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阳不知道那个宫令女官到底是怎么让皇太后看到那份由他签字的“协议书”的，但在他签了那份协议之后，皇太后对他的态度，确实没以前那么剑拔弩张了，有时候老太太过来想看看重孙，暖暖也陪着乖巧话，老太太开心，杨阳却看得出来，暖暖不太开心。

    暖暖这孩子，从对人就很有礼貌，但他这人并不是容易亲近的孩子，面对陌生人，他多是乖巧礼貌，可熟了以后，也有顽皮的一面，如今在国王和王后面前，暖暖就有些任性，以前杨阳给什么吃什么，现在也开始明目张胆的挑食了。

    还顾名思义，爷爷总是吃不饱，他要把“有营养”的菜，留给爷爷吃。

    可当着皇太后的面，暖暖大多是乖巧的，太后问什么答什么，不问他也不话，就乖乖站在一旁。

    所以当皇太后责备王后，暖暖太斯文的时候，王后眨巴眨巴眼睛，一时都有点反应不过来，太后嘴里的人是暖暖。

    司徒域今晚上没来，杨阳躺床上拉着儿子的手问他：“暖暖，你是不是不不太喜欢曾袓母啊？”

    暖暖转头，一双眼睛圆滚滚的看着杨阳，低声叫了一句：“爸爸……”

    杨阳转头看他：“怎么了？”

    暖暖挪了挪身子，往爸爸身边贴了帖，两人鼻子都快沾上了，杨阳连忙后退，笑着道：“你干嘛？是不是想亲爸爸啊？不行啊，初吻是要留给你将来的老婆的，知道吗？”

    暖暖鼓着腮帮子看着他，杨阳连忙把头缩回来，跟儿子道歉：“好了好了，爸爸跟你开个玩笑嘛，真是的，人不大，脾气倒不。”

    暖暖扭了扭身子，往杨阳怀里钻，杨阳伸手抱住他，捏了捏他的屁股道：“怎么了？怎么突然撒起娇来了？”

    暖暖扁了扁嘴道：“爸爸最近和大爸爸一起睡，都不带暖暖睡……”

    “呃……”杨阳有点心虚的挠了挠后脑勺，“这个……那是因为，爷爷奶奶喜欢暖暖，想带着暖暖一起睡啊，那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暖暖要乖，要听话，要孝顺对不对？”

    “骗人，”暖暖撇撇嘴，“爸爸，我什么都知道。”

    杨阳有些好笑的低头看他，“你都知道什么啊？”

    知道爸爸和大爸爸要生弟弟妹妹，爷爷都告诉我了！

    暖暖哼了一声，道：“反正，我就是知道的。”

    杨阳可不知道暖暖这会儿心里想的是什么，不过他可不敢再得罪儿子了，既然儿子知道，那就知道好了。

    “好好好，我们暖暖最聪明过了，最棒了，好不好？来，跟爸爸，你是不是不喜欢曾祖母啊？你看，每次爷爷奶奶来找你，你都那么开心，曾祖母来了，你都板着一张脸。”

    暖暖嘟了嘟嘴道：“我没有……爸爸，曾祖母是我的亲曾祖母吗？”

    杨阳道：“当然啦，他是大爸爸的亲奶奶，当然是你亲曾祖母啦。”

    暖暖抬下巴，一双大眼睛看着杨阳道：“可是曾祖母，我不可以叫杨暖暖，她要给我改名字，她还欺负爸爸，爸爸，我喜欢我的名字，我不改她给我的名字，所以就不喜欢她。”

    暖暖最后一句的很声，几乎是贴着杨阳的耳边的，一边，一边还用手挡着，漏了风似的。

    杨阳被他的耳朵都痒了，听了他的话，就更无奈了，暗道这老太太，位高权重惯了，跟孩子话都这么直接，也不怕招人厌，可没办法，谁让她是司徒域的亲奶奶呢？

    杨阳心里叹了口气，嘴上对儿子耐心解释道：“暖暖，其实你误会了，曾祖母的意思呢，是你可以有两个名字，你看啊，杨暖暖，是你的名字，因为你是爸爸的儿子，可你又是大爸爸的儿子，儿子都应该跟爸爸姓对不对？”

    暖暖点点头：“对。”

    杨阳一笑道：“所以啊，你跟爸爸姓有一个名字，你现在有了大爸爸，也应该有一个名字对不对？”

    暖暖想了想，道：“那我可以叫司徒暖暖吗？爸爸，我不喜欢曾祖母给我起的名字。”

    杨阳有些好奇道：“你曾祖母给你起名字了？叫什么？”

    暖暖“唔”了一声，道:“叫司徒天赐！”

    “……”杨阳忽然觉得眼前一抹黑，有点被惊悚到了，天赐？我还皇恩呢，这什么年代的名字啊，叫的人一身鸡皮疙瘩。

    “你看啊，儿子，你要是不喜欢，那你可以跟曾袓母啊，不对，是一定要跟曾祖母！”杨阳一脸坚定道，“儿子，名字可是终身大事，你一定要告诉皇祖母，你非常不喜欢这个名字，知道吗？”

    暖暖眨眨眼，看着爸爸道：“我知道了，爸爸。”

    杨阳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放心，嘀咕道：“不行，明天必须得跟司徒域再一声，不然我不放心……”

    “爸爸……”暖暖一伸手，抱住杨阳的腰，脑门儿蹭了蹭杨阳胸前道，“爸爸，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爸爸，曾祖母却不喜欢爸爸，曾袓母不喜欢爸爸，那我也不喜欢曾祖母……”

    孩子总是敏感的，虽然杨阳从来不曾告诉过暖暖这些，但是孩子总能从大人脸上细的变化中，察觉出异样，可能他们对于这种七情六欲还分得不是太清楚，所以在他们的世界里，喜欢和不喜欢，就像黑与白一样，界限分明，不存在什么灰色地带。

    这大概就是孩子单纯的理由了，当是非对错都变得清朗明确之时，一切自然就干净了。

    听着儿子出这样的话，杨阳的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可是杨阳并不想告诉暖暖，自己心中的那些负面情绪，他虽然注定没法给暖暖普通家庭带来的幸福与美满，但他希望暖暖这一生所能感受到的，都是充满积极和正能量的，让他以后在面对自己人生曲折的时候，也能够积极的去面对。

    此时将暖暖抱在怀中，杨阳眼中湿润，出的话却依然温柔。

    “暖暖，曾袓母并没有不喜欢爸爸，只是曾祖母年纪大了，她的想法，跟爸爸有些不一样，这就好像……你喜欢吃甜甜的番茄酱，但是爸爸不喜欢吃，但这并不表示，爸爸不喜欢番茄酱。”

    “我知道了，爸爸就是番茄酱，我还是我，曾祖母就是爸爸，对么？”

    杨阳亲了亲暖暖的发顶道：“对，就是这样，但是总有一天，曾祖母会理解的，当他看到暖暖这么喜欢爸爸，大爸爸还有爷爷奶奶，都喜欢爸爸，我们在一起过的很开心，很幸福，曾祖母自然就会想明白的，因为我们都是一家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亲人，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希望自己的家人都能过得开开心心，幸福美满。”

    暖暖还，对于杨阳的这番话，他可能听得不是太明白，但是杨阳话语中积极的态度，已经对暖暖产生了影响。

    暖暖沉思了一会，抬头对杨阳道：“爸爸，曾祖母一定也会喜欢上爸爸的，对吗？”杨阳笑了笑道：“当然。”

    暖暖一听，开心了，抿着唇笑了笑，一双眼睛像星星一样，闪闪发亮。

    过了好一会儿，杨阳就听暖暖在他怀里低声道：“爸爸，等到曾祖母也喜欢爸爸的时候，我也会喜欢曾祖母的……”

    杨阳闭着眼，黑暗中翘起的嘴角一直没散。

    氺王后晚膳的时候，特意让人传话给赵云，是晚上有急事要去东宫找太子，让太子今晚就不要再往东宫跑了，而且昨晚上她带着暖暖睡，东西睡到半夜找爸爸，虽然暖暖乖，当时哄了哄，也就好了，可暖暖想跟爸爸一起睡的心情，他们还是要体谅的，毕竟暖暖长这么大，都是杨阳一个人照顾大，一点点的，将他养到这么大。

    司徒域这几天，虽然对外都留宿的东宫，其实半夜人躺在那儿，只有东宫里的人知道。阮心云来的时候，司徒域直接领着人去的书房，阮心云一般不会特意叮嘱，司徒域知道她必然是重要的事。

    进了书房以后，阮心云特意让宫女和女官都下去，书房里只留下她和司徒域。

    等人都退下了，阮心云这才拉着儿子的手臂，开门见山问道：“你对浣芝到底怎么想的？”

    “浣芝？”司徒域一怔，“怎么突然提起浣芝了？”

    阮心云道：“你先别问我为什么突然提她，你就告诉母后，你对浣芝，到底是什么情况？”

    阮心云一边问着，一边注意观察司徒域脸上的表情，就见他些微诧异之后，脸上的表情依然平淡，道：“如今我跟她……最多算是朋友。”

    阮心云似乎松了口气，接着又问道：“那以前呢？”

    司徒域看了阮心云一眼，不答反问道：“浣芝要回来了？她不是应该还有一年半才能完成学业吗？”

    阮心云有些无奈地看着司徒域，司徒域一眯眼：“皇祖母……”

    阮心云叹了口气：“既然你都猜到了，母后也不想瞒你，你皇祖母已经派人将你要订婚的事情，告诉了浣芝，虽然我不知道浣芝听到以后，会怎么想，如果，我是如果她真的因此突然回国，那么情况只会更糟糕。”

    司徒域听了，并没有什么表示，阮心云就见他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阮心云道：“域儿，你怎么还有心情喝茶，你老实告诉母后，你跟浣芝，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阮心云蹙了蹙眉，继续道：“虽然外人都，你对浣芝是真心实意，可句实话，身为女人，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对她并没有特别喜欢，尤其是这次，我看着你是如何对杨阳，心中就更加笃定，你其实……并不喜欢浣芝，对吧？”

    司徒域依然没有话，他不话，阮心云就更着急了。

    “可如果你不喜欢浣芝，那这二十多年来，你为什么只承认浣芝是你的女朋友，追你的女孩子从宫门口都能排到三环外了，可你从来没接受过任何人，身边就只有浣芝，而且你还跟浣芝求过婚，域儿，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母后心里最清楚，你既然开了口，就明你是真的决定娶她，可你……你又不喜欢她，域儿，你从来不是一个会委曲求全的人，在浣芝这件事上，别是旁人，连母后也想不明白，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阮心云握上司徒域的手臂道：“但是域儿，有件事，母后还是要告诉你，你既然有了羊羊和暖暖，你就不能再跟别人又任何情感瓜葛，这对羊羊不公平，虽然在外人看来，你为了羊羊付出了很多努力，可在母后看来，杨阳选择跟你在一起，付出的努力又何尝不少？你所做的，尚且有权利地位为你绑架护航，而羊羊需要克服的，却是一场场心理仗，这种摸不着、看不见的仗，远比你那些要难得多，你是不是一直也不明白母后为什么对你跟羊羊之间的事，一点都不反对？”

    这点，司徒域确实有过一丝疑虑，如今阮心云主动起，司徒域抬头看她，阮心云微微一笑道：“因为只有我心里最清楚，选择跟你们这样的人在一起，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多大的辛苦，在我看来，羊羊他既然敢答应跟你在一起，就已经非常了不起，非常勇敢了，试问这样的一个人，我又有什么理由，阻止你们呢？所以司徒域，你要保护他，要保护好你的爱人，你的孩子，家国天下，在男人看来，可能是先有国而后有家，但是对我们女人而言，家永远都是最重要的，这天下，如果家家妻离子散、分崩离析，那国又怎能称之为国，那不成了一盘散沙？域儿，母后的妇人之仁，可能让你见笑了，但母后希望，你能明白母后的意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