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得到母亲首肯之后，迟昭立马去找迟震这件事。

    迟震最近在朝廷上处处碰壁，因为迟良玉的问题，他走在官道上都总觉得有人在对他白眼。

    最近几日，愁的生了白发。

    迟昭同他完，他也没什么心思听下去，随口答应下。

    三日后，迟昭租好船，大包包的行李抬出门。迟震都没有出来送上一送，甚至连声安慰的话也没有。

    林婉晴明白，迟震是在怨怪自己。

    然看着迟昭灿烂的笑颜，夫君的好恶被她一股脑抛在了脑后。如今在林婉晴的心中，亲生闺女才是最重要的。

    “昭儿，江上风大，先进去吧。”

    林婉晴裹着大毛毯，见迟昭鲜衣盛笑的模样，她瞧着心里暖洋洋的。

    “我这辈子没见过这样的美景，母亲。”

    眼前便是开阔的大江，碧波荡漾，两岸青山郁郁葱葱。天边偶有一行飞鸟路过，带着清脆的啼叫。

    迟昭上辈子浴血奋战的日子太多了，眼中总是灰暗的风景，她差点忘了。庆朝内，还有如此迤逦的山河。

    “等以后有的是会瞧。”

    林婉晴上前，摸了摸迟昭的额头，生怕她因为吹风着凉发热。

    “生为女子，一辈子能够看遍河山的会又能有几次呢。出嫁之前，局于闺阁。出嫁之后，困在后宅。四四方方的一片天空，便是女子一生所见。”

    迟昭垂眸，无奈轻叹一声。

    “昭儿，怎么突然起这个。”

    迟昭这番话到了林婉晴心坎里，一时间，她也有些鼻酸。

    “这样能够畅游天下的日子可不多，母亲，咱们要好好珍惜。”

    迟昭真诚的望着林婉晴，她是多么的希望林婉晴能够看得豁达些。她这辈子太多的困苦，都是被自己拘束来的。

    “好，母亲听你的。”

    林婉晴颔首，她望着迟昭。没来由的，涌起满腔热泪来。

    迟昭用帕子细细的帮母亲擦干，吹着迎面来的晚风，心胸一下子开阔许多。

    直到晚膳时分，方才从船头离开，进入船舱。

    从府中带在身边的厨子，早就做好了一桌饭菜。比起在府上时，还要丰盛许多。

    “这次出行，你父亲倒是大方。”

    林婉晴淡淡一笑，迟震对她没感情，自然也不会有多大方。府上财务事都在沈姨娘中拿捏，林婉晴平日能用的银两不过也就每个月十两的月例罢了。

    “父亲？父亲他可没管过。”

    迟昭摇头，给林婉晴夹了一块肥而不腻的鸡肉。

    “什么？那这船，还有这些东西。”

    林婉晴诧异的看向迟昭，租这一艘大船可要不少银两的。

    “都是姐出的。”

    丽娘一边啃鸡腿，一边含糊不清的道。

    “母亲，昭儿已经长大了。这些事情您都不必操心。”

    迟昭伸拍了拍林婉晴的背，示意她放心。

    “这么多的钱，这可”

    林婉晴担忧的望着迟昭，生怕迟昭一时想岔去做那些个不入流的营生。

    “母亲，我向您保证。我的钱定然都是清清白白的，至于怎么来的，女儿如今做的还不成功，等日后再告诉您嘛。”

    完，迟昭便一把埋进林婉晴怀中，撒起娇来了。

    “女儿大了心思也深，你是个最有主意的。”

    林婉晴笑着抱紧迟昭，女孩撒娇的模样，她最欢喜了。

    “嗯嗯，吃完饭好好歇息。”

    “好。”

    晚风轻轻的吹起窗帘，迟昭躺在床上，胳膊枕在脑后。她望着江上那一轮圆圆的明月，扬起嘴角。

    她喜欢这样惬意的生活，如今能够如此这般平静的享受着，也算是一段福气了。

    在江上的几晚，她都睡的很熟。

    偶尔还能钓上几条鱼来，迟昭亲自做了给林婉晴吃。只是要么太咸，要么太淡，或者压根就是没做熟。做了几顿之后，便是丽娘也不愿意吃了。

    迟昭也只好作罢，便拿着宣纸笔墨，开始描摹起山水画来。

    日子过去十日，她的画也成了好几副。挂在船舱里放着，慢慢的放干墨汁。

    “姐。”

    丽娘趴在迟昭的肩膀上，边还端着一盘瓜子。

    “怎么了？”

    “咱们还有多久到苏州呀，这几日天天都吃鱼，我都吃腻了。”

    丽娘总觉得再吃下去，她都能长出鱼摆摆了。

    “待会船会靠岸，采办东西。要不然，咱们跟着下去逛逛，顺便请你吃好吃的？”

    迟昭搁下画笔，捏了一把丽娘的鼻子。这丫头，也有她吃腻的时候了。

    “真的吗！好呀好呀！”

    丽娘喜笑颜开的点头，江上的日子虽然惬意，却总归是会累的。

    船在午间靠岸，江南的日头还没有那么毒辣，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林婉晴没力气折腾，便没有跟着。只有迟昭跟丽娘两个人，踏上码头，丽娘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我这双脚终于踏实了。”

    丽娘笑吟吟的提了提自己的裙摆。

    “姐，这里叫什么呀。”

    “怀城。”

    迟昭瞥了一眼码头上的城牌，笑着道。

    丽娘若有所思的眨眨眼，随即朗声道。

    “怀城的糖炒栗子最好吃了！”

    果然，在丽娘心中最重要的果然还是吃的。

    “对对对，糖炒栗子最好吃了。待会就给你买。”

    迟昭笑吟吟的点头，主仆两个挽着走进怀城。而李璟的船已经在三天前靠岸，也不知道能不能遇见。

    怀城是典型的江南城，杨柳树种满了整座城，如今正好是柳絮纷飞的时节。

    走在路上，颇有几分处于山水画中的氛围。

    走在这样的城里，心情也能豁达不少。

    这里的糖葫芦也不是扛着草垛售卖的，反而是一口锅支在槐树底下。

    偶尔会有槐花飘下来，沾到浇好糖纸的山楂上，留下一抹余香。

    “老板，我要三大串。不不不，我要五大串，这个甜吗？”

    丽娘弯着腰，笑眼弯弯。她瞧着锅里新鲜的山楂，抿抿唇。

    “姑娘，我家的糖葫芦可是整个怀城最甜的。你要五大串，怕是要甜掉牙了吧。”

    卖糖葫芦的老翁笑吟吟的帮丽娘包好五大串。

    “不会的，我还要留着牙去买吃糖炒栗子呢。”

    丽娘一把接过，头摇的想拨浪鼓一般。

    “老板，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