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第23章 难嫁第一百二十三天
燕挽打定主意装死装到底,任纪风玄和蓝佩斗去,不想气氛仅是僵滞了一瞬,两只一只挪到了他的胸口,一只挪到了他的大腿。
燕挽:“”
他好像有点内急。
半刻钟后,燕挽实在没忍住坐了起来,同他们:“我睡不着,出去赏月,你们慢慢睡。”
不等两人答应,燕挽忙脚乱的翻过纪风玄的身体,跌在地上也顾不得喊疼,摸黑趿了靴子匆匆离开。
“挽弟。”
“阿挽。”
燕挽头也不回地关上了门。
黑暗中一片寂静,没了燕挽,谁还有心思睡觉,纪风玄点了灯,同蓝佩对视。
两人皆是冷眼,谁也不待见谁。
蓝佩开口道:“我和阿挽两情相悦,侯爷明知阿挽心软还死缠烂打,有甚么意思,不如痛快放,蓝某还会感激你。”
纪风玄冷冷道:“谁稀罕你的感激?”
至于两情相悦,更是无稽之谈,他得到的消息分明是他将人暗中从京都掳走的,否则以燕挽的孝心,怎么舍得远走扔下双亲不管。
况且这些天,燕挽跟他也生出了感情。
燕挽出了门,一个人到客栈的庭院,此时夜深庭院里无人出来走动,凉凉的月光洒在台阶上,将石板上的细纹也照得清晰。
他支着下颌,一个人坐了好久,没打算回去,也懒得想纪风玄跟蓝佩现在有没有打起来,身后却传来了脚步声。
竟是客栈的二,俨然干完了一天的活才歇下,擦了擦额头的汗,发现他坐在地上,诧异走来在他身边坐下。
二目露疑惑:“公子,你在此处作何?”
燕挽答了一声:“赏月。”
二没走开,反而毛巾往肩上一搭,在他身边坐下,道:“公子有心事啊?”
燕挽摇了摇头,片刻又点了点头,便听二:“公子有心事,来一壶我们店里的上好花雕酒啊,保管解愁。”
燕挽一愣,接着好笑道:“那就来一壶吧。”
二了声“好嘞”,立刻起身美滋滋的给他拿酒去了。
几乎是飞一般的跑回来,燕挽付了钱还打赏了一锭碎银,喝了一口。
二:“公子为何这么忧愁,可是有什么困扰?的别的本事没有,最会安慰人,平生遇到烦恼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燕挽将将饮了一口,停了下来,怅然道:“我想家了。”
二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公子想家了就回去啊,这有什么难的?”
燕挽沉默,二懂了:“公子这是同哪家姑娘私奔出来的吧?”
“嗐,这种事的见多了,这里离富庶之地偏远,常常有私奔到此的,因害怕被家中人找回去,但是没过两三年就分崩离析的不在少数。”
“这其中有男方中途后悔的,也有女方中途后悔了,思来想去还是父母更为重要,于是又折身回去,但也有怕辜负对方情谊强撑的,一条路走到黑,结果大多不好,男方后悔的在成亲后总是动殴打妻子,将人揍得鼻青脸肿甚至上告官府,可惜不闹出人命衙差也管不了,于是这女方只好含泪忍受,女方后悔的则是偷偷联系家中想要家中来人将她回去,但家中理会的只有少数,毕竟败坏门风不是真疼女儿的只当这个女儿已经死了,要么就开始变得水性杨花,放荡不羁,当初满心满眼的情郎到如今不过是一桶潲水而已。”
“私奔不是明智之举,公子年轻做出这样的事也是情有可原,但这时便开始悔了的话,还是及早放过人家,将人家好生送回去,以免爱侣变怨侣,也不是什么好事。”
“况且,公子双亲将公子抚养长大很是不易,难道真舍得和双亲永隔,不再相见?咱们做男儿的,要孝顺要有担当,切不能因为一时之气就卸下肩上的责任,你若实在喜欢那姑娘,再多想想法子劝就是,想必那姑娘能够体谅你。”
燕挽听他一番通情达理的辞无言以对,又笑了笑:“倒也不是,我没有什么姑娘。”
“那更好办了。”二道,“公子更应该回去,若是公子因为害怕伤到别人强求别人身边,那那人知道也不会开心的。”
“但是没了我,他们会很难过。”燕挽低着头,又饮了一口酒,“而我,不想他们难过。”
停了停,他平静恬淡地道:“他们有各自的使命,肩上扛着不同的责任,如若我要回家,便只能与他们分别,我厌憎离别。我曾有一个疼爱我的祖母,以及一个极其爱我的知己情人,他们尽皆离我而去,令我很是伤怀,如若他们也不在我身边,我一定会感到孤单,我不想面对这种孤单。”
语毕,他又冲二一笑:“多谢你的开解,我已经好多了,天色不早了,早些去休息罢,明日还要早起呢。”
二头一次面对这么复杂的人,什么也不出来,只好站起身拍了拍屁股的灰:“那我先去睡了,公子也早些睡,再难的事睡一觉就好了。”
燕挽点了点头,朝他挥,目送他离去。
很快,四下恢复寂静,只有瑟瑟月光相伴。
燕挽喝了半壶酒,不见醉意,越发清醒,突然又闻身后脚步。
回头一望,来人是纪风玄。
“兄长。”
出来这么久,他的确该担心了。
纪风玄衣束整齐,在他身边坐下,看向他里的酒:“如果只是单纯出来喝酒,怎么不叫我?”
燕挽心想,两人喝酒还好,就怕三人一起喝,场面又陷入了尴尬。
纪风玄也没追问,将他的酒壶接过来,灌了一大口酒,然后看向月空,淡淡道:“可还记得之前我们一起在石阶上坐着喝过酒?”
燕挽同他一般望向月色,一时恍然:“记得。喝了半宿,兄长那时特意等我从皇宫回来。”
纪风玄慢悠悠的转眸:“想回京都吗?”
燕挽一怔。
纪风玄将酒壶还给了他:“明天我送你回京都。”
燕挽万分惊愕的睁大了眸:“为什么?”
纪风玄认真的盯着他:“给你一个认清自己心意的会。”
燕挽一阵沉默,闷了好一会儿,低声道:“其实兄长大可不必如此。”
他并不需要他做出这样的牺牲。
纪风玄却道:“这是我跟蓝九思商议之后共同做下的决定。回京这一路,倘若你还没玩够山山水水,想跟蓝九思一起携天涯,我便独身回北境,宁沉那边我来交代;而倘若你不念山水,牵挂我于北境孤苦多艰,想同我一起保家卫国,我再带你回来,宁沉那边也由蓝九思去斡旋;但若是你更担心宁沉的安危,想要尽早确保他平安无事,我们会暂留京都,替你替他扫清障碍助你登位,然后我回北境,蓝九思辞官归隐乡田,我们以后都不再见。”
燕挽霎时变了脸色,面庞微微发白。
纪风玄直视他的眼,一字一句道:“挽弟,不论你选谁,我们都可以接受,并且可以保证绝不会怪你,所以你一定要遵从自己的本心,不要让自己后悔。”
“可是兄长”
他不值得他们这么付出。
他们越是这样,他就越是难以从他们的感情中脱离出来,他觉得这不是他们该有的结局,可他也不知道那个更好的结局是什么。
“挽弟,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自己。”纪风玄道,“我同蓝九思虽从不对付,但不想与他争夺了,我们都想知道你心中的答案。”
燕挽顷刻一顿。
接着,他慢慢变得坚定:“好,我明白了,很抱歉我忽略了兄长和蓝佩哥哥的感受,我一定会遵从自己的本心的,请兄长和蓝佩哥哥放心。”
纪风玄这才站起身来,向他伸出,燕挽将交了出去,被他拉着站起,两人一同回客房。
上了台阶,又见漆黑松树下,月光洒进树缝的银黑交界处立着某个人。
纪风玄松开了燕挽的,将空间留给两人,燕挽唤了一声:“蓝佩哥哥。”
树下之人走出,至他跟前慢慢的道:“想必他都跟你清楚了,阿挽,我仍坚信我是可以保你一生安康顺遂,同你情比金坚的那个人,只要你喜欢我。”
“但阿挽,你可以不选我,也不选任何人,但有一丝犹豫宁愿放弃也不要勉强,像你这样的人,合该配天下最好的,再等一等也无妨。”
“来后,你若是有看得上的,我们亲自替你登门提亲,这一次不会有人再敢不答应或退你的婚,你也不会绝不会再沦为京都笑柄。”
“可是,阿挽还是选我最好了,我虽在床笫间过分了些,以后会改的,不会再折磨阿挽了”
燕挽本是眼眶发热,顿时脸红,狠狠瞪了他一眼,问:“那陛下那里怎么办?”
蓝佩微微一笑:“阿挽用不着担心,太子必然会救我的。”
虽然他同宁沉是情敌,还趁他不备劫走了燕挽,但那个男人同他一样舍不得燕挽伤心,更不愿意燕挽为了他求到他跟前,所以为了避免自我戕害,还不如率先出,不定还能凭此讨些福利,善妒聪明得很。
燕挽想不明白其中症结,略有些茫然,但蓝佩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只道:“回房睡吧,我们不吵你了,明天就启程回京都。”
便也只好回房休息,果真他一人一间。
次日,纪风玄令军队先行回北境待命,自己一人返程,护送燕挽回京都。
“折子我已经递上去了,以回京探病为由,陛下允了,母亲那边也串通好了,并无大碍。”
燕挽问起燕母近况,听得放心,蓝佩骑在马上,嗤然一笑:“侯爷好段,这京都想走就走,想回就回,阿挽以后必然不能同你在一起,没个定性。”
纪风玄面无表情道:“我不同你吵,免得坏了挽弟的心情,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