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昨日今朝
张愔愔一早起来, 下了楼发现她哥还没去公司, 而是在客厅看报,她下意识挡住左手的戒指,偷偷摸摸地拐去餐厅吃早点。
她在餐桌磨叽半天,张昀生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 张愔愔吃完一碗粥算上楼,收拾一下准备上班。
对于张昀生的态度, 她总心存侥幸,觉得这事拖着拖着不定就成了。
虽然陈司诺这件事不需要刻意隐瞒, 反正迟早得面对面解决, 但她不想看见他和她哥剑拔弩张的场景。她甚至觉得,除非老张高抬贵手, 否则陈司诺在他面前左右讨不了便宜。
陈司诺这人又心高气傲, 也一定无法忍受老张对他的各种挑剔。
张愔愔刚溜到楼梯口, 就被她哥叫住,给喊了过去。她不情不愿地挪到他边上一张长沙发坐下, 始终掩着左手, 安安分分地摆在膝盖上, 正襟危坐。
张昀生将报纸对折,扔在茶几上, 问:“手上戴的什么?”
张愔愔闻言把手一松,露出无名指上的一枚铂金戒指,面色装得镇定,其实怂得未敢吭声。
“咦?”她嫂子端着水果上茶几时看见了, 兴致勃勃地过去挨着她坐下,拉着张愔愔的左手端详片刻,直接就问:“司诺跟你求婚了?”
“嗯……”张愔愔瞟了她哥一眼,支支吾吾跟蚊子叫似的。
“什么时候的事?昨天还……”
“行了!”张昀生轻斥她一句:“你跟着瞎起什么哄?”
於棠回头看他一眼,他眼神示意她过去,於棠轻轻地拍一拍姑子的手背,表示自己会在这件事情上面给予两口全面支持,给她撑腰。
张愔愔点点头。
“那子倒是挺会潇洒,”张昀生淡声道:“他是不是以为老张家的门槛是个玩笑,出入全凭他的雅兴?”都逢人见面三分礼,进了庙都得点香礼佛,他倒好,一声招呼不,还把人拐跑了。
“哥,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张愔愔忍不住。
“好,我就和你讲道理。”张昀生点一点茶几,慢条斯理地讲:“做人如行文,一点成一字之规,一字乃终篇之准。讲究章法,合乎情理。这子行事太过自我,有章无法,晓理忽情。你和他相处这么久,这一点你比我清楚。”
“他……”张愔愔想反驳,可是想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好反驳的,“是,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可他没有伤天害理,更不愿意伤害我,这一点你也得承认,他再自我,也把我这个人放在了首要考虑的位置。”
张昀生心头火冉冉一起,反而笑:“看来你是被他吃定了?我看你是——”话一半,嘴巴被老婆给捂住。他忽地一愣。
於棠转头催道:“愔愔,时间不早了,上去收拾一下就可以上班了。”
张愔愔也没料到她嫂子会直接上手,她来不及多想,点点头就上了楼。
张昀生把她的手拿下来,被老婆弄得一时有些没面子,开口低声地训:“你这是干什么?”
於棠:“这么多年了你怎么总是不好好跟她话?”
“我好好,她听么?”
“她听不听你都要好好。”
“就没让我省心,如今我还得反过来顾着她的心情?”他着看向了她,“你也是,整天给她帮腔,尽是给我添乱!”
於棠站起来对他正经道:“你就会冠冕堂皇,什么章法情理,你自己顾周全了么?你以前对着我也是不讲道理,怎么换了别人就不是规矩了?”
这女人一副江南姑娘的轻盈柔嗓,也许还有太斯文的缘故,骂人少了一点气势,更少了一份利索劲儿,似文火一般温吞。
这么多年仍是如此,如此便好。张昀生闻言反倒是笑,“这能是一回事么?”
“怎么不是一回事?”她的气焰撤下去,又坐到他身旁,好声地劝:“司诺挺好的,聪明专情,长得帅还会赚钱,而且跟咱们也算知根知底,你不放心什么?”
“敢情我刚才讲了那么多全是废话?你一点没听进去?”他道。
“我听进去了,可是做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她想了一想,“而且司诺做人没什么原则性的大问题啊,他的品性我能保证的。”
“那我还是讲了一堆废话。”
“你这是偏见。”她抿唇一想,壮着胆子:“你自己也不好,凭什么要求别人?”
张昀生敛起眉心:“的是什么胡话?”
於棠默了片晌,挽住他的手臂:“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司诺时候的那些经历不能一般看待,你觉得那些往事对他的心性有影响,他行事自我,以后再碰见什么大是大非,你怕事态无法控制。”
一番话戳到了心窝,张昀生温声轻语:“这就对了,夫妻一条心,你想我所想,少跟我置气。我年纪也一把了,你是不是该让我享享清福,体会浮生半日闲?”
於棠不理他这茬,而是:“我跟你讲认真的,你找个时间和司诺好好谈一谈,问题不在愔愔这里,你老揪着她有什么用?”
张昀生平时哪有空闲理得了这许多?全凭他逮着一时是一时,可谁料想得到这俩的速度简直闪电一般,一声不响就明目张胆地把求婚戒给戴上。
他要再不管,两人再来个先斩后奏,他反应过来时指不定子孙满堂了。
於棠看他不言语,帮他理了理衬衫领子,追问:“怎么样?”
张昀生握住她的腕,又随意应了一声,回过神来对上她愉悦的眉眼,于是道:“别跟我嬉皮笑脸。”
张愔愔收拾好东西下楼来,看见哥哥嫂子在客厅里起腻,她站在楼梯上面清嗓子吭了一声,下来以后招呼了句:“我去上班了。”
完急匆匆就要走。
这时她哥又发话:“这个周末,你让那子来家里一趟。”
张愔愔答应了,临走前特意回过头来:“哥,他有名有姓,他叫陈,司,诺。”
完就跑。
到了律所,张愔愔把今早的事向陈司诺避重就轻地描述了一下,省去她哥对他的一番评价,只拣些三言两语,并传达她哥的旨意:“周末来我家一趟。”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陈司诺问:“你哥对我一向有意见,今天早上他一怒之下,就没点什么不好听的?”
张愔愔眨眨眼,否认:“没有。”
陈司诺一眼看出她言不由衷,也不舍得为难她,“没有就算了。”目光垂落,发现她手上干干净净,该戴的东西没戴,他问:“戒指呢?”
她下意识地摸摸无名指,“在律所也戴?被人问起来我怎么解释?”
目前为止,他们俩还属于地下恋情的状态,整个律所里也就秦游和孙可怡知晓内情,她手上冷不丁出现一枚铂金戒指,所里头还不得炸锅?
陈司诺看着她,“张愔愔……”
被点名的女人笑笑地安抚:“你就忍忍嘛,等名正言顺以后,别戒指了,你给我买什么钻石什么金砖,我都戴着。”
他靠着椅背:“戴金砖你也不怕闪到腰。”
张愔愔拨弄着桌面的钢笔,“你就送不送吧。”
他立即应声:“送,以后我所有身家都是你的,钱也是你的,你舍得花,我舍得送。”
她:“……”
周六那晚下班,陈司诺刚把手头一堆紧要的事情做完,欧阳堂过来找他一块吃宵夜,另有其余几位同事也一起去,难得人齐,不能拒绝。
陈司诺想到明天还得应付未来大舅子,哪有闲心吃喝玩乐。
赶巧愔愔的短信过进来,提醒他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以最佳状态应战。
欧阳堂见他磨叽,过去一把将他拉起,“走吧走吧,你你进村这么长时间,怎么性格也变得温吞?吃个宵夜你考虑个什么劲儿啊?”
张愔愔在办公室里听见外间的动静,敏锐捕捉到“陈律师”这样的字眼,赶紧跑出来,看见一群人拥着陈司诺往外走。
她问:“去哪呀你们?”
欧阳堂:“吃宵夜,我们大老爷们的聚会,女人就别去了。”
张愔愔起疑。
孙可怡马上出疑点,“平时吃宵夜都吆五喝六,男的女的凑成一堆,今晚不愿意带女孩子去,那肯定不是去什么正经场合。”
欧阳堂半真半假地回答:“知道就好。”
孙可怡问:“陈律师也去?”
欧阳堂:“怎么不能去?陈律师平时再怎么装作酷酷的,他也不是真的无欲无求啊……”完一堆人簇拥而出。
张愔愔背过身,立马就给平时装作酷酷的,却不是真的无欲无求的陈律师发短信,予以警告——你最好给我检点一点,不许搞三搞四。
陈司诺瞄着短信内容,莞尔默笑,字回——欢迎随时全身检查。
张愔愔不放心,陈司诺那张脸太容易招蜂引蝶,一不留神就身陷花丛,但她又不愿意跟个妒妇一样,还没过门呢就把人捆在身边。
她转过来:“可怡,我们也去。”
孙可怡惊道:“去哪?”
她:“寻欢作乐。”
“何苦来哉,”孙可怡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句,随即弯起嘴角:“老地方,走着?”
“走!”张愔愔一锤定音。
“我也去!”亭亭莫名气愤,也参一脚。
孙可怡认识的酒吧多,她以前爱玩,游走各大酒吧,十分懂得玩乐之道并且保护自己,但自从干了律师这一行以后,因为□□乏术,按她自己的话,成了“良家闺女”。
她平日里也的确装扮得很像个良家闺女。
张愔愔之前偶尔会跟她到酒吧喝喝酒,后来工作繁重,两人不约而同地意识到自己不年轻了,才经常约着去健身房健身。
夜生活是本市一道传统而靓丽的风景线。亭亭年纪不大,又乖巧得很,平时只和姐妹喝喝咖啡,如今闯入这灯红酒绿的世界,霎时迷了眼,稀里糊涂。
张愔愔把这姑娘看得很紧,一直拽着她,生怕她被野男人拐了去。
酒吧的重金属音乐震天响,张愔愔不喜欢这种动静,简直闹得人没法安生。
三个人落座,孙可怡犹如进入了她的地盘显得熟门熟路,要了几瓶威士忌,她酒量好,可以敞开怀地豪饮,亭亭拿着鸡尾酒口地嘬。
张愔愔酒量实在一般,喝得很克制。
可是凭她再怎么克制,在这种轰炸式的氛围的怂恿之下,端着酒水也是一口接着一口,把酒言欢。
后面果然喝醉,张愔愔把着酒杯踩在沙发上乱蹦,亭亭闻风而动,两人差点把沙发蹦塌,孙可怡把这幅情景拍下来,给陈律师发送过去。
陈司诺这边被人缠住喝酒,好不容易抽身出来,拿出手机翻出微信,一看图片内容,简直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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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没时间了,只能这么多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