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何姑全名何树燕,是何爷爷最的孩子，何树国比她大七岁,彭文慧嫁过来的时候她才十五六岁。她和彭文慧的关系是真的好，跟关琼英和何夏的塑料感情一点都不一样。

    何夏离婚的事儿早就传到了何姑嫁去的王家村了,但她家里有一个瘫痪在床的老婆婆,何姑父在她们那边的镇上是开货车做运输的，一个月里有大半个月不在家。

    何姑就生了一个王玉鹏，现在还在读初中，实在是抽不开回来。

    好不容易今天何姑父也在家，何姑的大姑姐今天也回家，何姑就领着王玉鹏跟何姑父回来了。

    何夏刚出生的那两年家里正是最困难的时候,在还不会走之前,她几乎是被何姑背着长大的。

    何姑也特别疼她，嫁出去后每年回家都会给她带新衣服新鞋子,那些鞋子大多数都是姑父出车到外面带回来的。

    何姑二十一岁嫁人，嫁人后身体一直不好,怀了两个孩子都自然流产了,好不容易才生下王玉鹏。那个时候正好是开始计划生育的时候,为了何姑父的工作，两人这么多年就一直没再生过孩子。

    夫妻俩没有女儿,在何姑的影响下，何姑父对何夏也很好。

    何姑来之前都做好了何夏憔悴不堪郁郁寡欢的模样了。现在一看何夏这春风满面的样子就放心了。

    双方进了堂屋,彭文慧何树国等人在屋子里招待何姑,何夏继续在院子里杀鸡。

    关琼英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自己能躲懒的时候,也出来帮忙。

    屋里何爷爷何树国和何姑父在烟熏火燎的抽烟，王玉鹏早在和人打了招呼以后就跟着何弘超出去撒野去了。

    彭文慧和何姑都受不了他们抽烟的样子，于是姑嫂两人就去房间里话。

    两人落座，何姑便问彭文慧：“夏夏这段时间回来在家还好吧？”

    “挺好的，她不好意思要我和你哥的钱，就自己张罗着在车站那里摆了个摊子。先是卖茶叶蛋，后来有人来抢生意，就自己做包子馒头卖，前几天又租了个车站的库房做铺面，生意倒也不错，能养活她自己了。”彭文慧这话时不无欣慰。

    何姑也很高兴：“哎哟，那可真行。”何姑夸赞了几句，又问：“那嫂子，你有没有再帮夏夏相看相看？”

    “前段时间大嫂子倒是跟我过一个人，是她娘家村子里的，二十三岁还没结过婚，定过一个，没过门就没了。这些年也没娶，就跟他奶过日子呢。”

    “我和你哥是被曾文越那人搞怕了，就再看看。前几天那后生来去找大嫂子，我瞅了一眼，看着人还行。也跟她们村里人打听过，人倒是不错。”彭文慧跟何姑细细来。

    何姑越听越觉得彭文慧这个人熟悉：“嫂子，你的这个后生是不是叫做陆征能？”

    彭文慧一愣：“是啊，叫征能啊，怎么？你认识？”

    何姑一拍大腿：“认识，咋不认识呢！”

    “我端午的时候跟你有个人找到我们家老王，要跟老王学技术的，你还记得不？”何姑卖了个关子。

    彭文慧瞪大眼睛：“难道这个人就是陆征能？”

    何姑笑着点头：“没错，就是他。端午过后他就跟着我们老王学了，上个月都一直跟着我们老王跑车，就是半个月前他奶奶生病了，没人照顾他才没去的。”

    “不过我们老王了，他学了两个月技术就都学到了。等过段时间让他再考个本儿就能单独开车了。”陆家村跟何姑嫁的王家村同属于一个镇的，何姑父答应带陆征能学车后每当回到家总是听见他夸奖陆征能。

    何姑父也带陆征能回家吃过几次饭，是个好孩子，何姑之前也曾动过撮合何夏和陆征能的心思，但她想到自家侄女那个牛脾气就没行动。

    没成想兜兜转转的，两人居然还是能扯上点关系：“真是巧了。嫂子，我跟你讲，那孩子是真的不错。你信我的话准没错。”

    自家姑子都好，彭文慧原本心里那点犹豫也没了大半：“那我过几天跟夏夏提一下，要是她同意，我就让大嫂子安排见面。”

    “行。”何姑道：“要是成了给我个信儿，我让我们家老王从东省那边给她带嫁妆。”

    起东省，何姑又不得不起何姑父这个月给她买的洗衣：“我们家老王跑车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给省城供销社供货电器的司，他请人家吃了一路的饭，回来的时候那个司就以八百的价格卖了一台给他，没要票。”

    彭文慧没见过洗衣，但听过，她面上一喜：“哎哟，有了洗衣你往后可就轻松多了。”

    “谁不是呢。”何姑的婆婆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大便也总是失禁，往往刚换了没多久她又出了。何姑每天光给她洗床单裤子就要洗两三回。

    有了洗衣，至少能让何姑轻松很多了。

    彭文慧又道：“到时候夏夏要是真成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们就别给了，省的让她姑父白白搭人情。再了，这东西不患寡患不均的，你给夏夏买了，她姑父那家不也有两个侄女要结婚？到时候你给是不给？”

    何姑父家人丁兴旺，光兄弟就有三个，侄子侄女更是不少，何姑她大伯哥家就有一个侄女也到了出嫁年龄呢。

    何姑起何姑父那一大家子，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她们有什么脸朝我要？老太太没瘫的时候各个奶奶奶奶的叫得嘴甜得很，结果等老奶一瘫，就全都不挨边了。我怕大伯哥家那个闺女上次去我家拿东西，正好遇上老奶拉了，二话不捂着鼻子就跑了。”

    “更别王杰他两个哥哥两个嫂子了，从老奶生病就没伺候过一天，连每个月的养老钱药钱都要三催四催才给我们，就这样还想让我们补贴嫁妆？”

    “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去吧。”何姑咬牙切齿。

    伺候老人何姑是没什么意见的，毕竟王老奶在没瘫之前对她就挺好的，伺候她何姑乐意。但做人子女你不愿意伺候，钱得给到位吧？钱也不愿给，每次王杰去要，他那两个兄弟都各种推。

    他那两个嫂子更绝，话里话外都是王杰跑车有钱，就该他们照顾老奶，他们都是庄稼汉，没有钱。

    这典型的就是谁弱谁有礼，王老奶瘫了两年，何姑已经和她那两个嫂子干过两架了。

    彭文慧拍拍她的：“算了，回家一趟该高兴的，这些不开心的做什么？夏夏现在艺可好了，一会儿让她给你做饭吃。保证你吃了一趟还想吃第二趟。”

    “那我可要好好尝尝。”

    屋外的何夏已经将鸡料理干净了，内脏也洗得干干净净的。她将洗好的鸡放到厨房去。

    今天吃饭的人多，除了家常菜，何夏就准备做一道辣子鸡，再做一道酸辣鸡杂。

    辣子鸡的做法很简单。

    何夏从屋檐下摘了一挂阴干的辣椒下来，放在水里洗了洗泡了泡，切成段备用。

    鸡肉剁成块儿，用酱油、盐巴、酒、姜葱、胡椒粉、淀粉提前腌制，加入淀粉的作用是让鸡肉嫩一点，不那么柴。

    在腌制鸡肉的同时，何夏又开始准备酸辣鸡杂的配料。

    辣椒圈和泡辣椒是必不可少的，初次之外还要有足够多的蒜米，足够多的姜丝。

    等配料准备好，鸡杂也被何夏切的切，剁的剁。剁好和鸡肉一样需要提前腌制。紧接着，何夏又准备炒酸辣鸡杂的料汁。

    酱油、盐、醋、淀粉和一点点的味精搅拌均匀后放在一边备用。

    锅烧干放宽油，肉温度五成热时将剁成块的鸡块倒入油中炸五六分钟后盛出。

    锅中留底油，先放葱姜爆香，而后下入一大勺豆瓣酱，再将切成段的干辣椒倒入，炒出辣椒香味以后将炸好的鸡块倒进锅中翻炒，火焖煮入味儿。出锅前再倒入一些青椒圈点缀盛出。

    炒了辣子鸡后锅中还有一些油，再加入一点油后，何夏往锅里放入葱姜泡椒翻炒，炒出香味后将腌制过的鸡杂倒入锅中翻炒，炒到鸡杂变色，将准备好的青辣椒圈倒入锅中，等青椒炒出青椒味儿，再将准备好的料汁淋入，炒到鸡杂断生就可以盛出来了。

    何夏还在洗锅呢，何弘超就提着一只桶领着王玉鹏来了。

    “姐，我想吃龙虾！”何弘超朝何夏喊道。

    前段时间何爷爷馋虫出来了，捞了一桶龙虾回来让何夏做，何弘超也吃了，吃完后何弘超就再也忘不掉龙虾的滋味儿了。

    但龙虾这种食物吃多了上火，何夏很少做，何弘超都惦记好久了。趁着姑一家回来，何弘超从昨晚上就安排上了。

    王玉鹏跟何弘超关系好，对何弘超也很信任，何弘超龙虾好吃，他便也想尝一尝：“姐，我也想吃。”

    何夏往他们的桶里看了看：“行，我做。你们赶紧把龙虾处理了吧。”

    上次何夏要做龙虾，便教了何弘超应该怎么处理，何弘超对此已驾轻就熟，他一边做，一边教王玉鹏，两人一个除虾线一个刷肚子，配合得无缝。

    等何夏做出两个素菜以后，何弘超已经提着处理好的龙虾进屋了。

    何夏也不辜负两人的期望，洗了锅就开始煮。还没煮好呢，跟何弘超在院子里打陀螺的王玉鹏就一直在抽抽鼻子了。

    何弘超看他这样，乐坏了：“怎么样，我姐做菜香吧？”

    王玉鹏正处在最馋的时候，闻着院子里飘着的香味，他肚子也开始咕咕咕地叫了起来。接下来再跟何弘超打陀螺都没精神了。

    在王玉鹏的千呼万唤中，终于开饭了。

    先端上桌的，是辣子鸡和酸辣鸡杂，紧接着才是龙虾。

    一群人落座，王玉鹏跟何弘超的筷子便迫不及待地夹上龙虾。

    何夏煮的龙虾香辣入味儿，吃到嘴里的第一口是汤汁的味道，再剥开虾壳吃下肉，吃完虾肉再吸虾头里的虾黄，这是王玉鹏从来没有吃过的美味。王玉鹏边吃边想，他估计就爱上吃龙虾的滋味儿了、

    与他们两个孩儿相比，大人们则更中意辣子鸡和酸辣鸡杂。

    辣子鸡是油炸过的，外面有些焦，咬开后吃到的就是嫩嫩的鸡肉，又辣又香，鸡皮更是糯香，大家的筷子就没从装有辣子鸡的盘子上离开过。

    喝酒的男人们在喜欢辣子鸡的同时更爱酸辣鸡杂。

    酸辣鸡杂脆生生的，酸辣开胃，下酒堪称一绝。

    等吃完饭，大家的胃都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