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能用一种正常的语气问她:“你怎么跟一个孩子一样?”
程雨抬头向他看去, 问他:“那你觉得我该是什么样的?”
他看她的眼神渐渐迷离起来, “你该是骄傲得像一个斗士一样,走到哪里都发光。”
程雨知道他所的是以前那个骄傲的她,她有些失落, 问他:“所以, 你喜欢的是以前的我吗?”
他觉得她很好笑,他忍不住笑起来, 可是他不想她看到他傻气的样子,他便将她的脑袋按在怀中,这才道:“只要是你,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不知怎么的, 他这句话的时候语调竟有些变调, 可是正因如此反而显得他的话特别真挚, 程雨心情大好,暗想这家伙眼光很不错。
“坐到我腿上来,你这样蹲着腿会酸的。”陆云景又了一句。
程雨便乖乖坐上他的腿,不过想着她刚刚进来的时候他在忙,于是她便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事要忙, 我这样没有扰到你吧?”
不料他却是想都没有想一下就道:“不忙。”
程雨:“……”
他双手圈住她,将她完全抱在怀里,他的怀抱温暖又舒适,和他冰冷的气质一点都不一样, 而且他这样抱着她给她一种他深深宠爱着她的感觉, 她非常享受这种感觉, 尤其想到抱着她的男人的强势和手段,他这样的男人却这样爱着她,她觉得特别幸福。
程雨靠在他怀中简直舒服得想睡觉,她的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程雨摸出手机一看是养母来的,忙接起来。
那头养母的声音有点焦急:“宝宝你下班了吗?”
听到养母这话,程雨也不由得一怔,忙从陆云景怀中坐起来问道:“我已经下班了,怎么了妈妈?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头林佳人停顿了一会儿才道:“如果你现在有空的话就来这边一趟,这边有点事情。”
程雨感觉她语气不对劲,直觉出什么事情了,她的面色也不由得凝重下来,问道:“什么事情?”
林佳人却没有明,只道:“电话里不好,你过来就知道了。”
程雨挂断电话之后便从陆云景怀中起来,一边将手机放到包包中一边道:“我得去程家一趟。”
两人坐得近,林佳人刚刚在电话中的话他也听到了,他也没有多问,只道:“我跟你一起去。”
程雨忙道:“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更何况你去也不太方便。”
陆云景看她坚持也就没有再什么。
半个时候后程雨开车来到程家,在程家大铁门外,她看到有两个男人正站在那里,他们一个年老一些一个年轻一些,年老的那个正不断往大铁门里头张望,而年轻的那个则靠在门口,皱着眉头抽烟,表情有点不耐烦。
程雨开车过来的时候两人下意识往这边看了一眼,不过他们此刻还不认识她,看她的眼神只带着些疑惑。
程家保安认得她的车,她开过来,大铁门便自动为她开,她直接将车开进去。程雨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两个人差不多猜到了林佳人此番叫她回来的目的。
果然来到林佳人所住的院,程雨一进门就看到客厅中多了两个人,一个是年老一些的妇人,一个是身材微有些发福的年轻女人。
程雨一进门,那年老一些的妇人便猛地站起身来,目光在她身上量了一会儿,然后双眼一红,痛彻心扉地哭道:“凤?你便是凤吧?”
程雨深深吸了一口气,将体内的怒火压下去。
林佳人站起身走到她身边,目光复杂望着她,好一会儿才道:“这位很有可能就是你的亲生母亲,当年我捡到你的地点还有你身上那长命锁上的刻字她都对得上。”
那妇人好似想起了什么,哭得更是伤心了,一个劲抹眼泪,她身边那个是她的儿媳妇,忙帮她拍着背安慰她,然后又冲程雨笑了笑道:“凤,我是你的大嫂,当年的事情我也听妈了,这些年她们一直都很后悔,满世界找你,如今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她话音刚落,便见楼梯上又走下来一个女孩,她看上去大概十八岁左右,一边跑一边兴奋道:“妈妈,这边真的好大好漂亮啊,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了吗?”
老妇人抹着眼泪嗔了她一眼道:“你别这么没礼貌。”
而林佳人听到这话面色却有些尴尬,不过倒是没什么。
前一世她们大概也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刚刚门口那两个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和哥哥,而眼前这两人便是她的亲生母亲和大嫂,至于从楼上跑下来的那女孩,是她的亲妹妹。
前一世,她们也是这样出现,追悔当初丢掉了她,如今终于找到她了,要她和她们相认,程雨当然不会和她们相认直接让人将他们发走,不料没过多久她们又出现,家里出现了困难,让她拿钱帮忙,她实在懒得应付她们,就随便给了一点钱发,不料没过多久她们再次出现,这一次更过分,想和她一起住,程雨当然想也不想就拒绝,然后她们没办法又换了个要求,要她供她妹妹上大学。
程雨被她们搞烦了,扬言要报警,她们大概也是被吓到了,大骂了她一阵她怎么无情无义,最终还是离开了。自那以后她们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也不知道是因为被她要报警的话吓到了还是什么原因,她们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给她找过不痛快,当然程雨也没去在意,对她来他们不出现反而更好。
女孩站在楼梯上看到楼下的程雨,她兴奋的表情稍稍收敛了一下,然后歪着脑袋将她上下量了一遍,随即哒哒哒跑下来冲她笑道:“你就是二姐吧,我是你的妹,我叫廖念凤。”
她着就要过来拉程雨的手,程雨却冷冷避开,她目光冷淡在在场众人脸上扫了一眼,语气冰冷道:“不管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不管你们和我是什么关系,不过既然当初抛弃我,在抛弃我的时候我们之间的关系便就此了结,所以,要我认祖归宗,这是不可能的。”
这三人大概没料到她的这么决绝,都愣了一下,那老妇人回过神来,哭得更伤心了,“凤,你怪我我能理解,是我们当年不好,不该因为家庭困难就丢下你。可是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家里穷得快揭不开锅了,我们实在没有能力再抚养一个孩子。可是我们从来没有忘记你,这些年我和你爸爸每每想到你就难过得睡不着觉,后来家里条件好了才决定又要个孩子,这才有了你三妹,就是为了寄托对你的思念啊!”
她身边那个年轻一些的妇人也劝道:“凤啊,我知道你心中有怨,但是当初丢掉你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你也要为爸妈想一下。”
要她为她们想一下?行,她体谅他们当初家庭太穷养不起她丢掉她,这也算是无奈之举,可既然丢掉了那就该丢得彻底不点,不应该再没脸没皮得知她过得好之后又凑到她跟前要她认祖归宗的话!
程雨实在懒得和她们扯了,便如前世一般道:“如果你们真要认我,真觉得愧疚的话,就先去警-察局自首吧,遗弃婴儿可是要判刑的,等你们判了刑接受了你们该有的惩罚,赎够了罪出来我再考虑认你们。”
三人被她这话给吓懵了,几人相互看了一眼,那女孩沉不住气,便一脸不快冲她道:“二姐,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我爸妈可是你的亲生父母。”
那老妇人做出很伤心的样子,又开始呜呜哭起来,那年轻妇女也劝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大的仇恨?”
程雨不为所动,继而又冷淡道:“要么我现在报警,要么你们自己走。”
听到报警这两个字,她听到那老妇人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她一脸惊惶看了程雨一眼,然后又转头看向林佳人,忙又哭道:“贵太太,你能不能帮我们劝劝她?”
林佳人却避开她的目光,一向温和的她此刻话也透着冷淡,“要不要认是宝宝自己的事情,她自己决定就好,我没有权利干涉。”
程雨不想和她们废话,她拿出手机道:“我只给你们三秒钟的时间,要么自己出去,要么我马上报警。”
那老妇人明显有些心虚,不过她大概不舍得就这么走,又有些犹豫,那女孩却不乐意了,怒道:“二姐,你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不赡养父母也是犯法的!”
程雨冷冷扫了她一眼道:“我的父母我自然会赡养,别忘了我不姓廖而是姓程。”她一把搂住一旁林佳人的肩膀道:“她才是我合法的母亲。”
三人被她给堵了一下,程雨没给她们任何考虑的时间,开始数数,“一,二……”
数到二的时候,那老妇人明显有些害怕,忙擦了擦眼泪道:“我们先走吧,等宝宝消消气我们再来。”
那年轻的妇人和女孩明显有些不甘心,不过老妇人大概也真怕她会报警,忙拉着她们离开了。
她们离开之后屋里总算是安静下来,林佳人一脸担忧望着她,问道:“宝宝你决定了吗?真的不认她们?”
程雨摇摇头,握着她的手道:“你才是我的母亲。”
林佳人听到这话,从她进来就一直担忧的神色这才放松下来,她好似有些激动,眼眶中有眼泪转,不过大概是怕她担心,她强忍住,只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程雨在这边陪了母亲一会儿便离开了,在离开之前她特意跟程家保安交待,以后再看到刚刚那群人立马将她们轰走,因为程雨如今有陆太太的身份,程家帮佣保安都对她敬着几分,所以她的话还是比较管用的。
程雨回到风岚雅望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这个点陆云景大概已经睡了,她轻手轻脚回了房间,将灯开,不料一开灯就看到陆云景正坐在床边的躺椅上抽烟,躺椅旁边有个放书籍资料的茶几,茶几上有个烟灰缸,里面已经堆了满满一堆烟屁股,程雨见状惊道:“你做什么抽这么多烟?这么晚怎么还不睡觉?而且连个灯都不开。”
“不困。”陆云景简单应了一句,立马将抽到一半的烟摁灭。
家里一股子烟味,程雨便走过去将窗户开,不料陆云景竟跟着她追上来,问道:“程家那边出什么事了?”
程雨一想到刚刚那几个人就觉得心烦,而且一想到那些无赖的一家人很可能就是她的亲人她就觉得丢脸,尤其是在陆云景面前。
不过她还是如实对他道:“有几个疑似是我亲人的人去我养母那里,想认我。”
实际上连程雨也不明白他们究竟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她不无阴暗的想,又或者她们一直都知道程雨被收养到了程家,只等时机成熟了便上门认她,当然认她只是为了她手上的钱。
闻言,陆云景面上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只问道:“要不要做一下亲子鉴定确认一下?”
程雨摇头:“不用,不管她们是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都不想认,没必要去做什么亲子鉴定。”
不知怎么的,程雨脑海中突然跳出那一次去乌拉国看到的那个人,那个和她长得很像的男人,想到此处她又冲陆云景道:“你这世上会不会有长得很像的两个人?”
陆云景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又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问到这个?”
程雨伸了个懒腰,笑了笑道:“我之前没有告诉你,那次我和你去乌拉国的时候,在乌拉国街上看到了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还是个男人,你是不是很神奇?”
陆云景眉头微蹙,“很像的人?这么来,他也是亚洲人?”
程雨点点头。
陆云景没有话,拧眉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冲她道:“时间不早了,先休息吧。”
程雨想到她回来之时看到他抽烟的事,便又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睡?而且还抽那么多烟,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陆云景走到一个装饰用的柜子前,柜子上摊开放着一本书,他一手插兜,一手随意翻着书页,闻言只漫不经心了一句:“不困。”
程雨走过去,很意外的发现那摊开在柜子上的书是倒放着的,可是他似乎并没有发现异样,目光扫完了一页然后又翻一页,而且动作还这么自然。程雨简直惊呆了,没料到他这种谨慎的人居然会犯这种错误,可是他偏又站得那么笔直,一本正经的样子,程雨仔细想一想就明白了过来,她觉得他很好笑,而且他这种一本正经又失魂落魄的样子甚是可爱,她忍不住走上前去从背后抱住他。
他身体僵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放松下来,转头问道:“怎么了?”
程雨抬头,眼睛弯成两弯月牙,笑眯眯问他:“你该不会是因为我不在身边所以睡不着吧?”
陆云景:“……”
陆云景眼神直勾勾的盯在她的脸上,过了一会儿他突然一把将她搂在怀中抱着,他抱得很紧,似乎有些激动。
“你错了。”他凑在她耳边。
“什么?”程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才是勾人的妖精。”他的声音有一点沙哑。
程雨:“……”
两人就这般抱了一会儿才上床睡觉,第二天一早程雨就被陆云景捉起来锻炼,她跟他一起锻炼也有一些时间了,身体好了不少,如今一天不锻炼反而觉得不舒服。
吃完早饭两人照例是各坐各的车去公司,不过今天在走之前陆云景对她了一句:“等我公司搬到你公司附近我们就可以一起上下班了。”
陆先生要将公司搬到她公司附近好像是铁了心的,对此程雨也不好再什么,只道:“也是呢。”
程雨和陆云景的车子一前一后驶出大门,这边是北城很著名的别墅区,名叫风岚雅望,住的都是像陆云景这种顶级权贵。
这边很大,却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座别墅伫立其间,在北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这样的布局无疑显得太过奢侈了。车子开了一会儿才出了别墅区的正大门,这边属于富人区,房屋很少,绿化却很足,车子从路上开过,一路上都碰不上什么行人,再加上早有雾气笼罩,行在这样的路上难免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她的车子开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却见那路口上突然窜出来几个人,程雨吓了一跳,下意识踩上急刹车。她抬头看去,在看到来人之后她的面色就更是不好了。
是姓廖的那一家人,这一次是全家都出动了。看到程雨车子停下之后,那上了年纪的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便上前来敲着车窗,用一种哭腔对她:“凤,凤你快出来让爸爸看看。”
程雨昨天开车回程家的时候他看到过她的车,他们应该猜到了里面坐的是她,所以偷偷记下了车牌,她猜测他们之前应该是算直接去风岚雅望找她,不过风岚雅望治安森严,他们根本进不去,然后就蹲守在这里等她出现。
虽然这群人极有可能就是和她血脉相连的亲人,但是程雨对她们实在是一点感情都没有,而且想到之前自己被抛弃了更是心存怨恨,她实在是一句话都不想跟他们,不料这群人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怎样的摆脱不掉。
陆云景的车子还在后面,他们在这边挡着车子过不去,程雨没办法,只得下了车来,那头发花白的男人看到她,愣了一下,随即便大哭道:“凤当年是爸爸不好,是爸爸对不起你。”
他身上的穿着很质朴,再加上花白的头发和过于黝黑的皮肤,一看就知道是工地上做苦力的那种,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看到一个这样的大男人在她跟前哭,大概也会生出几分同情。
然而程雨只觉得恶心。
“我不是过了吗,让你们不要再来扰我,当初扔掉我的时候,我和你们便再也没有关系了。”
头发花白的廖老头哭得更凶,而他身边的年老的妇人也跟着哭起来,廖老头的儿媳妇见状便劝道:“凤,家人哪有这么大的仇恨,爸妈都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们吧。”
廖老头的儿子廖老大也道:“凤,我是你大哥,你昨天没见过我。你嫂子得对,家人哪有隔夜仇,既然爸妈都跟你认错了,你就不要再恨他们了,你回了家,我们会好好补偿你的。”
补偿?他们所的补偿就是一次次向她要钱,一会儿让她给钱他们要修新房,一会儿让她给钱供廖家妹上大学。
廖老大话才完,廖老大的妹妹便一脸兴奋凑在程雨车前量了几眼,赞叹道:“二姐,你这车很值钱吧?我认得这个标志,是玛莎拉蒂。”她着便要去拉车门,一脸理所当然道:“我进去坐坐感受一下。”
程雨不等她拉开便直接用钥匙上锁,廖妹见状有些不高兴,吐了吐舌头道:“都是亲姐妹,这么气做什么?你是在有钱人家生活久了吗,知道自己亲爹妈是穷人就不想认,你你恨他们,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有他们你能过上这么好的生活吗?”
廖老头听到这话,觉得廖妹不太像样,便嗔了她一眼道:“不要这样和二姐话。”
廖妹双手抱胸,挑了挑下巴,并没有太当成一回事。
正在这时候,陆云景的车子也开了过来,看到眼下这情形,他从车上下来,走到程雨身边,他实在是太过引人注目了,他走过来的时候众人目光都不由得落在他身上。
廖老头望着眼前高大的男子,不知道是不是被陆云景的气场震到了,竟也忘了继续伤心难过流眼泪,只呆呆望着他,好一会儿才结巴着问程雨:“这……这位是?”
“我是她丈夫。”陆云景回答,他的面色很冷,沉冷的语气也透着一种强势的气息,他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一个简单的眼神便让人觉得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