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果呵呵一笑，声音有些沙哑。

    “结果，一切都只是我自以为是的想法而已，我变得有钱，钱多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花，我爸带我去买车，我挑了半天，结果选了一辆熊猫，不过几万块的车，我开的浑身冒汗，我哥也在一旁笑，我以为他是觉得我笨，其实……他是觉得我蠢吧。”

    杨阳知道，林果这是想发泄出来，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造成林果这样的负面情绪，但林果想，他虽然愿意做他的倾听者。

    听他这么，杨阳觉得心疼，柔声安慰道：“至少……你哥哥对你还不错，不是吗？”

    林果垂下眼帘，声音有些颤抖道：“是不错……只要是我想要的，他都让给我，每年爸爸买回来的节日礼物，他也总是让我先挑，他的东西，我可以随便用，他的卡我可以随便刷，可羊羊，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杨阳心下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听林果凄凉一笑道：“因为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给我爸看而已，他表面对我有多好，心里对我就有多厌恶，他怕我夺走他的一切，夺走林氏，他觉得是我跟我妈，夺走了他的母亲和他的一切！其实……其实我怎么可能，会跟他抢林氏呢？”

    这就是林果进门店的原因，他不想进林氏集团，就是因为，他大哥在那里，他从来没想过要跟他大哥争夺什么家产，他甚至连林氏都不想进，如果不是他爸非要他进，如果不是杨阳还在这座城市，他恐怕早就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国家了。

    林果着，泪水早已经留了满脸，杨阳见他低着头，一只手不方便，只能用另一只手，不停的抹眼泪，杨阳觉得愧疚，原来他以为自己跟林果，是最好的朋友，却不知道，在自己看不见的角落里，林果一直都在一个人默默承受这些。

    杨阳忍不住一伸手，将林果抱进怀里。

    “林果，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其实……我也是私生子。”

    虽然他跟的爸爸，但只有他心里清楚，他的爸爸……其实也是妈妈，他没有父亲，从来没有，他爸从来没告诉过他任何关于那位父亲的事情，即使是在他的逼问下，他也没有透露丝毫杨阳心里很清楚，他的那位父亲，必然没有死，而之所以没来找他们，而他爸爸也不愿去找对方，只能明，自己可能，只是个私生子而已。

    林果从来没见过杨阳家里人，当年杨阳那副样子一个人大着肚子生活在帝都，也没见有一个人来看过他，照顾他，林果还以为，杨阳可能是个孤儿。

    这会儿听他这么，也忍不住一愣。

    “啊？羊羊你……”

    杨阳朝他一笑道：“所以啊，你以后可别再这么自己，免得殃及无辜。”

    “羊羊，我……”

    林果看着杨阳，一时不知道该谢谢，还是该对不起。

    这时候暖暖走了过来，手里的香蕉已经吃完了，他走到杨阳身边，拉了拉爸爸的裤腿，指着那香蕉道：“还吃一个……”

    林果一听，忙拿起那一串往暖暖怀里塞。

    “暖暖宝贝儿，来来来，这些啊，全都给你吃，快吃吧。”

    杨阳连忙道：“他不能多吃，暖暖，吃一根就可以了。”

    林果皱着脸看他，“你这当爸爸的，真气。”

    杨阳瞪他：“胡什么呢，香蕉吃多了他会拉肚子的！”

    林果一听，忙又把香蕉收了回来，口里念叨：“那还是别吃了。”

    暖暖看着刚到手的香蕉，还没捂热呢，就没了，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林果，心理有点难过。

    他真的还想吃。

    氺因为感觉道林果今天情绪不太好，杨阳想多陪陪他，在医院陪着林果吃了晚饭，之后等到差不多快十点，暖暖有些扛不住了，才带着孩子车回家。

    出租车里，暖暖已经睡着了。

    孩子就是这样，困就是真的困了，车子刚一启动，他就睡得起鼾来。

    杨阳把儿子抱在怀里，转头看着窗外的月亮，也许是被林果影响了，他今天有些格外想他爸了，虽然他们父子之间几乎没什么话，在一起总是除了沉默，就是沉默，可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哪里会真的不想呢？

    只是……三年了，他爸没给他过一通电话，他当时带着暖暖，也觉得有些难以原谅，也一直不肯联系他爸，俩人僵持了这么久，竟然真的谁也不找谁。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杨阳忽然想给他爸通电话，明明号码依然记得清清楚楚，按到一半，剩下的一半，就怎么也按不下去了。

    杨阳闭了闭眼，最终还是将手机收了回去，低头看着暖暖的脸，脑海里却忍不住想起林果的话。

    林果，他外婆和他母亲，都是私生子，所以他也不干净；杨阳自己也是私生子，而暖暖……暖暖他……

    杨阳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脸颊，蹙着眉，无奈又悲伤地低声了一句：“对不起车子一到区门口，暖暖就信了，他们这个区是老区，车子进去了不好调头，门口就把杨阳父子俩放下了。

    杨阳把睡得有些迷糊的儿子抱在怀里，亲了亲脸颊道：“一会儿回家洗个澡再睡，好不好？”

    暖暖一只手圈着爸爸的脖子，一只手握成拳头揉眼睛，转头半合着眼，看着杨阳道：“爸爸，饿。”

    “嗯？饿了？”杨阳柔柔一笑，“那回去爸爸给你下饺子吃，你先吃个水果垫垫肚子。”水果是他回来的时候，林果硬塞给他的，他那里水果不少，估计都是洛霞买的，林果自己根本吃不掉，硬是那了不少让杨阳拎回去给暖暖吃。

    杨阳拗不过他，就拿了，杨阳把暖暖放下，蹲下身开袋子让暖暖自己挑。

    “这里面有苹果，橘子，香蕉，还有猕猴桃，暖暖，你想吃哪个？”

    袋子里的水果种类真不少，估计是洛霞不知道自己儿子喜欢吃什么，所以每样都买了。杨阳让暖暖自己挑，暖暖伸着脑袋看了半天，挑了一个橘子。

    杨阳笑着道：“那就吃橘子吧，要爸爸帮你剥皮吗？”

    暖暖摇了摇头，拿着橘子朝爸爸伸手。

    杨阳笑了笑，知道暖暖刚睡醒，不想走路，便一手提着水果，一手将暖暖抱了起来。

    “那好，爸爸抱你，你剥桔子。”

    暖暖很开心地“嗯”了一声，爸爸抱着他往前走，他低着头剥桔子。

    等走到自家楼下时，暖暖终于好不容易拨开了橘子皮，杨阳就见他手抠呀抠的，抠了半天，特别好玩，而且暖暖脸上的表情，还特别认真，一时不察，被橘子皮滋出的水，溅到了眼睛，忙一闭眼，眼泪还是流了出来。

    “暖暖，你溅到爸爸眼睛啦，哎呀，看不见路啦。”

    其实也没太严重，就是流了眼泪，眼睛有点不舒服，暖暖也知道爸爸在逗他完，拿着橘子咯咯笑着，还故意朝他爸爸的脸剥橘子皮。

    杨阳左闪右闪，跟儿子玩耍，连自家楼下停了辆车都没注意到，看样子也是暂时把这件事都给忘了。

    父子俩爬着楼梯往上，快到六楼时，终于剥好了，暖暖自己吃了一个，给爸爸嘴里塞了一个，杨阳吃着脸皮一皱，龇牙咧嘴了一句：“好酸！”

    杨阳吃不得酸，番茄酱他都嫌酸，更别橘子了。

    暖暖倒是觉得爸爸这幅表情挺好玩，笑嘻嘻又给爸爸喂橘子，杨阳连忙躲闪。

    “爸爸不吃，暖暖自己吃，乖啊，爸爸真不吃，暖暖乖，咱们到家了，爸爸拿钥匙开……

    门。”

    上了最后一层台阶，杨阳一抬头就看见自家门口的感应灯下，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那张脸，即使是在光线昏暗的情况下，依然俊美的发亮。

    杨阳完全没想到会看见他，对方显然也是，二人对视，皆愣了一下。

    倒是司徒域最先反应过来，抿了抿唇，看着杨阳解释道：“屋里灯一直暗着，我不放心，上来看看，没想到你出门了。”

    杨阳是个宅男，再加上又有个孩子，晚上一般都不会出门，然而今日，司徒域在楼下抬头看了一会儿，依旧没见屋里灯亮，也该想到的，再怎么宅，也不可能整日不出门。

    可那一刻，司徒域想到的，却是担心这对父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一口气从一楼跑上六楼，站在门口，却生生止住了，半晌没有敲门。

    而怡巧就在这时，杨阳回来了。

    听着司徒域的解释，杨阳这才想起来，这几日，这人每天都会来他家楼下，什么也不做，就只是站在那儿抬头仰望。

    这样的人，这样高贵的身份，却日日如此，杨阳不知道该什么，让他别来这样的话，好像也不太合适，毕竟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可看着人天天站在那儿，杨阳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只能告诉自己：他爱站就站好了，又不关他的事！

    杨阳抿了抿唇，没话。

    司徒域见他不愿同自己话，一时也不知道该什么，俩人就这么站着，司徒域的眼里有他，而杨阳却忽然撇开了视线，几步跨过最后几个台阶，对司徒域道：“劳烦让一下。”司徒域一僵，将门让了出来，杨阳将手中的水果放下，掏出钥匙开门。

    司徒域微微低着头，听着开门声，心里发沉。

    杨阳原本算眼不见为净，就当门口没这个人的，结果手上的钥匙也不知道怎么了，竟开了半天，没能开的开门。

    而就在这时，他家的儿子暖暖，突然朝司徒域伸出一只短手，手里是一半橘子，他朝司徒域伸出去，也不话，一双大眼睛直直看着他。

    他还记得，他还记得司徒域，几天前的画面重演，暖暖将自己爱吃的东西，再一次分享给了司徒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