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旌和青偃一起去了孤儿院后面。

    偌大的一片田地，除了挖的坑，已经摆满了一具具的枯骨，看得人毛骨悚然。

    顾怀：“下午公墓的人就会带棺木过来，先带一些孩子走。”

    谢旌“嗯”了一声，深锁着眉头打量骸骨，看着看着，他觉得有些不对劲，脚步不由地在一具骨头有些发黑的尸体边停下。青偃跟着瞧去，也愣住了：“这骨头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

    谢旌肯定了她的猜测：“中毒。”又问挖尸骨的士兵：“骨头发黑的尸骨还有吗？”

    士兵恭敬回道：“有的，大概有四五十具。另外，还有一些缺胳膊断腿的，大概也有三四十具。”

    谢旌吩咐士兵：“把这些骸骨整理出来，一并送到警察局去尸检。”

    青偃想起前世的一桩事，不禁毛骨悚然起来。

    “怎么了？”谢旌见她面色有异，以为这里让她不舒服了，便道：“走吧。”

    顾怀在，有些事不好，青偃便跟着谢旌走了。

    *

    待只有两人独处时，青偃才对谢旌起了发生在前世庆云十九年的旧事。

    “海国的一支部队，以研究疾病防治为名，抓了很多活人做冻伤、细菌感染、毒气实验。发生在里面的事简直惨绝人寰，活生生的人，被他们当做畜生一样，喂毒，断肢，植入细菌，美其名曰促进医疗的进步和发展，实际是想发动细菌战，实现种族毁灭。”

    青偃得义愤填膺，谢旌听得不出话来，这样的事他不是不知道。他学的是现代医学，而现代医学的进步，是建立在无数的临床实验之上，有些心术不正的人，确实会用活人做实验，但那仅是个案，医学上极力反对和谴责这一行为。

    “你的意思，在这个孤儿院里，有人在拿这些孩子做**实验？”学医是为了救人，为了所谓的“医学进步”，牺牲少数人去实现未来可能拯救更多人的活人实验，他是不认同的，他更不认同拿孩子的命去完成这种进步。

    “这只是我的猜测，是否真是这样，要等法医出结果。”青偃也不敢断然下定论。

    谢旌想了想，道：“一起去探探孤儿院院长和老师的口风？”

    青偃：“也好。”与其在这里等答案，还不如去面对面问清楚。

    *

    军营的审讯室门口，阎营长正靠着墙抽烟，见谢旌来了，赶紧扔掉烟一脚踩灭，行了个标的军礼：“督理。”

    谢旌问他：“又问出些什么？”

    阎营长有些尴尬：“跟昨天差不多，再多的话，没问出来。”

    “嗯，院长关在哪里？”

    出乎阎营长的意外，谢旌并没有生气，他赶紧把门开了。

    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暗沉沉的房间里，各种刑具一应俱全。青偃看到地上蜷缩着个人，头发遮着脸，衣服上血渍斑斑。

    阎营长大步上前，一把抓着那人的头发，将人提了起来：“醒了！”

    阎营长见没有反应，在她腿上用力踹了一脚，谁知人还是软绵绵地没动静，顿觉有些不妙，赶紧将搭在她的动脉上。

    没有跳动的迹象，他赶紧又去探鼻息，也没有。

    “督理，死了”阎营长这下更忐忑了：“也没用什么刑，怎么一点都熬不住”

    谢旌蹲下身子，迅速检查了一番，道：“她是心脏病发而亡的。”

    “去看其他人！”谢旌当立断。

    “哦好！”阎营长赶紧带路。

    教师和保育员关在一处，都被绑在椅子上，见有人进来，一个个都怕得将身体缩了缩，看得青偃越发愤怒：你们也知道怕？那些被你们折磨的孩子难道不怕吗？！

    阎营长迅速将人检查了一番，还好还好，都活着。

    谢旌阴沉沉地扫了一边，开口问道：“你们在用孩子做实验？谁让你们做的？谁实话，我就放谁出去。”

    几个保育员目露茫然之色，只摇头：“什么实验我们不知道”

    谢旌目光一转，盯在黄老师身上：“你知道？”

    黄老师仍旧是一张棺材脸，因失血过多，声音有气无力的：“我不知道废什么话，有本事杀了我！我上那么多条人命呢，杀了我啊！”

    谢旌阴**：“你既然这么想死，我就偏不如你愿！让她活着，不准她死！”后一句是对阎营长的。

    其中有一个老师忍不住开口：“我知道，我！是的，两年前有人给了孤儿院一笔钱，租用了孤儿院的几间空屋，还让我们挑一些身体健康的孩子送过去，院长同意了被送过去的孩子，都死了，这事是院长点的头，和我无关啊！”

    青偃气急，恨不得戳她几刀，可话还没问完，她只能忍着。

    “给孤儿院钱的是什么人？”谢旌追问。

    那个老师立刻摇头：“我不知道他们是是谁，院长不让我们靠近那几间屋子。不过，他们也是黄皮肤黑头发，不是洋人。其他的，我就真不知道了，我什么都了，能不能放了我啊？”

    “放人。”

    青偃一听，忍不住去看谢旌，他脸上表情很平静，看不出什么异样。

    阎营长奉命行事，让人将那老师放了。

    那老师跌跌撞撞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看谢旌，猜他会不会突然改变主意把她抓回去，不过，眼前的情况也容不得她讲什么条件，既然放了她，那就暂且相信是放了她吧。

    她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来，疯了似地往外跑。

    谢旌看着其他老师：“还有人愿意吗？”

    几个老师互相对视了一眼，忽然争先恐后起来。

    “我，我！”生怕自己知道的事情，被人抢先了，就不能从这里出去了。

    “一个个来。”

    谢旌指着第一个老师，问她：“刚刚的问题，你还有补充吗？”

    那位老师摇摇头：“没没有了，我也只知道那些。不过，我知道那些七岁以上的孩子，不是被院长放出去的，是被秘密送到了一个地方”到这里，她停顿了下。

    “哪里？”谢旌有几分不耐烦。

    老师又缩了缩身子：“送到哪里我不知道这些事都是院长做的，她不让我们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