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10.11-10.13三章合一

A+A-

    10.11-10.13三章合一

    在沈家, 眼睛最利的莫过于沈夫人,故而沐心下了马车后一直是避着她的。但没想到先看出他怀孕的却是许父。

    从沐心一进门, 他便目不转睛地盯着儿子的肚子瞧。沐心刚走了两步,就被他拽了回来, 指着肚子问, “瑞瑞, 几个月了?”

    众人皆是一怔。

    沈夫人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三两步的迈到沐心面前,“君瑞有了?!”

    沐心摇摇头,面上镇定的道,“有什么了?我就是最近吃得太多, 长胖了。”

    “你是长胖还是有了身孕我会看不出来?”许父冷脸,把儿子按坐在椅子上, 对沈夫人道,“嫂子,请个大夫回来吧。他这身子得有三个月了。”

    沐心知道这是彻底被看穿了, 也就不再隐瞒,十分干脆的道, “确有三个月了,但我是一定要陪义轩上京的。”

    “不行。”

    许父和沈夫人齐声反对。

    “再过两三个月你身子就重了,可经不起舟车劳顿。再者, 京城那地咱们人生地不熟,万一出了点问题,可是后悔莫及。”

    沐心看了两人一眼, 笑问道,“能出什么问题?乡下的双儿怀了孕都照常在田里劳作,我不过是坐着马车走过几个城镇,难道还会撑不住?”

    许父知道儿子的身体向来康健,但照样无法放心,想了想道,“你要去也可以,我跟你们一起去。我年少游学时曾在京城呆过一段时日,对那里还算熟悉。”

    “也好,我也跟着去吧。这么些年一直想去京城瞧瞧来着。月茹也去,见见世面去。”沈夫人接口道。

    沈老爷瞪着眼睛,胡子翘了起来,“那我呢?”这边的生意这么多,一时半会的他可走不开。

    沈夫人笑道,“我可不管。要么你就安心在家呆着,要么就把生意赶紧的交代下去和我们一块儿出发。”

    沈老爷道,“突然要走,我这能交给谁?”话落,突然看到了路过的沈福。虽然是个管家,但这些年跟着他没少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又对他十分忠心,沈家交给他可以放一百个心。越想越觉得可行,一拍手,转身去找沈福了。

    这么一通商量,沈家算是举家迁移了。沈义轩却还恍恍惚惚的看着沐心的肚子。从许父问那一句话开始,他就已经魂飞天外了。

    沐心斜睨他一眼,嘴角微微勾起。

    沈义轩的眼睛一亮,盈满了喜色,半跪在沐心身前,握起青年的手亲了亲,朗笑道,“宝贝儿,我们有孩子了!”

    这个孩子并不在他的期盼中,但他会竭尽全力的爱他。

    翌日,沈家上下忙碌了起来,光是行李就收拾出了两个马车。七天后,一家人浩浩荡荡朝京城出发,一路上游山玩水,用了将近四个月才到了京城

    沈翰文先行一步,在众人到达前已在京城置办了一栋宅子,和侯岑的别院乃是一墙之隔。

    因而,沈义轩在京城时未曾有过一天的安生日子。今天被拉着参加这个群英会,明天要去那个,每每都要有一番唇枪舌战,烦不胜烦。但相对的,他的名字渐渐的在京城传开了。大家都知道这一届赶考的学子中有一个英俊威武、不苟言笑却学识渊博的男人。他满腹经纶,对当今政策利弊一语破的,是位博古通今的饱学之士。

    除他之外,另一个声名鹊起的便是赵书平了。他先沈义轩一步到达京城,并迅速和京城一脉的学子搭上了关系,跟在他们身后于显赫人家游走。虽不如沈义轩那般懂得时政,却也称得上才华横溢,几次出口成章在人前留下了博学多才的印象。

    很多人猜测,此届的新科状元必在沈义轩和赵书平两人之间诞生。

    会试的日子渐进,五湖四海的学子齐聚京城。客栈、茶寮,甚至于随意的一条巷子都能听到学子们侃侃而谈的声音。

    沐心怀孕已有八个多月,为了他的安全着想,许父和沈夫人不准他出门一步,每日只能由沈义轩扶着在院中散散步。

    但谁能想到散步也会出了事——沐心早产了。

    “怎么回事?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呢吗?”沈夫人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心急如焚的看着紧闭的房门。她猜肯定是自己的儿子干了什么糟心事,但现在沈义轩人在屋里,她没法训斥,只能干生气。

    “瑞瑞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许父脸色苍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这时,方才的艳阳天眨眼间就变成了电闪雷鸣,盖顶乌云团团积聚在宅子的上空,方圆十里,不见天日。受到惊吓的人不知凡几,就连皇宫中的帝王都慌了起来,以为要天降横祸,匆匆召集了大官员入宫商讨。

    时至傍晚,倾盆大雨不曾有一刻停歇,护城河中河水不断上涨,就在即将漫过河堤之时,云团中惊雷闪落,忽闻一道穿云裂石的咆哮之声,一青色蛟龙踏空而行,在沈宅上空盘桓许久后,俯身表示臣服,接着冲入黑云,将厚重的云层破开一道缺口,金色的晚霞倾泻而下,将整个沈府笼罩其中。

    京中之人目瞪口呆的望着这等奇景,心道定是有仙人转世。

    婴孩的啼哭声在房内响起,顷刻间天空放晴,护城河水迅速回落,地面上的雨水也随之消失。夕阳西下,晚霞满天,一切如此平静祥和。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方才有过一场持续了数个时辰的倾盆大雨?

    皇宫中,帝王眉头紧皱,下令亲弟贤王前去查看异象源头。正当时,沈宅中一片欢声笑语。一家人你抢我夺的争着抱刚出生的孩子。

    “你们瞧,这孩子长得多好,像君瑞!”沈夫人扬着嘴角,将孩子送到许父的怀中。沈老爷在一旁等的心急,伸头凑了过去,低笑道,“鼻子和眼睛像君瑞,脸型和嘴巴却和义轩一模一样。”

    沈夫人道,“长大了一定是个了不得的美男子。”许父点头称是,指尖轻轻的摩挲着孩子的脸颊。他们谁也不去提刚才的奇异场景,满心满眼里只有对孩子的疼爱。

    “君瑞,义轩,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想好了,叫沈牧。”沈义轩笑着回道。

    这名字是他家宝贝儿取的,他举双手赞成。

    “沈牧,牧儿……”许父低声轻唤,怀中的孩子咯咯的笑了起来,眼睛亮的像两颗星星。

    许父愣了愣,忍不住笑道,“他喜欢这个名字呢!”

    被三位长辈轮流抱了一会儿后,沈牧边不乐意了,挣着身子往沐心的方向瞧。沈夫人把他放到沐心身边,他立即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起了呼噜。

    怕吵到孩子睡觉,众人嶼都退出了房间,房里只剩下沐心和沈义轩两个。

    沈义轩俯身在沐心唇上亲了亲,眼中带着微不可查的惊恐。听早产的人是九死一生,方才他差点吓破了胆。

    沐心微微一笑,撑着身子坐起来,凑近沈义轩的颈边亲吻着,声音有些嘶哑的道,“沈义轩,我在这,永远都会在你身边。”

    在他的安抚下,沈义轩慢慢平静下来,目光灼灼的凝视着眼前的青年,冰冷的手掌总算重新有了温度。

    两人温存了一盏茶的功夫,忽然听到平安在外大喊大叫,“少爷,不好了,外面来了一队的官兵,把咱们宅子围住了!”

    沈义轩连忙开门走了出来,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老爷、夫人和许老爷都被他们抓到前厅了,我看情况不对,赶紧过来通知您一声。”

    平安喘着粗气,额上沁着冷汗。

    沈义轩眉间拧成八字,双手紧握成拳,叮嘱平安进屋守好心爱的青年,自己前去探个究竟。

    自沐心开始生产,他便不曾踏出过房门一步,又将全部心思放在了伴侣身上,并不知道天降异象之事。

    但许父和沈家夫妇却是清楚的,因而被官兵带走时还算镇定。古来异象的出现往往伴随着奇人的降生,他们的牧儿将来必定非池中之物。思及此处,心中只觉高兴。

    “贤王殿下,沈家人已经带到。”领头的御林军拱手向堂中央的男子汇报道。

    对方缓缓转身,俊美的脸上充满威严。许父定定的看着对方,身子微微晃了晃。纵然已经过去了二十余年,他依然清晰的记得当年将他抛弃之人。

    贤王的震惊不亚于他,脸色顿时铁青,沉声道,“许嘉文!本王终于找到你了!”

    许嘉文正是许父的名字,沈家夫妇闻言不由自主的看向身边的俊秀男子。

    贤王话落,大步向许父走来,伸手去抓他的手腕却扑了个空。原来是沈老爷将人拉到了身后护住。

    “他是谁?你的夫君?”贤王怒不可遏,连连冷笑,“我道你是多么清高,却原来也会自甘下贱成为他人的男妾。”

    他方才看到沈夫人和沈老爷二人是携手而来,又见沈老爷对许父如此维护,故而生出了此等误会。

    “贤王殿下恐是认错人了,草民乃是乡野之人,不曾见过殿下。”许父从沈老爷身后走出,拱拱手,镇定回道。他和眼前之人早已恩断义绝,再见也只是陌生人。

    他出生时,他娘因害怕被人嘲笑,对外声称他是个男孩,后来他便以男孩的身份长大。进了学堂,参加乡试,出外游学……然后遇上了眼前之人。只是那时他并不知道对方是王爷,只以为同他一样是游学的学生,与其朝夕相处,生出了感情,有了肌肤之亲。最后,对方负了他。

    贤王不由气急攻心,神情阴沉的道,“好好好,好一个不曾见过!”当初是这人不告而别,害他天南海北的找了近二十年,如今却得来一句“不曾见过”。他的一生岂不是都成了一场笑话!

    强烈的痛楚从心底蹿起,贤王既是悲痛又是愤怒,一把将许父揪到身前,嗤笑道,“你不认识本王,本王却认识你。二十年前,你我在京城可有过好一段的恩爱时光。你左肩上的胎记本王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他边边扯掉了许父的衣衫,让那块红褐色的皮肤暴露在众人眼前。

    许父抿了抿唇,面上一片绝望。

    “许嘉文,你还要不认识我吗?”

    许父沉默片刻,哑声道,“贤王殿下,我于您来不过是嬉耍的对象,如今只想过安稳的日子,还请殿下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贤王愣了愣,突然露出恐慌之色。

    “殿下想起来了是吗?”许父淡淡一笑,喟叹了一声道,“草民不知殿下的怨恨从何而来,若是殿下认定草民有罪,草民甘愿受罚,还请殿下不要牵连其他人。”

    “嘉文,本王当初只是戏言,并非真的……”

    “殿下无须多,草民早已知晓自己在殿下心中的地位。只是不知殿下今日大张旗鼓的前来所为何事?”许父面上很是平静。

    对他来,往事如烟,他不会执着于当初那些话是有心还是无意,他已经忘记了对方。

    两人望着彼此,默默无言。好一会儿后,贤王才开口道,“本王今日前来是为异象之事,府上可是有孩童降生?”

    许父点头,笑了笑道,“确有一个,是个极为可爱的男孩。”

    话音刚落,便见沈义轩大步走来,语含关切的向他问道,“爹,发生了什么事?”

    贤王目不转睛的盯着沈义轩,心上又是一痛。他仍以为许父是沈老爷的男妾,而沈义轩则是两人的儿子。

    早几天他曾在一次辩论上见过沈义轩,当时对其十分欣赏,如今却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一甩手道,“大胆,见了本王竟不知问安吗?”

    沈义轩瞧了他一眼,拱手行礼。

    贤王虽心中有气,却也没有多为难他,缓声道,“刚才出生的孩子在哪?本王要瞧上一眼。”能让蛟龙都屈身臣服,不是仙人转世便是真龙天子。沈家并非皇亲国戚,生出来的孩子和皇室无关,故而只剩下一种可能。

    贤王的表情变得肃然,暗中决定要将孩子抱走教养,为国家培养出一代贤臣。

    “恕学生难以从命。”沈义轩面无表情的回道。他已是看穿了贤王的算,拼死也要护住自己的儿子。

    “此乃圣意,你敢违抗!”贤王冷声怒斥。

    沈义轩毫无惧色,一字一顿的道,“便是皇上亲临,学生也是同样的回答。牧儿对学生而言乃是无价珍宝,纵然全家抄斩也不会将他交出去。”

    “得好!”沈夫人拍了下手,看着贤王冷笑道,“我沈家虽是门户,却不乏气节。贤王若想带走我的孙儿,只能从我们全家的尸骨上踏过去。”

    贤王好半天没有话,良久后才徐徐开口,“本王答应你们,只是看上一眼,不会将他带走。”他怎么会伤害嘉文的亲人。

    他一瞬不瞬的望着许父,眼里交织着悔恨和深情。

    “学生知道了。请贤王随我来。”沈义轩沉吟片刻,引着对方朝后院走去。正巧遇上出来寻他的青年,慌忙将人横抱起,又气又心疼的道,“我不是过马上就会回来?”

    沐心自知理亏,勾住男人的脖子讨好一笑,让沈义轩的火气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贤王直愣愣的盯着沐心,心中不知何故生出一股怜爱之情。若是当初他没有伤害嘉文,他们的孩子不定也有这么大了,也会像这样漂亮。

    许父看着他由怜爱转为失落的表情,抿了抿唇。

    “王爷,这便是学生的儿子,名叫沈牧。”沈义轩将沐心放到床上,然后轻手轻脚的将熟睡的儿子抱到了贤王眼前。

    大概是两人有缘,贤王的目光刚落在沈牧的脸上,襁褓中的孩子就睁开了眼睛,伸手勾住他的手指露出了笑容。

    贤王顿觉心头一阵温暖,忍不住笑道,“子将来必出类拔萃,为人中龙凤。”

    沈义轩拱拱手,称王爷谬赞了。

    贤王对沈牧当真喜欢,抱了好一段时间,眼见着时辰已晚,才想起要回宫复命之事。临走前依依不舍的问道,“真不能将沈牧交予本王抚养?”

    沈义轩点头道,“是。还请贤王见谅。”

    贤王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也罢。”顿了顿,又道,“本王瞧嘉文的身子骨好象很是孱弱,怕是生你之时留下的病根,你且记得多多孝顺于他。”

    沈义轩愣了愣,面露尴尬,“王爷弄错了。”

    “错在哪?”

    “许爹乃是我爱人的父亲,并非学生的生身之父。”

    “你真的?”贤王脚下一顿,抓住沈义轩的手急切问道,“你爱人,他,他可是十九了?”

    沈义轩道,“正是。”

    贤王脸上先是一喜,少顷后变得面无人色。他原来对不起的不止嘉文一人,还有他们的孩子。思及此处,贤王心脏狠狠一跳,眼神痛苦的朝沈宅看去。

    沈义轩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低声劝慰道,“王爷,亡羊补牢,未为晚矣。”

    贤王面露愕然,回过味后,哈哈大笑了起来,“对。本王错了二十年,便用之后的四十年去弥补,总会将嘉文的心暖回来。”

    罢跨上高头大马,精神大好的往皇宫而去。

    因这场异象,沈家连夜搬了家,除了那日前来的贤王和皇帝,谁也不知沈牧便是那个伴随着异象而生的孩子。

    半个月后,会试开始。经过三天的考试,众人出来时皆是一脸菜色。沈义轩亦然。不过旁人是因身体疲惫,他却是因想念家中男妻。

    “少爷,少爷,在这呢!”

    一出贡院的门便听到平安兴奋的叫喊声,他加快脚步走了过来,左右看了看,没见到日思夜想的宝贝儿,憋不住问道,“少夫人没来吗?”

    “没有。”平安接过他手上的东西,露齿一笑,“少夫人本来是要来的,但少爷不让,抓着少夫人的衣角不松手,强行掰开的话就哭个不停,嗓子都哭哑了。老爷、夫人和许老爷心疼坏了,堵着大门不让少夫人出来,所以今个儿只有我来接您。”

    沈义轩脸黑,心道他是养了个儿子还是养了个祖宗。早知道臭子这么会争宠,当日还不如将他送给贤王抚养。

    想到贤王,沈义轩不由得生出了些许的同情。便是王爷又如何,还不是每日都被心爱之人拒之门外,儿子儿子不能认,孙子孙子不能抱。

    “少爷,您看前面那个不是赵书平吗?闹什么呢,我去看看!”平安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就挤进人群中,过了许久才脸色古怪的走了出来,对沈义轩道,“那赵书平可真够风流的,欺骗人家姑娘未曾婚娶,和人家花前月下的私定了终身,结果男妻找来了,狠狠的了他的脸。”

    沈义轩敷衍的点了下头,对旁人的事情并无多大兴趣。

    “起来,赵书平的男妻还是少夫人的堂弟呢。若非他当初突然反悔不愿意嫁给您了,您可遇不到少夫人。”

    这下沈义轩不乐意了。

    “胡。我和君瑞是天定姻缘,和那许君怡有何关系?”

    “是是是,您得对。”平安翻了个白眼,心道也不知是谁当初非要休妻的。

    两人渐渐走远,人群却不曾散去。

    赵书平感觉众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充满了嘲讽,脸上一阵滚烫,不由生了一股怒火,出手扇了许君怡一巴掌,怒斥道,“贱人,我让你在家照顾好娘,你怎么上京了?一来就让我成了京城的笑柄,是想毁了我的仕途吗?”

    许君怡自备受家中长辈疼爱,何曾受过骂?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但想到自己的将来全系在赵书平身上,只能忍下这口气,抽噎着,“我把娘交给了我爹娘照顾,想你想得紧了才找了过来。”

    他的伏低做让赵书平是十分受用,脸色好看了许多。

    “这里用不着你,安生的回家等着吧。”赵书平甩了甩手让许君怡离开。

    再过段时间就是放榜的日子,许君怡等着做状元夫人呢,岂会轻易答应,立即用委屈的语气道,“我的盘缠已经用尽了,怎么回去?”

    他知道赵书平最怕提到钱,凡是涉及到用钱的都不会答应。这三年在赵家的开支全靠他爹娘接济,不然他早就饿死了。不过不要紧,等赵书平金榜题名了,他吃的所有的苦就都有了回报了。

    赵书平面带怀疑的看了他一会儿,咬了咬牙道,“那就留下吧。”

    许君怡的出现虽然揭穿了他的谎言,让他失了些颜面,但也帮他解决掉了一桩风流债。他初来京城因投靠无门才搭上那个女人,现在已今非昔比,对方的存在只会成为他的污点。

    他带着许君怡回到自己住的客栈,叫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一副阔少爷的派头。

    因常跟着京中的达官贵人们出入酒楼,不知不觉间他变得十分虚荣,花钱开始大手大脚。没钱了便去借,如今已欠下钱庄二百余两。但他一点儿也不担心还不上,因为他对自己能高中之事深信不疑。只要中了状元,有的是人乐意帮他还钱。

    许君怡也是同样的想法,对钱财之事毫不放在心上,每日穿金带银,过得很是奢侈。

    话回到沈义轩。

    他刚进了家门便听到侯岑嬉笑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加快脚步的进了房,对方正抱着他儿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咧着嘴向他招呼,“沈兄,你回来了。”

    沈义轩看了他一眼,脱掉冰凉的外衫,换了件用火烤过的长袍,然后将手搓暖,把沈牧从他怀中抢了过来。

    “哎,沈兄,我还没抱够呢!”侯岑气得跳脚,见他没有送回来的意思,便高声对沐心喊道,“君瑞,你看沈兄多么气,不让我抱大侄子。”

    “谁是你大侄子?这是我儿子,和你可是非亲非故。”

    “沈兄这话就不对了。我是晓梅的相公,就是你们沈家的女婿,除非你不把晓梅当自家人。”

    沈义轩边逗弄儿子边冷笑道,“不是还没成亲?”

    侯岑撇撇嘴,哼哼道,“不能和大侄子玩那我只能找君瑞话了。”罢,立即坐到了沐心身边,看着他道,“君瑞,每次见你都觉得你比之前更漂亮了。”然后絮叨起究竟哪里更好看了。皮肤又白了,眼睛更水润了,唇瓣更红艳娇嫩了……

    沐心抬眼看了看他,不堪其扰的拿了颗蜜饯堵住了侯岑的嘴。

    沈义轩这人占有欲极强,便是别人多看沐心两眼都要发怒,如今侯岑可是在老虎嘴里拔牙,真真找死。

    他立即把沈牧放下,铁青着脸抓起侯岑胸前的衣襟,将人扔到了门外,转身对沐心叮嘱道,“宝贝儿,下次不要让他再进来了。”

    沐心点了点头,朝沈义轩微微一笑。

    沈义轩瞬间失了呼吸,视线紧紧缠绕在青年身上,声音极为嘶哑,“宝贝儿,别勾我。”

    就是要勾你。沐心暗道。嘴角微微扬起,双手搂住沈义轩的脖颈,舌尖撬开对方的唇瓣探了进去。

    沈义轩失神了一瞬,立刻转为主动,温热的大掌在沐心身上四处煽风点火,让沐心不由自主的软了身子,发出了令人血脉喷张的低/吟声。

    两人酣战了一个多时辰,待晚饭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沐心的唇瓣肿起,耳垂也被吸允的通红,露在外面的脖子上印着几个青紫色的吻痕。沈家夫妇和许父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并没有什么,贤王可受不了了,眼睛死死的瞪着沈义轩,像是要在他身上开出几个窟窿。

    许父见他如此恼怒,碰了下他的胳膊,道,“别看了,吃饭了。”

    贤王立刻转怒为喜,对许父道,“嘉文,你终于和我话了!”

    沈夫人得对,追媳妇就得死乞白赖,往死里缠他。

    许父瞥他一眼,没有吱声。他既不恨贤王,也不再爱他。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爱一个人的感觉他已经不记得了。

    贤王心知那眼神中的含义,但并没有向以往一样伤心。他相信只要自己持之以恒,早晚会让对方再次爱上他。

    沈义轩当年休妻,不到一个月就得到了他儿子的原谅,可见许家的人心肠有多么软。他坚持了半个多月,现在都能上桌吃饭啦。

    会试后,沈义轩本以为能和自家宝贝儿过一段浓情蜜意的日子。不曾想,因皇帝的命令,主考官们夜以继日的阅读卷宗,不到七天就有了结果,第八日一早便放了榜。

    沈义轩得了会员。

    消息传回来的时候他正在房内给儿子换尿布,脸上用一块花布裹住。因为每次轮到他给沈牧换尿布,臭子都会尿他一脸。

    “恭喜啊沈兄!”侯岑十分兴奋,比沈义轩这个当事人还要兴奋,“我就知道你是咱们济才书院最有才华的,比那个赵书平不知强了多少倍!”

    沈义轩按住儿子的两条粗腿,慢慢的把尿布包好。

    “你没见到赵书平看到榜单后的脸色,太精彩了!”侯岑哈哈笑了起来。

    沈义轩给儿子包好了尿布,在沈牧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笑骂道,“混蛋,再敢闹腾就把你扔了。”

    沈牧嘴里吐出一个泡泡,似乎还翻了个白眼。

    “其实赵书平的名次也算不错,若非他之前放言会元是他囊中之物,大家肯定会道贺一声。如今却都在笑话他,劝他日后莫要再自视甚高。”侯岑着又笑了起来。

    赵书平不仅不是会元,连前三名都不是。他虽有才华却用力过猛,最后只得了个第二十名。因这件事击太大,殿试时一直恍恍惚惚,等到回过神来又紧张过度,吓尿了裤子,出了大丑,被皇帝取消了殿试资格,扔到了街上。

    寒窗苦读十余年,最后一无所获,何等悲惨。后因欠债太多被客栈赶了出去,只能和许君怡一起流落街头。没多久就被钱庄的人找到,催他还债。

    身无分文的赵书平便动了将许君怡卖进青楼抵债的心思,只不过被对方抢先一步,将他卖给了倌馆,成了一个以色侍人的倌。

    而许君怡则凭着容貌搭上了一位朝中大臣,成了对方的男妾,想借这位大臣的手报复沈义轩和许君瑞,被对方察觉后直接发卖了,也不知被卖去了哪里。

    “行了,行了,光别人了,你自己呢?怎么样,可是上了榜?”晓梅揪住侯岑的衣领将人拽到跟前,笑道,“若是没有个名次,咱们的亲事可就作罢了。”

    侯岑连忙回道,“有有有!我是第三十名!”

    “真的?”晓梅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她原以为侯岑会排在末尾。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和谁一起上的学。”侯岑挑了挑眉,对着沈义轩拱了拱手,“多谢沈兄这些年的提点!”

    沈义轩瞥了瞥他,将手指放到了儿子的嘴边。沈牧伸出舌头舔了舔,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然后哇哇大哭了起来。

    沐心狠狠瞪了男人一眼,把儿子接到手里拍了拍。沈牧裹着嘴,抽噎着睡着了。

    沈义轩想他儿子上辈子一定是和他有仇。

    “沈兄,我了这么多,你好歹回我一句。”侯岑皱眉表达不满。

    沈义轩坐到沐心身边,握住他的手摩挲了几下,才不紧不慢的对侯岑道,“过两天就是殿试了,专心准备吧。”

    侯岑点了点头,表情也不由得严肃起来。

    殿试由皇帝亲自坐镇,八位考官监考,贤王正是其中之一。

    两天后殿试结果出来了,沈义轩被钦点为金科状元,卷宗被贴在了皇榜上,供天下学子学习。

    他的文章没有华丽的辞藻,但句句切中当今政策的要害,其所提出的改革变法之道令朝中众臣敬佩非常,更深得皇帝喜爱。状元之名实至名归。

    只是这位状元似乎不太高兴,骑马游街的时候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看着街道两旁。对他倾心的女子和双儿见他这副严肃模样,手里的绢花和香囊便不敢扔了。不过并非所有人都怕他,坐在天香楼二楼的一个双儿十分胆大的扔了一枚玉佩过去。只是手上的准头不太好,扔的有些远了。

    只见状元郎从马上飞身而起,一个鲤鱼跃接住了那双儿的玉佩,然后纵身蹿上了二楼,将那双儿抱在怀里重新回到了马背上。

    那双儿生得一张如玉脸庞,眼睛美如寒星,红艳的嘴唇微微勾起,端的是艳色无双,整个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他生得更好的。

    状元郎的高头大马渐行渐远,看热闹的人才从双儿姝丽的容貌中回过味来,暗暗道,当状元真好啊,竟能遇上此等艳事。

    “宝贝儿,你怎么来了?”

    少来。不知是谁从昨晚开始便在他耳边念叨。沐心白了沈义轩一眼,仰头亲了亲男人的下巴,笑道,“我若不来,我的状元相公万一被哪家的公子、姐看上怎么办?我可没有他们那样显赫的家世。”

    “在我心里他们连你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我只爱你一个。”沈义轩的眼里流露着狂喜,面上却丝毫看不出来。他的宝贝儿知道嫉妒人了,可见爱他爱得要死。

    沐心知道爱人的心态,强忍着笑意,道,“我也爱你,但我不准他们爱你。”

    话音落了,清晰的感觉到沈义轩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变得灼热了,温热的大掌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别闹了,这是在街上。”沐心轻斥。他可没有当街宣淫的兴趣。

    沈义轩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马屁股用力抽了一鞭,扬长而去,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晚上的琼林宴,他因这事还被皇帝调侃了一番,称他为最狂的新科状元。

    “朕这一生还未见过如此不遵循规矩的状元郎,沈爱卿令朕大开眼界。”

    沈义轩面露尴尬,直道不敢。

    皇帝眼角带笑的看着他,缓缓道,“也唯有爱卿这样的人才能写出那般锦绣文章,字字写在了朕的心坎上。朕决定命你为户部侍郎,掌管改革之事。”

    众臣闻言皆是一愣,既羡又妒的看向沈义轩。

    “微臣遵旨。”沈义轩大方应喏,并无半点紧张之色。镇定的样子让皇帝对他更为喜爱,忍不住道,“朕有一公主,名为淑文……”

    “咳咳咳!皇兄!”一旁的贤王用力咳嗽了几下,眸色一片深沉。

    皇帝这才想起沈义轩乃为贤王的儿婿,倏地收了声,转而道,“朕子嗣单薄,日后全仗爱卿了。”

    旁人听到这话只道皇帝看重沈义轩,贤王却清楚这是话中有话。

    当今圣上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沉迷于酒色,一个体弱多病,都不是皇位的好人选。皇帝早先便已有意将皇位传给侄儿,偏生最重视的亲弟贤王没有子嗣。如今得知贤王虽没有儿子,却有一个伴随异象而生的孙子,主意瞬间就到了沈牧的头上。不过这件事还未征得贤王的同意,他还不能昭告天下。

    是夜,沈义轩将皇帝的话复述与沐心听了。沐心立即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目光在儿子身上顿了顿,暗道爱人和儿子果然都是不平凡的人物。不管在哪个世界,出身如何,最后都会位居高位。

    “琼林宴上我被任命为户部侍郎,以后要长居京城了。”沈义轩叹了口气,不禁想念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镇子。

    沐心笑了笑道,“那也不一定。你心中是什么想法我会不知?”他知道沈义轩有一颗从军的心,真正的愿望是驰骋沙场。不过如今国泰民安,许多人看不到安逸后的巨大危机,故而武将不受重视。所以爱人才决定从文开始,由文及武,步步改革。

    沈义轩愣了愣,将青年拥进了怀中。

    这夜过后,皇帝下令沈义轩立即走马上任,许他可自行挑选下属。于是侯岑成了他身边最忠诚、干活最多的弟。

    等沈义轩从户部离开,前往战场时,他也跟着一起去了,并靠着自己当年调戏过将军男妻的事情在军中迅速树立起了威望。

    十三年后,皇帝驾崩,将皇位传给了沈牧。皇室其他人虽心有不服却不敢反对。谁叫人家的爷爷是权倾朝野的贤王,爹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沈牧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他爹爹接进了皇宫,还下令不准大将军觐见,把沈义轩气得头顶冒烟,只能每日偷偷的翻墙去见自己的宝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