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哥哥来接你了
顷刻间,星河尽坠,天地崩塌裂变,肖纷迪昏昏沉沉的,仿佛做了一个梦。
那是他记忆中唯一一次他爸爸妈妈情绪失控。
肖爸气愤得很,“搞试验搞研究也不是这么个搞法吧!满地疮痍,总不能孩子们以后就只能在院子里玩儿吧!”
林姐姐走过去拍拍他爸爸肩膀,安慰道:“好啦,别生气了,这几年在造ufo,城里场地展不开,只能来乡下了,造出来就好了。”
“”肖爸更难受了,他掌心把脸都搓红了,“老婆,那不叫ufo,那叫ado,ale,外星探测飞行器,ufo那是不明”
“好啦好啦,我就是逗你笑笑嘛,我像那么浅薄无知的人吗?”
肖爸:“我觉得倒是挺像的”
林姐姐笑眯眯的:“唉!我本来不是一个非要用家暴解决问题的人,但是我老公怕我闲得慌”
肖纷迪听得懵懵懂懂,看见爸爸又像平时一样单方面挨揍他就放心了,心情从担忧转为兴奋,这事儿并没有占据他本来就不大的脑容量。
他和伙伴们约好了明天要一起去摸螺蛳,而且,岑哥哥也会一起去的!
第二天,他一放学就噔噔噔跑到岑弋房门口,抬起,还没敲下去,一声巨响在门上炸开!
像是什么东西被重重地甩到门上,发出一声震耳的闷响。
“哥哥”肖纷迪呆愣过后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他直觉哥哥现在可能不太好,“哥哥,你开门呀!哥哥,你怎么了?!”
“哥哥!”他都拍红了,“咔擦”一声轻响传来,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岑弋站在里面没出来,胸口起伏着,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哥哥你没事儿吧?”肖纷迪轻轻拉他衣角。
岑弋低头看他一会儿,情绪渐渐缓和下来,把他软乎乎的握进里,勉强扯了扯嘴角,蹲下来抱住他。
“哥哥没事儿,你怎么来了?”
纷迪不明白哥哥怎么了,但是哥哥难过,他也跟着难过,“今天我们约好要去摸螺蛳的不过也可以不去的!”
孩儿绞着指,悄悄瞅他一眼,明晃晃地在脸儿上写着“想去”,嘴里却:“不过我不去的
话,就没有队长了,算了算了,让夏亦流带领他们吧!”
他着还摆摆,作出一副很潇洒的样子。
“话唠,”岑弋“噗嗤”一声被逗乐了,指戳戳他的脑门儿,“得跟你当过队长似的。”
纷迪攥紧拳头就想反驳,他才不是话唠呢!他就只跟哥哥这么多话,但看到哥哥终于笑起来就放弃了,爬到他的腿上,“嘿嘿,哥哥笑了。”
岑弋抱着他在门槛儿上坐下来。
捏捏他鼻子,道:“走吧。”
肖朋友歪头,不解道:“去哪儿?”
“摸螺蛳。”
“哇!真的吗真的吗?!那我们赶紧去吧!他们肯定已经开始了,我们去晚了就赢不了他们了!”
岑弋含笑,任由前面的身影拉着自己往前跑。
紧接着,天地失色,画面陡转。
那是一片草地,枯萎的和新生的交杂在一起,绿里掺杂着枯黄,天色蓝得过分,一大两三个身影坐在草丛边。
岑弋思考:“玩儿什么呢?你们朋友不都喜欢玩躲猫猫吗?”
“我们已经八岁啦!”纷迪一脸嫌弃,“三岁才玩儿躲猫猫。”
“你明明昨天还在院子里和他们玩儿!”拆台能夏亦流指着纷迪,终于抓到他把柄似的,“而且还不带我!”
“你胡!”纷迪瞬间红了脸,眼神慌乱得不行,不停地往岑弋那边瞟,见他憋笑的样子更是羞愧,直接朝夏亦扑了过去,“你瞎什么?!我才不玩儿那么幼稚的东西!”
夏亦流一掐他脸,“幼稚你还玩儿?!”
纷迪是打死不认了,“都了我没玩儿!”
两只迅速扑到一起,扭打在一块儿,岑弋一开始就坐看热闹,直到纷迪一声稚嫩的尖叫声划破长空!
“怎么了?!”岑弋连忙跑过去,发现两只只剩下一只了。
夏亦流已经急哭了,一根指指着一个圆溜溜的井口,一抽一抽地道:“冰雹哥哥,粉蝶掉下去了!都是我不好哇呜啊”
“迪宝!”岑弋顾不上哄人了,赶紧扑过去,两扒着井口,急声喊他名字,“迪宝,听得到吗?!”
“听得到!哥哥,”底下的纷迪也被
吓到了,无措和恐慌全都反应在颤抖的声音里,“我,我在哪里?我好害怕,我怎么办啊”
“别怕!”岑弋半截身体都伸进井里去了,额上的青筋都憋出来了,“迪宝,别害怕,你乖,你现在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攀着往上爬?”
因为回声,下面的纷迪什么就听不太清楚了,嘀嘀咕咕的。
十五岁的岑弋比两个破孩儿要沉稳很多,他又回头朝夏亦流喊:“夏回家去,找根绳子来!快!”
“好,好!”被吓傻了的夏亦流连忙点头,跌跌撞撞地跑了。
“迪宝!”岑弋又重新趴回去,黑乎乎的洞口下面根本看不到人,想来这洞也不浅,每一句话都在咆哮,“你有没有受伤?有哪里疼吗?”
纷迪已经语无伦次了,“哥哥,我真的好怕!墙上是湿的,里面会不会有蛇?我会不会被咬?”
“迪宝,你听哥哥!”岑弋把鞋子蹬了,五趾死死抠着杂草防止自己往下滑,尽力离他近一些,让他听清楚自己的声音,“别害怕,哥哥在这里,乖,告诉哥哥,有没有哪里疼?”
纷迪摸摸被擦伤的臂,摇摇头,“没有,我没有受伤,哥哥,我会不会”
“不会!”岑弋快急疯了,一边放柔了声音哄他,“迪宝,哥哥在这里陪你聊天,你乖一点,夏已经去找绳子了,等他来了,哥哥就拉你上来,好不好?”
“好。”井下纷迪的声音已经弱了很多,哭声也没刚才那么洪亮了。
骤然间,狂风大作,天地变色!
岑弋身上的t恤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两只死死扒着井沿,眼睛完全挣不开。
他背对着看不到,有两道光正极速向他们的方向飞过来。
“躲开儿!”
一声暴喝夹杂在狂风中,却完全没有被削弱的迹象,清晰地传入岑弋的耳膜。
他还来不及张开眼看清楚,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掀翻在地飞出去,生生拖离井口十几米才停下来。
岑弋堪堪稳住身体,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一个和自己年纪相当的少年正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他身着一身盘扣中山装,一颗脑袋刮得锃亮,一根头发桩都没有,白净得跟一颗刚剥
了壳的水煮蛋似的,他衣服里不知道藏了什么,一直发出“嘀嘀嘀”的声音。
水煮蛋上像是用笔墨画出来的眉眼,连唇色都像是点了朱砂,红彤彤的。
朱砂唇开口:“朋友,叫你闪开听不见儿吗?”
岑弋:“您这儿化音上哪儿学的?收费了吗?”
就在这时,那两道光骤然逆转方向,直直朝水煮蛋射来!只见水煮蛋袖口一甩,一个圆盘型的物件落入心,没来得及细看,水煮蛋握紧了心的东西冲了上去,和那两道光缠斗在一起。
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场景震到了岑弋,他呆住了。
岑弋突然想起井底的孩儿,又慌忙爬回井口,嘴里飘了杂草进去,他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心慌得厉害,他大喊:“迪宝,还能听到哥哥的声音吗?!”
好在,孩儿还能出声儿。
纷迪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孤独虚弱了,“能哥哥,我好冷啊,为什么夏天会这么冷?”
岑弋心里一惊,足无措地喊:“迪宝!你,你别害怕,哥哥,哥哥”哥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哥哥马上救你上来!”岑弋声音也开始颤抖,他把自己掉了个个儿,爬伏在地上,脚落尽井中,两只死死抓住井口边半人高的草,缓缓往下滑。
他束无策,但他可以陪着他,至少让他别一个人待在那么黑,那么窄的地方。
井壁还算干燥,他用脚摸索着一点点往下挪,“迪宝乖,哥哥想跟你聊天,你坚持一下,跟哥哥话好不好?”
纷迪听到他的声音越来越近,终于精神了些,“哥哥,是你吗?你来接我了吗?”
“对!是我,”岑弋指甲都扣裂了,剧痛从指尖慢慢渗出来,他“嘶”了一声,“迪宝,哥哥来接你了。”
指都抖得快抓不住了的时候,他的脚终于碰到了地面,井底光线有些暗,但足够看清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孩了。
“哥哥什么时候来接我”纷迪已经开始胡话了。
“迪宝!”岑弋心疼得厉害,顾不得擦上的血,一捞起他,一摸上了他的额头。
滚烫的温度灼得他心里发慌。
纷迪紧闭双眼,喃喃道:“哥哥什么时候来接我”
岑弋紧紧抱着他,声音都在发抖:“迪宝乖,无论什么时候,你叫我,我就来接你了。”
“你乖一点,撑着点儿,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