常一样过来给刘奶奶做饭,刘奶奶的意识已经不大清醒了,见到她却在问:“雪松,是你吗?”
在此之前,刘奶奶从来不会将她认错的。
在这种静谧之中,刘妮又想到姜棠给她打得电话。姜棠作为一个大师,一个有能力的江湖神算,他都这么了,肯定是在隐晦地表示什么。
现在,有些暗示成了明示。
刘妮照顾刘奶奶也有好些年了,如今意识到这一点,便只是心酸。
听着刘妮轻声着,姜棠也没法,只能拍了拍她的肩膀,告诉她一个勉强称得上是好消息的消息,“我们找到雪松爷爷了,不过雪松爷爷已经去世了。”
刘妮愣愣地看他,怎么也没想到姜棠竟然真的去找顾雪松了。
刘妮想都不敢想。
曾经的她凭借着一腔热情还真动过给刘奶奶找人的心思。她甚至想象过如果找到了顾雪松,她一定会质问他为什么一直不来找刘奶奶。
但这个想法只维持了没多久,现实就给了她狠狠一巴掌。
找个消失了五六十年的人,谈何容易。
但现在姜棠却告诉她,他们找到顾雪松了。刘妮眨了下眼睛,眼泪忽然就刷刷的下来了。
“别哭,我现在进去看看刘奶奶。”姜棠安抚她,在刘妮点头与燕时一起推门走了进去。房间内很暗,刘奶奶在睡觉。照理隐秘的动静压根惊不起人,可刘奶奶像是有所察觉似的,颤颤巍巍地睁开了眼睛,朝着他们两人看过来。
姜棠快步上前,先是将从刘奶奶这儿拿走的衣服和信件都还给刘奶奶,他弯起漂亮的眼睛,轻声道:“奶奶,雪松爷爷的衣服和信件我都还给你了哦。”
刘奶奶眼中浑浊,却听到了‘雪松’二字,指紧紧拽着衣服,她含糊不清地了声好。
压下心底的酸涩,姜棠将那一块白色的绣着雪松的帕子递到了刘奶奶的中,“奶奶,你看看,看看认不认得这块帕。”
老人家像是突然被惊醒,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道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姜棠连忙将她扶起来,又在刘奶奶的身后垫了枕头。
此刻的刘奶奶看上去精神状态极好,一点都没有刚才虚弱的模样。
她颤抖的指紧紧握着帕,像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块帕子的来源。粗糙的指拂过帕子上的雪松,她低着头掉下一滴眼泪来,“雪松,雪松。”
姜棠单膝跪在地上,握着刘奶奶的轻声道:“雪松爷爷一辈子没娶,他伤了腿,爸妈也不理解,后半辈子就在山上的道观过的。”
刘奶奶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但姜棠觉得应当是无所谓了。
活到刘奶奶这个岁数,其实很多事情都已经看明白了。或许在刘奶奶的猜想中,她的雪松已经娶了别的女人,生下了孩子。一生未娶,始终都记挂着她,总比这些猜想来得好。
起码,这能证明有些感情即便历经多年也不会褪色。
这么多年来的执念,是值得的。
刘奶奶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她动了动嘴唇,姜棠附耳过去听,听到一声:谢谢你。
姜棠的眼眶微微泛红。
刘奶奶离开在那天的下午,刘妮走进去的时候刘奶奶抱着雪松爷爷的衣服和那一块锦帕、一枚戒指彻底地睡过去了。
刘妮想,这个结果其实也没坏到哪里去。
刘奶奶没有亲人,丧事是刘妮和姜棠以及村里的人办的。姜棠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抱着刘奶奶的骨灰盒去了玄清观。
殷元和二二将姜棠带到那颗大树底下,看着他将刘奶奶的骨灰盒埋进去。
殷元眨了眨眼睛,想到他们的雪松道长在死后也如愿了。
雪松道长的姑娘最终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
四人在大树下站了个把时,随后才回到道观里。有会上山,燕时准备了很多东西给两个道士,二二喜欢的牛奶,殷元喜欢的书本。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很重,好在燕时的力气大,提着这么多东西上山也不喘。
二二羡慕地看着燕时,举了举自己的胳膊,最终又叹了一口气。
他要是有这么大的力气,他一定要买一整箱牛奶提上来。
姜棠和燕时在道观待了许久,中午时燕时下厨做了饭菜,下午三点左右他们才离开。临走前姜棠摸了摸二二的脑袋,弯起眼睛笑:“什么时候想下山找我玩,给我打电话就可以了,到时候我和燕时哥哥来接你们。”
二二连连点头,然而看向了殷元。
姜棠也看着殷元。
道士白皙秀气的脸微微泛红,他撇开目光,声道:“知道了,会给你打电话的。”
顿了顿,他又道,“下山路上注意安全,能走快点就走快点,等会儿天要是暗下来就不安全了。”
“知道了,下次再见。”
“哥哥再见。”
从山上下来,已经快五点了,燕时问姜棠想在泉市待一晚上还是直接回家。如果直接回家的话也花不了多少的时间,到家最多也就八点钟左右。到时候在外面吃个饭再回去睡觉,也勉强可以。姜棠想了想便选择了后者。
他们这一天来来回回其实身心都很疲惫了,但姜棠迫切地想回家,回到他和燕时的家里。
见燕时要开车,姜棠问他:“你累不累啊?咱们找个代驾吧?如果到时候太晚就让他在京市住一晚上,明早再坐车过来。都给他报销。”
燕时当然知道自家男朋友是在担心自己,指轻轻碰了碰他的脸,他又伸指向自己的侧脸,“你亲我一口,我就不累了。”
姜棠虽然如燕时所愿亲了他一口,但还是担心他累。
燕时本人是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其实挺好的,开两个时的车子也不需要怎么担心。但到底是为了姜棠放心,两人还是找了个代驾。
代驾司骑着车匆匆赶过来,当看到面前的好车以及姜棠路途有点远可能需要他在京市住一晚上时,整个人都有点懵。
他觉得有点离谱,于是嘴比脑子还快,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两位不在泉市住一晚?这边的物价还比京市便宜。”
代驾是真心的。
燕时揉着姜棠的脑袋,轻声笑道:“但是他想回家了。如果你这边可以的话,那就麻烦你了。”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代驾还是第一次开豪车,整个人都有些紧张。倒是燕时很淡定道:“没关系,只要人别出事,车子怎么样都无所谓。”
代驾:“”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他基本上也摸清楚姜棠和燕时了。
这两位纯属是有钱没地方花。
不过,有钱能赚,在京市住一晚上吃饭什么的都能报销,全当是京市一夜游了。
路上,汽车平稳地在道路上行驶,姜棠靠在燕时的身上昏昏欲睡。燕时低头看他,将他往怀里拢了拢,又开了空调,轻声道:“想睡的话,就睡吧,到了我叫你起来。”
姜棠含含糊糊得了一声好。男人便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代驾的目光不经意落在后视镜上,登时将燕时亲吻姜棠的画面看在眼中,他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原来这俩不是兄弟,是情侣啊?
他摸了摸鼻子,心想这俩年轻人长得都挺好看的,站在一起还挺养眼。
代驾收回目光,开车的速度稍稍放慢了一些,将车开得更加平稳。
回到家在外面吃了晚饭,姜棠挂在燕时的身上不肯下来,进屋的时候一脚踹掉鞋子,眯起眼睛声道:“你带我去洗澡,我好累啊。”
燕时闻言不由得觉得好笑,腾出一只捏了捏姜棠的脸,他笑着问:“到底谁比较累?”
姜棠嘿嘿笑了一声。
平心而论,那肯定是燕时比较累的。
不过撒娇嘛——
“走走走走啦。”
第二天姜棠差点没能从床上爬起来,但也不能怪燕时。嘴上着好累的是他,实际上缠着燕时不放的人也是他。姜棠在床上翻了个身,漂亮白皙的身体从被子里隐约露出大大的红痕。他趴在燕时的身上,抬起脑袋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钟,问他:“你今天也不用上班吗?”
“不用。”
燕时笃定的话刚刚落下,放置在一旁的突然跟催命似的响了起来。姜棠的速度比他快,将脑袋探过去一看,看到了明显的‘爸’这个字。
他咻得一下收回脑袋,戳戳燕时的臂,催促:“快点接,是伯父。”
燕时闻言挑了下眉毛,最先关注的竟然是:“可以叫爸了。”
着,接通了电话,刚喊了声爸,就听燕父冷冰冰的嗓音传来,“沈林你卧病在床好几天了,怎么,身体不行了?”
燕时:“?”
姜棠:“??”
燕时的嘴角狠狠抽了一下,无奈扶了扶额,将怀里眼巴巴盯着看的少年按进怀里,与燕父实话实,“这两天陪着棠棠去做了个点事情,下午就回公司。”
燕父挑了下眉毛,颇有些意味不明的问道:“棠棠也在你身边。”
燕时:“昨天回来得晚,又奔波了一天,累得很,这会儿还在睡。”
姜棠听到‘累得很’这三个字的时候,心虚得不行,眼角狠狠一跳。
累得很确实累得很,只不过这个累得很并不是因为在外奔波了一天,而是因为夜间活动太剧烈。姜棠一边在心里吐槽着,白皙的脸颊便不受控制地红了。
燕时似乎注意到了,眼底笑意顿时深了许多。也是这个时候,燕父咳嗽了一声,“那行,你先陪棠棠吧。明天再来上班也行。”
燕时:“”
您这双标得可真是明显。
生怕我看不出来似的。
燕时心中无奈,但一想到今天能陪姜棠一天,登时又觉得没什么了。
姜棠趴在床上看,这两天他忙得很,一时间都忽略了他家皇兄和好兄弟。姜棠正准备悄悄试探一下闻钰,发了一个句号过去。
那边的闻钰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咪似的,登时炸毛了,紧接着一连串的消息便嘀嘀嘀冒了出来。
闻钰:对不起我简直是罪大恶极,我跟太子当兄弟就算了,我现在还要把大皇子给啃了,我真是个畜生。
闻钰:我也想过这样不好,但是大皇子他太香了,我这只猪仔恨不得叼住他往猪圈里拖。
闻钰:呜呜呜呜棠棠,为什么!为什么尧哥他这么温柔,他真的好好。白飞飞欺负我他竟然还帮我出气,呜呜呜呜我真的沦陷了,我果然不是个东西!
姜棠:“”
姜棠万万没想到仅仅只是一个句号而已竟然炸出了闻钰这么多话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闻钰竟然这么快就动心了。
但是看到闻钰自己骂自己不是个东西的时候,姜棠真想告诉闻钰,邵承曜比你还不是东西。人家偷偷摸摸记着你好几年了,就等着你往他的窝里跳呢。
姜棠咳嗽一声,直接发问:告白了?
闻钰:没有,昨天综艺结束之后我喝多了。我隐约记得我好像抱着尧哥要亲亲,尧哥真的亲了我一下。
姜棠觉得按照闻钰的性格,下半句话还没出口。
果不其然,闻钰又道:我还臭不要脸的得寸进尺,要跟尧哥一起睡觉觉。
姜棠心想他家皇兄肯定不会错过这么个会。
果然。
闻钰:呜呜呜呜我他妈一觉醒来我扒着尧哥的裸体不放,我还可耻的起反应了,呜呜呜呜尧哥为了安抚醉酒的我牺牲这么大,我怎么可以想这种龌龊事。我对不住尧哥,我也对不起你。我们以后还是一条裤子的好兄弟吗?
姜棠:你的戏好多。你这会儿在哪儿?躲哪里去了?
闻钰:老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现在正躲在尧哥的床底下给你发信息。我饿了。
闻钰看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下一秒,床单被掀开,穿戴整齐的邵承曜弯腰对上他的眼,漆黑的眼眸带着丝丝笑意,“你在床底下干嘛?”
闻钰:“”
妈的,老话骗人!
作者有话要: 姜棠:闻钰你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