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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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换了衣裳,程嘉不放心:“要去哪里?我跟着你去吧。”

    这几天她为了叶也着实操心,人都跟着憔悴了,因要顾及叶的心情,话都心翼翼的。

    叶很过意不去:“姐姐别担心,我没事儿的。叫秦明跟着就行了。”

    从太医院后来后,这是她第一次这么长的话,程嘉双眼微红,低低道:“你可要好好的……”着就有些按捺不住情绪了,她忙低下头去,不想让叶看到自己流泪。

    叶握住程嘉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此刻才想起当初跟陈老爷子商议好的事情,谁知又耽搁下来,幸而这几日皇帝也忙的自顾不暇,一时不会理会别的,只等缓一口气再做算了。

    雪球大花儿两只跟着叶出门,一边走,雪球一边道:“叶子你要去哪里?去找那只红嘴蓝鹊?”

    叶道:“是啊。”

    大花儿道:“它一定是因为许谨,平时看它凶巴巴的,没想到居然也有情有义。”

    雪球道:“俺倒是听是许谨对它有恩,所以它才一直跟着许谨,揣摩着许谨的心思给他办事儿的。”

    叶听到这句,低头看向雪球:“雪球你……干爹对蓝鹊什么恩?”

    雪球道:“这个不清楚,只不知道是听谁了一句。”

    前头飞着的赛雨燕回来,啾啾地道:“这个我知道,我是听帮里的长老的,好像是以前那只红嘴蓝鹊还是幼鸟的时候,因为找不到吃的,冻僵在钟鼓司许掌案窗外的那棵腊梅树下,是许掌案发现了它,把它捡回去救活,又喂了它东西……后来见它好了便放生了。从那以后,那只红嘴蓝鹊就时常地守在许掌案窗外的梅树上。”

    雪球道:“看吧,真是报恩呢。”

    叶心中恍惚,这件事她好像也听钟鼓司里谁过,但这本是不起眼的事儿,没想到这只红嘴蓝鹊就记住了。

    只是谁又能想到,不过是一只鸟而已,竟也有如此灵性,简直比好些世人都强多了。

    两人两猫一路走来,迎面遇到的宫女内侍等急忙避让,又不禁偷偷地量叶,原来他们都知道叶因为许谨的事病的起不了,如今见了她,果然是脸色苍白,比先前更瘦了好些,众人想起她的身世,心中都各自叹息。

    雪球跟大花儿本来预备着假如听见有人什么不好听的,就要呲牙咧嘴吓唬一番,谁知走了这一道,所遇到的众人各都很是恭敬,并没有什么不顺耳的话,却叫他们这哼哈二将没有用武之地了。

    片刻到了钟鼓司,门口的太监一看见她,惊喜交加:“叶……”话才出口忙又住:“郡、郡主。”赶紧垂手躬身地行礼。

    这是昔日许谨身边的人,自然跟叶熟悉。

    叶走上前,抬手在他肩头轻轻地拍了拍,那太监微微一震,抬头看看叶,望着她憔悴的脸色,眼圈顿时也红了。

    叶迈步往内走去,钟鼓司中大多的人都是认得她的,见她回来,心情都很复杂,想上前叙旧,想要些抚恤宽慰的话……可一来叶的身份特殊,二来许谨死的那样扑朔迷离……

    这些人嘴里不敢,心里却都怀着愠怒,所以此刻跟叶相见,心情也是极复杂的。

    叶一路向许谨的卧房而去,众人便默然无声地退避两边,有的则身不由己地跟着她,直送到许谨住处院门外。

    那两扇门是闭着的,却没有上锁,叶从就见惯了的,眼熟之极,上前轻轻一推,门发出吱呀声响。

    她忽然想起时候从外头回来,每每地会叫一声“干爹”,许谨若是在内,就会带三分浅笑地出来迎着她。

    手掌在门扇上摁落的那一刻,浑身都有些战栗,她低了头,希望一切都是噩梦,而许谨此刻也正站在门口那棵腊梅树下,等着她。

    叶未动,雪球跟大花儿先跳了进内。只听雪球道:“它真的在这儿啊!”

    身边秦明担心叶,便上前在她手肘上一扶。

    正想问她,叶终于迈步进了门。

    到了院子里,叶抬头,果然看到窗前的梅树上停着那只红嘴蓝鹊,像是经历过激烈的斗,它的毛儿都有些竖起来,显得极为凌乱狼狈,原本的漂亮优雅荡然无存,就像是饱经风霜流浪了很久一般。

    听见有人进门,它艰难地转动脑袋看过来,似乎也期盼门外走进来的是它一直所等的那个人。

    但它终究也是要失望的。

    此刻叶身后的那些钟鼓司的众人透过敞开的门扇,也渐渐地看见了那只红嘴蓝鹊,有人道:“那不是红嘴蓝鹊吗?它、它怎么还在这儿?”

    另一个道:“前天它也在这儿,它总不会一直都没离开过吧?”

    “是不是不知道掌案出事……”

    这句话还没完,就给旁边七手八脚地摁住了嘴。

    叶看着红嘴蓝鹊,此刻突然想起那天她来找许谨,许谨就站在这棵梅树下仰头看着这只鸟儿,当时她只觉着那一幅场景真是美妙如画,没想到那一眼,竟是万年了。

    叶慢慢地走到树下,仰头看着那只鹊儿,树上的红嘴蓝鹊也微微低头看着她,一人一鸟默默凝视,谁都没有开口。

    雪球跟大花儿在树底下张望了会儿,又回头看了看叶,便也蹲坐在地上,默契地没有出声。

    这屋内院中,熟悉之极,到处都是许谨的影子,就像是他随时都会出现在这一人一鸟跟前,但是他们却又默契地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风吹过满树叶片,原本的翠叶已经有一半泛黄,随着风动,洋洋洒洒地从枝头飘落在地。

    漫天飘舞的黄叶之中,叶闭上双眼,想象许谨就站在身边。

    这一刹那,整个天地都孤寂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话的声音,原来是许谨身边的太监旋儿跟宁子,在别处听叶回来,便也急忙赶来。

    秦明见是他们,便未曾拦着,两人跑到院中,拉着叶含泪道:“叶子,你总算回来了。”

    宁子引她进了屋内,道:“听你病了,可好了吗?”

    “没事了。”叶低低回答,环顾这屋内陈设,一应都没有变过,处处触景伤情。

    这几日宫内自然有专人负责许谨的后事料理,许谨这屋子却一直没有人敢乱动,原来是裕妃娘娘一早发话,不许任何人私闯乱碰东西,如今裕妃统管后宫,谁敢不从。

    宁子跟旋儿对视一眼,旋儿走到门口观望着,宁子则走到靠墙的柜子边上,开柜门,从底下找到一个蓝色包裹。

    他抱着此物走回来:“这是许掌案先前留下来,是、等你来钟鼓司的时候再给你。”

    叶诧异,抬手接了过来,这个东西不算重,却不知是什么,她想开,一时竟又有些害怕。

    “你干爹先前留下的,是什么时候留的?”

    旋儿回头:“像是很早就预备下了,不过……掌案最后一次叮嘱我们,来,是在出事的那天。”

    宁子道:“对,是在凤仪宫的人来了之后,掌案出门之前特又过了一遍。后来、没想到竟一去不回……我们本来想给你送去的,可是掌案特意嘱咐,得等你来才给你的。”

    听了这话,叶的手有些发抖,几乎抱不住这东西了,宁子担心地看着她:“叶子……”

    叶深深呼吸,勉强镇定:“没什么的。”

    正想着鼓足勇气要把包裹开,忽然间外头雪球叫道:“快来,这只红嘴蓝鹊不行了!”

    叶听了,急忙又跑出来,果然见那蓝鹊栽在地上,紧闭着双眼,看着僵硬的样子像是已经死了!

    情急之下叶忙把包裹给了秦明,自己跑过去将蓝鹊捧住。

    宁子跟旋儿两个也跑过来,见状都觉着悲戚:“这只蓝鹊向来跟着掌案的,自出事后就一直在这树上不曾离开……”

    叶试了试红嘴蓝鹊的胸口,觉着还有些温热,并不是彻底僵硬,便给它摁了摁,又道:“去找些东西来!”

    旋儿跟宁子以为蓝鹊死定了的,听了这话才知道没死,赶紧问:“它吃什么?”

    宁子想起来:“以前掌案曾喂过它碎肉,还有米饭,蛋黄……去拿些。”

    于是赶紧的去找东西,不过会儿返回来,倒还拿了一杯水。

    叶已经抱了红嘴蓝鹊进了里屋,将它的嘴掰开,倒进些水,又强塞了点捏碎的蛋黄跟米粒。

    红嘴蓝鹊仍是动也不动,当然也不知道吞咽,叶只能把它的尖嘴一对一合的,像是努力吞吃的样子,总算是把一点东西滑到它的喉咙里去了。

    又过了会儿,蓝鹊的爪子弹了弹,像是有点要活了的迹象了,叶又给它喂了点东西,它才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

    饿了数日,蓝鹊的眼珠都有点浑浊了,它盯着叶,尖嘴动了动:“你……”

    叶看着蓝鹊凄惨的样子,这会儿他们算是“同病相怜”了,她摇了摇头:“干爹一定想不到,会有一只鸟对他这么情深义重。”

    蓝鹊又“嘎”地叫了声,连日的疲累,它的声音早也哑了。

    叶轻轻地抚摸过它的羽毛,默默地为它整理有些凌乱的毛羽,红嘴蓝鹊饿了数天,给她这样温柔的抚着,一阵站不稳,头一歪便昏睡过去了。

    此刻门外围着的钟鼓司的内侍还有很多,秦明道:“还是先回珍禽园吧。”

    叶量着熟悉的内室,摇了摇头:“今晚上不回去了。在这住一夜。”又吩咐宁子回珍禽园一声。

    因雪球跟了自己半天,叶又叫它先回永祥宫了,大花儿就陪着它先去了。

    秦明见叶执意留下,不敢强求,便只好守在门口。

    等室内没有别人了,叶看看昏睡的红嘴蓝鹊,又看向桌上那个包袱,终于抬手将包袱开。

    里头另有一个圆包袱,不大,底下却压着一封信的样子。

    叶屏住呼吸,先把信拿出来,封皮上没有写任何字迹,空空的,也并没有封口。叶开信封,从内抽出一张纸,果然是许谨熟悉的字迹。

    看到抬头的“犀儿”两字,叶眼前已经有些发花,她急忙仰头深吸一口气,才又继续看下去。

    许谨在信上写:“犀儿,义父当初跟你过,是我一念之私才把你留在身边的,每每想起虽然惭愧,却并不后悔,没有什么能比看着你长大更好、更重要的了。”

    叶才看了这一行,泪已经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义父曾经想过,也许到有一天所有事情都终结了,会带着你离开这皇宫,咱们去一个没有恩怨仇恨的地方,山明水秀,平平静静的过完此生,只不过,现在看来那已经是奢望了。”

    叶的眼前,似乎又浮现许谨写这封信时候的容貌神态,他执笔的样子,他停下来长叹了声,眉头微蹙的样子。

    “这封信只是为防万一的,假如你永远都看不到,自然无事。可如果义父遭遇不测,我希望你仔细看过这番话,义父去后,你要好好的保重自个儿,本来我是很不放心的,但是……我知道现在的犀儿已经长大了,你也有了你所牵绊不能舍的人跟物,而且有的人,也比义父更能好好地保护犀儿,所以就算义父不在,犀儿也会给照料的很好,唯一不能安心的是你自个儿,我怕你会因为我突然不在而自毁自伤,假如真的那样,那才是义父终生憾事,就算人在九泉也必不能瞑目。”

    叶看到这里,已经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她把信纸放在桌上,无法再继续看下去,她忍不住哭着道:“你既然知道是这样,为什么还要离开我?!你倒是回来啊!”

    秦明在门口看着叶掩面痛哭,张了张口,终于还是转过头去。

    叶捂着脸,也不知底下还写些什么,也无法再看下去,等回过神来,却见那只红嘴蓝鹊趴在桌上,正静静地盯着她。

    她的泪眼跟红嘴蓝鹊乌溜溜的眼睛对视着,在红嘴蓝鹊的圆圆的眼睛里,这女孩子哭的满脸泪渍,双眼通红,鼻子也揉搓的红通通的,这是悲怆之极的表情。

    红嘴蓝鹊忽然歇斯底里的嘶叫起来,与此同时,一滴泪也从眼中滚落。

    鸟儿是很少流泪的,至少叶从没见过,又见蓝鹊仰头悲鸣,如同人之悲痛哀嚎一般,她张手把红嘴蓝鹊抱入怀中,失声痛哭起来。

    而在门外,旋儿跟宁子,以及钟鼓司其他未散的人,都也听见从屋内传出来的哭声,众人憋了几天也忍不住了,都纷纷地落下泪来。

    黄昏将至,祥公公跟程嘉特往钟鼓司跑了一趟,劝叶还是回珍禽园住,祥公公道:“王爷知道你来了这里,很不放心,本是要过来的,给我们劝住了,你还是回去吧,王爷还吃着药呢,别叫他再操劳担心的。”

    这几句,却终于让叶改变了主意。

    此刻那只红嘴蓝鹊慢慢地恢复了过来,可毕竟是饿了几天几夜的,现在都还不能飞,且先前嚎哭了那阵,又昏睡过去。

    叶就用帕子把它包住,一并先带回珍禽园。

    众人出了许谨的院子,看到旧日很多认识的执事太监等还等在门口,为首一人上来道:“郡主深情厚谊,掌案在天之灵也是知道的,看在掌案向来疼您的面上,且要好自珍重。”着便带人跪地。

    叶忙将红嘴蓝鹊递给程嘉,自己将他扶起来,看看在场众人,只能点点头,哑着嗓子勉强了句:“知道了,多谢。”

    这才带了人离开了钟鼓司。

    一路上往西北而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经过凤仪宫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犬吠,隐隐还有人声。

    叶正在想事情,以为自己听错了:“是什么声音?”

    话间,前方宫道上有几个人走出来,其中一人道:“唉,这是何必呢,一只狗罢了!”

    另一个道:“他们也太坏了,以前安安跟着皇后娘娘的时候,他们奉承还来不及,如今皇后娘娘成了废后,他们就连狗都针对起来了,真是……人都不如狗呢。”

    “算了算了,横竖跟咱们不相干,走吧,别多事了。”

    叶听了这话,急忙加快脚步往前奔去,才到凤仪门,果然见里头几个太监围着安安,正你一脚我一脚的踢着取乐,安安左躲右闪,却逃不脱,只是拼命狂吠。

    叶厉声喝道:“住手!你们干什么!”

    其中一人头也不回地笑道:“才走了几个多管闲事的,又来……”

    身后秦明也跃了入内,呵斥道:“胡什么!还不住手?”

    原来天色已经暗下来,有些看不清脸了,几个人原本以为是什么路过的宫女太监多事,所以不以为意,回头见是叶,才慌了神,赶紧跪地请罪:“郡主见谅,我们不是故意的……”

    安安像是受了伤,在地上滚了一下才爬起来,看见叶的时候,本能地向着她跑了两步,不知为何却又停下来,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她。

    叶气急了:“谁让你们欺负它的?”

    太监们面面相觑,便道:“这、这奴婢们是因为……许掌案那样好的人给皇后、哦不是,是废后害死了,所以……”

    “所以就拿安安出气?混账!”

    叶毕竟大病初愈,一动怒就有些喘不过气来,祥公公上前道:“真是混账东西,怪不得刚刚人不如狗呢,你们也不用拿叶掌案事,叶掌案从不是这样欺软怕硬拜高踩低的人!别玷辱了他的名儿!”

    几个人看祥公公发话,越发害怕,忙磕头求饶。

    祥公公道:“我可都记下你们了,你们都给我警醒些,这次就算了,以后我自然照看着安安,若让我知道它伤了一星半点儿,就都在你们身上!看我饶过哪一个!”

    几个人吓得半死,只好答应,祥公公喝道:“还不快走!”

    这几个才磕了头去了。

    叶这会儿已经慢慢走到了安安身边,以前安安见了她,早就兴高采烈的扑上来了,这会儿却有些迟疑而胆怯地不敢靠前。

    “安安,你怎么了,不认得我了吗?”叶问道:“还是给他们弄伤你了?”

    安安眼睛一亮,往前窜了一步,却还是停下来:“叶子……”

    “到底怎么了?”

    安安低了低头,终于道:“我、我只是没有脸见你。不是不认得你了。”

    “你什么?什么没有脸见我?”叶诧异。

    安安道:“皇后娘娘、她害死了许掌案,我、我……”

    叶听它突然了这句,才明白它为什么不靠近自己:“安安……”唤了声,叶上前把安安抱住:“你在胡什么啊,那是人做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安安睁大双眼,听了这句后便呜了声,两只前爪搭在叶肩头:“叶子!”

    叶抱着它,这几天她沉湎于痛苦之中,竟也忘了安安,不知道它受了多少苦,强忍着泪意,叶问道:“你受伤了没有?这两天你在哪里?我带你回珍禽园吧。”

    安安听到这里才道:“叶子,我不能去珍禽园。”

    叶将它放开:“为什么?你难道还要留在这里?”

    “我跟着皇后娘娘在退思宫。”安安仰头看着她,“之前是出来想去找你,谁知遇到他们……”

    “你还是跟着皇后?”叶惊讶地。

    安安道:“是啊,皇后娘娘毕竟是我的主子,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得陪着她……”到这里,安安愧疚地看向叶:“虽然她是坏人,伤害了许掌案,但她还是我的主子,叶子,对不住……我不能在这时候离开她。”

    叶震惊了,也无法形容此刻心中的感受:“安安……”

    安安摇了摇尾巴,又道:“叶子,我、我听你一直病着,很不放心你,所以才出来找你,我想跟你道歉,虽然我知道我道歉也没有什么用。但是……但是我又想,许掌案那么疼爱你,一定想要你好好的,你、你可不能辜负他,你得好好的呀。”

    叶呆呆地看着安安,泪又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安安回头看了看身后方向,道:“好了,我得回去啦!以后……你要是还愿意见到我,我就仍会去珍禽园找你的,叶子……要好好的保重呀。”它完后,走到叶腿边,用鼻子蹭了蹭她,才转身往门口跑去了。

    “安安!”叶只来得及沙哑地唤了声,跑到门口的安安回头看着她,“汪”地叫了声,才又出门去了。

    叶深吸一口气,她抬手捂住眼睛,泪却从指缝中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