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心灰意冷绝望断肠
“师傅,你的手指真好看,你以后染儿长大了会不会有这样的手指?”六岁的汪染跪坐在十三岁的顾晓凌面前,爱惜的看着顾晓凌修长得精致的手指,
身为乐师,他除了有一手绝妙的音律和一张清丽俊雅的容颜之外,最漂亮的就是这一双手,比女人更柔若无骨,比一般男人更为修长白皙,就好似用白玉精工雕出来的稀世珍宝一般。
顾晓凌伸出漂亮得精致的手指揉了揉汪染的发丝:“染儿会有比师傅更漂亮的手指,因为在为师眼里,染儿的一切都是最好的,是世上没有人能比得上的。”
“不要,染儿就喜欢师傅的手。”
“那要不要师傅砍下了送给染儿啊?”
“不要,砍下来了就坏了,那么以后就不能看了,还是留在师傅身上好。”
顾晓凌笑笑:“染儿是心疼师傅还是心疼手啊?”
“都心疼。”
“你这话太伤师傅的心了。”
“染儿只是实话实,师傅过不可以谎的。师傅,你最喜欢染儿还是最喜欢自己的手呢?”汪染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
“都喜欢。”
“那么是更喜欢染儿还是手呢?”
“一样。”
“哦!那就是,有一天只能在染儿和手当中做出一个选择的时候,师傅会犹豫了,可是师傅,在师傅犹豫的时候,染儿很有可能就死了啊。”童真的话语中却隐藏着让人恐惧的寒意。
顾晓凌心里一滞,他一直都知道汪染比一般的孩子聪慧,可是,却也时常很危险,总是做出一些大人们觉得他根本不会做的事情。“不会的,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师傅一定会选择染儿。”
“当真?”
“当然当真,师傅是不会骗染儿的。”
“若是欺骗了呢?”
“那就让师傅被大火给活活烧死,好不好?”想要哄汪染还是有些难度的。
汪染童真的大眼眸里却是满满的笑意。看得人心惊。“好呀。”
半夜里,顾晓凌一下子被噩梦惊醒!满头的虚汗!
从窗口透进来的月光让自己清楚的看见了自己现在丑陋恶心的双手,一个个狰狞可怕的冻疮在上面流淌着脓水,粗肿得仿佛一条条肥虫,这双手,只怕是就要这样毁了。
脑子里又冒出了付诗郁的话。
“你觉得,你死了,他会皱一下眉头吗?”
“等到了那一天,你就用现在瞪着我的这双眼睛好好看清汪染是怎样笑的。”
“你凭什么觉得汪染是真心的?”
“你现在要反悔还来得及。”
想到此处,顾晓凌不由自主的皱了一下眉头,心里狠狠的痛了一下。
不会的,那都是假的,汪染虽然时候身上有些邪性,可是后来被送去寺庙里回来之后就完全变了,他只是一个比别人更聪明的孩子而已。
罢了,即便死了又如何,即便是假的又如何,无论是何种结果,至少,是他喜欢的吧,否则,他一定会改成自己喜欢的结果的。
一直都是那样一个自我的孩子而已。
很多时候,杨珏都觉得,自己于沐稳是不一样的,至少,相对于沐稳身边的大多数人都是不一样的。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这种近乎让人自傲的优越感。
也许,是沐稳一次又一次的救自己。
也许,是沐稳有只对自己做的动作。
也许,那就是心中很强烈的感觉。
可是,当那一巴掌狠狠的下来的时候,自己就明白了。
一切都只是自己想多了而已。
那双茶色眼眸中的冰冷和决绝,终于让杨珏第一次清醒过来了,准确的,是认识沐稳以来的第一次清醒吧。
一场秋雨一场凉,杨珏依旧目光无神的坐在床上。自从那天在街上昏倒被凤绯陌送回来之后,他每天很多时候都是这个状态。书院那边也一直以病中为由不去了,每天坐在床上发呆近乎就是他所有的事情。
大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时不时的劝两句,除此之外,还能如何?
楚寒夕敲门进来:“王爷,古先生和秦先生来了,他们要见你。”
杨珏不为所动的躺在床上,现在谁来对他来都一样。
过了一会之后,古君弋和秦倾画走了进来,一看躺在床上目光空灵又脸色苍白的杨珏,两人都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夏一帆自然是多嘴的告诉了他们,这三日都不见杨珏去上课了,他们觉得再不来就要出大事了。
古君弋走到床边坐下:“你若是就准备这样一辈子躺下去,为师就回去取点银两,然后好好给你买张床,毕竟要躺几十年啊。”
这很好笑的笑话,若是在平时,杨珏早就笑得合不拢嘴了。
可是在今日,任何的笑话都比不上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笑话。
房内一下子变得更冷了,古君弋和秦倾画也是愁眉不展。
秦倾画只能蹲到了床边,看着杨珏空灵的眼眸:“最近素螺都一直问你怎么还不去上课,你若是再不去,她就要来找你了。你想想她那性子,若是来了,只怕江王府都要被他闹得天翻地覆。”
天翻地覆?那就继续吧!现在只嫌不够天翻地覆。
“不就是延沂一气之下了你吗?还了几句重话。他现在了你,你以后再找机会回来就行了,他在气头上几句气话很正常,过了也就过了,你若是这么一直计较着,最后吃亏的可是你。”
气话吗?若真是气话就好了?那么他再多的气话都好,可是,他太平静了,平静得只是把所有的现实告诉了我,把他心里真正的感觉告诉了我。
我?若是他我能出气,那么我宁愿他一直这么做,可是,他别再我,他根本连看我一眼都不屑了。
“你等这段时间过了,我们找个机会跟他,你们之间自然就好了。”
什么都不懂的是你们。
接下去的一个时辰里,古君弋和秦倾画把嘴皮都要磨破了,可是杨珏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跟死人无异。
古君弋得口干舌燥,坐在桌边喝着茶:“赤巠,话已经了这么多了,听进去多少就在于你,你若是要这样一直下去,谁也拿你没办法。你也别想着你这样折磨自己延沂就会心软,你越发的颓废只会让延沂更加厌恶!”
厌恶?那就厌恶吧!如何呢?
他自然是不会心疼的,与他何干呢?
秦倾画觉得再这样下去恐怕事情就要闹得收不了场了,他急忙:“我们还是先走吧,让赤巠他自己静一静。”
话已至此,当然没有什么好的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秦倾画:“你这个当师傅的就不能从徒弟那里动动嘴皮子?”
“你去试一个,延沂不反过来把你得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就怪了。本来还想着这边心思单纯,该是好话一些,没想到固执起来也那么令人发指。也罢,各人缘分吧,天命的事情又不是人可以左右的。”
“你就不管了?”
古君弋摇摇头:“我管得着吗我。”
听古君弋这么一,秦倾画就不再开口了,虽然古君弋这话里有些恼气,可是也是实话,到底,只有沐稳是他徒弟,他在乎的只是沐稳,他开口来劝杨珏也不过是出于一个先生的仁德,换一种法,他并不觉得沐稳做错了,他知道错的是杨珏,只是想给杨珏一个台阶下。
谁想到杨珏如此的不知好歹,那就算了,命里的缘分,本来也就是转瞬即逝的,谁又能多什么呢。他杨珏于古君弋,也不过是一个学生过客,什么都不算。
墨国贡天城,樱雪楼,贡天城最大最华贵的酒楼。
只要在楼上就可以将千山雪景尽收眼底,也可以清晰的听见各个寺庙里的钟声梵音,是贡天城里文人雅士达官显贵最爱去的地方。
也是付家的,跟凌川的望江楼是一样的存在。
付诗郁坐在榻上窗边,温着清酒,看着远处连绵圣洁的雪山。穿着月色的华贵锦裘,他如同璞玉一般未经雕琢的姣好容颜上是一种翩然出尘的灵俊,一双如月华碎光的绝美眼眸里是一种灵雅翩然的冷清。
榻上的桌上摆着笔墨纸砚,纸上只写了开头的两个字:知遥。
清秀的字迹似是下了极重的力道,可是却再无下文。
暗卫浣纱端了精致的点心走进来:”公子,这是汪公子府上的丫鬟送来的,是汪公子请您尝尝。”
将点心放在桌上后,浣纱看了一眼桌上的字,然后就轻扬唇角:“公子这是算做什么?”
“给我家知遥写封信,最近挺挂念他的,尤其是看着这连绵的雪山就会想起他的冰肌玉骨,等抽空,该是去凌川望江楼把最后那句题诗补上去,也该去倾城楼看看我家知遥。”付诗郁灵雅翩然的眼眸依旧看着远方的雪山。
浣纱却是轻轻一笑:“公子这一口一个‘我家知遥’可是叫得顺口呢,也不知是沂王同意了还是知遥公子同意了?”
作者有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