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李明远如此失态,李颢心头一冷。如果之前，他还幻想着父亲不知情，可是现在看见父亲这般模样,他就知道了,父亲是不可能不知情的。

    那他，在母亲失踪这件事,扮演了什么样角色？他是直接动,还是幕后操控？如果他真的做了这些，自己这个做儿子的,又该如何面对他？想到这里,李颢心里瞬间乱成了一团麻。

    他慢慢抬起头来,望着李明远,问道：“爸,关于我妈的事，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

    李明远的微微有些发抖。他把茶杯放回了茶几上,静默了片刻,道：“你想爸爸跟你什么？你妈在哪里,我确实不知道。”

    “那向姨会不会知道我妈的下落？”李颢追问道。

    “她”李明远不自然地笑了笑，道，“她怎么会知道你妈在哪里？她跟你妈都没打过什么交道，她根本不认识你妈。”

    李颢紧紧盯着李明远，道：“爸,我不是傻瓜。我妈失踪十二年,颐今年已经十二岁了。向姨来我们家的时候，肚子里已经有了颐吧？我那时虽然年纪，但有很多事,我都记得。”

    李明远望着李颢，没有话，似乎在等待着李颢继续。

    “爸，对我来，在现在这个家里，你和颐是我最亲的人。我很爱你们，我不想让你们受到任何伤害。但是，爸，我是一个警察，如果我发现有犯罪行为，无论是谁，我绝对不会循私；同时，我还是一个儿子，不止是您的儿子，也是我妈的儿子。所以，我必须要给我妈一个交代。”

    李明远笑了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抬起头来，望着李颢，道：“儿子，你想多了，你妈失踪，与我和你向姨都没有任何关系。”

    李颢也笑了笑，道：“爸，我刚才也了，我妈的事，我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还是很重要的线索。到底是谁有关系，跟谁没关系，我心里有数。”

    “那你觉得你妈的事，是跟我有关系，还是跟向姨有关系？”李明远抬眼望着他。

    李颢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只道：“爸，如果我妈真出了事，我不会让她白死，”到这里，他回望着父亲，目光坚定，“我一定要害她的人付出自己应有的代价！”

    李明远与李颢对视了片刻，随即低下头来，又喝了一口茶，道：“儿子，爸还是那句话，你想多了。我，和你向姨，真的跟你妈的事无关。”

    李颢冷声道：“那行，只要你自己相信就行了。”着他站了起来，道，“时候不早了，爸，我先回去了。”

    “好。”李明远点了点头，“路上心点。特别是开车，一定要慢点。”

    “嗯。”李颢应了一声，抬脚往外走去。

    看到李颢走到门边，正要出门，李明远突然叫了他一声：“儿子！”

    李颢回过头来，望着父亲。

    “儿子，不管我跟你妈的关系怎么样，不管有没有颐，爸爸对你的感情从来没有变过。”到这里，李明远似乎有些激动，“你是我第一个孩子。你的降生，给我的人生带来了很大的改变，你在爸爸心中的地位，没有人可以取代的。你要相信爸爸，爸爸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听到这番话，李颢的眼眶也有点泛红。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爸。”完，他转过身，推门而出。

    离开了碧山别院，李颢打开车窗，呼吸着窗外飘来的新鲜空气，心里的郁闷之感才慢慢散了些。

    他给任苒打了个电话。

    很快，任苒就接了起来：“喂，李颢。”

    “任苒，你回去了吗？要不要我来医院接你？”

    “我已经在家里了。”任苒回答道。

    他笑了笑，道：“我也在回来的路上了。”

    “路上心点。”任苒叮嘱道，“不要把车开快了。”

    听到这话，李颢微微一怔。任苒这话，跟先前父亲的话几乎一模一样。他知道，父亲对他的关心是真心的，对他从到大的疼爱也是真心的，但是，他不能对不起母亲。不管结果怎么样，他都要为自己，为母亲求得一个真相。

    第二天一上班，李颢就把申请对鲍老太太的坟墓进行开棺搜查的报告拟好，送到了余华山的案头。

    余华山里捏着报告，仔细读了一遍，然后沉默了片刻，问道：“颢子，你确定那座坟里，除了埋着鲍根花，还埋着其他人吗？”

    “不是百分之百确定。”李颢实话实。

    “你有多少把握？”余华山问道。

    “百分之八十。”

    余华山眉头微微皱起：“万一人没在里面呢？要知道，挖人祖坟，有违公序良俗，后人要是闹起来，我们俩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这件事影响太大，等我向局长报告一下再。”

    “好的，余队。”李颢点了点头。

    “还有，”余华山抬头望着李颢，道，“既然这个案件与你母亲有关，后面的事情，你就不要参与了，让施靖来负责。”

    李颢双唇紧抿，没有话。

    “颢子，我不是不信任你，”余华山解释道，“我是怕以后律师抓住这一点来做文章，你该回避不回避，取的证全部不合法。你想，要是我们辛苦取的证，作为非法证据被排除掉，心痛的是谁？还不是我们。”

    “我明白。”李颢点了点头，“我服从安排。”

    余华山叹了一口气，道：“颢子，我理解你。毕竟，你比谁都想这个案子水落石出。没事，你虽然不能直接参与办案，但讨论案件，制定侦查计划你也可以参加，提供点建议。”

    “好。”李颢又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决定吧。”余华山道，“顾文舟的案子还没结，你把它处理了。”

    “是。”李颢一边站起来，一边道，“那，余队，没事我就出去了。”

    “去吧。”余华山冲着他挥了挥。

    李颢回到办公室，正好看见郑珊坐在办公桌前清理资料。看见李颢进来了，郑珊冲他招了招：“颢哥，高岚的财物状况我查了，有发现。”

    李颢一听，连忙把施靖叫了过来，问道：“什么发现？”

    郑珊拿出一叠银行明细，递给李颢，道：“我去各大银行查了高岚的财物状况，发现她有将近一百万的存款。这十二年来，每年的十二月三十一日，都有人给她转账二十万。”

    李颢心头一震。也就是，在母亲和胡定和失踪之后，高岚每年都有二十万的收入。

    “这钱是谁转给她的？”李颢问道。

    “是从一个叫做邱政的账户上转过来的。”郑珊又拿出一份笔录递给李颢，“我已经找邱政问过材料了。他在十二年前，当时他还在理发店做学徒的时候，有一天他在一家面店吃面，坐在他对面的一个中年男子突然问他带了身份证没有，中年男子自己的身份证掉了，但是现在急需一张银行卡办事，想请他帮忙办一张银行卡。”

    “他答应了？”施靖问道。

    “嗯。”郑珊点了点头，“那个人给了他五百块钱作为办卡的报酬，他就帮忙办了这张银行卡。”

    李颢看着笔录，道：“他找他帮忙办卡的人，左边嘴角有一颗大黑痣？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到这里，李颢摸着自己的左边嘴角，抬头望着郑珊，“有个人这里就有一颗黑痣。”

    “你没记错！”郑珊抽出一份辨认笔录，道，“我找他辨认过，虽然过了十二年，但是那人的特征实在太明显，他还记得他的模样，就是胡定和。”

    “可是，这样的话，案子不是进入死胡同了吗？”施靖的眉头微锁，“胡定和已经失踪十二年了。”

    “也不算完全进入死胡同。”李颢盯着这份笔录，道，“卡虽然是借用的别人的，但是，这钱总有一个出处吧？不可能凭空来的。”

    郑珊回答道：“我也查了，从一个财物公司转的。不过，那财物公司的负责人不愿意提供钱的来源，是要替客人保密。”

    “保密？”李颢冷笑一声，“这都牵扯到刑事案件了，还有什么密可保？”

    “颢哥，我们现在还只是失踪人员调查，没有进行刑事立案。”施靖提醒道。

    李颢的眉头轻轻一抬，淡笑道：“那还不简单？财物公司有完全干净的吗？找个借口，派几个兄弟去查一查，我就不相信查不出问题。到时，看这公司的老板还不？”

    “好办法。”施靖点头一笑。

    “对了，施靖，这起案件，我以后可能不能亲自出面了，余队叫我交给你负责。”到这里，李颢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兄弟，你知道，这个案子，对我有多重要。拜托你了。”

    施靖一听，先是一愣，随即连忙道：“颢哥，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把案子查得水落石出。”

    李颢点头道：“我虽然不能出面搜证，但是案件讨论，侦查计划我也可以帮忙制定的。”

    “行。颢哥，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李颢拍了拍施靖的肩膀，一脸的郑重：“以后我就靠你了。”

    “嗯。”施靖重重地点头。

    该给施靖交代的，李颢都交代清楚了。他也相信，施靖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

    接下来，李颢便着写顾文舟一案的综合报告。这起跨越七年的连环杀人案，随着凶顾文舟被击毙，终于尘埃落定了。不过，对于李颢来，没有亲把顾文舟绳之于法，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心里还是有一点的遗憾。

    快下班的时候，李颢的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李佳蕊打来的。他有些纳闷。李佳蕊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做什么？他犹豫了一下，接通了电话，问道：“喂，佳蕊，有事吗？”

    “哥，你可不可以来我家一趟？”李佳蕊的声音听起来怯怯的。

    “怎么了？”李颢关切地问道，“是遇到什么事了？”

    “我刚刚跟杨俊杰打了电话，要跟他分的事情。他的情绪好像很激动，不但不同意分，还要过来找我。哥，我现在一个人在云松苑这边，我有点害怕，你可以过来陪我一下吧？”李佳蕊可怜巴巴地道，“有你在场，我想杨俊杰总不可能把我怎么样吧？”

    听到李佳蕊的放在，李颢眉头皱了起来：“佳蕊，你搞什么呀？你明知道杨俊杰的母亲昨天才过世，他的心情本来就不好，你这个时候跟他提什么分啊？这个事情又不急这一天两天，你就不可以等几天再跟他吗？”

    “可是，我已经了，”李佳蕊的声音有些委屈，“现在怎么办啊？他马上就要来了，我，我真的有点害怕啊，哥。你来陪陪我吧！万一他发起疯来，对我做出什么，怎么办呀？”到最后，李佳蕊似乎哭了起来

    听到这声音，李颢一怔，他仿佛看到一个女孩孤独地蹲在树下哭泣。他的心不禁又软了。他叹了一口气，道：“那我马上过来。”完，他挂断电话，跟郑珊打了声招呼，便驱车前往云松苑。

    李佳蕊大学毕业的时候，李明远送了一套房子给她，就在云松苑。平时李佳蕊就住这里。不过，她只要没事，都会回家陪李明远和向静玲吃晚饭。

    到了李佳蕊的家门口。李颢按响了门铃。很快，李佳蕊就来给他开了门，一脸紧张地道：“哥，你可来了。”

    “杨俊杰还没来？”李颢问道。

    “没有。”李佳蕊摇了摇头，又道，“哥，你先进来坐吧。他估计就快到了。”

    李颢进了屋来。

    “要喝点什么吗？”李佳蕊问道。

    “不用了。”李颢摇了摇头，“等杨俊杰来了，我帮你把你们的事情清楚，我也就回去了。”

    “还是喝点吧，”李佳蕊端了杯丹参茶过来，道，“我这里也没有茶叶，只有这些养生茶。”

    “放下吧。”李颢指了指茶几，又对着李佳蕊问道，“佳蕊，你为什么要今天跟杨俊杰提分，你到底怎么想的？”

    “哥，你也知道我是个急性子，也没考虑那么多哥，我真的有点害怕，杨俊杰不会对我做什么事吧？”

    “有我在，他敢对你做什么？”

    听到李颢这么，李佳蕊松了一口气，道：“我就知道哥你会保护我的。”着，她抬起头来，望着李颢，笑眯眯地道，“哥，你还记得我刚来家里不久的那个晚上的事情吗？你了你会把我当亲妹妹，我就知道，无论以后我遇到什么事，你都会保护我的。”

    听到李佳蕊这番话，李颢微微一怔。他的思绪，也随之飞到了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