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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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南突然现身,钟侯爷,王公公以及叶三人不约而同都看的呆了。

    三个人外加一个孙丞勋,不约而同的仰头然后低头,目光随着阿南身形的高高低低而相应变化着。

    “好帅呀。”叶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钟连胜也情不自禁地道:“真是好功夫!”可惜双臂给绑着,不然早就鼓起掌来。

    关外民风彪悍,钟连胜更是从儿习武,家里因为有钱,父亲广招天下的武功高手教导儿子,侯爷的武功也是方圆百里数一数二的,这次上京,同样是信心满满,而武选之中的成绩也相当的不错。

    谁知此刻见了阿南,目睹这般惊艳的身手,侯爷叹道:“果然是强中自有强中手啊。”

    王公公如梦初醒,如望救星:“太好了,真是庆王殿下的人!”

    叶却仍是如在梦中,听着王公公欢喜的感慨,耳畔仿佛还听见了一声隐隐地犬吠,也不知是不是听岔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且粗暴了。

    门开了后,有一队铠甲鲜明的王府侍卫冲了进来,原本还能霸天霸地的孙公子的这些护院家丁们,顿时犹如老鼠见了猫,一个个跪在地上,束手就擒。

    阿南站在厅门口,除了最初飞跃进来开了中门后,他再也没动过,只冷冷地抱着那把剑,似乎整个院子里的哄闹都跟自己无关。

    而出面料理事情的,却是那天往宫内珍禽园走动,负责交接那两只暹罗猫的那位祥公公。

    他仍是一脸和蔼,示意人把孙公子押下,相关人员尽数羁押,但凡是这院子里的也一概不许漏掉一个。

    王大春因是认得的,本想立刻招呼,见他这样忙,便在旁边等候。

    顷刻,这院中一片清净后,祥公公才看向三人。

    王公公则不失时机的上前:“祥公公,有劳了!”

    祥公公含笑还礼道:“好好,我也只是听命行事罢了。”

    就在此时,二门上慢慢地探出一个头来,叶正在想着也要跟祥公公道一声谢,蓦地看到那个头,一下子就忘了,她失声叫道:“是阿黄?!”

    原来就在那敞开的门口上,探出的是一个毛茸茸的狗儿的头,正是那只黄狗子。

    黄狗看见她,喉咙里也呜了一声,就挣扎着试图爬过门槛。

    叶顾不得,紧走几步冲了过去,上台阶后将它接住了,她惊喜交加地握着黄狗的脸:“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狗子只是看着她,也不知是因为叶的手揉搓的,还是它真的在笑,嘴角竟是微微地上扬着的。

    那边钟侯爷喃喃:“咦,这只狗是在笑吗?”

    背后王太监因不知内情,有些诧异地看着叶:“怎么掌案他对一只狗……”

    祥公公的眼中却是赞叹之色,道:“王公公不知道吧?我们能够及时赶到这儿,多亏了这只狗儿呢!”

    “什么?”王公公跟钟侯爷都惊呆了。

    恰在此时,黄狗对叶道:“那时候我动不了,听见你叫庆王殿下,就好像那个人能够救你一样,所以……在你们走后,我就去找庆王殿下了。”

    叶也震惊了。

    原来那时候黄狗受伤躺在地上,只是惦记着叶的安危,又听出她唤庆王那一句是充满希冀的,就知道庆王一定可以解围!所以竟硬撑着爬了起来。

    那会儿庆王的队伍已经离开了,但是黄狗的嗅觉自然是一等的灵敏,一路追随着到了庆王府的门口。

    正庆王要下轿进府,黄狗立刻冲上前去,汪汪地叫了数声。

    侍卫们吃了一惊,没想到竟有这样胆大的狗子,赶紧上来撵走。

    普通的狗儿若是看到这么许多人,又是身着铠甲手拿兵器的,早就远远地跑了。

    这黄挪来挪去的闪避,显然很害怕,但仍是没有后退离开。

    阿南那会儿在庆王旁边,见状蹙眉,握着宝剑的手暗中一动。

    他很知道庆王好静,也从不亲近这些长毛儿的东西,如今这个狗子如此不知好歹的,阿南就想索性斩了完事儿。

    只有一点,怕是脏了这庆王府门口的地面,王爷又会不喜欢,所以还在等,也许是想等庆王一个示下。

    这边庆王自然也留意到了,他盯着那只黄狗,清冷的眸色闪烁,忽然:“退下。”

    侍卫们闻言忙都住手后退,不敢再去驱赶狗子。

    那黄狗试探着上前一步,望着庆王,喉咙里发出了呜呜的声音,显然不是要攻击人。

    庆王看着狗儿,忽然:“跟上它,看看它要去哪里。”

    阿南没想到竟得到这样一个指令,不由看了庆王一眼:主子这是怎么了?如此反常?

    黄狗听了这话,却向着庆王低了低头,然后转身——竟果然走开了?!

    它自顾自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好像是在等人跟上。

    阿南心中暗惊,只好跟着走了几步,那黄狗见他跟着,才又往前跑去。

    很快的一人一狗已经远去了!

    除了庆王,其他众人都惊呆了。

    旁边的寒雨跟晓风虽目睹这情形,却百思不解。

    寒雨不敢多言,晓风却忍不住:“王爷,这是干什么?一只狗子……”

    庆王道:“本王见过这只狗。”

    晓风目瞪口呆:“王爷在哪里见过……这狗?”

    庆王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抬手,手指在下颌处轻轻地抚过,思忖了片刻,道:“阿祥。”

    祥公公本是从王府内出来恭迎庆王回府的,闻言忙上前:“殿下有何吩咐。”

    庆王道:“带一队侍卫跟上,如果黄狗带阿南停留之处是皇商孙丞勋的东坊别邸,就将所有人尽数拿下,若有反抗的,杀无赦!”

    寒雨跟晓风再次惊呆了。

    连祥公公也变了脸色:“王爷,这皇商孙丞勋可是宫内大太监冯公公跟前的红人……”

    了这句,发现庆王神情不对,忙又改口:“就算要处置他,也要有正经的罪名才是。不然很容易引人非议。”

    “是何罪名,”庆王垂着眸子,长睫安静如同蝶翼,他只了一句:“你去了自然知道。”

    所以在阿南开门之前,连祥公公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何事,更加没有任何把握。

    但是门开了后,侍卫一拥而入,发现堂下给羁押着的王大春,钟连胜以及叶三人,祥公公几乎笑出声来,同时对于庆王的神机妙算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那边儿,叶因知道了是黄狗带了庆王的人来的,实在是感动的无法言,忍不住把狗儿抱入怀中,蹭了蹭它毛茸茸的脸:“阿黄你真好,真聪明!”

    钟连胜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竟有点儿莫名的羡慕。

    祥公公指挥人等,把孙丞勋这里的事情清理的告一段落,那边顺天府的人才姗姗来迟。

    笙儿一看叶,眼角还带着泪呢就扑过来。

    祥公公自去交接,那顺天府的人也是心怀鬼胎——他们为什么来的这么晚?虽然笙儿报案是宫内的人出事,但他们平日里也受过孙家的银子,一听是跟孙家有关,自然有相护之意,就不肯雷厉风行了。

    谁知庆王府的人已经先处理了,他们一看才头大起来。

    叶这边儿惊魂初定,因见时候不早了,也不敢耽误,就想先回宫去。

    谁知那边祥公公着话,眼睛却瞧着她这里的动向,见她有回宫之意,便拦着道:“叶掌案。”

    叶忙行礼:“公公!今天实在多谢!”

    祥公公笑了笑,道:“我可当不起,若是掌案要谢,倒要谢我们王爷才是。”

    “呃!”叶了个顿儿,又忙道:“当然当然!王爷真是大救星,大恩人,还请公公回去代我向王爷禀明感恩戴德之心……”

    她绞尽脑汁要些溢美之词,谁知祥公公抬手制止:“何必这么迂回,此地离庆王府不远,有什么话掌案自个儿跟王爷就是了,叫别人带话始终显得不恭敬,也显不出诚心来。”

    叶发呆——这个意思是让自己去庆王府面见王爷?这、客套话几句就算了,要去见那个人,想想也是有点儿头皮发麻的。

    何况王爷那种要人,又是那样的人品气质,愿不愿意接见自己还是问题呢。

    正犹豫,旁边王公公看出端倪,忙撺掇:“掌案,择日不如撞日,既然祥公公了,不如就赶紧去一趟,要知道今日若不是王爷,我们可都交代在这里了。”

    王大春比叶看的通透——这祥公公是庆王身边头一号的,他自然最懂王爷心意,如今他主动要叶去王府,这代表着什么岂非不言自明?

    叶听王公公也赶鸭子上架,自己若还推辞就显得言不由衷了,于是赶紧答应,又了几句好话。

    此刻她怀中还抱着那只黄狗,祥公公的意思是叫她放下,叶却道:“公公,它受了伤,它还有个同伴,咱们经过北大街医馆的时候且让我进去瞧一眼可好?不会耽误很长时间。”

    这几句话把王大春听的暗暗着急,觉着自个儿这位叶掌案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世上的人听要去觐见王爷,指不定怎么赶紧飞去呢,她倒好,意思是中途还得先去看望一只狗。

    若是庆王是个多心的人,这一句话就足以引出祸端了:比如……难道王爷还不如一只狗吗?

    幸而祥公公只是笑了笑:“好吧,就随你。”

    王太监这才松了口气,又忍不住白了叶一眼。

    此刻钟侯爷却跟在阿南的身边儿,不住的问长问短:“你叫什么?你是王爷身边的?你的武功真不错啊……”

    阿南向来少言寡语,任凭他唧唧歪歪,只用眼角余光的扫射回答,能不能悟就全凭侯爷自己了。

    叶见他忙得很,便了个招呼,先行跟着祥公公离开,车驾过北街医馆的时候叶跳下车,抱着阿黄走到里间,那伙计正伸着脖子在门口量,见她回来才松了口气,立刻诉委屈:“公公!原来这只狗儿跟着你去了?它无端端跑走了,害得我追了半天,心也揪了半天呢。”

    叶问:“黑的呢?”

    伙计道:“我们孙大夫已经给他缝合了伤口,处理的差不多,是只要好生再敷药养伤,心地再养他十天半个月的就仍旧活蹦乱跳了。”

    叶大喜:“果然是高明的大夫,我这只黄也得给看看。”

    里间儿,那孙大夫正闭目养神,睁开眼睛看她回来了,又量她怀中的黄狗,皱眉道:“这又怎么了?”

    叶忙递过去:“给摔了,您给看看?”

    孙大夫一脸勉为其难,却也伸手过来抚摸了一会儿,皱眉道:“它的肋骨折了两根,……怎么这么晚送来?”

    叶吓得脸都白了:“我……”

    孙大夫又摸了摸阿黄的肚子,道:“断了的肋骨兴许伤到了内腑,至少会有些棘手,试试看吧。”

    叶的泪都要冒出来了,忙求:“大夫,您一定得救它,今儿是它拼了命不要救了我呀。”

    孙大夫闻言有些诧异,却也没细问,只哼唧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跟我哭也没用,我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它要是为了你死了,你这辈子欠下它的下辈子再还也就是了。”

    叶听了这些有的没的,哭笑不得。

    旁边伙计声道:“公公别担心,我们孙大夫就是口硬心软喜欢笑的。”

    “滚出去!”孙大夫一声怒喝。

    伙计赶紧溜溜的跑出去,孙大夫一边给阿黄检查,一边:“我给它接骨,再弄点药,需要费些时间,你可能等?”

    叶想到外头还有一位尊贵的公公呢,就面露苦色:“这个有点为难。”

    孙大夫道:“若要把狗儿留在这里也行,只是这些东西毕竟不是人,要多费心照看,你那五两银子不够。”

    提起银子的事情,叶的脸色更不好了:“是、是吗?”

    孙大夫又道:“你你是宫内的,要么你把它们带回宫内,今儿不能的话,明儿带走也成,这样只收你十两就完了,但你要是明儿也不能带回去,那就每天十两,累加再累加,直到无穷尽焉。”

    叶直直地看着他,感叹道:“大夫,请问您先前是不是拦路抢劫出身的呢?”

    “没想到给你看穿了!”孙大夫似玩笑又像不是玩笑,哼了声:“不然我就不治了,扔出去怎么样?”

    “不不不,银子有,只是……”叶赶紧承诺,“稍晚点儿我来接,成吗?”

    孙大夫义正词严:“可以,今天带走的话只要你五两。”

    叶不敢跟抢钱大夫多言,只安抚了阿黄一阵儿,又去看望黑狗子。

    那黑狗的情形果然安稳了很多,大概是服了药,正在睡觉,察觉叶回来了,就睁开眼睛伸出粉红的舌头试图去舔她的手。

    叶爱溺地摸了摸它的头:“好好养着,稍晚来接你们。”

    狗子懂事的呜呜了声。

    叶从医馆出来,祥公公正等的有些不耐烦,看她一脸的如丧考妣,还以为那只狗没救了。

    祥公公就满脸惋惜地摇头道:“叶掌案节哀顺变,唉,可惜了一只义犬啊!”

    叶发愣,继而明白过来,忙解释:“不不,它们都好着呢,不会死的。”

    祥公公吃惊:“那你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叶不大好意思自己的荷包给敲诈空了,可一想到之前自己在珍禽园里敲人,如今给人敲,实在是风水轮流转,一报还一报啊。

    但毕竟救了这两只狗儿,想想倒也值了。

    当即跟着祥公公到了庆王府,才下地,看着面前的门首,叶忽然愣住了。

    她明明是第一次来,可是看着那飞檐斗拱,却突然生出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就在叶恍神的那刹那,从那威严紧闭的王府大门之内忽然传出了一个声音。

    那是个银铃一般动听悦耳的女孩儿的声音,她欢快地叫道:“哥哥,翼哥哥!”

    作者有话要:  老乔:掌案,我看这大夫多半是你失散多年的亲戚

    叶:此话怎讲?

    老乔:这见钱眼开的作风真是变本加厉如出一辙

    叶: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