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死马当活马医(12)
沈澜临走前特意嘱咐临子期不要再费神, 可她怎么可能不费神。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什么都不想是不可能的,而且, 在沈澜走了之后没多久, 她房间的窗子上便传来了咔哒声。
临子期吃力的从床上爬起来,开了窗户。
一股血腥味传来, 努尔巴图胸口的黑衣上颜色似乎更加深了一些。
“你受伤了!”临子期皱眉看着他,“怎么回事, 谁干的, 快进来休息会儿。”
“皇上。”努尔巴图低哑着嗓音,“他已经容不下我了。”
“没事, 你跟着我。”临子期不是没良心的人,努尔巴图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 并且多次当好了合格的工具人,对他的感激之情临子期无以言表, 他的感情她无法回应,但是其他的保障, 她肯定会尽最大的能力去满足。
“今天究竟是什么情况?”临子期问,“我是怎么晕倒的?”
“皇上与神医相遇之前, 皇上就下令让人逮捕我。”努尔巴图捂着胸口, 临子期赶忙将他扶进屋子里,给他倒了杯水。
“我无力近你的身, 在奔逃过程中还受了伤,躲过了那些人的追捕之后,这才过来找您,对不起。”努尔巴图。
“都是事。”临子期找了半天没找到帕子,随手用桌子上的抹布给他擦了擦冷汗, 问,“不然我请沈澜替你看看伤口?”
“不必,伤而已。”努尔巴图看了一眼抹布,冷汗更多了,“在逃脱之前,我发现皇上已经在调兵了。”
“调兵?”临子期吓了一跳。
“是的,是要除掉反贼,现在军队已经集结在山下,不日便要开始围剿了。 ”努尔巴图。
“你可知道是要除掉谁?”临子期问。
“不大清楚。”努尔巴图道。
反贼……她从未听闻附近有什么反贼出没,一股无名的凉意从她的脊梁骨一路往上蔓延,她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神经也紧绷起来。
会不会与沈澜有关?
不,不会的,沈澜好歹是个治病救人的良民,堂堂皇帝,至于费这么大的劲除掉一个大夫吗?
可是,这附近除了沈澜之外,是真的没有任何一个更大的势力了。
而且,沈澜对皇帝的态度也实在是有些令人心惊肉跳,看起来也真的是有些深仇大恨的意思。
临子期胸口闷的很,眼皮子直跳。
难道,是自己连累了他……
临子期蓦然站起身,“不行,我得去探探情况。”
“什么情况?”努尔巴图反问道。
“临墨究竟要除掉谁。”临子期一想到沈澜可能会因为自己受到连累,便觉得心里头堵的慌,根本没有办法呼吸。她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意别人因为自己遭受一些无妄之灾。
他们也只是书里的配角而已。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沈澜也不会被扯进这剧情的漩涡里去,遭受这样可能存在的危险。
“我同你一起去。”努尔巴图。
“不,你受伤了,而且临墨万一看到你,情况会更糟糕。”临子期,“我自己去,手下还有可靠的人吗?”
“有两个兄弟。”努尔巴图。
“让他们陪我去。”临子期忍着关节的痛,咬了咬牙穿上罩衫,将衣摆系的紧紧的。
“你这么喜欢沈澜吗?” 努尔巴图忽然问。
临子期动作一顿,忽然间,一股火苗从她的心口,一路燎过她的脖子,抵达面部,将她整张苍白的脸都烧了个通红。
“什……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临子期有些不知所措的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瞎什么呢!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当然要……”
“他还没救成呢,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努尔巴图看到她的样子便猜到了一切,冷着声音,“此人心机深沉,我听到了,刮骨疗毒,那是要人命的治法,没有正常大夫会给人这样治病。”
临子期沉默了。
“如今他知道你的身份,指不定会怎么对你,他之前过绝对不会为皇室之人诊治,如今你骗了他,他却依旧宽容你,你难道就没发觉一点不对劲吗?”
努尔巴图的语气已经不再是简单的侍从身份了,他毫不客气的指出今天事情里的疑点,临子期听了只觉得心里揪的慌。
“嗯,你的对。”临子期点了点头。
努尔巴图在这一瞬间以为自己把人给服了,他沉声道,“跟我走吧。”
临子期木木的看着他。
“跟我回家乡,我会守护你一声,给你最好的一切,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努尔巴图踉跄着起身,想要捉住她的手腕。
临子期却退后一步,让他扑了个空,她语气极其平静的,“把人借给我吧,我去去就回。”
临子期带着人从后门走了,不久后,临子期房间里发出的声音惊动了沈澜,沈澜带着人看到临子期的房间里空无一人,整个人一下子冷了下来。
鱼鲭和鱼鲤肉眼可见的沈澜浑身上下的状态都做出了明显的改变,浑身几乎开始冒黑气。
与此同时,黑暗中走出一个负了伤的男人,一双绿眸看起来与常人非常不同,此时这双漂亮的绿眸与沈澜对视,却一点友善的意思都没有。
“她走了,不会再回来。”努尔巴图用故意激怒人的语气。
沈澜冷眼看着他,“你对她了什么。”
“一些有关于你的事。”努尔巴图。
沈澜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用随身带的银针,扎穿这个人的舌头。
但是他瞬间冷静了下来,努尔巴图当时并不在场,他没有理由知道那些,更没有理由跑来跟临子期多嘴那些陈年旧事,就算他听见了,临墨也绝对不会允许这个人活着。
关于临子期的事情是巨大的秘密,临墨绝对不会允许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
“关于临墨要对我动手吗?”沈澜看起来很平静,但是努尔巴图却在这个人的身上看到了令人恐惧的冷静和生人勿近的杀气。
这人随口便出了天子的名讳,并且对于临墨的计划十分清楚明了。
他仿佛什么都知道,努尔巴图知道自己和这人实力差距颇大,可是纵使这样又如何,临子期已经出发了。
“已经晚了,她只要一到皇上那儿,就回不来。”努尔巴图拦在沈澜的面前,眼神中充满愤怒与怨念,“沈澜,你不要太得意了,一个江湖大夫,你以为她跟着你会有好下场吗?空有一副好皮囊又有何用,你只会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和灾难……”
“无知的蠢货,我先让你知道,多管闲事的下场。”沈澜从未如此厌烦一个人,被努尔巴图拦住去路后,他忽然伸手,只见银光一闪,努尔巴图还来不及反应,便眼睁睁的看着沈澜速度极快的将银针直接扎进了他要命的穴位,只要再往里一寸,便会肝胆俱裂。
只是最后关头,沈澜眉头一皱,没有下死手。在努尔巴图失去了行动能力之后,沈澜踹了他一脚,将他踹回了临子期房间的地板上。
“你以为你这么做,是为她好吗?”沈澜不想在这个人的身上耽误时间,但是看到他那绿色的眼眸中燃烧着不甘愤恨和嫉妒之色时,还是飞快的,“你应该知道她在治病的事,她没骗你,这不是病,再这样奔波劳累,她活不到下个月。”
努尔巴图愣住了。
沈澜再也不管他什么心情,抓着马飞身而上,快速吩咐鱼鲭鱼鲤,“备车,让大家都赶紧离开,收拾要紧的东西,准备回本家。”
“公子,那你呢!”鱼鲤在后头问。
“我去找她,你们在路口等我。”沈澜完这句,便利索的驱马消失了踪影。
找她……这个她,很显然就是临子期了。
“这个女人,关键时候,添什么乱啊。”鱼鲭皱眉不由自主的抱怨道。鱼鲤刚想骂他,却听到鱼鲭话头一转,看向地上狼狈的异族男子,“主要还是你搞事,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脑子不会转弯吗?你明知道七姑娘在意我们家公子,还要骗她,就算你骗成了又怎么样,她也是去了皇帝那里,跟你有什么关系?”
努尔巴图浑身无法动弹,嘴巴还是能动的,看着鱼鲭叽里呱啦瞬间就了一大堆,却愣是半个字都蹦不出来。他缓缓躺在地上运气,试图冲破那几根银针的桎梏。
“哦,你是想两边破坏关系,然后让七姑娘变成孤家寡人,好跟你在一起吗?你可真够阴暗的啊,一看你这人脑子就不会转弯,何必这么执着呢?你换个人喜欢行不行啊,漂亮姑娘又不止她一个!”鱼鲭完还想继续,却见努尔巴图身子微微一动,那银针似乎有点冒头的迹象。
鱼鲭一个激灵后退了一步,一肚子话又憋了回去。虽然沈澜揍他很简单,但是鱼鲭知道,虽然自己有些本事,可起这人来也是有些费劲的,于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依照沈澜的吩咐跟鱼鲤各自干活去了。
这一夜,注定整个枫岚山都睡不了一个好觉。
临子期被两个侍从掩护着靠近临墨的宅子,她自知鲁莽,可与沈澜和鱼鲭鱼鲤他们一帮人的命相比,这都不算什么。
更何况,自己好歹是临墨的妹妹,当朝的锦安公主,就算是被临墨知道自己的行为,他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的。
临子期靠近宅子之后,让侍从上去直接用布袋子蒙了一个拐角处的喽啰,带过来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