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对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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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这一哭,似乎将她与元氏的这二十年缺漏的母女情都补了回来。

    元氏溺爱地抚摸着女儿的长发,眼角也带着酸涩而幸福的泪痕,嘴角扬着,轻声道:“羽姐儿,这些年苦了你了,是为娘的不好。我太痴傻,竟然还奢望你父亲的爱怜,一步走错,步步错。”若不是她对谢征还报有希望,疏忽大意,着了秦水谣的道,怎么会连累得女儿这般委屈?

    谢千羽不话,不在乎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前世那非饶遭遇,让她心里既恨又怕,若是再来一次,只怕她就直接将自己绞死,也绝不再进那归一山庄半步。不,是再也不进四皇子府半步!

    元氏又道:“羽姐儿,我这身子就要痊愈了,我要将这些年欠你们兄妹的,都还给你们。”

    谢千羽带着泪痕的脸抬起来,认真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母亲,忽然笑了。她笑得那么明媚,那么朝气,与前些时候完全不同,仿佛是复活了一般。

    这样的笑容却晃花了元氏的眼,使得其再次落下泪来。母女二人在这冬日的午后相拥而泣,心中别扭与芥蒂尽数化于泪水之郑没有人知道,在元氏婚后的第十六年的这一日,她怀里抱着女儿,却在心里,给自己的婚姻画上了一个句号。

    下午,谢千羽去跟着安嬷嬷学女艺的时候,眼睛还带着红肿。谁知,谢轻云也告假没来,是曹姨娘病了。

    谢千羽挑了挑好看的眉毛,看来,曹氏终于反应上来,自己的孩子是死于非命这件事了。

    安嬷嬷看着谢千羽心情不错的样子,白了她一眼,严肃道:“昨日教授羽姐儿的茶艺可还记得多少?”

    谢千羽今日听了元氏夸赞,心里有了些底气,便将昨日安嬷嬷教的,昨夜又练习好多遍的功夫拿出来,一一展示了一遍。

    安嬷嬷脸上终于见到了一丝笑意,只是那笑意只出现了瞬间,快得几乎看不到便消失了。继续板着脸道:“今日便茶医。羽姐儿可知,这茶也可医人?”

    谢千羽道:“前朝茶痴文弃所着的茶研经中‘茶者,药也。花、叶、茎、根,均可入药。’只是,这茶分多种,品相也分多阶,如何使用,我却不知。”

    安嬷嬷仔细瞧了瞧她,疑惑道:“你看过茶研经?”这本书本就传世不多,三十年前兵荒马乱,更是几乎没有流传下来什么了。

    谢千羽淡淡笑了笑,道:“是母亲的陪嫁,前些时候被我找到的,觉得新鲜,便瞧了瞧。”

    安嬷嬷点头道:“那是元家前朝的时候茶铺大掌柜抄的,里面还有他的解注,是难得的好东西,你细细看看。”

    谢千羽应了,继续跟着安嬷嬷学习茶医。

    腊月初八这日,凌霄园里,元氏母女刚刚吃过早饭,梁妈妈便捧着一个盒子,打帘子进来,挥退了一些不相干的丫鬟之后,将那盒子递给元氏,脸上笑着道:“铺子和庄子上的银钱整合了一下,不动声色能取出来的,便是这些了。”

    元氏接过盒子打开,将里面的银票子大致看了一眼,抬眸看了梁妈妈一眼,问道:“多少?”

    梁妈妈笑得见牙不见眼,道:“青山,一共是六万四千二百两。我数过了,没有错。”

    元氏嘴角微微翘起,道:“快过年了,凌霄园早些准备起来吧。”既然醒了,这凌霄园就不能再与往常一样破败着过年。“还有,在京城好好相看两处院子,离得近一些。”

    梁妈妈不笑了,叹了口气,道:“元家和许家终于要回来了。祖宅”虽然回来了,却住不进被封着的祖宅里。

    元氏眸子闪了闪,缓缓道:“不急,徐徐图之。”元家和许家的祖宅不是皇帝一句话收了就真的要不回来聊。朝中局势变幻莫测,元家在朝中的关系盘根错节。听近些年,边境也不甚安稳,皇帝正是用人之际,元家复起还是有可能的。

    凌霄园忽然要整修的消息传到了迎春院,秦姨娘不可置信地看着李嬷嬷,纳闷道:“这消息确实?”

    李嬷嬷也皱眉道:“确实。今日下午,梁妈妈出去了一趟,就带回了几个女匠人,是整修凌霄园的。现在,已经开始动工了,瞧那样子,是要大整修的。”

    秦姨娘冷笑一声,道:“且不管它,到时候结算工钱,我可不批对牌子,我看那病秧子如何丢得起脸面。”

    李嬷嬷应了一声,这昌宜伯府所有的用度银子都在迎春院里掌控着,秦姨娘不批对牌子,账房就支不出银钱,丢饶,可是凌霄园。

    凌霄园几个女匠人起早贪黑地忙着,园子里的下人也都进入了年前的忙碌郑不过十来,破败不堪的凌霄园便面目一新起来,真正的有帘家主母院落的气派和荣华。

    当凌霄园修整完了,只剩下几个花匠修剪花枝,工程接近尾声的这一日,正是每年秦姨娘与各店铺生意掌事对漳日子。

    昌宜伯府前院大账房。

    秦姨娘端着里有些发凉的茶碗,脸色很不好看。那地上站着的一个个掌柜都是一脸无奈。他们当中,有一大半的人都是新提拔上来的,亏损的黑锅直接推给前一任就得了。

    茶道的负责人是个年近六十的老人,名叫元盛,祖上几辈子都是元家的家仆,到了他这一辈,已经可以掌管茶道,是个厉害的角色。此刻他走上一步,躬身向秦姨娘行礼道:“姨娘,茶道今年倒是大丰了,只是,有一批船队上个月在运河的时候,被河道打劫了,连船都被烧毁了。此事我派人来与姨娘过。”他顿了顿,之后继续道:“所以,今年,茶道的收成,只有七千两盈利,不过是只能养活底下的人,交不到伯府了。”

    秦姨娘脸色沉了下来,道:“怎么才七千两!”这茶道这些年来,每年的平均盈利最少也是十几万两银子,多的时候,几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