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四十九
店里的几人实在是被沢川这次的昏迷吓怕了, 地下室的型医疗室修得非常完善。
不过再精密的仪器, 再高明的手段得出的结论依然是——
“没有任何问题,非常健康。”森鸥外一脸意料之内,他看向沢川的目光灼灼, 简直想把人拖到手术台上直接解剖, 看看这个没有心脏的人为什么会神奇地拥有生命力。
中也不着痕迹地挡在沢川面前, 隔开了他的目光。
森鸥外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别有意味道:“中也还真是护短呢。”
“没什么问题就赶快上来吧, 东西都已经准备好咯~”太宰从楼梯口探出脑袋,朝他们招了下手。
全身检查耗费了不短的时间,在此期间内一楼的布置已经大不相同,墙上挂满了各种颜色的彩带,一串一串的气球飞在屋顶, 上面写着“欢迎回来”的字样。
兰波和织田埋伏在楼梯两边,沢川从地下室上来的时候被他们俩用礼炮喷了一头的彩带。
不过两人都不是什么表情丰富、善于表达的人,即便做着这么喜庆的动作, 脸上也没有什么多快乐的表情。
“……”
沢川哭笑不得地甩了甩脑袋, 五指爬梳了一下头发, 将彩带拿下来:“这些都是什么啊?你们怎么这么熟练, 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搞定这些。”
“因为是早就准备好的,今年终于用上了。”太宰推着他的背,将他簇拥到吧台前坐下。
这是他昏迷后的第二个月,短刀提议的,是这些东西会寄望着人类美好的愿望, 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而且主人醒来之后也可以为他举办庆祝会。
这里除了短刀之外没有人会相信这样的法,但却不约而同地准备好了这些。
沢川听见他的话愣了愣,眼神柔成了一团棉花,不管在哪里,被人等待的感觉总是令人别样的温暖。
“所以今天可要好好庆祝一下!”太宰话音一转,从背后的酒柜上抱出一堆酒,哐的一下放在吧台上。
他在心中露出魔鬼的微笑。
以前还从来没见过店长喝酒,想必喝醉以后一定是脸颊泛红,双眼迷离的美景吧。
“嗯?”沢川下意识拒绝道,“我的话就不喝了,我不是很擅长喝酒。”
在乌鲁克,每当有大型庆祝仪式的时候,他酒杯里盛的也永远只是果汁,用王的话来——他还是清醒一点对大家比较好。
加入港黑以后,除了第一天的欢迎仪式上不心喝了一杯,他就再也没有碰过酒了。
“怎么能这样!这可是为了庆祝店长回归哦!”再……不会喝酒不是更妙了,让人更加好奇醉酒以后的店长是什么样子呢~
太宰暗搓搓地摸了摸酒瓶……然后又双叒叕被人踹到了一边。
他毫不在意地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像是放弃一般无所谓道:“算啦算啦。”
沢川狐疑地看了一眼他,不相信他会这么轻易地放弃,但随后就被带劲的音乐卷去了心神,这间猫咖还从未如此热闹过。
短刀不知被谁哄骗着沾了酒,现在晕乎乎地到处拽着人和他乱舞,所谓的乱舞也不过是被他拿着刀疯狂地追砍而已。
“哇哦!”太宰托着盘子一个闪身躲过袭来的刀光,和织田一同放下甜点。
“新品种,以前没见过哦。”沢川挑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然后僵住。
“织田在平时为积累素材的时候,偶尔也会深造一下厨艺。”中也这一旁同样吃了一块。
随后和沢川齐齐僵硬在位置上。
“怎么了?”织田见他们表情奇怪,自己也尝了一口,随即和他们一样面色扭曲。
他一口吐出嘴里酸酸辣辣的糕点,滋味不出的古怪,灌下一大杯水后,他面不改色地将手中的玻璃杯朝着某个角落扔去。
太宰险而又险地躲过,憋了许久的笑声终于冲出了喉咙。
“噗——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边笑还一边指着织田身后的两人,示意让他回头看。
中也豪迈地一手搂住沢川的脖子,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一只手端着酒杯,硬生生地凑在他嘴边:“是男人怎么能不喝酒呢?!撒——良彦!来吧——!来成为男人吧——!”
这是什么危险的发言!
沢川在愣怔之下居然真的让他灌进去了几口酒,织田连忙拉开他。
不知道为什么,沢川喝酒以后整个人都变得安静下来。
中也因为嘴里难以言喻的味道,像织田一样去灌水的时候,不心喝下了被太宰提前换过的高浓度酒。
他此刻正拎着酒瓶,一脸兴奋过度地追在太宰身后,嘴里大声道:“整天喊着要自杀的人现在还跑什么呢!酒精中毒可是个不错的选项,混蛋快给我停下来!”
“不~要~”太宰一边跑一边碎碎念地抱怨,“真是的,谁要看你发酒疯啊,我要看的是店长喝醉以后的样子——是店长啊!”
“织田。”沢川突然出声。
织田正在看热闹,他放下酒杯回头:“怎么了?”
“以前就想问你了,写的话讴歌一下王者的伟大如何?”沢川的声音带上了一点醉酒的鼻音,听上去懵懵的,不太真切。
织田也没有奇怪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反而顺着他的问题仔细思考了一下:“不,关于题材,我更倾向于……”
他话没完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奇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虽然异能没有预警,但就是有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
“为什么呢?”沢川好奇地靠近他,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脑袋凑过来,话间带了点隐隐约约的酒气。
“我更喜欢普通人的故事……吧?”颤栗感越来越强,即便是织田也不得不用超强的求生欲加上了一个“吧”字。
“不!”沢川噌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吓了织田一跳,他笑眯眯地摸了摸织田后颈的皮肤,摸得人毛骨悚然。
织田不动声色地往后缩了缩:“怎、怎么了?”
“王的光辉如此耀眼,难道不值得后世之人为他奋笔疾书,谱写传世的华章吗?”沢川微笑地看着他,笑容里充满了“敢不的话就杀了你”这样的意味。
织田:“……冒昧问一下,你所的王是……”
“王拥有世界一切的珍宝,无懈可击却又甘愿背负王的使命,拥有无比出色的指挥才能,缔造出了繁盛的文明!”
织田:“……”所以那是谁?
算了。他有些头疼地按了按额角,对方明显是喝醉了,他和一个醉鬼什么呢,大概都是瞎编的,明天起来又会忘个精光吧。
正算把人搬回房里,织田突然发现罗生门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上了他的双手,强硬地将他固定在座椅上,另一道黑影还将纸笔递到了他的面前。
“快写吧,一定要把王的风姿原原本本地写出来哦。”沢川核善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大有不写就把你脑袋拧下来的意思。
织田:“……”所以王到底是谁?!
三个醉鬼搅得店里不得安生,罪魁祸首无处可逃,被逼进了角落瑟瑟发抖。
“怎么了太宰。”沢川眼神有些迷离地歪了歪脑袋,“一起来歌颂王吧,赞美的词语再多也不为过呢。”
太宰想咽口水都不敢,他脖子底下横了一把刀光凛凛的短刀,乱倒挂在天花板上,从左边笑眯眯地看着他:“快回应主人哦,不然就要和我一起乱舞喽~”
太宰:“……”不,他两个都不想。
右边的墙被人一拳捶碎,中也靠在墙边有些危险地看着他:“怎么了?太宰?”
太宰:“……”没怎么,就是那墙有点像他即将被砸碎的脑壳。
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仍然被迫坐在吧台上的未来家:“救我啊——织田作——!”
织田:“……王的光辉想必是一般人难以描绘的,我得好好想想措辞才行。”
他假装没听见太宰的求助,手指在桌子上轻点着,仿佛努力思考的样子,一旁监督他的罗生门满意地晃了晃。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都要怪谁啊太宰?!偶尔也要吃自己种下的苦果吧。
这一晚太宰用上了他毕生所知的赞美词汇,并且深刻领悟了一个道理:学习使人强大,不学习就只能被人摁在地上摩擦。
几人从白天一直闹到深夜,好不容易等他们玩累了安静下来,太宰也去了大半条命。
“……”对不起他错了……下次还敢。
早就躲在楼上,逃过一劫的法国人抱着猫从二楼警惕地下来,他踹了踹在一边躺尸的太宰治:“把他们都带回各自房里。”
太宰像是泥鳅一样在地板上蠕动着:“没有力气,不~要~”
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瞬间从地板上一跃而起:“是我的错,放心吧,我会把店长送上楼的。”
兰波皱了下眉,织田在一旁认命地收拾起店铺:“随他去吧。”
太宰愉快地哼着没有调的歌曲,将背上的人心放在床上。
“店长~店长~”太宰坏心眼地捏住沢川的鼻子不让他呼吸,整个人凑在他耳边,声音低沉下来,“当年绑走你的,只有异能特务科吗?”
沢川在酒精的作用下完全忘记了自己不用呼吸的事情,被捏住鼻子以后委屈巴巴地张开嘴,企图获取新鲜的空气。
太宰看得有趣,然后毫不犹豫地捏紧了他的嘴唇。
软软的,手感不错……大拇指的指腹蹭着柔软的嘴唇搓了搓。
沢川被烦的不行,微微皱起眉头,双手随意在空中挥了挥。
太宰干脆翻身上床压在他身上,微卷的栗色头发垂落下来,他一手钳住沢川的双臂举在头顶,眼神意味不明地扫过对方扬起的纤弱脖颈。
“乖一点。”太宰温柔的声线此刻却透着危险和诡谲。
“当年的事店长心知肚明吧,撒——告诉我,港黑参与了吗?”
他们是从异能特务科中救出的少年沢川不假,但这并不意味着里面没有猫腻,可惜即便加入港黑他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对方将相关的东西处理得很干净。
最值得怀疑的就是目前港黑的首领森鸥外。
“港黑……?”青年艰难地睁开醉意朦胧的双眼注视着他。
“真是犯规呢店长,用这种眼神看我的话……”太宰的领口因为压制对方的动作微微散开,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沢川。
“……算了,放过你啦。”不知什么原因,捕猎者主动放弃了利爪下的猎物。
太宰翻身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帮沢川裹紧被子,将他有些凌乱的碎发拨到两边,轻声道:
“欢迎回来,店长。”
第二天——
沢川有些懵懵地睁开双眼,倒是没什么宿醉后头痛欲裂的感觉,毕竟他也只喝了一口而已。
记忆回笼,他捏着鼻梁的动作顿了顿哭笑不得道:“太宰啊……”
原本以为对方加入港黑大概又是为了什么找寻生命的意义这种无聊的理由,没想到原来是为了他吗?
下楼的时候刚好看见中也正在为了昨天的事情暴太宰。
“早上好。”见因为他的到来中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沢川笑着又补了一句,“不用在意我,中也继续就好。”
中也一脚将太宰踹到墙角,看着穿戴整齐的沢川:“你算出门吗?”
“横滨变了不少,我算出去逛逛。”沢川牵着短刀,顺手还抱过了角落里一只黑白相间的猫。
在经过太宰的时候,想到对方昨晚无意间的那些话,他难得心软了一秒钟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辛苦了。”
太宰压根没想到他还能记得昨晚的事,现在对着他无厘头的话流露出一股茫然的神情。
沢川带着短刀出门。
原本还一脸茫然的太宰立刻像是偷腥的狐狸一样,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有些人喝醉酒会断片,有些人却不会。
他赌的就是店长会记住昨晚的事,所以昨天晚上他的目的根本不是要套出什么线索。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他只是想在店长面前“哭一哭”而已,事实证明前人的经验大多不会有错,他这不是得到了一颗糖吗?
春风洋溢的太宰回头对上了一张黑漆漆的脸:“……”
中也眯着眼睛看他:“你们俩昨晚有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太宰完全没在虚的,张口就来:“不——告——诉——你——”
然后继续被中也追着。
沢川带着短刀在街上闲逛的时候,不心撞到了一个路人,在向对方道歉之后,他意味不明地看了看刚刚和对方相撞的肩膀处。
总算等到对方动手了。
把猫交给短刀,沢川蹲下来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道:“随便去逛逛吧,一会叫你回来,喜欢什么不用客气哦。”
乱根本没问为什么,爽快地抱着猫走人,反正他的本体还在主人身上,有危险的时候能够立刻赶到。
他真是越来越喜欢刀剑付丧神这个种族了,沢川想,随后目标明确地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港黑大楼中——
“已经成功追踪到目标了,现在对方人在……武装侦探社。”
森鸥外装作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这个时候去武装侦探社,除了调查当年的事,难道还会有别的目的吗?
当年为了挑起异能特务科和沢川良彦之间的矛盾,他利用异能同样是罗生门的芥川龙之介悄悄干掉了异能特务科的人。
在对方决定绑走少年沢川的时候提前给他注射了破坏肌肉组织的药剂,甩锅给异能特务科,顺便在对方几乎快要折在港黑的时候放了整个太平洋的水,让对方顺利出逃。
之后的事和他预料的没什么差错,太宰和中也加入港黑之后,矛盾就转移到了异能特务科和港黑之间,森鸥外趁机利用异能特务科光明正大地干掉老首领,坐上了想要的位置。
同异能特务科达成协议后,他立刻合理地处置掉他们那几个知情的人……唯一的不完美就是少年沢川死亡,另一个陷入昏睡,哦对了,现在还醒了。
“既然醒了,又何必追究过往。”森鸥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听美国有个组合首领相当可怜,一直想要复活女儿,给妻子安慰呢,相信他会对良彦的身体相当好奇吧……毕竟是没有心脏却仍然能好好活着的奇迹啊。”
“良彦应该也很乐意帮助他吧。”正好组合入侵也能乱武装侦探社的阵脚,让他们无暇顾及这件事,等有时间了……雇主都死了,还有意义追查下去吗?
“还有芥川君在美国待了三年,这个任务就交给他吧,顺便通知他也该回来了。”这个当年计划中剩下的知情者,为了港黑的存续也只好舍弃了……明明是一个不错的棋子,可惜了。
武装侦探社中——
接待沢川的是一个橘色头发,看起来很温柔的青年,他自称谷崎润一郎。
“您有什么事吗?”谷崎抓了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其他委托的原因,目前侦探社就只剩下我和我的妹妹。”
和森鸥外猜测的完全不一样,沢川根本提都没提当年的事,他双手合十脸上有些担忧道:“我的弟弟走丢了,不知道能不能请各位帮帮忙呢?”
谷崎和妹妹对视一眼:“……这样的事件交给警方处理会更加快哦。”
沢川恍然大悟:“抱歉抱歉,都是因为我太着急了,路过楼下看见侦探社的牌子就擅自上来了,给两位添麻烦了,我这就去警局。”
“哈哈哈没关系啦,当然如果警方无能为力的话,您可以再来找我们哦。”谷崎给他指明了警察局的位置,还留了一张侦探社的名片给他,万一警方找不到人还能让乱步先生帮忙找一下。
沢川十分感激地出了门,转过身的时候脸上焦急的神色淡了下来。
等走远了,他敲了敲袖子里的短刀:“可以回来喽。”
港黑应该已经收到他来过侦探社的情报了吧,以森鸥外多疑的性格,别他只在侦探社里坐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哪怕他在侦探社旁边的一条街逛了逛,他都会有所怀疑。
再加上他先下手为强的理念,想必很快就会有所动作。
沢川回到店里的时候,中也正好接到了一通电话,他听见中也在挂电话前礼貌地回绝:“抱歉首领,最近出国的任务您还是交给别人吧。”
这就是想调开中也的意思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森鸥外有所动作了。
沢川把皮了一天的黑白猫放回猫爬架,在起身的一瞬间,周围的世界如同破碎的镜子静止不动。
“主人?!”短刀有些被吓着了,下意识抽出武器挡在沢川面前。
“别担心,这条支线很快会破碎,我们也马上要回去了。”沢川顺着刀鞘将短刀的武器收了回去,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希望森鸥外的动作迅速一点。
“真的吗?”短刀喜出望外,“那岂不是马上就能见到一期哥他们了。”
沢川摸了摸他的脑袋:“是的。”
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破碎的世界被重新拼接起来,时间再次流动。
晚饭的时候,永远不记的太宰掏出昨天喝剩下的酒豪迈地放在桌子上:“不要浪费,今天继续吧。”
其他人一口回绝:“不要!”
“真的不要嘛?”为了拉拢同盟,太宰悄悄靠近中也耳边,“店长喝醉以后超诱人的,中也不想看吗?”
中也一把掰断了手里的筷子:“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会知道,混蛋太宰!”
角落里发生了一幕血腥的暴力事件,饭桌上无人在意,等所有人吃饱喝足后,太宰一个人委委屈屈地缩在吧台后面,抱着他的花盆假装默默垂泪。
风铃清脆的声音响起,太宰立刻不可思议地抬头:“这么晚了,店长要出门?”
看他被欺负得这么惨,竟然没有半点要过来安慰的意思,难道是昨晚卖惨的力度不够大?
“在冬天来临之前出去吹吹风,顺便看看夜景,如果路过便利商店的话,我会买点东西回来,你们需要什么可以告诉我哦。”他拒绝了几人的同行,只带了短刀,如果有这几个人在的话森鸥外下手只怕更加困难了。
如今的横滨不比以往,要太平得多,加上有短刀跟着,几人也没有不放心的。
织田想了想:“做咖喱的土豆没有了,如果可以的话,帮我带两个回来吧。”
沢川向他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虽然期待着森鸥外搞快点,但他也没想到对方的动作能如此迅速。
海岸边,沢川看着对面无比熟悉的人轻轻地、轻轻地勾起了嘴角。
好巧啊,让他体会过金钱铁拳的弗朗西斯大人,没想到森鸥外引来的人这么符合他的心意。
熟悉的红黑色野兽从对方身后咆哮着攻击沢川,短刀一惊,迅速劈开攻击,看着明显站在对面的罗生门有些纠结:“主人……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身材瘦些的芥川龙之介捂着嘴咳了两声,短刀和普通人截然不同的反应让他难得有些诧异。
关系?他能和他的敌人有什么关系?
沢川一早猜到了芥川的存在,甚至还给他们准备好了剧本,短刀的问话简直是神助攻,还给他的剧本提供的切入点。
只见沢川难得有些失态地微微退后了半步,看着芥川的眼神五味陈杂:“……龙之介?”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唯恐惊到对方一样,字句之间因为紧张还有些破碎,任谁都听得出其中浓厚的情感。
芥川:???
你谁啊???
弗朗西斯原本悠闲地抱臂站在一旁,此刻因为沢川精湛的演技也有些怀疑地看向芥川。
对方虽然自称港黑的人,但是他查过,港黑根本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就连美国分部也否认他的存在。
原本他并不在意芥川的身份,毕竟他给的消息很有价值,不过现在一看更像是双方联手给他下的套。
芥川被他怀疑的眼神看得怒从心起,眼中凶光大盛,立刻朝着沢川攻过去。
罗生门化作利刃势要把敌人捅穿,却在中途被挡了下来,芥川睁大眼睛喃喃自语:“……怎么可能?”
挡住他攻势的,正是另一道罗生门。
沢川逐渐走近他,眼神比今晚的月色还要温柔,甚至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悲伤:“好久不见,我的弟弟。”
短刀惊呼:“弟弟?!”
“……弟弟?!”芥川整个人呆愣得像是复读机只会傻傻地跟着他不断重复。
但随即立刻清醒过来,他从生活在贫民窟,和自己的妹妹银不断流着鲜血才爬到现在:“我哪里有什么哥哥?!”
这一刻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异能,直接抡起拳头砸向沢川,如果有哥哥的话怎么会将他们抛弃在那种地方……如果真有这种哥哥,不要也罢。
“你和银过得还好吗?”沢川脸上带了点苦笑。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提起银?!”如果真的关心,会把他们扔在贫民窟那种地方,十几年不管不问?!
芥川丝毫没有察觉他的思想已经被对方带偏了,直接把对方带入了哥哥的角色。
沢川在心中微微一笑,上钩了。
“是哥哥不好,当年……”他话一半长叹一口气,明显有什么内幕又不想细讲的样子,“算了,你和银没事就好。”
“够了吧,你们两兄弟还要无视我到什么时候。”弗朗西斯逐渐不耐烦,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明显就是两个人联手演戏在坑他,异能都一模一样了,亲兄弟也不常见吧。
“虽然不知道你们俩目的是什么,不过拿我女儿开玩笑,可是要付出生命代价的。”弗朗西斯沉下脸,异能发动,带起旋风的一拳砸向两人。
罗生门包裹住芥川手掌,对上弗朗西斯他咬着牙硬生生往后退了一大截。
弗朗西斯没空和他们玩,直接将异能的金额不断提升。
芥川喘了口气,天魔缠铠瞬间裹住全身,但仍然抵不住对方的力道……再这样下去恐怕会被一拳碎的。
沢川站在他身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只顾着咬牙硬撑,却没想过半点逃离。
一道不属于芥川的罗生门悄悄缠上他的腰,突然,芥川被人挪了个位置,他睁大了眼睛愣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青年被一拳在背上,力道大得甚至能听到骨骼断裂的声音,鲜血混杂着破碎的内脏,不断呕出青年口中,瞬间染红了他的衣服。
“……你、为什么……”芥川茫然地接住他软弱无力的身体,一股连自己都不知道从何而起的愤怒充斥着他的内心,连思考都没有,罗生门本能地冲天而起刺穿了弗朗西斯的身体。
“怎么、可能?!”异能明明足够保护他的身体?弗朗西斯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异能居然消失了。
罗生门愤怒地在他体内不断搅动,直到他痛苦断掉气息。
芥川抱着浑身是血的青年有一瞬间不知所措,他正想些什么,眼前一黑昏了过去,与此同时,他的生命体征正在不断消失,直至没有呼吸。
海风混杂着浓重的血腥气息扫过海面。
十分钟后,穿着黑衣的港黑人员悄悄靠近,他们仔细检查了倒在地上的三人,对着耳麦汇报:“已确认,三人都已死亡。”
这是最好的结果,好到甚至有些超乎森鸥外的意料:“把人都撤了,别留痕迹。”
港黑的人员撤离后不久,已经被判定死亡的芥川龙之介动了动手指,逐渐恢复了心跳。
猫咖店里,太宰伸长了手将酒瓶放回上层的酒柜中,突然他的手莫名其妙一抖,酒瓶摔在地上,玻璃碎片和酒液洒了一地。
太宰愣了愣,有些奇怪地捂住刚刚漏了一拍心跳的胸口:“……怎么回事?”
找不出原因,他耸了耸肩去收拾一地的残骸,却在不经意间扫过吧台上的花盆。
十一年都没有动静的那颗种子竟然在一秒之内跳过发芽生长的阶段,直接开出了花。
并不是什么名贵艳丽的花,白色花瓣娇弱地在盆中微微颤动,平凡得就像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花。
“但是……好奇怪啊。”太宰的声音抑制不住有些颤抖,温热的液体从眼眶中涌出,他随手一模才发现居然是眼泪,“哈哈哈哈这也太奇怪了吧,难不成是什么催泪花吗?”
他想要像平时一样扯出一抹笑,却发现嘴角僵硬得无论如何也扯不出弧度。
他的动静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中也虽然平时和他不对付,但还是头一次看见他掉眼泪,于是皱着眉喊了一声:“喂——太宰?没事吧?”
“嗯?没事哈哈哈,就是摔碎了酒瓶而已。”太宰僵硬地朝他摆了摆手。
中也平静地:“你在哭。”
兰波注视吧台上那朵不起眼的白花,从记忆中翻出了十一年前他和沢川的对话。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假装淡定地起身:“很晚了,我去接店长回来吧。”
“我也去。”其他几人异口同声。
正在此时,门上的风铃动了动。
目光有些空洞的青年抱着浑身是血,紧闭双眼的沢川走入店内,他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话:“是这里没错吧。”
太宰僵硬在原地,手上刚刚捡起的玻璃碎片深深扎入皮肉,鲜血流了一掌。
“骗、骗人的吧?”
所有人眼前一花,那个陌生的青年被一脚踹出去在墙上砸出一个大洞,中也抱着浑身是血的沢川哑声道:“我去找森医生。”
“咳咳……就是他杀了……你怀里的人。”芥川嘴边溢出一缕鲜血,挣扎着爬起来。
中也的声音宛如来自地狱:“他没死。”
他质疑的不是森鸥外动手这件事,而是沢川的死亡。
“送医院,快!”织田吼道。
中也抱着沢川站在原地,直到织田又吼了一句,他才如梦初醒往外狂奔,无人看见他的双手正在微微颤抖。
抱着沢川的他比其他任何人都清楚,这一次和昏睡的那一次不一样,呼吸也好心跳也好……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入手的肌肤也不同于活人的温润。
就算……死人一样。
一路飙车到医院,对方却连急救都没有,直接认定了沢川的死亡。
“给、他、手、术!”中也单手揪过医生的领口。
横滨的医生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此刻只是平静中带着点怜悯地看着他。
偏偏这样的眼神扎痛了中也,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到一样,松开了医生,朝后退了半步沉默地一拳穿了墙壁。
他们一晚上跑遍了横滨大大的医院,因为重力的关系,这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但每跑一家医院就夺走他们一分希望。
“不看了……带你回家。”在最后一家医院里,中也抱起沢川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猫咖二楼,中也脱去了沢川带血的衣服,不带任何情.欲地将他身上的血迹擦拭干净,为他换上了新的衣服。
临行前温柔道:“晚安。”
一楼,织田正在擦拭他的配枪,兰波安抚好猫仔,摁住织田:“他不会希望你去的。”
“他已经不在了。”织田头也不抬。
“乱没有踪迹,店里需要有人看守,你难道希望他的……无人守护吗?”兰波顿了顿,最终还是咽下了遗体两个字。
织田擦枪的动作停住了。
太宰仔仔细细给自己绑好绷带,给白花浇水。
中也下楼,他带上芥川将他塞进车子里,其他人跟上,织田站在二楼注视着汽车远去。
每个人都很平静,平静得仿佛是踏向自己的归处。
中也不相信芥川,他现在谁也不信,所以直接带着人到港黑大厦跟森鸥外对峙。
重力直接掀翻了港黑大门。
森鸥外叹了口气,从收到消息对方带着沢川跑遍了全横滨的医院但却没有联系港黑那一刻,他就知道哪里出了差错。
直到看见芥川……
“原来是你啊。”对面有本来就不信任他的太宰治,森鸥外没有挣扎,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这么感慨了一句。
一切都在这一句当中。
中也捏紧拳。
这一晚的横滨热闹又沉默,港黑大厦直接被夷为平地,首领森鸥外死亡。
其他几方势力正在为此发愁的时候,太宰披着黑色风衣接管港黑,他站在修复后的港黑大厦顶层,俯瞰整个横滨。
“没有什么会改变,港黑会和以前一样,横滨也是。”
他生活过的城市怎么能陷入混乱当中?
沢川良彦下葬那一天,意外地是个好天气,没有瓢泼大雨,没有阴郁的乌云,世界不会为每一个人的离去而哭泣,但每个人离去的时候总有人为他悲伤。
中也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单膝跪在墓碑前,帽檐遮挡住了他的神色。
“污浊我已经能控制得差不多了,不过你离开之后刻下的魔术阵也失效了。”
“那天要不是有太宰那家伙在,我可能真的会失控而死也不定。”
“醒来之后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总觉得就这样去陪你也挺好的,后来又想想要是因为失控而死恐怕会被你嫌弃吧。”
“织田离开了,他要到处走一走看一看,放心吧,他没有抛弃家的梦想,他最后不定要以你为原型写一本呢。”
“太宰现在是港黑的新任首领了,挺好的,人也正经了一点不再那么不着调了,至于自杀什么的也没什么提过。”“大概是你让他意识到,死亡真的是一件非常脆弱且无趣的事。”
“他带走了你送他的那盆花,起来那盆花真是神奇,大概是能感应到良彦你吧,总之每次看到它就会难过得不得了。”
“兰波还在猫咖,不会毁了你的店,我们以后大概也不会招厨师了,所以恐怕又得回到只卖饮料的日子了。”
“我的话……我其实一直没有什么目标,一开始只是想一直和良彦、和大家在一起,后来你的身体又总不好,接着还睡了三年,所以我就希望良彦能够健健康康的。”
“但好像我的运气总是格外差,又识人不清……”橘发青年自嘲般笑了笑。
“良彦,你过会一直陪着我,直到我厌倦的一天。”
“我没有厌倦。”
“良彦,是你食言了。”
清澈的水渍顺着橘发青年的脸滑落,砸在地上,水渍与脚下的尘埃混杂在一起浸湿了地面,在阳光下不过片刻又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那什么……甜、甜吗?
那什么……你们康康哒宰成功上床了!
那什么……股市……熔断了。
那什么……今天万字,可以夸、夸夸我
那什么……orz
感谢筱汐·大宝贝儿砸的地雷x1鸭!
也感谢所有支持的可爱们!
m——u——a——
m——u——a——
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