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进步。”林安淡淡地笑了。

    “什，什么啊？”

    “您终于能念对一句名言了”

    在设计学院一间教室里，两人见到了，两年前和何清同一宿舍的三名女生。

    她们早已经被分到了另外三间宿舍，彼此见面都有一丝尴尬。

    “你们应该和何清一起住了一年，和她关系怎么样？”叶风问。

    “没怎么接触，我们喜欢逛街，她不去，我们喜欢追剧，她没电脑”卷发女生。

    “她太闷骚了，长得倒是真美。我曾经被男生委托递过情书给她，不过她根本没看，傲的嘞！”短发女生。

    “她退学时候，你们有和她见面吗？”林安问。

    “没有！”

    两女生异口同声，“她自己走的，那时候肚子很明显了，我们都觉得丢人”

    “也就是，她自己搬出去住了？”

    “不然呢？谁搞大她肚子的，谁养着她呗。”卷发女生流露出鄙夷的神态。

    在来之前，林安与叶风已经和学校了解到，当年何清在校怀孕，造成了很不良的影响。

    学校里传出很多本的谣言，大部分是她被有钱人包养。

    为了上位，学业也不顾，执意要给人家生孩子。

    叶风注意到，一个梳着马尾辫戴眼镜的女生，一直坐在角落里沉默不语。

    于是，打发走了另外两女生后，示意看起来更加温柔和善的林安，去找她搭讪。

    “同学，你和何清有接触吗？”

    那个女生一直低垂着头，过了许久，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用力点了点头。

    “可以告诉姐姐吗？”林安耐心地蹲在她面前。

    “其实我，我和清是朋友。”

    女孩抬起头，眼中竟含着泪，“可我不是个合格的朋友！听盛蔓被杀的时候，我都吓傻了，隐隐觉得可能和清有关，但不敢确定，也不知道去哪里找执法者”

    过了许久，女孩拭干泪，稳定了情绪，缓缓道：“我叫余玲，和清一样。都从城镇来，都不爱话，可能是惺惺相惜吧，宿舍里属我们俩走得最近。”

    “不过，她一般都和缙县老乡们在一起，我可能是她唯一的新朋友。她怀孕搬出学校时。是第一个告诉的我，可那时候我听信了谣言，所以冷冷拒绝了送她。”

    “其实，我心中依旧把她当做朋友，只是无法在学校众目睽睽之下。和她保持亲密，我，我也怕人三道四”

    “两年前，大概是这个时候，盛蔓突然给我打电话，清流产了，快不行了。我连夜去了她的出租屋，看到她躺在床上发着高烧，面色青灰，嘴里着胡话。”

    “我吓得去打20，可是被盛蔓抢去藏了起来。她把门反锁上，让我留下来照顾清，若是将消息透露一点，就找社会上的人，做，做了我”

    “我好害怕，好在那时候期末考试结束了，于是留在出租屋，照顾了清一星期。她真坚强，竟然挺了过去。”

    “也就是，清病重时候，只有你和盛蔓在场？”

    “在我回家的前一天，清刚刚清醒，盛蔓早就没了人影。晚上来了个女孩，清那也是她老乡。”

    “那个女孩带了一袋子药去的，清在她怀里哭了很久，她却很坚强，一滴泪都没流。奥，对了，那个女孩子是嵩昭医学院的，她给清打了针，是消炎镇痛用的。她真的好厉害”

    林安瞪大了眼睛，抓住余玲的，道：“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在哪里能找到她？”

    余玲摇了摇头，道：“她来了之后，盛蔓就放我走了。姐姐，你可能理解不了，那个房子里太压抑了，弥漫着腥臭味，每次想起来，我都要呕吐”

    “那，你还记得她的长相吗？”

    “记得，我是学美术的，可以给您画出来。”

    余玲从背包里掏出了纸笔，“这可能是我为清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那后来，你还听过清的消息吗？”林安问。

    “清的电话，再也没打通过。我只问过盛蔓，她清已经痊愈了，不过精神状态很差，好像是患了抑郁症。”

    “一年前，我们社团聚餐，她酒后失言，告诉我清住院了，住的是精神科。我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医院，也一直没有去看她。”

    “这些年来，盛蔓一直在到处传清的谣言，她被人包养怀孕流产，现在跟着有钱老板跑了。虽然知道真相，可我怕盛蔓，实在没有勇气和那些人辩驳。”

    “我，我只知道逃，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朋友”余玲着，泪水一滴滴砸在了画纸上。

    “玲玲，不要自责，你那么用心照顾了清，把她从死神那里拉回来，她一定很感激你。”林安揽过她的肩膀。

    “姐姐，如果你们找到清，请一定告诉我。”余玲道。

    “好！”

    二十分钟后，余玲交给了林安一副素描画。

    画上的女孩，一头干练短发，菱形脸，山眉，丹凤眼，带着一股英气。

    通过针对全城医院的联搜索，很快，刑侦队发现了何清的下落。

    叶风与林安，站在嵩昭安定医院楼下，凝望着这栋高大苍白的建筑，周围密布着电，看似一间巨大的监狱。

    医院走廊里安静的可怕，不时有几个穿着条纹服，神色呆滞的病人与他们擦肩。

    路过的病房里，传来哭嚎声、抽泣声还有邪笑声，令人不寒而栗。

    “她在这间病房住着。”

    院长透过玻璃窗口看了一眼，“她攻击性不强，目前和两个女病人同住，都是癔症。你们若是提到刺激性的问题，一定要循序渐进”

    推开门，房间洒满了阳光，一个年轻女孩坐在靠窗的床边，抱着枕头望着窗外。

    另外两个中年女病人，像孩子一样，趴在床上玩闹，见了来者爆发出“嘎嘎”的笑声。

    “何清？”

    女孩慢慢转过头，阳光洒在她脸上，眼睛明亮温柔，嘴角挂着清浅的笑容，比一寸照片上还要清纯美丽。

    望着她，恍惚有种看到天使的错觉。

    “请问你们有事找我吗？”

    她的声音清亮，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看着她的状态，林安觉得，无论如何也与“疯子”联系不起来。

    明明就是个单纯可爱的女孩，为什么要被锁在这样的监牢里？

    “清，我们想问你几个问题。”林安坐在了她的床边。

    “”何清突然用指挡在了唇部，黑葡萄似的眼珠转了转。

    “怎么？”

    “咱们到一边去吧，磊磊好不容易睡着了，我要把他安顿好，不然，溪回来要骂我了。”

    着，何清轻柔地抚摸着怀里的枕头，将它放在了厚厚被子里，然后轻轻吻了吻它。

    “磊磊是”

    “我的儿子，可爱吧，今年两岁了，大家都，和我时候一模一样。”

    何清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形，声音里透露着幸福。

    林安望着被子中间已经泛黄的旧枕头，又望望何清天使般的脸，柔声道：“很可爱最近这一周你都在病房里，从没出去过吗？”

    “是呀，我们现在没有钱去外面，只能住在医院里。溪和我好了，等赚了钱就搬到大房子里住，我们一起把磊磊养大！”何清兴奋道。

    “您不用怀疑我的病人，这里监控比人都多，外面全是电，病人没有出院证明，是不可能自己出去的。”院长道。

    “溪是谁？”叶风单刀直入。

    “溪就是溪啊。”

    何清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怔怔望着叶风，令他窘得不出其他话来。

    “她的是沈溪，就是送她来医院的女孩。”院长。

    “请问是她吗？”林安展开了余玲画的人像。

    “对，没错！”

    走出病房，院长道：“一年前，沈溪送何清来到医院，她情绪很不稳定，一直自己丢了孩子，总要去找，差点在路上出车祸。”

    “现在她情况稳定多了，但还是不相信自己已经流产的事实，总觉得孩子还在。”

    “沈溪平时经常来医院吗？”

    “每天中午都来送饭。”院长看了看表，“你们稍等会，她估计快要来了。”

    时钟时针指向了2点，走廊深处，快步走来一个瘦高的女孩。

    面颊瘦削，颧骨高耸，短发干练，带着一种侵略性的美。

    林安与叶风安静地立在门边，望着着沈溪走进病房。

    听到了清雀跃欢呼，等待着她们一起吃完了午餐。

    待到沈溪走出门那一刻，叶风拦在了她面前，亮出证件，道：“沈溪，请和我们走一趟，有几个问题要问问你。”

    沈溪冷笑一声，轻轻掩上了门，道：“走吧。”

    “月0日晚上，点到凌晨2点，是盛蔓被害时间段，那时候你在哪里？”

    审讯室里，林安与叶风，并排坐在沈溪面前。

    沈溪懒懒地靠着椅子背，轻松道：“在家睡觉。”

    “有人给你作证吗？”

    “我一个人住，哪来的人给我作证？”

    林安道：“月2日下午6点，你在哪里？”

    “在学校第一食堂吃饭。”

    “月4日晚上2点50，到凌晨2点，是杨丽的被害时间段，那时你在哪里？”

    “那天考完试了，我和同学约的凌晨点去永乐帝ktv，我准时到的，他们都可以作证。”沈溪的声音依旧轻松淡然。

    林安转向叶风，悄声道：“辛梓辰，这个切除子。宫的术，至少需要20分钟，不然切口不会那么精细整齐。”

    “最后一次，杨丽出现在监控里是2点50分，那么如果凶是沈溪，她不可能在0分钟之内完成术，并到5公里外的ktv集合，所以她的不在场证明是成立的。”

    “这么巧？凌晨点去ktv？”叶风瞪着沈溪，挑了挑眉。

    沈溪耸了耸肩，嘲讽道：“你们这些老年人当然不懂，凌晨时候ktv最便宜，我们精力又旺盛，去发泄一下没什么问题。”

    “老年人？你这个鬼”

    叶风一皱眉，猛地探身凑近了她，吼道，“杀人的滋味好吗？看着那些伤害了清的人，一个个在幻觉里惨死，撕烂下。体，坠入冰河，割掉子。宫，是不是很解恨呢？”

    “不懂你的意思”

    沈溪努力侧着头，不去看叶风锐利的目光。

    “我就不信抓不到你的把柄！”叶风一用力，捏碎了中的塑料签字笔。

    沈溪狠狠瞪着他，黑色的瞳仁闪着凶悍的光，像夜枭的眼睛。

    鉴于证据不足，半天后，刑侦队只好释放了沈溪。

    嵩昭市悠江区，嵩昭医学院与嵩昭大学隔街相望。

    中间的商业街，是典型的校门口一条街，凌乱嘈杂，开着廉价服装店，摆满了吃摊。

    “林安，要不要来一串？”

    叶风里拿着几串烤年糕，都刷了厚厚的辣椒酱。

    “谢谢，我不吃。”

    “那我都吃啦，我时候最喜欢吃这个，好多年没有吃过了”

    叶风在寒风里大嚼着年糕，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这一幕，林安觉得很有趣。

    明明是江氏集团的大公子，开着奔驰横冲直撞，最喜欢吃的，却是街头烤年糕。

    “以前啊，只有打架赢了，才有资格吃。输了的话，只能嗦签子喽。”叶风砸吧着嘴。

    “您究竟是怎么长大的啊”

    林安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心想，难道江氏集团这种贵族家庭，从要培养孩子打架？

    是为了竞争吗？有钱人的世界真的理解不了。

    在第一食堂，两人查到了月2日傍晚的监控。

    发现沈溪5点40分走进食堂，打完饭，恰好坐在监控可以拍到的位子，一个人吃了饭，于6点0分离开。

    两人随后又见了沈溪的社团同学，从5个人那里，得到了同样的证词。

    沈溪凌晨点，在永乐帝ktv门口等着他们，大家随后一直在包厢k歌，直到早晨6点。

    “非常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回去的路上，叶风一边开车边喃喃道。

    “也许沈溪是无辜的，本来她一个女孩怎么可能杀得了人呢？我想我们可以再查查，何清有没有什么男朋友之类的。”林安道。

    “不，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叶风沉吟着。

    “为什么一定认为沈溪是凶呢？”林安有些不耐烦。

    “一种直觉，她给我的感觉，像是拥有兽性！”叶风道。

    “直觉？”

    林安撇撇嘴，想起那个男人才过，不要凭直觉，要找证据，立马就被打脸。

    “当然了，我的直觉，是建立在多年经验基础上的，而且要有证据支持。”叶风看出了林安脸上的鄙夷。

    车子驶过悠江大桥时，叶风突然道：“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方维究竟是怎么中毒的？”

    “前天开会不是讨论过了吗，车上只有他一个人，车里没有找到任何食物和水容器，所以可以判断，他必定是在开车之前服下的，或通过针剂注射的。”

    “是不是我们想错了呢？”

    “叶队，回去再讨论可以吗？我觉得可能要晕车”

    林安捂着鼻子，“这车里香水味道太高级了，我一闻就头疼。”

    “你，你什么？”

    叶风的声音，突然激动地颤抖了起来。

    “我，香水味呛得人头疼！”

    “林安，我果然没看错你！”

    叶风大笑着猛踩油门，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出，“你一定是个优秀的刑警”

    回到刑侦队，叶风立刻去了后院，钻进方维的事故车里，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车子早就检查过了，没毛病啊。”林安披上一件外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找到了！果然还在！”车子里传来叶风兴奋的声音。

    林安从窗户探进头去，只见他坐在副驾驶，里拿着一个圆形的容器，里面似乎还有一层淡绿色液体。

    “那是什么？”

    “车载香水，撞击后掉到了车座底下。”

    叶风指着车子空调孔，扇叶上有一截黑色塑料夹子，“你看，原本是夹在这里的，现在还有断裂的夹子。”

    “找这个有什么用？”

    “马上就能知道方维是怎么中毒的了！”

    叶风从车子一股脑钻了出来，直奔法医工作间。

    将香水瓶交给辛梓辰后，叶风又调出了杨丽遇害当夜的监控录像。

    “领导，我们不是都看过好多遍了吗，根本没有找到走进杨丽办公室的嫌疑人啊”陆宇懒洋洋撑着头。

    “一定有什么是我们之前忽略了！”

    叶风一边抽烟，一边反复看着2点50分，杨丽回到办公室的片段。

    又倒回视频，看了许多遍0点，杨丽在护士站签署文件的片段。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一直把自己关在队长室里，连午饭也没吃。

    下午2点，叶风夹着笔记本电脑打开了门。

    登时，烟雾一股脑涌出，呛得人咳嗽不停。

    “立刻集合，直接去沈溪家。带好搜查证！”

    “她不是已经提供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没有嫌疑了吗？”众人问道。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