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三十五声
“这就是森先生现在的最优解吗?”
少女抬起雨伞,金眸毫无波澜地看着森鸥外。
“不,不。”白大褂男人微微摇头,语气堪称温和地,“我的最优解,从头到尾并没有改变过。”
“只不过,被茶茶姐拒绝了。”
爱丽丝松开了茶茶的胳膊,却也没有离开,仍然站在茶茶伞下。
“茶茶,到底是怎么想的呢?”爱丽丝盯着少女,一派天真地问。
“告诉爱丽丝嘛。”
茶茶沉默,凝视那些对准她的枪口。
雨仍然在下着。
“森先生——”她突然开口,声线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仍然软糯清甜。
“其实森先生,并没有打算把我抓回去吧。”
“”
森鸥外注视她,唇边泛起一丝微笑,深紫的眼眸里倒映着少女完整的影子。
“哦?茶茶姐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觉得森先生真的想要对我动的话”茶茶看了一眼爱丽丝。
“会有更多周全的办法吧。”
“明明森先生是讲究最优解的,不是么?”
这种由几个黑党举枪对着她,却又始终没有下一步行动的样子,反而更像是对她态度的试探。
森鸥外缓缓提唇。
“时刻要先下为强,但若是情报不对等,注定掌握信息少的一方落入下风。”
“但,茶茶姐,从你的异能泄露的那天起,就不会有人放弃抓到你,试图搜寻你的组织只会越来越多,不会有断绝的那天。”
他似是叹息一声。
“必须承认的是,我对茶茶姐的了解并不够。”
茶茶想了想,有些恍然:“所以森先生想问我,要怎么解决横滨乱成一团的局面吗?”
“是的,我想,茶茶姐早就已经有了打算了吧?”
男人的嗓音磁性含笑,朝她走近,茶茶平静地撑着伞站在原地,看着他向自己走来。
“这就是森先生的最优解啊。”少女平静地。
森鸥外似真似假地回应:“不,这并非逻辑最优解,但或许对我来,是理论上的最优解。”
“毕竟,目前我还不想惹茶茶姐讨厌啊。”
茶茶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森先生放心吧,再过几天,这件事会彻底结束的。”
“但是”雪发金眸的少女忽然轻轻翘了一下唇,露出一抹稍纵即逝的浅淡笑容。
仿佛初春的雪,在太阳下迅速消融,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干净气息。
“我还知道,森先生是对我下不了的。”
“因为森先生,比任何人都深爱着这座城市。”
而横滨的意志,也是世界的一部分呢。
穿着白大褂的黑发男人沉默地凝视着撑伞的少女,雨水打在他的衣角,他无动于衷。
他像是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半晌,男人微微阖眼,终于轻笑着回答。
“你是对的。”
雨渐渐了,绵绵如银丝。
与森鸥外分别后,茶茶握着透明雨伞,拎着甜品,走上桥面。
一切都很正常。
直到下面似乎传来了水声。
茶茶顿了下脚步,垂眸朝桥下看去,一坨黑乎乎的物体在水面漂着。
“太宰先生?”她看了一会儿,出声问。
“诶,”浑身缠满绷带的黑发少年朝上望去,沉沉的鸢色瞳孔仿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是姐啊。”
“真是命运的缘分呢姐~”
茶茶站在桥边看了看他,沉静地收回视线,头缩了回去,消失在太宰治的视线。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
“姐?姐?”他唤了几声。
声音却并不大,与其是想要叫住人,更像是在嘟哝着像是哼歌,几乎被河水流动声掩盖。
桥上没有回应。太宰治垂下眼睫,细的雨珠凝在他的睫羽上,随着他的眼皮轻轻颤动。
“太宰先生在叫我吗?”少女软甜的嗓音从很近的地方传来。
太宰治微微一顿,侧头看去,茶茶正驻足在河岸,疑惑地歪头瞅他。
太宰治勾起嘴角:“是的哦。今天我的入水又失败了呢。”
“真是太遗憾了姐。”
茶茶想了想,把中撑着的雨伞收起,朝太宰治伸过去。
“太宰先生,想上岸的话,就抓住这把伞吧。”
“再在水里泡下去,你会像上次一样发烧的。”
“诶——但是现在有姐可以治好我的嘛。”太宰治拉长了声音,颇为任性的架势。
“而且被姐的治愈能力包裹住,真的是非常~舒服的感觉呢。”
像是为了证明这一点,太宰治还发出了“唔”的软绵绵呻\吟声。
茶茶:“”
她面瘫着脸,语气毫无起伏:“快点上来。”
“姐真没情趣。”太宰治幽幽叹了口气,接下来倒是很乖顺地握住茶茶的雨伞另一头,被拽出了水面。
半跌坐在岸上,太宰治抹了把脸上的水,忽然笑了起来。
“太宰先生在笑什么?”茶茶抖了抖雨伞,瞥他一眼。
“没什么,只是以为,姐一直都只是在旁观,我们在姐眼里跟其他任何人或物,没有本质的不同。”
太宰的声音像是带着某种奇特的轻快旋律。
“但是,现在突然发现,并不是这样的呢。”
少女瞟了瞟他,语气带着些许清淡的疑惑:“自然是不一样的。”
“太宰先生,你和任何的人或物比起来,都足够特别了。”
特别得第一次见到就记住了他。
这个人类,仿佛黑暗中盛开的恶之花。
但他的灵魂却又足够纯粹,足够独特,挣扎而又迷惘。
“不,不,虽然姐这样好像也很不错,但是我想,姐大概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太宰治支着下巴,笑眯眯地。
初次相遇的时候,姐你,可是只站在河边,完全没有试图拉起我的意思呢。
茶茶歪了下脑袋,哦了一声。
还能是什么意思?
“是可能被打动的。”太宰治似乎低低呢喃了什么。
过了两分钟,茶茶觉得应该这里没有什么事了,于是站起身,准备告别。
“太宰先生,我”
然而她还没完,太宰治就恰到好处地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姐!这是食物吗?”他按了按腹部,指着茶茶中的袋子,眼睛睁大忽闪忽闪的地撒娇,“我的体力消耗得有点大。”
“姐姐,可以喂给我吃吗?”
茶茶低头看上的甜品袋子,回答:“这是中也先生”
“嘁,原来是黑漆漆的矮子啊。”太宰治立马变了表情,撇了撇嘴,“姐,千万不要相信那条黏糊糊的蛞蝓的品味。”
“一定是他硬塞给姐的吧?可怜的姐,我会替你解决这份甜品的烦恼!”
完太宰治就身子颤抖两下,打了一个喷嚏。
茶茶地叹了口气,站起身。
“太宰先生,现在你不适合吃甜品。”
太宰治委屈脸:“诶?不要嘛。”
茶茶:“太宰先生,你是不是又发烧了。”
最后,茶茶给他买了一杯热乎乎的牛奶和一份紫菜饭团。
“居然不是蟹肉的吗?”太宰治捧着牛奶和饭团,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茶茶的指触碰他的额头,柔和的白光从指尖漾开,笼罩了他。
“太宰先生,我身上的钱并不够买蟹肉。”
“咦,原来是这样?”太宰治惊奇地睁大眼睛,鸢色的眸中满是新奇。
原来神明也会没钱?
是的,神明。从太宰治知道她能做到的复活的时候,他就确信了这一点。
不受人间失格影响,任何伤病都能无限制治疗,能控制天气,能复活死者当这些能力全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
除了神明,还有谁能做到?
然而此刻太宰治却突然兴奋了起来。
有什么能比包养一个神明更让人快乐的呢?
被塞了一张卡的茶茶则属实有点懵。
嗯?这是什么?
“工资卡啦工资卡,没被水冲走真是万幸呢~”太宰治眨了眨鸢眸。
“姐不必在意地用吧!”
“工资卡?”茶茶记得这种东西对人类来是很重要的,有点好奇,“那给了我,太宰先生要怎么办呢?”
“我可以去偷中也的卡。”太宰治一脸理所当然,毫不心虚。
茶茶:“”
“不,放过中也先生吧。”
太宰治:“姐姐,不要一副我好像很过分的表情嘛——”
不,她才没有表情。
茶茶面瘫着一张精致的脸,心如磐石。
“姐,姐——”
今天的太宰治似乎格外会撒娇,锲而不舍地拖长尾音叫着她,声音甜得腻人。
当茶茶回视过去,他白皙俊秀的脸蛋便露出无辜的神色。
茶茶叹气。
“太宰先生,到底想跟我什么?”
片刻的沉默,只剩下河水潺潺的声音。
太宰治这个时候却仿佛失去了声音,只静静地凝视着少女,鸢色的眸底沉淀着比绝望更黑暗,比黑暗更深沉的东西。
这样子的太宰治,令茶茶蓦地想起两人还不认识时,他用着同样的表情,出的话。
他——
还真是无聊又丑陋的世界啊。
茶茶垂眼,漂亮的金眸看着这只麻烦的黑泥绷带精。
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太宰先生,”她轻声,“这个世界,既不无聊,也不丑陋。”
“如果太宰先生觉得无聊了或者是丑陋了,那么,一定是因为太宰先生还不能做到去看见。”
“那我该怎么做呢,姐?”额前湿漉漉的碎发在此时遮住他的神情,模糊不清。
他的声音却有些颤抖,透出一股难得的、没有继续掩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迷茫。
“我该怎么办呢,姐。”
“如果愿意的话,太宰先生就去等待吧。”茶茶平静地。
“一直等待到,樱花盛开的时候。”
“到那个时候,想必太宰先生能找到不无聊的事情。”
自从“书”跑进她的梦境又逃走,虽然横滨的局势还在不断发酵变得糟糕,但“书”却没再插。
茶茶清楚,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而直到这一天,暴风雨终于来了。
横滨所有人,都忽然知道了一件事,并无比确信。
——那名雪发金眸的少女,是世界化身的神明!
有着繁复花纹的书,在半空中浮动两下,便啪嗒一声掉在了天台上。
消耗了太多力量,毕竟是写出有关世界的事实,把这个信息附加给全横滨的人,还是太勉强了。
不过没关系,她很快会受不了这个横滨了,进入沉睡了吧。
明明我是最了解她的,就连她讨厌什么,我也一清二楚。
书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它不会让她改变这一点。
书喟叹着。
却又很是愉悦。
——直到一只猫爪踩在了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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