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是早就做好准备了。”

    太后笑吟吟的伸拍了拍迟昭的背，轻声道。

    “民女只知道要为庆国铲除罪臣，其余的民女都不在意。”

    迟昭抬头，一双黑眸奕奕有光。太后见了这双眼，像是见到了年少时的林折。

    也是这样一副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样子。只是这些人有时候不懂，庆国并不需要他们这般的奉献和牺牲。

    “不愧是林折的外孙女，颇有几分他当年的神采。只是你的这些事，却没有证据。”

    太后皱眉，随将迟昭的那份证词拿过来。

    她甚至没有看上一眼，便径直放到了烛火上。

    看着那一叠证词都烧起来，被太后随扔到了一边。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叫迟昭适可而止。

    迟昭淡淡的看着那封被烧起来的证词，神色淡漠。

    “太后娘娘是不相信民女吗？”

    “哀家也是为了护着你，你的这些事大多数都是那些家丁们自己在外头干出来的糟心事。破了天也只是沈家人管教不严出了纰漏罢了。

    若真是按照规矩来做，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可是要挨刀子受剐刑了。”

    太后一边慈爱的着，一边将平宁绣的花样子取下来。

    “这是平宁专门给哀家做的帕，如今便赏给你了。哀家瞧你同平宁也算投缘，不如封你做个县主，同她姐妹和睦。”

    太后语气还算和善，也给了迟昭面子。

    只要迟昭愿意收，便能给她荣华富贵。

    迟昭低眉，将那帕子高高举起，跪倒在地。

    “民女谢太后娘娘盛情，只是罪臣不除，民心不安。太后娘娘若真的为了江山社稷考虑，便不能一味护着沈家。”

    “你！”

    太后本以为迟昭只是个姑娘，一时想不开冲动了点。

    却没有想到，这姑娘居然如此不好话。就连县主的名头也不愿意要了，偏要告到底。

    “太后娘娘，民女这样做也是为了保全您和皇上的名声啊。”

    迟昭见太后生气，倒也不慌不忙。

    “这话得，你告哀家的近臣，不听哀家的劝阻，竟还是为了哀家好？”

    太后瞥了迟昭一眼，冷笑出声。

    “太后慈爱，四海皆知，都以太后娘娘为典范。如今沈家的事情闹得还不算大，捅的篓子也不够多。可他们就如同躲在暗处的虱子，等到那些龌龊事变多了，变大了。

    便会影响到太后娘娘您的声誉啊！民女知道太后娘娘仁慈为本，不愿意看着近臣受罚。可如今近臣即将玷污了您的门楣，就如同养了一只咬人的恶犬。

    若是恶犬不除，那么四下邻居便只会埋怨主人有错，谁又会真的将恶犬当回事呢。”

    迟昭的义正言辞，到沈指挥使是狗的时候，声音格外大。

    外头的人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李庆没忍住笑出声。

    沈指挥使幽怨的看了李庆一眼，李庆连忙摆道。

    “突然想起好玩的事罢了，沈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沈指挥使哪里敢同李庆计较，只是一心恨着里头话的迟昭罢了。

    “你这话的倒是颇有道理，只是沈家也算是忠心耿耿，为我庆国做了不少事。如何能称得上是恶犬？”

    太后眯眼，低声问道。

    对于太后而言，迟昭所的那些罪过都是事。更何况沈家通过那些段赚来的银子，也有不少孝敬了她。

    这些白来的好处，她自然欣然接受了。

    “太后娘娘，我上面证词写的并非全部。不过冰山一角。”

    迟昭靠近太后，声音放低。

    “哦？”

    太后疑惑。

    “沈家同大皇子颇有往来，沈家府上便有大皇子亲自送的王白梅洛阳牡丹图。还有不少名画，都是大皇子费尽心思送的。”

    这件事同前头的那些龌龊事比起来，看上去不值一提，却足够让太后上心。

    迟昭明白太后支持的人是李庆，虽然表面上她站的是李泽。

    可是不管是表面还是实际上，太后都同大皇子水火不容。而沈家作为太后的近臣，居然敢私底下同大皇子往来，这无疑是最致命的一点。

    “太后娘娘，民女的这些话并未写在证词中。”

    迟昭拱，完最后一句，默默退到一旁。

    平宁在旁边瞧着镇定自若的迟昭，忽而有些心惊。她不过是个刚从漠北回来的姑娘，却能够在太后面前张弛有度，话点到为止深谋远虑。

    就算是自幼长在太后身边的自己，也做不到这样的万全。

    平宁不自觉的攥紧衣袖，不知为何，升起了一股危感。

    感受到平宁的目光，迟昭呆呆的望过去，朝她扬起一个适当的笑容。

    “平宁，告诉皇帝。下朝之后，哀家有话同他商议。”

    太后思索良久，方才缓缓开口。

    “是。”

    既然要找皇帝商量，那便是有心要处置沈家了。

    平宁颔首，掀开珠帘匆匆走了出去。

    珠帘叮当作响，外头隐约的光将迟昭的脸照的时明时暗。太后朝她伸出，迟昭乖巧的走上前。

    “你是个好孩子，愿意同哀家这个，哀家也很是高兴。适才答应你的并不会变，这是你应得的。

    你外公死之后，哀家常常惋惜未曾好好的给你们林家功勋。如今正巧给了你这个恩典，也算是告慰你外公在天之灵了。”

    迟昭扬唇，跪下行礼，朗声道。

    “民女谢太后娘娘的恩典，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看上去却并未有多高兴，迟昭是个聪明的姑娘，既然愿意将沈家同大皇子私下来往的事情告知，那便是有投诚的意思。

    倘若迟昭不是林折的外孙女，兴许她会用的很顺。可如今这样，太后还需要好好考虑，要不要真的将迟昭收为自己人。

    “你先回去吧，这事不出三日便会有结果。”

    “是。”

    迟昭起身，恭恭敬敬的退出里屋。

    走出来看见沈指挥使慌张的模样，迟昭扬唇冷笑一声。她走近，低声道。

    “沈指挥使，好好的看看自己的这身官服吧。日后，可就没会再看了。”

    “你这个歹毒的死丫头，你诅咒谁呢！”

    沈指挥使听见这话，只恨不能一刀子捅死迟昭。

    “嘘，莫要惊扰了太后娘娘。你走的时候，我会亲自送你上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