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得意识不清的人完全没有看见少年的变化，他在对方完招呼后就心满意足地咧了咧嘴，笑得有些傻气。

    下一秒的时候，男孩子的注意力好像又放在了别的地方。

    “嗯？我东西呢，我东西在哪？”

    官玉的眼睛还是睁得圆圆的，从外表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喝醉的样子。

    他被姜林半搂着，话的时候脑袋转了转，人也要从少年身边走开。

    “什么东西？”

    男孩子被姜林抱得紧了一点，没办法再随意动作。

    他抬起头，眼里既疑惑又不满，似乎在无声质问对方为什么不让自己走。

    “乖，告诉我是什么东西，嗯？”

    姜林此刻的语气温柔到了极点，他轻声轻气的哄着官玉，因为二者的身高缘故，讲话的时候整个人的气息都在了男孩子的耳垂上。

    官玉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耳朵在姜林的胸前蹭了蹭。

    “好痒。”

    声音带着醉意，像是在无意识的撒娇。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叫少年的脑海轰的一声。

    他按住了官玉作乱的脑袋，声音依旧沙哑无比，“不要乱动，告诉我刚才是想找什么东西。”

    此时此刻，姜林觉得就算对方是想要一颗星星，他都会竭尽所能为官玉拿回来。

    心跳的声音快要震碎耳膜，他像是一锅本就烧得滚烫的热油，而男孩子竟然又在里面倒了一碗水。

    油锅沸腾热烈，无法抑制。

    “礼物，我的礼物不见了。”是委委屈屈的语气，官玉靠在姜林胸口，讲话的声音带了些闷声闷气，然而眼睛眉毛都皱成了一团，“是一条项链，你有看到吗？”

    声音的震动通过两人接触的地方让少年感觉到，他按着男孩子脑袋的手放了开来，从对方上衣口袋里拿出了刚才被收进去的礼物。

    “在这里，看到了吗？”

    “看到了！”

    官玉重重点了点头，他伸手接了过来，想要把礼盒开，可是眼睛却花得厉害，试了半天都没有成功。

    “我不开，你帮我。”

    水润而乌亮的眼睛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姜林，简直要命。

    “好。”

    姜林以两只手圈着官玉不让他掉下去的姿势将礼盒了开来，然后将那条银色的项链放到了对方手里。

    “开了。”

    “要戴上！”

    怀中人却得寸进尺，又把项链递了回来，一副霸王的样子。

    可落在姜林眼中，就是一只猫崽儿缠着他的手腕龇牙撒娇。

    他神情一动，眼中浓情泛滥，炙热而灼人。

    “好，戴上。”

    男孩子把项链递给了少年后，就老老实实把头抵在了他的胸前。

    姜林是抱着对方完成的这个要求，期间因为手抖，戴了两次才戴好。

    “好了。”

    低哑而深沉的声音响起。

    简单而富有设计感的项链凸显出了男孩子的青春气，链身纤细闪亮，在颈脖间若隐若现，好像是美人鱼的鳞片一样。

    少年看着看着，目光就有些幽深了起来。

    他克制住不该有的念头，艰难的移开自己的目光。

    “我们回房吧，好吗？”

    实在太煎熬了。

    想要跟对方保持距离煎熬，但跟对方如此亲近也同样煎熬。

    此时此刻的场景像极了他曾经做过的一场梦。

    梦里面他也是这样揽着官玉的腰，甚至眼下的场合要比梦里更加亲密一点。

    那时他是如何表现的呢？

    情/欲牵扯着自己的理智，叫他不顾一切的吻上了对方。

    他捏着男孩子脆弱的颈脖，全身上下都在发烫，迫切的想要拥有这个人。

    在梦里，爱意汹涌，无边的灼热蔓延。

    姜林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停止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做出一些不受控制的事情来。

    因为眼前的人对他而言，本身就是致命的。

    这下不管官玉什么，或者要找什么东西，姜林都没有再停下自己的脚步。

    他干脆将对方抱了起来，一路送进了卧室。

    躺在床上的时候，醉酒的人露出片刻迷茫。

    他好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还在奇怪为什么能看到姜林，“学霸，你怎么在这里？”

    “闭上眼睛休息。”

    然而已经被撩拨得发疯的人只是蒙住了他的眼睛，不让对方再些什么。

    “不要，我们不是过生日吗？生日还没过呢！”

    覆在眼睛上的手被拉了下来，两手交握的时候，带来的刺激一点也不比刚才弱多少。

    这样的眼神和动作，叫保持着弯腰姿势的少年呼吸也重了不少。

    可不行。

    他不可以。

    目光被强制性的从官玉的眼睛上移到了枕头上。

    然而被握着的手却一直没有抽离开来。

    姜林好像是在以这种自欺欺人的动作，企图让紧绷的神经得到喘息。

    “你忘了，刚才我们已经过完了生日，现在该休息了。”

    他耐心地哄着已经醉了的人，原本是弯腰站在床边，现在已经变成了跪坐在地上。

    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官玉看着姜林，试图回想起发生的事情，可是脑子在这一刻有些不够用。

    “好吧，那学霸你今天开心吗？”

    既然不够用的话，官玉索性也就不再想了，而是盯着姜林认真地问道。

    “开心。”

    姜林缓缓地点了点头，然而又摸了摸官玉的脑袋。

    生日的话，是可以放纵一下的吧。

    他目色柔和，像看着一件稀世珍宝一样看着床上的人，“能和玉玉在一起过生日，我真的很开心。”

    玉玉。

    这个亲昵十足的称呼又出现了。

    可脑子混乱的官玉却没注意到这一点。

    他仍旧只是满足地点了点头，短发在被窝里蹭得有些乱。

    “开心就好。学霸，不如以后我们的生日也一起过吧？”

    以后。

    又是带有约定字眼的词语。

    从两个人认识以来，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就有了很多约定。

    约定一起从京城回学校，约定机场见面的时间，约定明天再见，约定冬至的时候一起吃汤圆，约定一起回家，约定一起回校，约定下次一起煮火锅。

    发生过的场景和对话在一瞬间重新浮现。

    命运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他们绑在了一起，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是斩不断的。

    他们永远在某个地方相互联系着。

    姜林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清醒过。

    他爱着官玉，而爱是不会消亡的。

    它们只会在诞生以后，从心底里发芽，最后长成参天大树。

    他想试图逃避爱，逃避这份爱会伤害到官玉的可能。

    其实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伪命题。

    你怎么能够把心底里的树拔掉呢？

    它们虬枝盘曲，占据了一整个胸腔。

    拔掉它，就等于死亡。

    所以看着男孩子，少年轻轻地回答道：“好，以后我们都会一起过生日。”

    退回去的脚终于重新往前踏了一步。

    他不再退缩，不再犹豫不决。

    既然决定要好好保护对方，从一开始的时候，他就应该更主动一点，更大胆一点。

    如果你没办法往前走，那么没关系，所有的距离都由我一个人来走。

    你只需要站在原地，等着我过来就行。

    回答完男孩子的话后，对方终于闭上眼睛乖乖睡觉了。

    而姜林坐在床边，将被动握住的手变得主动。

    -

    姜林等到官玉睡着了以后，给他擦了擦脸，又脱了鞋子和外套，让对方睡得舒服一点。

    自己则是抱着另一床被子到外面的沙发上凑合了一夜。

    整个过程中，哪怕已经有所想通，但他依旧没有做出任何逾越的事情。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开房门的时候，官玉还有些迷迷瞪瞪的，他记得自己昨天跟学霸一起庆祝生日来着，然后两个人吃了蛋糕，又喝了点酒。

    之后……之后他就不记得了。

    记忆好像在喝完酒以后就断了片。

    官玉后知后觉的愣在了原地，他该不会是喝醉酒了吧？

    可他只喝了一口啊。

    羞耻感让他脚趾蜷缩，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昨天面对学霸那么自信，没想到自己就是一个弱鸡，竟然一杯倒。

    他后来做了什么，有没有干出什么糗事？

    怔在原地苦思冥想良久也无果的男孩子在看到姜林从厨房端出早餐后，更是忍不住想要捂脸。

    啊啊啊啊啊，好丢脸好丢脸，学霸一定会嘲笑自己。

    “刷牙了吗？一会儿吃完早餐我们还得上学。”

    这话像是一个特赦令，叫愣在原地的人重新活了起来，“还……还没有，我现在……现在就去刷。”

    完话好像背后有谁在追他似的，忙不迭的又钻进了房间里。

    少年看着对方的背影，眼眸含笑。

    将早餐摆在餐桌上，又拿出两个玻璃杯，一人倒了一杯热牛奶。

    “有没有觉得头晕？”

    等到刷完牙穿好衣服坐在餐桌上的时候，姜林将手里涂好酱的面包片递给官玉，十分自然地问道。

    刚吃了一口的男孩子差点因为这个问题呛到，由此他也没有注意到姜林语气当中比以往更多的亲昵。

    官玉只一心沉浸在自己昨天到底有没有做出蠢事当中无法自拔，他既想知道，又不好意思问学霸，于是只能干巴巴的摇了摇头。

    模样瞧着可怜巴巴的，姜林到底没忍心看下去。

    “昨天你准备回去的时候我家门口有许多哆啦A梦，还我身上也有，扑着要去抓它们。”

    除了两个人过分亲密的举动以外，清冷的声音细着官玉干过的事情，“还要我帮你把项链戴上，跟我约定以后要一起过生日。”

    听着姜林的话，官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果然上面有一条项链。

    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冒烟了，脸也微微泛红。

    从到大，他竟然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喝醉酒以后还会产生幻觉，然后发酒疯。

    “除了这些以外，什么事情都没做。”姜林语气温柔，“没有发酒疯，很乖。”

    确实很乖，被他抱着的时候，只是要东要西，声音也软得不成样子，根本没有攻击性。

    他这句话将官玉从尴尬的情绪中解救了出来。

    “真的吗？我真的没有发酒疯？”

    “真的，比珍珠都真。”

    一句俏皮话。

    他又摸了摸男孩子的脑袋，“赶快吃吧，等会早餐都凉了。”

    “好，我还要再吃一块。”

    官玉看着姜林，觉得前几天对方的那种轻微变化感好像在无形当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