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麻烦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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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见着赵晢了,元樱练坏了几个字于是搁下笔,书摊置在案上,她手指轻压着一行字。

    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还被暮云遮。

    细细算算,元樱已有数日未见赵晢,别看赵晢平时缠着自己,有时她与宁檀深聊的兴致高涨他便沉着一张脸,写满浓墨的不高兴。

    如今他在灵应寺也不知道好与不好,元樱换了一只手撑着头,夜深了烛火羸弱地左右颤了两下。她起身合上了书,关上楹窗躺下。

    锦被暖和,被子下压着几个注了热水的脚炉,眼看着天越来越晴,很快就到了江南好时节,再接着汴京桃花开便可以酿酒了。

    元樱翻身,近日睡得迟早上醒的也艰难,她闭着眼睛却突然想到赵晢缀了桃花放眼角一般灼灼其华的笑,她了个颤,突然睁开眼睛。

    夜深人静,元府坐落在御街上,此时已经没了人马过往安静十分,今夜的月光明亮得很,活像月亮重塑金身,元樱披了一件衣裳下床。

    翻开楹窗,便瞧见院子的树上站了一人,他白衣飘飘,看不清申请但元樱知道他在注视着自己,难怪刚才从窗子看去总觉得月亮比之前明亮了许多。

    元樱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嘴角满满欢喜地上扬,本来起身是为了看月亮,可此时她全然忘记自己是赏月还是看人。

    赵晢一跃而下,他一步步走了过来,元樱细数着他的步子,当数到第十三步时他正好停在窗前,他挡不住要翻窗进屋的月光,声音却浸润了月光的清寒,“怎么还没睡?”

    “我睡不着出来赏月。”元樱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人,他霸道地挡住了月光挡住了所有要进入她眼底的事物,可事实是月光穿透赵晢而过。

    元樱抓着窗棂,以往他成日里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晃悠,看的多了并不觉得他有什么好看的,如今一连许久没见着,甚是想念。“你呢,怎么不在灵应寺。”元樱问他。

    “想你了,”赵晢实话实,话音里揉不下一粒沙子,“就来了。”

    短短几个字却让元樱呼吸一滞,在赵晢开口短短的刹那间,她想过有很多种回答,却偏偏没有想这答案,或许是她想到了这答案又怕自己要面对才不得不胡扯出其他回答将最想听到也最怕听到的答案压在箱底。

    元樱后知后觉地欣喜后知后觉地避开目光,话都不利索了,“是嘛?”很快,她又岔开话题,“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直都在,”只要他想的话,踏可以穿越冰凉厚实的墙。

    这话的意思应该是赵晢这些天夜晚都回来了罢,元樱抬头却碰上他低头浅笑,她有些局促地道:“现在回来万一被人察觉了岂不是很危险吗?”

    “你都察觉不到,别人怎么可能发现。”赵晢是庆幸又失落的语气。

    风过留痕,痕迹轻不可查,可元樱却注意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就勾住了一缕凉风。

    “既然去了灵应寺,就好好呆在那里罢,再有几月你也许便能归体了。”元樱。

    正是只剩几月就是成婚的日子,赵晢才更要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时间一紧迫就难保有的人狗急跳墙。

    “回去睡觉罢,我在门口守着你。”赵晢看她脸上已经浮出睡意。

    夜晚这样幽深,像极了一滩寒水。赵晢像往常一样捻着一片叶子吹奏,声声入耳,元樱就这么不设防地睡了过去。

    梦里夜安静又温柔,可白天的日光灼热,尤其是日光混合了各种目光犹如屠苏兑了绿蚁酒,酒劲大发。

    太子和宁檀深的流言传的更盛了,她在家禁足了几日便以无聊为由重新回到私塾上学,路上不少人交头接耳似乎在对宁檀深指指点点。

    可身旁的女子目视前方看上去并不被这些流言干扰,元樱低声道:“檀姐儿你没事罢?”

    她越是不起涟漪的一盆水,元樱便越是担心她,宁檀深目光清澈,“表姐你放心,这些话伤不到我的。”她的心早已是刀枪不入。

    唇枪舌剑一并杀过来,又有几人能安然无恙,元樱,“你与太子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原因不乏有二,太子尚未定亲,盯着太子妃位置的人多,你若是得了太子青眼有加必定招人嫉恨,其二便是本来这事只有一些高门显贵的人知道,如今市井之人都忍不住吹了一阵口风,更是因为你出身不高,自是有些井底之人抬头望天不知天高地厚。”

    她了这么多,无非是告诉宁檀深因为得到了他们不可得的东西才招来祸患。宁檀深从一个人在宁家长大,多苦多难都是一个人肩扛手提熬过来的,她释然一笑。

    笑容正昳丽之际,一名恍若仙子的姐直奔宁檀深而去,她抬脚挡了她们的路,脸上挂着不由分的冷意:“你就是宁檀深?”

    这口吻似乎一个高高在上的人俯视尘埃,面前的女子细眉杏眼,白皙的皮肤更若是豆腐凝脂,一双樱桃唇微微嘟着。

    “你是?”宁檀深抬头看着这位鲜亮得有些刺眼的女子。

    她没话,倒是她身边一个贴身女使开口了,“放肆,这可是丞相府的千金姐,你什么身份也敢这样同我们姐话?”这话从一个面相温文的女使嘴里出口,更显得刺耳。

    元樱看她一身价值连城的衣裳,头上更是招摇地戴着一支点翠簪,她这作风满汴京找不出第二人,连当今公主都没有她这般猖狂。

    “程大姑娘,好久不见。”元樱倒霉,曾经跟她过交道,这些年来程薄冰愈发不知收敛,岁数在她身上似乎留不下痕迹。

    程薄冰也懒得看元樱,不过顾忌她和五皇子的亲事便给了她三分面子,“你就是那个做梦想攀高枝的跳梁丑?回去也不拿菱花镜仔细照照就你这模样,有几分配的上殿下?”

    她语气里满是鄙夷,明明个子比宁檀深矮上那么半拇指,气势却仿佛高可入云。

    “你这门户出来的就只会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当今贵妃可是我们姐姑母,我劝你就死了这条心罢。”程薄冰的女使跟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话的语气没有最差只有更差。

    “你一个女使丫鬟有没有点规矩,这里哪有你话的份?”元樱看着她仗势欺人,抽出了宁檀深紧紧抓着的手。

    那丫鬟与程薄冰沆瀣一气,刚想回嘴又大脑转过弯来急忙闭了嘴差点咬到舌头。

    “我女使的并无什么不妥,”程薄冰不屑于和元樱争辩,她目光直接看向宁檀深,拔高了声音,“立夏那天我便及笄,那时便是我与太子殿下的大喜之日,你不该对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产生妄想。”

    合着她今天气势汹汹地来是要逼宁檀深知难而退,元樱看她憋着一口气。

    “我们走罢,表姐。”宁檀深重新挽着元樱的手要去,可是程薄冰拉着裙子往上一提,一条腿斜挎过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程薄冰目露不悦,陡然拔高了声音,“我的话还没话谁让你走的?”

    她们身处大街上,虽御街路宽显得人群稀稀拉拉的,可到底还是众目睽睽之下,人多眼杂,元樱不能看着宁檀深再被推到风口浪尖。

    “程姑娘,我们一来不是你家仆女使,二来这里并非丞相府,你有什么资格拦住我们的去路?”元樱松开宁檀深的手,越是无视她程薄冰越是起劲。

    本来还顾忌着元府的面子,程薄冰没发作,但如今元樱都欺到她头上了,她怎么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元有韵,你别过分。我和她话碍着你什么事了,你三番四次地堵我?”

    “可我们走我们的路又碍着你什么事了?”元樱反问道。

    程薄冰是个急性子,她在丞相府过着众星捧月的生活,被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刺激道,她倒豆子似的不管好豆子还是烂豆子一股脑全倒出来了,“你以为元府还是当年的元府?如今你爹爹不过虚挂着一个闲职,你又无兄弟,你父亲这爵位迟早跟你们没关系,你也就现在逞威风,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

    “程姑娘,请你慎言。”本来算息事宁人的宁檀深不想理会她,可她咄咄逼人欺人太甚。

    看到一直闭着嘴的宁檀深开口了,程薄冰突然嘲笑,“怎么?不当锯嘴葫芦了?爹爹跟我的没错,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

    “你骂谁?”宁檀深睁大眼睛,原来鼎鼎有名的大家闺秀不过如此,甚至如此不堪。

    元樱看她今天就是故意来挑事的,她按住宁檀深的手,理智道:“程大姑娘在汴京素有雅名想必也不想在人来人涌的地方坏了名声罢?”

    爹爹过,大家闺秀要端庄持仪,她跟着祖母回了一趟老家再回到汴京听到关于太子和另一女人的闲言,登时就按耐不住衣裳都没换地找上门来,她余光扫视四周,装道,“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不要做非名之想,太子殿下要娶的人只有我。”

    她的仿佛水到渠成了似的,宁檀深的眼里神情几经风雨,颇有动摇之意。

    再抬头,宁檀深目光被吸附了一般,声地又怀着希冀,“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