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昨日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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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头直挺挺扎入水面, 击起大片水花, 原本开的车门被水的巨大反作用力冲撞得重新合上,陈司诺憋着气从车窗爬出来,脚往门框一蹬,游出水面。

    这边的动静引起正在作业的工人的注意, 急忙忙地跑过来捞人。

    有人拨110,附近的派出所立马出警, 又是调查做笔录又是捞车,好在没有造成什么重大损失。陈司诺浑身湿淋淋, 坐在派出所里配合做笔录。

    一个值班的年轻警察听完嘀咕道:“车刚修好, 油门和刹车就同时失灵了,什么4S店的师傅手艺这么坑人?这不要人命么?”

    负责做笔录的是个有资历的老道警察了, 他量着那个浑身湿透的年轻人, 他的额角垂落的两根发丝还淌着水滴, 模样有些狼狈,眼皮微沉, 眼尾上挑, 隐约透着一股凌厉感。

    随即问道:“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是不是4S店的疏忽这个他们当然会去调查清楚, 但他直觉这场事故可疑得很,大概率是有人蓄意为之, 不定案件还超出了派出所的管辖范围,得提交上级机关。

    陈司诺正在想事情。

    他在想为什么蔡征没有直接在他的车里安装炸|弹。

    蔡义飞所犯罪行当中不仅涉毒,还涉及走私军火,但是去年年尾在公安局的大规模抓捕行动当中已被尽数缴获, 并且这次行动之后,风头正紧,想必蔡征短时间内无法获得。

    二是不敢。

    即便蔡征有手段获取这些东西,他也不敢用。给一辆车的性能动手脚,出了意外或许还能归为事故,但如果一辆车爆炸了,很容易被查出引爆源,公安局再把事件上下一联系,直接就怀疑到他身上。

    动静越大,他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

    老警察这时咚咚敲响桌面,“问你话呢!”

    陈司诺觉得这件事不宜声张,他的手机随车沉入了海,车捞了上来,手机也快泡发了,他沉吟了一下:“麻烦,帮我联系一下你们总局刑侦大队队长,莫九。”

    老警察眉心一跳,静看他半晌,扔了句:“等着。”就去电话联系人了。

    那边的电话一级级递上去,费了点功夫才联系到刑侦队的队长莫九,两边互通情况以后,老警察把电话递给了陈司诺。

    莫九:“这件事的确蹊跷。”

    陈司诺道:“很明显。”

    “你怀疑是蔡征动的手脚?”

    “十有□□。”

    “行,这事王局跟我交代过,你做完笔录可以离开了,一会儿我让人过去调取案件信息,也会派人过去配合那边的派出所进行侦查工作。”

    两边言简意赅地再做一番沟通,陈司诺就把电话还给老警察,莫九给这位老警察客客气气地交代几句,就利利索索地挂电话。

    老警察:“没什么事了,陈先生现在可以离开了。”

    陈司诺起身道:“麻烦了。”

    手机已经被水泡死机,陈司诺临走前又跟刚才嘀嘀咕咕的警察借了电话给陈韵,避重就轻地把事情讲了一遍。

    陈韵听得惊心,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这件事交给警察,你别管了。”

    “人家是冲着我来的,我躲起来,蔡征同样在暗处,这件事就没完没了,即便我躲得了一时,可你们呢?他找不到我可以找你们。”

    “那你这次算怎么样?”陈韵动了气,沉声道:“跟上次那样跑去送死么?!”

    “我有分寸。”

    “你有什么分寸?”

    陈司诺:“我不能等着他来找我,我得逼他出现。”

    陈韵忽然两眼抹黑,赶紧扶住桌沿,好声劝:“司诺,咱们不管这件事了好么?妈陪你去乡下住一段时间,等蔡征落了网咱们再回来,这样的人不值得你三番两次涉险,就当是为了妈着想,好么?”

    他:“蔡征有心想逃,十年八年恐怕不是问题,我等不了十年八年。我不能让一个对我和我身边人有威胁的罪犯在外逍遥。”

    蔡征如果只是逃了,并且逃得远远的,那么他或许不会在意,可是这人已经有了威胁,那是一颗定|时炸弹,他不可能坐以待毙,也不可能躲起来让其他人帮他解决麻烦,因为在这期间任何人都无法绝对保证他和他身边人的生命安全。

    他不能把自己的命交给其他人。

    他得想尽办法拆掉这颗炸弹的导管。

    “这段时间你别出门了,也别让汪错出门,我会拜托王局调些人手过去,尽量保证你们的出入安全,这次我不会一意孤行,我会尽量配合公安局的行动。”

    “那你……”陈韵知道劝不住他,只得改口道:“我管不了你了,这件事你最好和老师商量一下,你记住,万事听他的!”

    陈司诺应着,又:“对了,把你那位老板的联系方式发送到这个手机号码来。”

    陈韵问他要干什么,他只找人谈点事。

    陈司诺完电话,沉默一晌,不久收到了短信,拨通上面的手机号。

    和那边的人沟通完,陈司诺走出派出所,他停顿片刻,低头发现自己两只手原来抖得这样厉害,他捏紧了拳,收入西裤的兜里。

    他回家换了身衣服才去的律所,然后直接去张愔愔的办公室继续工作的交接。

    张愔愔好奇道:“怎么提个车弄这么长时间?”

    他信口敷衍:“销售员业务能力太强,拽着我扯了半天不让走,我心想正好偷个懒,你能请假半个月,我就歇一会儿不过分。”

    “又不是我自己请的假。”

    “我费劲给你申请的福利,不求你感恩,但求你珍惜。”

    张愔愔笑着翻资料,问:“你怎么跟老板的?他居然答应了?”

    陈司诺半是认真半是玩笑:“跟了我这么久,我什么秉性你晓得了。这次为了你,卖笑奉承,折损了点君子的清节。”

    他不出两句话就开始逗她。

    张愔愔故意:“我记得你以前可正经了。”

    他随手拨弄桌上的盆栽,“正不正经那要看对谁了,总不能大街上随便抓个人就对人家不正经,我又不是流氓。”

    张愔愔扬唇默笑,抬头看向他时,似乎发现了不对劲:“你早上穿的是这件衬衫么?”

    陈司诺身上这件的颜色和原本那件没有太大差别,但她还是注意到了,他:“你连我早上穿哪件都能记岔,记岔就算了还敢问?”

    张愔愔见他得认真,也就含含糊糊地揭过。

    大大的事情交代完,张愔愔拖到傍晚6点才准备走,他非要亲自将她送回去,送到家门口还是不放心,进去坐了一阵。

    下午的事让陈司诺感到后怕,他不敢放她一个人,怕蔡征丧心病狂对她下手。

    樱姨第一次见这位传闻中的姑爷,一时好奇得很,也热情得很,水果和茶都伺候着,真是越瞧越喜欢,“陈律师要不留下来吃个饭再走?还有一个菜抄完就可以开饭了。”

    完也不关心人应是不应,转身就进了厨房。

    张愔愔笑着扭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窗边,眉目沉敛着似乎走了神,她走近了问:“怎么了?在想什么?”

    陈司诺闻声回头,就把人抱在怀里,张愔愔不明所以,抬起脸接触到他的目光,对他一笑,他忽然不敢和她对视,把她的脑袋压回胸口。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张愔愔去开门,陈司诺的手扶住了窗沿,用了点力气,导致指尖泛了白。张愔愔见到门外的人时有些意外,“林伯?”她往林伯身后望了望,“我哥来了?”

    林伯:“没有。”

    张愔愔让人进来,又问:“您怎么来了?”

    林伯瞧了一眼立在窗边的那道身影,:“愔愔,张总让我来接你回家住几天。”

    “回家住几天?为什么?这么突然,他也没跟我。”

    “这个……”林伯又去望窗边的人。

    张愔愔下意识回头,对上陈司诺颇为隐晦的目光,两边都沉默,她仍是一头雾水,忽然心头惴惴,隐隐有不舒服的预感。

    她问:“怎么了?”

    陈司诺走过来:“你跟林伯回家住几天,我有空了就去看你。”

    张愔愔冷静下来注视着他,却并未从他平静的面容里瞧出半分端倪,她直觉问:“你有事瞒着我?”

    “没有。”

    “你有。”

    林伯瞧这两口似乎没有把问题沟通好,于是退到出去把门掩上。樱姨在厨房听见动静也跑了出来,看见愔愔和姑爷面对面不话,以为这两人吵架了。

    陈司诺忽然看了过去,:“樱姨,麻烦帮愔愔收拾几件衣服,她要回家。”

    樱姨看了张愔愔一眼,点点头,去了她房间收拾东西。

    “你又不?”张愔愔道:“在医院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了,你现在又是这样?”难怪帮她请了假,一请就是长达半个月。

    “一点事而已……”

    “我这么好偏么?一点事你为什么瞒着我?是你让我哥把林伯叫来的?你跟我哥都了什么?你把我送回家以后算做什么?这回你是怎么安排我的?”

    “有些事情我必须亲自处理,你回家待着不要让我分心!”他忽然了重话。

    张愔愔捏紧了掌心,很快红了眼眶,抿着唇隐忍了半晌才出声:“好,我回家待着,但我今天回了家,我们就分手。”

    陈司诺的脸色瞬间阴郁下来,攥紧她的手腕,咬牙道:“你休想!”

    他这副表情让张愔愔感觉到了一股压迫感。

    张愔愔硬着头皮:“什么都听你安排,什么都由你决定,你没有尊重我的意愿,你自以为是!”她音色偏轻,如此控诉的时候有些用力,逼得两眸沁出薄薄的水光。

    陈司诺心头终是软了下来,“再听我一次好不好?最后一次。”

    张愔愔摇头,“那你最好祈祷这是最后一次,因为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你还是会这样,你总是这样。”

    他做事有自己的章法,她不能过问,不能置喙,甚至不能知道。

    先前那次,两人就没有好好沟通,两句话发,上次陈司诺并不是敷衍,他以为尘埃落定,余生再没什么要命的问题会让他不顾她的意愿。

    如今再生变故,同样的矛盾就出现了。

    她眼里攒足分量的泪,轻微一眨就掉下来,陈司诺伸手去擦。她深吸一口气待情绪平静下来,问:“你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么?”

    他:“我一定安全回来见你,最多一个星期,事情结束我去接你出来。”

    张愔愔别开脸,“出不出来是我自己的事,你……你管好自己。”

    陈司诺当她气话,临走前想去抱她,但她不愿意让他碰,如此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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