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上午阿孝真的来了, 叶莲想找赢飞雪,又想找临云,全不在, 又问了好几个丫鬟家丁。她气死了,一口一口地骂赢飞雪。
又继续等, 到了中午, 阿孝饿得咕咕叫, 幸亏有人送来饼,阿孝狼吞虎咽,叶莲一口也没有吃, 又等到了晚上,月亮出来了,每家都在团圆呢。
叶莲看着天空, 紫得绚烂的天空, 偷偷地留下了一颗泪, 她又不想让阿孝看到,就用袖子偷偷抹掉了。
阿孝问:“帮主,晚上兄弟们都在等你吃酒呢,还回去吗?”
叶莲也不知道怎么地, 就低着头吼了一句:“回去!永远都不回来了。”他去上元节, 把我丢地上, 简直没有人性!
阿孝吓了一跳,帮主今天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被欺负了。
叶莲怅然若失地回到青帮, 看到每个人都无精采,大家也不知道她怎么了。
晓桐连忙将她带到房里。
叶莲就抱着她哇哇大哭:“殿下不要我了,殿下不要我了!这个天杀的, 竟然不要我。你他是不是该死,是不是该死!”
晓桐很惊讶:“殿下怎么会不要你,你们是不是吵架了,还是你惹他生气了。”
“我没有,我好好的啊,我哪有啊。我现在就想抽他!”骂完了,又是泄气地哭,“晓桐……”
“姐,你消消气,也许明天就好了呢,你不记得他每次都来接你,也许明天一早就在楼下等你。”
“哇……”叶莲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这时候门外堵了一堆人,有人问:“帮主这是怎么了。”
晓桐隔着门:“你们快去休息吧,姐心情不好,不要扰他。”
叶莲哭得累了,就躺在床上问:“晓桐,你殿下真的不要我吗?”
“姐,”晓桐故意很近地看着她的黑色瞳子,“你是不是爱上了殿下?”
“爱他?我没有,肯定没有,我就是受不了这口气,他凭什么就不要我了,凭什么?”
晓桐给她擦脸洗手洗脚,又不断安慰她。还没到掌灯时分就抱着她睡了,好久她没有和姐这样睡过。
这时候她浑身都暖暖的,那是姐身上的暖流,她觉得温馨,踏实,又幸福。
月亮如水,天宝殿歌舞升平,一家子团圆,赢帝、皇后和所有妃子、皇子都其乐融融。
吃到正酣,便是皇子们送礼物的时候,毕竟不是皇帝大寿,这些礼物不需太隆重,但是必须是一点心意。
送礼物也没有什么秩序,各皇子纷纷献礼,四皇子赢慕寒送的是一块鹅蛋大的玉石,听放于床上冬暖夏凉。
现在只剩下三皇子和七皇子没有送礼物了,其实赢帝对七皇子赢飞雪一点期待都没有,因为往年他都是丢下一句话:保重身体,不要熬夜。
今年他仍然没有期待,赢飞雪漫不经心地走到殿前,这次他仍然没有带什么礼物。但是这次,赢帝看不懂了。
赢飞雪跪了下去,头抵着地面,开始哭起来,哭得那叫一个悲催:“爹,飞雪对不起你,从到大,是你容忍我太多了,我不懂事,惹你伤心,惹你发火,爹,呜呜……孩儿以后不会了,爹一定要保重身体,一定要少发怒,睡好觉,你一定要活得长长的,呜呜……”
在众人一脸懵逼的表情当中,赢帝竟然流泪了,自从飞雪的母亲去世后,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一个人这么关心过他,他就直接用龙袖抹了抹眼泪。
皇后也哭了,当她给赢帝递帕子时,发现他已经在用袖子抹,当然她也从来没有想到,赢帝会哭。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时候那些妃子就都哭哭啼啼起来。
一个上元节变成这样,谁也没有料到,赢帝挥了挥手:“都不要哭了,飞雪也起来吧。你的礼物朕收到了,朕很欣慰。”
赢飞雪哽咽地坐回原位。在座的人,一致觉得,他这戏演得真是绝了,就好像生离死别一样的哭,怎么会不动人。
闹出这事,估计大家都把三皇子赢蔚霜的礼物忘记了。没想到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白月高照,兵部的□□库,门被开了。
守南门的士兵秘密调入了内宫。
不一会,天宝殿外有士兵急匆匆进来跪报:“陛下,有人造反了。”
整个殿内顿时喧哗起来,赢帝震惊:“谁,谁敢造反”
赢蔚霜迅速冲到门口大声喊:“三司法部,快随我去镇压反贼。”
不一会,赢蔚霜将反贼绑到了大殿,这反贼竟然是兵部右侍郎。
赢帝冲上去踢了他一脚,喝到:“蒋楚,你竟然造反,到底谁指使你的。”
蒋楚一脸惊慌:“陛下,臣岂敢,我是得了四殿下的命令……”
话没完,赢帝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他问:“赢慕寒呢?慕寒呢?”
赢慕寒吓得面如土色,腿都软了,滚到了赢帝面前,口中拼命辩解:“父皇,孩儿没有,孩儿没有……”
赢帝死劲地捶他的头,忽然站不稳,又咳嗽了起来,当手从嘴边拿开,竟是一手掌的血。
殿内顿时一片惊呼:“快叫御医,快叫御医。”
赢飞雪连忙扶着赢帝,想将他扶回龙寝。赢帝气喘吁吁地:“等一下,我还没问呢?蒋楚,你和慕寒怎么商量的,想在上元节造反。”
蒋楚吓得屁滚尿流,牙齿在颤:“陛下,是殿下派人拿了宫牌和一纸调令,弗戚今夜刺杀陛下,于是临时将南门守卫调到内宫……”
宫牌?赢慕寒连忙去摸身上的宫牌,发现不见了。
从蒋楚手里拿过一纸调令一看,赢帝反而冷静了些:“慕寒,真是你做的?”
赢慕寒瞳孔睁大,大声辩解:“我没有啊父皇,我没有啊父皇。一定有人诬陷,诬陷,调令是假的!”
这时候赢蔚霜的一句话将黑压压的气氛推到了顶点:“陛下,□□库的一批军火也被运到了内宫。”
赢帝彻底怒了,一脚踢中了赢慕寒的胸口:“把这个畜生关起来,他想炸死他爹,这个畜生。”
“父皇,孩儿不敢,孩儿不敢啊……”赢慕寒惊恐地喊叫,“三哥,你快告诉父皇,这调令是假的,是假的。”
赢蔚霜不但不看他,而且一脸的大义凌然。
赢帝又拼命地咳嗽起来,又是一口血。“御医,御医……”没有人还在乎造反真假的事情,所有人都围着赢帝,将他搀往龙寝就医。
赢帝昏迷不醒,口中只叫着一个人的名字:“飞雪,飞雪……”
赢飞雪握着他的手,是缺乏温度的手,父皇老了,身体不行了。他流泪了,向龙寝外走去。
赢蔚霜拉着他的臂膀:“飞雪,你去哪,父皇还没醒呢。”
赢飞雪:“父皇有什么遗言,你听吧。我走了。”
“你……”赢蔚霜怒道,“不孝子!”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消失在帘子外,赢蔚霜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一种一直想又不敢想的感觉,也许这个一直期盼的皇位真的是他的了。
他一时兴奋得浑身发抖,但听着赢帝口中喊着“飞雪”的名字,那种感觉又是五味杂陈的。
在皇宫里,被月光渲染得雪白的石路上,赢飞雪踽踽独行,他的行迹变得没有目的,没有规律。
他走到一方池塘边,那牌子上写着“青莲池”,他又伤感起来,月光印在湖水上,将一池碧水照得如一块璞玉。叶莲就是那块璞玉。
第二天一大早,叶莲就醒了,这天晚上她也是无缘无故地经常醒,早上一睁眼就推着晓桐:“晓桐,我们去看看,殿下是不是来接我了。”
晓桐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将叶莲按下,:“姐,你睡,我去看看。”拉起窗户的帘子,往外一看,冷冷清清的。她朝叶莲摇了摇头。
叶莲只得躺下了,大概是心灰意冷了吧,心想他既然不见她,那就不见吧,反正她又不喜欢他,这青帮可比那雪信殿好多了。
但又想一想,还是舍不得,哎,到底怎么回事啊,难道她真的喜欢上他了,“不可能,不可能。”
“姐,你什么不可能。”
“晓桐,你我回青帮,以后做点什么好呢?”
“姐,你决定回来住了?”晓桐欣喜不已,“好啊,以后我们又能睡一起了。”
“你?是不是该嫁人了?”
“姐,你什么呢?”晓桐撅着嘴,钻进叶莲的怀里抱着她,“晓桐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你赶我,我就死给你看。”
叶莲咯咯地笑了:“好,以后我们俩结婚生子。”
“结婚,姐真的吗?”晓桐又纳闷了,“怎么生子呢?”
叶莲起先也纳闷了,又忽然坏笑:“是啊,怎么办呢,要不你去问问穆长微?”
“啊!姐,你真坏!”晓桐脸全部红了。
雪信殿的暖阁,火盆燃着火苗子,一只纤瘦的手拿着铜钳拨着木炭,火又旺了一点点。
赢飞雪将一张纸放在木炭上,瞬间就被火苗吞噬,昏暗的暖阁也忽地亮了起来,但是很快就又暗了下去。
“临云!”他拿起一件雪青缎披风。
“殿下,我来给您披。”临云连忙来拿披风,“殿下这是要出去吗?”
“临云,你去御膳房给我拿一些紫晶糕来,我要带出去。”赢飞雪又将披风放回。
临云:“好的,我这就去取,殿下稍等一会。”
临云飞快去御膳房取了紫晶糕,回来一看,七皇子不见了,他唤了一声,也不见回应,又到暖阁里头找找,又到院子里问,都不见殿下。
七皇子出门是必定要带上他的,他给七皇子伞都习惯了,而七皇子在他的伞下面也习惯了。如果没有特意嘱咐,七皇子是不会丢下久违的习惯。
临云跟随七皇子有十年之久,当时还是个孩童,那时候彼此就留下了很深厚的情谊,虽然是主子,但是七皇子从不将他当做仆人看;虽然是仆人,但他对七皇子的了解却如兄弟一般。
七皇子不辞而别,以他的判断,大概是被陛下急召,目下陛下有疾,急召是有可能的,他又赶去内宫询问,内宫太监回应,七皇子并未入内宫,入内宫需宫牌,而且有严格记录,这是不会错的。
如果没有去内宫,难道去了青帮,去见叶莲?他这两天观察,自从叶莲离开雪信殿,七皇子便忧郁寡欢,时常饮酒,往日还上几句话,这两日便一句话也没,除了今天这一句发人深思的“紫晶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