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电动汽车愣是开出了跑车的速度, 一路狂飙。
平时季然开车求稳,能不加速绝不加速,能等下一个红灯绝不追这个黄灯, 典意偶尔会调侃她这是老爷爷开法,会被别的司机嫌弃的。
季然往往只会白她一眼,不做过多解释。
于是典意很自然觉得季然车技不太好,自觉充当了司机这个角色,但现在看来,季然车技比不她差多少, 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啧。也是个狠人啊。
典意怔怔看着女人侧颜,思绪飘到九霄云外, 有些恍惚。
这样的典意落在季然眼里,就是面色比刚刚还惨白上几分,她解开安全扣, 微眯着眼凑过去。
典意眼角余光瞥向窗外,不是季然公寓的方向。
气氛微凝,典意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季然冷声, “再动丢你下车。”
“好啊, 这里闷死了。”典意点点头,手掌撑着椅子直起身, 腿胡乱踢着却把高跟鞋踢飞了, “我想去外面吹吹风。”
季然抬手按着她肩侧, 不让她动, “不许出去。”
典意弯腰,身子往外想直接钻出副驾驶座。
季然赶紧屈膝,压住女人乱动的腿肚,托着人往上提了提, 重新把人锢在副驾驶座上,嗓音凉淡,“不许动。”
典意闷闷哼唧了声,“又不是玩123木头人,为什么不能动啊,我就动怎么着。”
“我还想走呢,这车太闷了。”双膝被锢住,典意索性去掰被季然牢牢握住的安全扣,掰了好一会儿却还是无济于事,她索性丢开安全扣,侧头看向窗外,脸色绷着,“季大然女士,你吃了菠菜罐头吗,怎么突然那么大的劲儿。”
“咱们不cospy大力水手了哈,乖,快放手,我要出去。”典意哄孩般,抬手轻轻拍了下季然发顶。
“哦对了,你觉不觉得我刚刚跳桌子那一下超A的,快夸我一下。”典意笑嘻嘻着,手背在身后,悄悄伸向门把手。
季然沉眼,侧身,拔掉车钥匙。
门彻底不开了。
“……”
这是犯规知道吗!!哪有这么简单粗暴的。
典意不动了,抱着手闷闷看着面前女人,威胁着,“让我出去,不然我生气了。”
与其是威胁,不如更像撒娇。
季然直接无视了,微微俯身,抬手,指尖捏住季然腰间的裙子链扣,拉下。
有道触目惊心的红痕顺着肩头蜿蜒向下,肩头尤启红,组织液充盈,起了水泡。
季然指尖抵在红痕边缘,轻轻按了下。
“爪子凉啊祖宗,别碰我!”典意呆愣愣了会儿,反应过来后很夸张的嘶了声,拍掉季然的手,人往座位缩了缩捂着胸,表情惊恐,“季大然你这是干嘛呢,路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们在做点什么羞羞的事呢。”
典意侧手去扣裙子拉链,手腕被季然一把抓住阻止了。
“藏什么藏,藏了我就不知道了吗?”
典意眼睫重重颤了下。
还是被发现了啊。
“别碰,水泡会破的。”
肩膀被人不由分掰着肩,身子后转。
典意面颊被拍贴在副驾驶座靠背上,看不见身后那人的表情,只是听她声音好像是气到不行的样子,还有点挫败懊恼的感觉在哪。
“手脏死了。”
自知是瞒不住了,典意阖了阖眼,语气轻快,“没什么大事的。”
“……”
没事才怪。
没烫着会起水泡吗。
这是一丢丢吗。
红痕一直顺着肩膀淌至蝴蝶骨,大泡里还夹着了水泡。
用不了多久,水泡也会发展成大水泡,充盈整片红痕,处理不好这一整块都得留疤。
季然黑眸乌压压的,凝着着某种复杂的思绪,挎包拿出烫烧膏,指腹轻柔覆上,着转儿。
“没烫着么,”季然笑声凉薄,有点哑,低低的,“我看你是不想穿抹胸礼服裙了,还想做模特呢,你就梦里想着吧。”
“诶,哪有那么夸张啊,”典意挣扎着想转过身,又被按着肩膀坐定了,只能声嘟哝,“不就烫了一下嘛。”
季然抿了抿唇,表情很严肃:“知道自己被烫了,就不会吱一声吗。”
当然不能吱。
典意心头无声回答。
想从车里离开,刻意用聒噪而浮夸的声音话,都是不想被季然发现她被烫到了,更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心罢了。
但还是被看穿了。
典意双眸敛了敛,腮帮子鼓了鼓,暗慨还是演技不行。
肩上被汤水泼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与微凉的空气接触,痒意泛了上来。
明明不想让人担心,但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典意唇角上扬,牵起一抹的弧度。
那个关心她的人还是季然。
这种感觉更好了。
典意眨眨眼,呼吸不由自主放慢了,好像这样时间也会变慢。
然后被关心的时间也变相变长了。
等了会儿都等不到典意的回应,季然顿了顿,声线放得缓,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在那,“有事得,知道吗?”
“诶。”季然的话把典意拉回现实,应得含糊,有意无意岔开话,“季然然你题大做了,这些明天就消了,你这么一弄,我也跟着紧张了。”
季然手间动作没停,淡淡应了声噢。
车内空间狭隘,隐隐能感觉身后那人的体温,典意挣扎了下,抬头,“我自己来就好啦。”
“趴着,别动。”脑袋再次被摁在座位上。
“季然然,真没必要的,我没事的。”
季然不理她,裙子往下拉了拉,继续上烫伤膏。
“哎哟。”典意着口干舌燥的,牙齿无意间划过被粥烫到的舌尖,脸皱了皱,“大概我这几天和烫神犯冲吧,过几天得了空再找神婆算算命好了。”
“少贫了,别乱动。”肩头是红得最严重的,深红色癫痕萦着印子发散,药膏点上去,典意身子也跟着颤了颤。
“呜哇哇哇季大然你轻一点啊。”典意疼得泪花绕着眼眶转,她拼命仰起头,瞪大眼,“我不哭,我不能哭,谁烫伤就哭了的……疼啊!”
典意死死仰着头盯着车顶,意图把眼泪憋回去。
季然被典意这浮夸的表情逗笑了,“疼就哭,憋着有什么意思。”
“害!当然得憋着了,孩子才哭,我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典意吸了吸鼻子,抬手揉了揉眼,敛去水意,“我典某人从来就不哭。”
“傻子,”季然手间动作放轻了,语调淡,“下次别挡了,反正又不止一次了。”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么一次。
镜头内典父的慈父人设做得多好,镜头外他就有多冷酷。
典父稍有点不顺心,就会拿她出气,轻则不饭吃,重则关在柴房,关到需要两人镜头同框时才放她出来。
这种情况还是身份曝光,典意回到典家后,典父担心典意口风不严实会泄了话,这才有所收敛。
起来,她还得感谢典意的出现。
季然敛眸,试图碎过往记忆碎片。
典意沉默了几秒,扭过头淡淡开口,“不,要是有下次,如果我看见了,我还是会挡的。”
季然一怔,直直看着典意映在窗边的倒影。
似新燕尾羽上翘的睫毛,杏眸明亮又澄澈,与平时的趣不同,语调平静淡然,像是某种承诺。
“你先别骂我,我没冲动也没傻,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典意飞快瞟了季然一眼,低声为自己辩解,“我有分寸的。”
“你看噢,和肖家的婚约还在,我还是颗可利用的棋子,他不会对我怎么样,只会怼怼我,但是对你……”典意沉吟半晌,才道,“然然,你也看到了。”
“我现在还太弱了,没办法直接和咱爹对着干,只能通过这种形式啦。”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这顿过去了,又能大半个月见不到这人了,”典意长长吁了声,“我最讨厌这类家庭聚会了,估计下次燕晓瑜也在……”
“如果可以,我想你的其他面,只有我知道。”典意扭头,食指抵在季然唇上,“不许话,就让我自我催眠一次吧,你就假装答应我了。”
“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季然然。”典意唇角微弯,笑容软软的。
一个毒舌傲娇的季然然。
一个秘密很多的季然然。
这个季然然只有她知道。
只是脑海涌现这个想法,都觉得很高兴。
“只要我在,季大然女士你就安心隐藏你的另一面吧,”典意绞了绞手指,认认真真着,“那总得有人唱黑脸有人唱白脸的啊,而且你没听他口气吗。”
“咱爹就是一狂躁症患者,顺着他回答不是,不顺着他回答也不是,你刚刚没看到吗,他不怼我,那就开始怼你了,万一你憋不住暴露了可怎么办啊。”典意振振有词。
季然嘴唇动了动,却不出话。
她看着女人安静淡然的眼,所有话就都梗在喉间。
半晌,季然按下典意的手,低低道,“两码事,你挡什么挡。”
“你不也帮我挡过吗?”典意想也不想回,“燕晓瑜那杯咖啡,我还记着的。”
“而且也别觉得愧疚什么的,我以前也烫过你啊,还不只一次呢。”典意摇摇头,垂着眼界弯了弯唇角,“要是算起来,我还欠你很多。”
“别装了,”药膏抹好了,季然心翼翼的拉上拉链,确定没碰上伤口后缓缓舒气,声音淡,“你不是她吧。”
“她才不是这样的。”
典意眼睫重重颤了下,嗫嚅着,“我——”
“如果是她的话,”季然俯身,替典意解开安全带,视线落在烫伤膏上,“别帮她上药了,连这膏药的味道都闻不得。”
“怎么会乖乖被我摁着上药呢。”
典意一怔。
唇角笑容渐渐凝固。
作者有话要:典意:我的马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