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赌神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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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旌将赢的大洋堆得高高的,乜了她一眼:“你有钱跟我玩吗?”

    青偃向卫兵们伸:“谁借点钱?”

    虽然不是直属,但好歹也算官大一级,几个卫兵还是凑了十块大洋交给她。

    青偃笑着接过:“等会还你们。”一把将大洋扣在桌上,青偃对谢旌道,“您看,钱有了,是玩‘大牌九’还是‘牌九’?”

    谢旌吸了口烟,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随便,你定。”

    青偃一边搓牌,一边:“‘牌九’吧,速度快。”

    “好,就牌九。”谢旌将烟按灭在烟灰缸里,伸垒牌。他的白皙且修长,落在黑色的牌九上,竟十分地让人赏心悦目,只不过——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青偃心道。

    牌堆好了。青偃将按在牌上,笑道:“大少爷,赌博赌博,总要‘赌’个什么,钱嘛,玩多了也腻,咱们再赌个别的?”

    谢旌笑道:“有道理,老赢钱也没什么意思,你再赌个什么?”

    青偃装作为难的样子:“我们这些当兵挣饭吃的,要是让督理发现擅离职守,是要砍头的,当然啊,陪您玩也是应该的。这事,怎么选怎么都有为难之处,要不这样,我们开三把,如果我侥幸赢您三把,那以后您让陈他们该看门的时候看门,休息的时候再陪您玩,您看这样成吗?”

    “哟,连赢三把,好大的口气。”谢旌呵呵一笑:“好啊,只要你能连赢三把,不但我桌上这些钱都是你的,而且你如何就如何。不过,要是输了呢?”

    谢旌将问题抛给青偃。青偃也是豪气:“您怎样就怎样,我一个字都不反驳。”

    谢旌哈哈大笑:“这可是你的,这么多只耳朵听着呢,不准耍赖!”

    “借我几个胆,也不敢跟您大少爷甩赖啊!”青偃笑得虚伪。

    牌局开始。

    第一局,谢旌拿天牌、红九,青偃是两张梅花,青偃胜。

    第二局,谢旌拿了两张板凳,青偃是两张长三牌,青偃胜。

    这时,卫兵们开始窃窃私语了,青偃用指扣了扣桌面,示意安静。

    谢旌笑得波澜不惊:“运气不错嘛。”

    “是大少爷您承让呢。”青偃嘴上客气,正要伸去搓牌,却被谢旌拦住:“陈,你来搓。”

    怎么,怀疑她出老千?青偃立刻抬起双,笑道:“那就陈来吧。”

    被指了名的卫兵“哎”了一声,弯下腰来把牌九搓得哗啦哗啦地响,再一张张熟练地垒起来。

    谢旌和青偃依次拿牌。

    谢旌笑着甩出一对“双天”,卫兵们大叫起来:“大少爷,您也太厉害了,刚才拿过一对呢!”

    谢旌懒懒地靠在椅子上:“傅青偃,你要赢我,就只能是‘至尊宝’了。”

    青偃笑着一把将牌掀开:丁三,二四。

    “至尊宝!”卫兵们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谢旌脸上的笑意终于没了,微微皱着眉头:“我怎么觉得你这三副牌,副副都正好压我呢?”

    青偃笑道:“哪里哪里,都是运气。”才怪,这世上哪来这么多的运气。

    狗头坳的弟兄虽上不了台面,可一个一个都是人中精华啊。就老四吧,这辈子就耗在一个“赌”字上了,牌九、麻将、纸牌各种赌术无一不会,无一不精,当然更厉害的是出老千的段,众目睽睽之下,换牌什么的轻而易举。

    寨里无事的时候,青偃就让他教怎么出老千。老四一开始还不愿意,这并不是门光彩的艺,还把他的断指伸给她看,试图教导她做人得走正道的道理。青偃一个巴掌拍在他脑门上:“都他娘的做土匪了,还让老子走正道呢。赶紧的,人话!”

    老四只好把他的独门绝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教给了青偃。青偃聪明,一学就会。

    “大少爷,这牌我赢了,赌注您也该兑现吧?”

    谢旌嗤笑一声:“我像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吗?”

    青偃道:“当然不是。陈、冯,以后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准偷溜出来打扰大少爷,否则军法处置!”

    几个卫兵赶紧称“是”,青偃的眼睛瞟了瞟谢旌面前的大洋:“那还有一个赌注呢?”

    谢旌站起身来,一把将桌上所有的大洋都推给了青偃:“送你!”

    “多谢大少爷!”送什么送,明明是她自己赢的好吗?!

    青偃拿了二十个大洋,剩下的让卫兵们自己分了,卫兵们当场兴奋地大叫起来。

    谢旌:“你倒挺会收买人心的。”

    青偃笑:“都是弟兄。”转头大声道,“把钱拿好走了,别打搅大少爷休息。”

    “是!”

    有钱就是娘啊,卫兵对青偃的好感立刻增加了不知多少倍,她什么当然答应。

    出了谢旌的洋楼,青偃对卫兵们:“该站岗的继续站岗去,先把顶替的弟兄换下来。还有——”青偃一个个看过去,目光锐利,看得卫兵们有些不知所措,“赌博这玩意不是个好东西,以后能不碰就不碰。”

    老四赌博,可不是断指那么简单,家产败光了,父母也被逼死了,走投无路之下,他跳了江,幸亏老天不收他,才留下一条命来。

    老四最常对她的一句话就是:“大当家,你想让一个人活得生不如死,那就让他去赌博吧,好使,特好使。”

    青偃一直牢牢记在心里,所以除了和老四切磋,这还是第一次出。她不赌博,也不准狗头坳的弟兄去赌,谁赌谁滚出狗头坳,不留一点情面。

    “是是是,傅副官的是,我们记着了。”陈笑嘻嘻地。

    青偃点了点头,该的她了,做不做得到就不是她能管得了的:“都该干嘛干嘛去吧。陈,你留一下。”

    陈掉头到青偃面前:“傅副官,有啥吩咐?”

    青偃掏出口袋里的二十块大洋,递给他:“劳你走一趟,把这些钱送安澜河的‘平安’早点铺去。”

    她和狗头坳的弟兄都投了军,只剩寨子里几个老弱妇孺四婶、老李头和五加皮。顾怀帮忙盘下一个铺子来,安置了他们。这事,她是感激他的。

    自入了谢家,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她不方便也没空出门,除了铺子开张那日匆匆去看了看,便再也没见过四婶、老李头和五加皮他们,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