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私以为, 在你眼中如此不堪的我,是能放过你的吗?”友儿好颜面,此前是为了保护孟家的颜面, 之后又是护着孟漾的颜面。在这般被人欺辱的情况下, 她做不出忍气吞声之举。
所以今日,阿喜必定为她的所言所行付出代价。
“你,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是由得你放肆的地方吗!”阿喜难得露出胆怯的神色。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输与别人过,这次也自然不可以。
友儿本以为她会自觉有愧, 有所退让,可惜对手是个冥顽不灵无比顽固的。
“那你今日就休怪我了。”
她的指甲已幻化为黑色, 长出的长度也十分吓人,正是厉鬼所有的。友儿一朝掐住阿喜的脖颈, 十指深深戳进她的皮肉之中。
“你、你......”她被一双手卡得不出话来,却可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鲜血入注。冥界之人也是能感觉到疼痛的,他们在冥界的时候同凡人在人界的时候,并无二致。
“我过的,我会拔掉你的舌头。”
“不......”
*
这夜对于友儿而言, 并不好过。她没法子叫自己变回原来的样子,双手上的痕迹,衣裳上的血迹, 包括眼睛中的血红, 都完全掩饰不掉。
她甚至就只敢躲在后园, 不敢进殿里去。
她不能进去,不能遇到其他人,更不能遇到姐。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怕是会吓到她的......还有, 陛下今日宿在妗子殿,这样的自己千万不能被发现,不然只怕陛下是要对自己有别的处置的。
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得到的一切却又被自己的一时冲动给毁掉了。她这样蹲在草丛中,望着室内烛火,眼睛飘散又迷惘。事已至此,她该如何接着走下去呢。
她方才明明没有对阿喜下死手,是要给她一个教训......
可那是她几声嚎叫都压在嗓子下,之后自己的手便不再受自己的控制,越发的用力掐住她,血液喷溅出来,撒在了自己脸上衣裳上......
再之后,自己的眼前一片灰蒙,慢慢的便看不见眼前的阿喜了。
她想伸手去抓,可自己面前好似没有任何东西,她连阿喜的衣角都未曾触摸到过。
阿喜此人就这样不见了。
就像是消失在她眼前的迷蒙里。
若不是自己身上脸上的血迹,她差点便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阿喜消失的太不寻常,也太突然了。
“姐......到如今了,还是奴婢对不住您,到了这里还给您惹祸......”她不知自己这个举动会牵扯多少,等到所有人发现阿喜失踪,惹祸查到自己的身上,迎来的会是什么。
*
几日后,兀吉殿偏殿。
元祝下来早朝,命祗儒跟随在侧,带着到偏殿去。
“王兄有事直言,偷偷带着过来跟做贼似的。”祗儒摸着并没有胡子的下巴,着叽叽歪歪的话。
他大致可以猜得到鬼君寻他过来所谓何事。不过心中猜测的事情算不上容易,存着逃避的心理话也便滑头了些。
“本君三日之后出发,冥界交予你了。万不可叫人看出破绽来,明白么?”
此去是有要事前往妖界,但却非所有人之所愿事。元祝膝下无子,要是李卫等老臣知晓了此行,必定会认为太过冒险,从而阻止,届时便麻烦了。消息传出去的速度也快,到了妖帝口中,只怕他们一行进入妖界都难了。
去了妖界,他的性命便掌握到别人的手里了。冥界那些个老臣与子民担忧,也是正常。毕竟是好不容易等来了改朝换代,等来了他们心中未来英明的君主,希望若是一朝破灭,堪比诛心之罪过。
“你当真决定好了?”
此去,可是有可能一去不回的。
“门者寺不除,你我何得安生,冥界子民何得安生。”对比万年之前,梦魔一家对门者寺的举措,便可知道其中厉害。但言冥界子民已经放轻了讲,其实五界都是一样,他日城门失火,必定殃及池鱼。
“那,嫂嫂呢?你若出事了,她可怎么办?”
元祝显然一早便想好了。
“她是我的妻子,自然是与我同去同归。” 他现在对于孟漾,是夫君对于自己妻子的感情,是占有欲望的。现在便想着,到时自己真的出了什么事,便带着她一起走。
可到时候真正怎么样,也可再论。在孟家的时候让她服下的药丸,可以帮他一些。再不济,再忘一遍,也好。
他不会做毫无准备的事,但也总不能真叫她陪自己一起死吧。
路上这段生活,他会分外珍惜。
“你都决定了,我好像也只能从命吧。”
“本君没有回来,这位子就是你的,交给其他人本君也不放心。到时你可昭告天下,将本君的计策一一出来。亲笔写下的诏书就在兀吉殿中,你差人好好找找。”
祗儒:“......”
兄长就是兄长,是什么时候将所有的东西都安排好,他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
孟漾得了一床鸾凤榻。
南骐送来的,奉自家主子命。
事情出于那一日,孟漾在榻上翻来覆去,怎么睡也不痛快。这日元祝也在,看到也只是笑笑,随她胡乱折腾。
孟漾想着,夫君也在身侧,为何就没有那一夜睡的好了呢。
那一夜,乃是新婚之人。累是累的,但也睡的舒爽。
一手一点一点摸上他的胸口,声音软趴趴的,“夫君呐,咱们商量个事儿吧。”
元祝靠着床沿,端坐如钟,可像极了所谓“坐怀不乱之人”。
“你,我听听。”
“嗯......我想同你换个床!”
“......”
*
那日元祝应了她,这不便搬了一床崭新的鸾凤榻过来。
孟漾那时没的几句话,就软软的贴在他的胸口上,解释起来,“不知为何,只有成婚那个夜里睡的最好了。夫君呐,这床榻太软了,每每我都睡不好,你同我换一换嘛,好不好?”
他能如何应呢?
只能答应。
“当真是这床榻不好吗?不是那日漾儿累了,所以睡的好?”
孟漾眼咕噜转了几圈,“是这样吗?”
“那漾儿再试一试,就知道了。为夫很乐意奉陪。”
她懵懂,“怎么试......唔......”
“唔...嗯......啊!别......不要......”
“不要?真的不要?”他凑近她的耳边。
“不、唔......要的。还是...不要了......难受啊。”
元祝笑着,翻了身将人制住,顺道堵住了嘴,继续着动作。
......
想着鸾凤榻的前事,略微的耳朵有点烫。她摸了摸耳朵,吩咐道,“搬进去吧,换了换了。”
那床榻也羞人,一动起来还有声音,听着也不舒坦。
友儿还在她身侧伺候,主动道,“奴婢帮着进去看看吧,娘娘先歇着,莫要吹了冷风。”
孟漾原想点头好,忽然脑中闪过疑问,“慢着......”
她细想了一会,“之前有一日你怎么不在?”
她早就想问了,奈何记性不大好,总是遗忘了。现在好不容易回想起来,最好当下就问个清楚。
那日她找了好久的友儿。御膳房出了新菜,几十个成了一桌,她眼睛瞧着便想到了友儿,叫人去找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人。
只得眼睁睁看着一桌菜被其他人分食了,友儿一口也没吃着。孟漾觉得遗憾,遂也记下了。
“奴婢、奴婢身子不适,休息了一日。”
“可她们你不在房中......”孟漾不解,“你是不是遇到了不好的事?你若愿意,可以同我的......”
“不......娘娘多虑了,奴婢没事的。”友儿低着头,不再看她。自己心中有事,现在异常惧怕瞧见孟漾一双澄澈的眼睛。
从厉鬼的变化变为正常,她整整在树丛中躲了一日。战战兢兢之余,她更惧怕被孟漾发觉。
最好是她永远不知情,不知道便不存在包庇自己的嫌疑。就算最后查出来,也殃及不到她......
秋风之中,孟漾的外袍被吹起一丝不的弧度。她裹了裹身上的衣衫,没法子便由着友儿去了。
事情在她这里留不久,不多时就能忘记了。对于她还记着友儿一日未来到自己跟前的事,友儿实际十分欢喜。
......
友儿才进去片刻,外面发生的事情便是她意想不到的。
阿喜模样如常,身上没有丝毫伤处,迈着正常的步子,姗姗而来。
“奴婢给娘娘问安。”
孟漾还想着友儿之事,并没有正眼去看她,只是道,“好,起吧。”
“娘娘之后出宫乃是奴婢跟随,还望娘娘多加照料了。”她眼神中嗜着笑,曲着身子之后瞧见了只有孟漾的裙摆。
“本宫照料你?”这人莫不是傻了吧。
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拿来的心思照料旁人。
还有啊,自己才是主子不是么?
“我不喜欢你,我会同夫君的,我要友儿。”出去玩当然要同喜欢的人一起出去才有意思。
“娘娘误会奴婢的意思了。要奴婢跟着去,就是鬼君陛下的意思,娘娘还要同陛下讲么?”
孟漾眼眶一酸,不大欢喜。
听闻是他下的令,孟漾一贯都是妥协的。可友儿怎么办呢?留在宫里么?
她之前还了身子不舒服,孟漾有些舍不得。
依·作者有话要·华: 啊,咸咸子没有评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