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成平公主
孟庄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又忙把银针取出来,让封景澜脱掉上衣:“微臣再帮您扎几针。”
最后,孟庄依次扎了几个穴位,封景澜的气血明显比之前更加通畅,这才收了银针,缓缓道:“既然王爷身体痊愈,那以后应该就没问题了,您明日早起的时候再看看是否有反应。”
孟庄的话的一板一眼,封景澜摸摸高挺的鼻子,动了动唇,应了一声好。
孟庄拿笔写了一张方子,才又道:“微臣给您开了补药,王爷先吃一副调理一下。另外,王爷近来还是继续修身养性一段时间,暂时不要与女子亲近!”
孟庄一副例行公事的态度,用严肃的语气出这些话,封景澜顿时觉得俊脸一红,颇为尴尬。
他还真没往那方面想!
过去年少时间里,青涩懵懂,他一心忙着读书习武,根本没有闲暇去了解男女之事。后来被人下了毒,身体彻底没了动静,他又更加毫无波动,心如死灰了。
如今身体恢复,他也没想过要找个女人试一试,毕竟现在宫里的情况比较复杂,他要突然恢复正常娶妻生子,那又会被人视为眼中钉。
他无数次的徘徊在生死边缘,如今他若是再张扬几分,让皇上知道了这事,估计后面的日子就更加艰难了。
封景澜想了想,郑重的与孟庄道:“孟太医,我身体恢复的事,烦请你替我隐瞒一段时间,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
孟庄在收拾他的东西,不甚在意的:“王爷放心,微臣是太医,为病患保密,是身为医者应尽之责。”
孟庄这人向来清冷孤傲,他既然承诺了,便一定不会张扬,封景澜虽与他无深交,只见过几次,但孟庄做事光明磊落,值得信任。
“如此便多谢孟太医了。”
封景澜命人给了赏钱,孟庄也不做推辞,安心领受了。
而后,又让叶秋送孟庄出去,孟庄行了礼,刚要退下,门房就带着一名青衣女子匆匆进来。
那女子二十岁左右,样貌清秀,封景澜识得,那是成平公主身边的婢女榕儿。
见了榕儿,封景澜蹙了蹙眉:“有什么事吗?”
榕儿道:“王爷,公主旧疾发作,眼下头疼的难受,奴婢正要去请太医,出门时听您府上正好请了太医,便过来问您先借用一下。”
赶早不如赶巧,成平公主病势汹汹,榕儿一听有太医来九王府请平安脉,便立刻过来了。
成平公主府与九王府就隔着一条街的距离,来去都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封景澜担心成平公主的病,毫不犹豫的就应下了:“孟太医,麻烦你去趟公主府吧。”
公主有恙,孟庄莫敢不从,跟着榕儿往公主府去,封景澜也一同前往。
很快到了公主府,绕过长廊花园,步入深宅后院,到了成平公主的卧房。
封景澜让榕儿进去通报一声,便领着孟庄进去,隔着内室的屏风道:“皇姐,我带孟太医来了,让他给你看看吧。”
“好,有劳太医了。”一道温柔且虚弱的声音传来,成平公主一身月白的常服,肤若凝脂,眉眼精致,只是面色很是苍白,一双柳眉因为疼痛而轻轻蹙着。
孟庄恭敬的行了礼,这才绕过屏风进去。
成平公主斜靠在床上,头上未着发饰,鬓边还隐隐浸出了汗珠。孟庄认真把了脉,拿出银针思量了一番,准确无误的扎在了成平公主头上,一盏茶时间后,成平公主脸色才渐渐好转。
孟庄退出内室,开了药方,交于榕儿:“劳烦姑娘照此方抓药,一日三服。也需得注意公主的饮食起居,不可受凉受热。”
榕儿一一记下,忙下去办事。成平公主笑了笑,温声道:“多谢太医。”
孟庄面色如常的道:“恕微臣直言,公主的病是旧疾,想要治愈并不是易事,近来季节更替,公主还需注意身体,切莫受寒。”
成平公主点头,待孟庄叮嘱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就拱手告退了。
榕儿送他出去,屋子里只剩成平公主和封景澜。
封景澜体贴的往成平公主身后塞了一个大引枕,扶她坐着。
成平公主尚有些虚弱,见弟弟还不走,便道:“你别在这儿守着我了,我没事了。”
封景澜在一旁的凳子坐下:“皇姐怎么又犯病了?”
闻言,成平公主眸光微闪,苦涩一笑:“多年的老毛病了,一到季节更替就头疼得厉害,不过,这么些年来,我也习惯了。”
封景澜眼底有痛色,自责道:“是我的错,当年我要在京城,姐夫或许就不会……”
剩下的话,封景澜没有勇气出口,那是皇姐一生的痛,他不该提起的,这分明是揭她心底的伤疤。
“没关系……”成平公主掩去脸上的哀愁,温婉一笑:“那事跟你没关系,是驸马命薄,注定不能伴我们母女一生。”
对于驸马英年早逝,成平公主是受击最大的那个人。当初噩耗传来,封景澜尚在关外仗无法回京,而成平公主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
那时,成平公主和驸马的长女魏婉仪不过两岁,连走路都不稳。驸马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成平公主悲伤过度,却还是勉强支撑着身体,处理驸马的身后事。
但因成平公主情绪起伏不定,郁郁寡欢,没多久就见了红,最终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没能保住。
成平公主嚎啕大哭,那是一个已经成型的男胎,她亲眼看着与丈夫仅剩一点牵连,被嬷嬷拿走埋葬。
加上月子里,成平公主经常以泪洗面,胃口极差,慢慢的就消瘦下来。
月子里的病根,通常会跟随女人一辈子,现在时不时的头疼,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如今五六年过去,驸马早逝的哀伤已经渐渐淡去,但成平公主心里的创伤却永远无法抹去。
封景澜上有父皇和兄长,但与他最亲近的还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封景澜心疼成平公主的遭遇,更自责自己当年没有帮上忙,反而还让姐姐处处替自己操心。
封景澜只觉自己还不够强大,不能护姐姐和外甥女安好。
想了想,封景澜还是决定把今日的事告诉成平公主:“皇姐,我有件事想和你。”
成平公主收敛起情绪,疑惑的看着他:“什么事?”
封景澜抿了抿薄唇,犹豫了一瞬间,便靠近成平公主,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成平公主听完,先是错愕,然后便是欣喜若狂的惊呼了一声:“真的?”
封景澜微微颔首,话一出口,他也没觉得有多狼狈难堪,倒是成平公主激动的苍白的脸颊都红润起来,最后竟是红了眼,拉着封景澜的手喜极而泣:“真好,我盼了多少年了,日日夜夜都求着母妃保佑你早日康复,好歹让我等到了!”
成平公主口中的母妃,是姐弟俩的亲生母亲,已经过世的舒妃。
看到成平公主眼角眉梢都是轻松的笑意,封景澜觉得心里也暖洋洋的,想起画舫上那个看着他倒下,而惊慌失措的身影,唇边不自觉的浮现出一抹笑意。
成平公主抹了抹眼泪,刚才还虚弱的身体,仿佛已经因为弟弟的一句话痊愈了,忙问:“对了,那是哪家的姑娘?我想见一见。等过些日子我就进宫去,让父皇母后给你们赐婚!”
封景澜的表情在听到这话时,变得不自在起来。他轻咳一声,宛如谪仙一般出尘绝世的俊脸,难得的有了一丝害羞的表情:“皇姐莫急,她是工部陆侍郎家庶出的二姐,闺名陆清竹。”
“工部侍郎家?”成平公主扬了扬眉,笑意更深:“家世低点没关系,庶出也没什么大不了得,这姑娘是你的福星,必然就不同凡响,下午我便让人去请她来公主府坐坐。”
成平公主突然这么热情的开始操心他的婚事,封景澜实在有些哭笑不得,连忙摆手:“皇姐,暂时还是不要让她来吧……”
“为什么?”成平公主皱了眉,十分不解,她分明能从弟弟的言谈中,看出他对那个陆家姐的心意,他做事向来果断,怎么现在面对喜欢的姑娘,却犹豫不决了?
封景澜觉得这事很难以启齿,毕竟他也是个自尊心极强的男人,费了这么大劲,陆清竹没有对他生出点异样的心思来不,她那个哥哥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把他视作洪水猛兽一般。
这让他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来,比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还要更加的无能为力。敌人负隅顽抗,他尚且能一剑下去要了他的性命,一了百了。
可陆清竹不愿意,他总不能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着她嫁给自己吧?
封景澜自认做不出这等强人所难的事,他下意识的希望可以凭自己的真心动陆清竹。他长这么大岁数,对男女之情一知半解,但也觉得两情相悦的感情最为可贵,就像当初成平公主和驸马那般情深意切。
虽然他也知道,这机会太过渺茫,遥遥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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