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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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把这个也带来了?”彦初嫌弃的拿马鞭戳了戳木牌子, 元和把他的手拍下去,“怎么了,不好看吗?”

    “好不好看倒无所谓, 就是太招摇了。”他笑着翻身下马, 将元和拥了个满怀,城墙上藤蔓的巧的花朵落下一些,落在他肩膀上,头发上。

    他弯腰凑近元和,手臂斜斜的搭在她肩上,玉做底的脸上染着绯色,宛如海棠一般,“想不想我?”

    许是因为他容貌过盛,近距离的对视下元和不由的红了脸, 她撇过头将脸埋在他肩窝里。闷闷的气流穿透夏衫, “想了。”

    “真乖。”彦初将手伸进帷帽中捏了捏她的脸。

    “你是不是先要进宫复命啊。”元和露出一双湿漉漉的圆眼, “等出宫了, 你来公主府好不好?”她指如葱根,白嫩嫩的手扯着彦初的衣袖,带着不可言的眷恋。

    他眸底颜色暗了一些, 长睫如蝶翼般扇动,呢喃轻语, “好。”

    元和回公主府后,当即报出一串菜名,让厨娘务必尽心尽力的做好晚膳。

    她想着怎么才能把嫁衣图样放的恰到好处,既不会突兀,也不会让人忽视。元和在厅内转悠了一圈,比划着图样, 最后还是决定按照追普通的方式来,就散乱的放在案几上,再故意留一张放在地上引人去捡。

    这样就自然多了。

    元和高兴的合掌,又让丫鬟把木牌子放到案几上,这样彦初想拿木牌子就不得不来案几这边。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就等彦初问起这是要干什么,然后她再漫不经心的他们可以成婚了。

    想想就知道彦初会高兴成什么样。

    一碟碟精致的菜式被端上桌,等菜之际,元和去沐浴,又专门换了一件月白色的襦裙,她提了提裙摆,低头瞧了瞧,这样应该会显得温婉一些吧。

    因为顾忌彦初可能会被留下封赏,元和专门交代厨房慢点上菜。不过现在菜都齐了,天也黑了,人怎么还没来?

    元和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她面前是一碗上好的补身汤,元和在心里数着数,每过一会就拿手指去碰一下汤壁,汤壁刚开始滚烫到元和手指刚触上就弹开,她搓着发红的指尖,想着等会拿这个到彦初面前换点好处。

    元和等的瞌睡都来了,她头一点一点的,后来枕着胳膊趴在桌上闭目养神。突然惊醒,元和两眼发亮的看向来人,看清时却神色颓靡。

    宛青尴尬的站在门口,公主刚才的神色是在等谁不言而喻,可是,彦将军今天……

    “公主,刚才将军府来消息,彦将军已经回府了。”

    厅内骤然发出刺耳的划拉身,红木扶椅被元和突然站起来的动作带的滑出去。可能是因为晚上没吃饭,她头还有点晕,但现在顾忌不上这上面。

    元和好像是没听懂一样,她又重复问了一遍,“你什么?”

    “将军府的人称,彦将军已经回将军府了。”

    她掐着手心问:“是他不来的意思?”

    宛青的头都快垂到胸口了,任谁都看得出来公主又多期待,上桌的每样菜都是公主一一过眼的,就连摆放也是按照公主提前嘱咐的,整整一个下午,笑意都没从公主脸上消散半分,宛青的声音细如蚊蝇,“应当是这个意思。”

    元和点点头,她面无表情的用手去碰汤壁,这时已经需要用手心贴着才能感觉到一点余温。

    她向后退了一步,红木椅被撞倒,一声闷响,椅子仰倒在地毯上。从未关严的窗户里漏进一点风,案几上的嫁衣绣样被吹散在地上。

    元和的头晕的越来越重,她撑着桌角,勉强嘱咐宛青把饭菜撤下去。

    宛青一脸欲有所止,少见的没有听她的话。元和大概知道她想些什么,她回京后在贵妃娘娘的胁迫下找来太医把脉,太医称她体虚,心绪繁重,平日要安神静养,多补身子。

    所以在回公主府后,宛青总是端来各种补汤给她喝。每日的三餐更是换着花样来,只为了让她多吃一点,不过元和的胃口一直也挺好。她以为应该是补的差不多了,但今天不过少用了一顿膳,怎么光站着就晕。

    元和故作轻松的:“我没事,你去厨房端碗粥来,等这么久了也是饿了。”

    宛青松了口气,像是生怕她该主意,宛青连一桌子的冷菜冷汤都没顾上,立马转身去厨房了。

    元和勉强走进内室,明天也该找个大夫来看看了,没听过有谁少吃顿饭还会晕成这样。

    宛青没一会就端来了粥,应该是怕她吃不下去,她还端了几盘菜。

    “公主都还是热乎的,您快用膳吧。”

    头晕的感觉太难受了,即使没什么胃口她还是端起了碗。宛青放心不下就没走,她见眼巴巴的看着元和吃东西。等元和放下空碗,她上前问:“公主,厨房里还热着补汤,您看?”

    元和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她搓了搓早已恢复如初的手指,淡身道:“今晚就算了吧。”

    宛青知道大概会是这个结果,她也没多劝就出退了。

    元和一个人在内室转了两圈,她不想现在就睡,万一彦初要是来了呢。她边走边揉着肚子,就算他不来就当是饭后消食吧。

    油灯因为长时间没有人减灯芯,灯光忽明忽暗。

    轻薄的床帐下随意丢着衣物,月白的襦裙上印着了半个脚印,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

    床上寂静一片,帐里的人像是睡着了。

    *

    “陛下一直有午休的习惯,世子来的不巧,得多等等了。”

    季献正量着金淮殿前铁画银钩的对赋,闻言只是点点头。仿佛那对赋上有金子一样,季献看得眼都不眨。

    总官瞧着外面的日头都快照到金淮宫了,便问道:“世子不如先去御花园中坐坐,待陛下醒了,奴才再来叫世子。”

    季献堪堪回神,他从笔走龙蛇的字迹中找出一点刻印,点点笑意浮上眼前,他轻点头,“我已许久未回京了,此时去看看美景也不错。”

    “那奴才让福禄跟着您。”

    “不了,时经常进宫,如今应该是记得路的。”

    总管太监看着丰神俊朗的简平王世子远去的背影,叹息,“多好一孩子,怎么就偏偏摊上个那样的爹。”

    季献没进御花园而是摸索着走到学思堂,他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转了一圈,看见后院被堵上的狗洞叹惜了一阵。

    当时就是在这被她逮着逃课的。

    季献很有目的的在皇宫中寻走,在宝源湖附近的一颗柳树上他找到一点凸起的印迹。

    季献用手指磨蹭而过,多年未管的印迹只能模糊的看出是个圆形的模样,因为风吹日晒,树皮干涸,铜钱印迹早已变形。

    季献懊悔的想着怎么没带一个铲子来,也不知道树下的东西她有没有拿走。

    日头越来越盛,季献也被晒得厉害,他往御花园深处走,他记得梅林中有处楼阁很是凉爽。

    他边走边想起这处楼阁也是他们一起发现的,后来她就派宫女经常去扫楼阁,她还吹毛求疵的讲究称这楼阁上去的时候不能穿鞋子,不然木板会吱呀作响,更重要的是会把二楼弄脏。

    季献到时,木板楼梯下已经放了一双鞋子。他起初是惊讶,而后又有些惊喜。

    女子的软底绣鞋被规整的放在一旁,随后旁边又放了一双暗绣金线的男鞋。

    木板楼梯踩起来是和当年一样的吱哑作响,季献不由回想起第一次上这个楼梯时,她还要紧紧的抱着自己才敢抬步。

    明明平时那么嚣张跋扈,竟然会怕这个。

    随着最后一层台阶被踩下,季献眼前豁然开朗,楼阁中四处通风,同以前相比似乎没什么不同。

    就连坐在地上的人也是同以前一养呆呆傻傻的。

    “季献?”

    季献弯腰行礼,“承蒙公主厚爱,竟还记得我名字。”

    他在二楼量了一圈,感叹道:“竟然一点都没变。”

    “一直听盛京这几年的雪越下越大,我以为这里早就塌了,没想到还是顽强的很。”

    季献自然的坐下,他眼眸深邃,注视人的时候会给人一种他眼中只有你的错觉。如同老友寒暄般:“公主如今过的如何?”

    元和已经从刚开始的震惊中回过神了,听他这话,笑着点头,“挺好的,你呢?”

    “岭南比盛京清净多了,我过的也不错。”季献话锋一转,“不过,既然过的不错,怎么一直没听公主的好消息?”

    像时候互相斗嘴的样子,“贵妃娘娘就不为你年纪操心?”

    许是时候斗嘴习惯了,元和一听季献这语气,就忍不住换嘴,“你比我还大一岁呢,王妃都没为你操心,我母妃怎么会操心?”

    “就嘴硬。”

    元和开了一直郁结在心里的气,她笑回道:“彼此彼此。”

    楼阁的入口很窄,只能让一个人走过,当有人挡在门口时,便很容易被发现。

    一直蔓延进来的影子都带着夏日的躁意,门口处的人面色不清,但看着两人的眼神是冷的。

    季献眯了迷眼,看清这人昳丽的容貌时,单挑了下眉。

    整层楼只听见元和错愕的唤声:“彦初?”

    作者有话要:  欧克,男二上场

    三次太忙了,再次迟到,非常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