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陈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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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上,炙热的太阳烘烤着长满骆驼刺的戈壁荒石,一只牛静静地躺在大地空旷怀抱里。

    牛虻和苍蝇连最后一丝情面都没留,粘在它因烈日暴晒而膨胀的躯体上,生命已郑重的宣布这只忠实的牛无奈的回归了自然。

    四周的同伴们像凑热闹般不知好歹的用带着唾液腺的长长牛舌吮吸着即将干涸的鲜血。鲜血哪里来?是它倒下时,一块锋利的石头刺开了它的皮肤,血一下就喷薄而出,这是它什么最后的花。

    闭眼之时它依旧类似马尾和木头般守着一滩一成不变又如一潭死水般的夙愿,不要再做一个没有过去的,要想光耀地生存下去,恶兽的威胁,就像冰糖葫芦一样,竹竿刺进了身体,却构成为了它一生的脊梁

    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至今流传着一段关于将军、士兵、女人和边界的故事。这儿不只是一座山,一条河,一座座坟,是一年年战争留下的战利品,更主要的是在布满荆棘的路上它曾有过的悲壮历史和经历。

    一条白河泛着汹涌的波涛由北向南倾泻而下,仅一座环岛相隔的黑河由环岛另一侧流注入境内,浑然融成一体,连绵绵相互裹入争斗,最终黑水被染成白水,孕育了下游依水而居的牧群。若是追根溯源,黑白河源头均发源于陈国白河一直气宇轩昂的保持着自己的肤色,川流不息。黑河河水平缓稳重,静逸深沉,与白河形成显明的对比,黑白河和认为划定却飘渺虚无的边境相濡以沫。

    如上突然安放在蓝星表面的玉带,把自然的土地人为的分成两家。白河一口气把东边的山体吹成悬崖绝壁,只有在拐弯处稍作停留,把泥沙冲积成一块一块的平整土地,像是整个山间的遗留。凡有土地的地方自然就会整齐的长满胡杨,秋日一到便泛出黄色的叶点缀在山水之间,而站立着向下看由白河冲积而成的冲积扇平原恰似的宏伟地势。

    其中一座坟横亘在半山坡,与其他坟茔相比并没有啥特殊,肉眼完全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形状和色彩与当地死去的民族饶坟墓根本就也没啥差别,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坟堆,只是按照当地民族习俗和白漆装饰成了白色,从这一点上可以概略的推断界标界河两岸的人们或许原本就是一个部落,但在人们的眼里它却因特殊的历史由来成了不同的国度,再后来时间踩碎了人们的记忆,座半山坡上的巨大坟墓成了一种文化,被来自不同民族的后人路过时驻足观望,猜想。

    陈国

    文匀皇后刘杏,大陈开国十勋王,宁王之后裔,第十七代宁王刘武之嫡长女,生于武德元年六月初九,初号宁因郡主。武德十三年三月十一,入宫,敕封为端昭仪,同年五月十七,大陈第二十代皇帝京理,奉母后昭惠太后之命,册封其为皇后,十四年二月初十,其于宁泰殿生下五皇子阳玄颢,上尊号“文匀”,武德十六年九月十八,玄颢立为皇储

    “爷爷,为什么你将文匀皇后列在大陈皇朝的开头啊?”

    “因为她是我们至略国最好的皇后,大陈皇朝之后的皇朝仍对她礼敬有加啊!”

    绿竹环抱的书斋中,一个慈祥的老者抱着一个可爱的女娃,面前摊着刚开头的史稿。

    历史是记载兴亡得失的,万世千秋之后,当时的一切早已消散在人们的记忆中,只有那昭昭史笔仍忠实地告诉人们曾经发生的事情。

    但史册上却永远留不下人心的轨迹,更留不下感情的痕迹。

    当往事已逝,传奇可还留在不息的风中?

    大陈皇朝是统治至略国的第三个皇朝,是在经历了近两百年的外族统治后,由阳氏家族建立的,定都宁河。

    在宁河的中心坐落着大陈皇朝的皇城,巍峨壮观的高墙隔开了皇家与臣属的距离,“皇室必须有相应的威严,民众才会真正的臣服于皇朝的统治。”当年,太祖的谋臣就是用这句话使太祖同意建筑这座面积巨大的皇城,尽管当时真正建起的只是几座宫殿,但是,用红墙划起的土地仍然是按照至略在全盛期的皇城面积圈起的,此后,这座空荡荡皇城在历代皇帝的经营下,陆续建起了规制不同的殿阁,从显示至尊威严的元仪殿,到精致优雅的华林斋,大陈的皇城几乎就是大陈皇朝统治的见证。

    以两仪门为界,皇城被分隔成外朝与内宫,如果整个大陈朝廷的中心是皇帝起居的太政宫,那么,长和宫便是大陈内宫的中心。作为皇后的起居所在,这里便是后宫慕整个皇城的法道所在,大陈将皇城的管理之职尽付于皇后执掌,皇后的中掌握着后宫之人与朝廷命妇的生杀大权,因此,长和宫有着几乎等同于太政宫的规制,与其他宫妃的寝宫不同,长和宫展现的是一种清冷的威严,重重的阶梯,高高在上的殿堂,本身就是一种压迫的气势,皇后的威严与权势是不容任何人有所轻慢的。――皇后之位的争夺向来是残酷的,有时甚至比帝位之争还过之。

    在大陈皇朝武德十三年的正月,长和宫的位置再次出现空缺,后位的争夺也从新年伊始便开始了。

    庆恩宫的寿仁殿中,武德皇帝正与母后激烈地争执,让退在殿外的内官与宫女吓得脸色苍白,不知所措。

    “哀家决不答应!大陈立国几百年,皇后从没有出身寒门户的。皇上你再宠爱云贵妃,她也不够资格登上后位!”德晋太后威严地坚持。

    “那么,母后认为谁够格?”皇帝的声音挟着愤怒,却仍在维持礼仪。

    “除了贞贵妃,后宫没有人有资格!”德晋太后斩钉截铁地,武德皇帝闻言发出一声冷笑。

    “母后干脆,除了你的陈氏家族,后位没人能占!”

    皇帝再也忍不住怒气,拂袖而去。

    在去年年底,武德皇帝的结发妻子皇后王氏因“无子”被废,当时,后宫之中便已是暗潮汹涌,各方势力都在拼命较劲,尤其是皇上最宠的云贵妃和皇太后的侄女贞贵妃,而王皇后的被废本就是这两派势力共同推动的结果。

    武德皇帝京理并不是一个毫无主见的人,即使他一向驭下宽仁,但是,在处理政事时,必要的杀伐决断,他还是有的,因此,在面对只是养母的德晋太后时,他虽然没有忤逆之举,但是,也不会有丝毫的妥协。

    面对皇帝怒气冲冲地离开,德晋太后反而平定了心中的怒火,冷冷地看着一直摇摆的珠帘,飞快地计量着,在听到“皇上起驾”的声音之后,她沉稳的声音同时响起:

    “来人!请谢让谢大人来!”

    谢让是大陈的三朝元老,正一品的议政大臣,又是当今皇上的授业之师,在朝中的威望可想而知,德晋太后宣召自是希望其在后位人选上支持贞贵妃。但谢让若是那么容易就肯定立场,就枉费在朝中五十余年了。

    与太后谈了两个时辰,谢让才离开庆恩宫,回议政厅处理公务直到日落,这才返回家郑一进门,管家就禀告,宁王妃与宁因郡主,还有一位道长正在夫人房中等他,已用过晚膳。

    宁王刘武也是谢让的学生,世子刘雨又和他的外孙女有婚约,两家的关系自是不同寻常,谢让便更衣用膳后才去见他们。

    “老爷,芷言可等了好一阵了。”谢夫人一见他就,芷言是宁王妃的名。

    谢让笑:“我也是没办法呀!芷言也不是外人,再,有个人陪你也好。”

    宁王妃许芷言只是笑着,不打扰他们夫妻话,宁因郡主刘杏也是好奇地看着。谢让和夫人了几句才看向客人,一见道长,他就愣住了。

    “余泰!?”

    神算子余泰,是名动下的“神仙”,占卜观象精准无比,但一向行踪不定,所以谢让才会如此吃惊,他也只在三十年前见过此人一面。

    “道长怎会至此?”

    余泰淡语:“为一人而来。”他看了谢让一眼,有点神秘地:“此人可助大人解决眼前的难题。”

    谢让摇头,“我的难题――”他叹了口气,见另外三人都不解地看着自己,便笑了笑,缓和了一下屋里的有些紧张的气氛,转头问宁王妃:“芷言是来商量婚事的吧?”

    她点头,“承正的恩旨请下来了,他十后就该回来了,所以我想把大事定下来,谢老认为呢?”

    本来外孙女的婚事还轮不到谢清管,但是,这个外孙女却是自幼丧父,父家又关系复杂,谢清的夫人不想让女儿受苦,便将母女接回谢家,因为谢让的身份,对方也就没拒绝,因此,这个外孙女的婚事便由谢家作主。

    “我没意见,你和夫人商量就是了。”谢让爽快地回答,又想起另一件事,便道,“承正生母请封的事,我想还是缓缓,这阵子,朝庭乱得很。唉――”

    刘杏好奇地问:“这有什么关系啊?我们这是有例可循的呀?”

    谢让无奈地:“这会儿太后和皇上对上了,我是怕这事被哪一方利用,对你们王府不利。”谢让知道刘杏虽然才十三,但却是宁王府的主事人,所以,如实以告。

    宁王妃只有刘杏一个女儿,世子是庶出之子,按照旧例,在刘雨继承王位的同时,他的生母也可以获得诰命敕封,但是,此时,后位之争方起,宁王府又是大陈举足轻重的名门世族,一不心,便会被牵入其中,而现在的宁王府因为前代宁王的去世,可以是元气大伤,是经不起权争的折腾的。

    刘杏点头,三年前宁王刘武在边疆遇刺身亡,世子又必须镇守边关,王妃体弱多病,当时年仅十岁的刘杏就不得不担起王府的一切事务,因而,她比同龄人要成熟得多,对谢清的意思也是一点便透。随即,王妃便定下了婚期――二月初六,这是余泰算的,自然是无人有异议。

    而余泰也未与谢让深谈,留下一封信,便与宁王妃她们一同离开了。

    翌日

    “宁因郡主?”刘杏疑惑地念出纸上的字――谢让递给她的。

    一大早,谢让就来到王府,一言不发,先递给她一张纸,要她念出上面的内容。

    “谢老,您到底有什么事?”王妃也不解地发问。

    谢让叹了口气,沉重地:“这是昨余泰给我的信。”

    “那又怎样?”刘杏还是不明白,倒是她的母亲脸色微变,有些了悟。

    “余泰昨是来见刘杏的吗?”谢让看着许芷言。

    她点头。“做什么?”他追问。

    “将我命格的批文给我。”刘杏回答。

    “什么内容?”谢让忙问,但又想起这太唐突了,便连忙,“不方便就算了。”命格是不能随便告诉别饶,即使是血缘至亲,有时也不知道彼茨命格,更何况他是外人,又是神算子的批文。

    宁王妃也的确犹豫了一下,但仍是点头,刘杏从荷包中取出一张纸,递给谢让。

    “生就富贵,一生尊荣,权握下,如意顺心。”谢让没有念出来,但已是心惊,很快就将批文还给刘杏。

    他沉默地在厅中来回走动,显得十分烦躁。

    半晌,他的目光锁住刘杏,有些踌躇地开口:

    “刘杏,你想作皇后吗?”

    刘杏瞪大了眼睛,她的母亲也完全愣住了。

    “我――不知道!”

    刘杏期期艾艾地回答,却是实话。

    她自幼就是养尊处优,富贵荣华于她并无什么特别之处,而且,她才十三岁,再老成也是个孩子!

    “谢老――你想送刘杏入宫?”许芷言回过神问道。

    “是。”谢让没遮掩,如实地道出心中所想,“如今,与其让皇上与太后正面冲突,不如找出一个让两方都能的折衷办法――另选一位出身与才德品貌都无可挑剔的皇后。”

    “那也不是非刘杏不可啊?”芷言反驳。

    谢让轻轻摇头:“所有人都知道,余泰曾过,宁因郡主命格贵重;而且光擎当年是为救皇上而死的,让刘杏为后,皇上必定不好反对;再,太后一直坚持皇后必须出身士族,也不好反对宁王府的郡主。――除了刘杏,没有人能让两方无话可。”

    母女两人无法反驳,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