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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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装了,赶紧给我起来!”

    来的人是赵意宁,她一听碧月被关在暗房的消息,便带着人过来了,可不是过来看她的,她还带了些好玩的东西过来给她。

    “三姐,您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以前赵长欢还在府上时,就与她走得极近,碧月与她并不算是生疏。

    赵意宁冷冷一笑,嗤声道:“还能为什么,自然是来取你命的。”

    “三姐,您若是就让奴婢这么死了,岂不是便宜奴婢了,倒不如留着奴婢这条狗命继续苟延残喘,好称了整个太史府人的心。”得知顺生会想法子来救自己出去后,碧月便想为自己拖延些时日,若是今夜就这么死了,岂不是亏了。

    “你还能让自己吃那些苦?碧月,你是何等狡猾之人,试问本姐会不会信你的话?”夜里十分的黑,赵意宁让青霜将灯笼往前提一些,才看清她的脸。此时的她虽然狼狈不堪,可那双眸子在夜里却是十分的亮,仿若恶狼一般,这么一个人的话,赵意宁是不会信的。

    “折磨自己的事,奴婢自然不会想,可大娘子就不一定不想了,奴婢杀了老夫人和二姐,还有那个贱丫头映蓉,大娘子若是想让奴婢死,早就动刑了,何必等到现在?”

    虽然不知道林氏还留着自己的命来做何用,但既然她没死,便能断定林氏定是有别的用意。

    “大娘子留着你的命是她的事,可若是今夜我让你命丧在这,她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怎么你的命也已经是太史府了,我又有何惧?”

    赵意宁冷冷笑着,显然眼中露出的凶意已经十分明显。她挥挥,身后的下人立刻打开屋门,冲进去掐住碧月的脖子。

    当纤细的脖颈被人用缠上时,碧月才生出恐惧来,她没想到赵意宁不是而已,真的敢动。

    “你!唔唔唔”

    她想开口叫骂赵意宁,但喉咙被人死死掐住,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赵意宁看着在昏暗的灯光中挣扎的碧月,眼里的冷光渐渐沉了下去。

    第二日,府上传来了碧月被人掐死在暗房里的消息。

    林氏和赵池馥赶到时,她的尸首已经冷了。张嬷嬷将一张白布盖到她身上,没有人脸上生出悲悯之情来。

    “三丫头,四丫头,你们随我来。”隐隐猜测到事情的真相,林氏将人叫到屋子里去。

    赵池馥和赵意宁双双站在她面前,林氏和杜氏坐在软椅上,此时已入深秋,院子里的树叶早就枯黄了,还有一阵一阵冷风吹着,屋子里生了暖炉,很是暖和。

    “碧月那丫鬟的事,是你们干的?”

    没人会这么着急朝一个丫鬟下,出了她们两个年轻气盛沉不住气之外,林氏觉得太史府上没人会做这出事。

    “是我一个人干的,不干四妹妹的事。”赵意宁一人做事一人当,全然不把赵池馥牵连进来。她回答得干脆,抬脚走上前一步。

    杜氏的脸色一怔,整个人盯得她更紧了。

    “三丫头,你为何要这么心急?”林氏叹一声气,有些恨铁不成钢。

    “反正她也是个丫鬟,身上还背了那么多条人命,死了也不足惜!”赵意宁拧着眉头,很不理解地道。

    “她是个丫鬟,身上背负了那么多条人命没错,可她是明妃让人带过来的,虽然她话面上是让我们随意处置,可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们都不得而知,像她那般在皇上跟前得宠的人,若是我们做得稍有些不对,这话后脚跟就传到皇上耳里了,到时候受牵连的可不就是你哥哥和整个太史府吗?”

    林氏想得深远,想再看看明妃的意思再处置碧月,想不到赵意宁竟将人杀死了。

    这一番话听得赵意宁一愣一愣的,她想了许久,才明白林氏话里的深意,脸上浮起一阵惊慌来,“那大娘子,要不然先将碧月死的消息瞒着?这府里都是太史府的下人,他们必定不敢声张出去的。”

    “没必要了,反正也是一个将死之人了,想必皇上也不会太过深究。”林氏没听取她的主意,将碧月死的消息瞒起来也瞒不了多久了,倒不如就将此事公布出去。

    “是宁儿欠考虑了。”

    嘴上虽是这么的,可赵意宁心里还是生出一丝喜意来。能亲眼看着碧月死在自己面前,她觉得算是给了赵长欢一个交代。

    “先回去坐着吧。”

    林氏低声道。

    杜氏将回来坐着的人训了一句,“都是你,打乱了大娘子的计划,真是嫁人了也压不住你那急性子。”

    “娘,女儿知错了。”赵意宁又朝她认一回错。

    “大娘子,杜姨娘,馥儿倒是觉得这回三姐姐做了一件爽快事,那碧月就该有这样的下场!”

    赵池馥从来没见到赵意宁做过什么利索事,唯一在这件事上,叫她开了眼界,颠覆了她以往对她的印象。

    “你个丫头,知道什么?!”

    林氏也骂她一声。

    赵池馥勾勾眉眼,朝赵意宁看一眼,才缩回身子去。

    顺生还在为如何溜出府去给碧月抓药而烦恼,没曾想第二日就听到了碧月被杀死的消息,他扔下里头的草,跑出马厩。一同跟他做事的厮见他跑出去,还莫名其妙地了一句。

    他跑到暗房里时,碧月的尸首已经被运走了,他立刻往后门追去,好在他们出门前追上了,运尸首的下人们见到他没来由地跑过来,又哭喊着,见可疑得很,便将人带到了林氏面前。

    “你跟碧月是何关系?为何她死了你哭得如此伤心?”林氏看着底下眼生的下人,她没去过马厩那样脏乱的地方,是以,是没见过他的。

    “人是她的同乡,想在她下葬前看她一眼,求大娘子成全!”顺生朝她磕着头,他就想再看看碧月最后一眼。

    “同乡?”

    林氏的眼里生出一丝深意。

    之前张嬷嬷没找到给映蓉下药的人,此刻底下跪着这么一个人,林氏的眼里便起了怀疑的意味。

    “嗯,人是与她同一年到太史府上的,只不过她去了二姐跟前伺候,的去了马厩里喂草。”

    顺生将他与碧月的关系一五一十出来。

    “这么来,映蓉的死与你有关?”她话里质问的语气加重了,眼神犀利地看着他。

    顺生自知自己出与碧月的关系会有这样的风险,也不再隐瞒,无声地点了点头。

    林氏深深地看他一眼,过了片刻后方才开口:“想不到你倒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只可惜认识了碧月这么个城府颇深的丫鬟。”见他如此执着,林氏放宽了,让下人们带他下去,见碧月最后一眼。尔后,便将人送到刑房里,让他受刑。

    “大娘子还打算放过他?”

    赵意宁不解地看她。

    “他怎么也是受了碧月的教唆,罚一顿就行了,也算是个有情义的人,不必痛下杀,这些日子死的人够多的了。”

    林氏就是想到这个,才不想再下杀戮。

    “宁儿多嘴了。”

    赵意宁知道自己又错话了,赶紧坐了回去。

    杜氏无奈地摇摇头,等人散后赶紧将自己的宝贝女儿领回去了。

    “娘,你别生气,我不过是多了几句嘴而已,如今在太傅府里女儿已经收敛很多了,食不言寝不语,女儿可是全都做到了的。就是憋得闷得慌,所以女儿回到府上才又变回以前那个样子,要不然在两边府上都憋着,女儿会憋死的。”赵意宁对她撒着娇道。

    “真是这样?”

    杜氏有些不信她的话,毕竟她的秉性还数她就了解,若是她在太傅府上真能做到如她的那般,那杜氏自然是高兴的。

    “真的,不然太傅夫人早就跟您女儿的不是了,哪里还会有今日的风平浪静?”

    赵意宁跟她举一反三,让她相信自己的话。

    杜氏想了想,觉得她得在理,这才点了点头。

    赵意宁安心地笑了笑,尔后才道:“娘,如今二姐姐的事也算了结了,女儿该回太傅府上了。”

    她离开府里已经有好几日了,再不回去太傅和太傅夫人该她的不是了。

    杜氏不舍地看着她:“若是你能和四丫头一样,时不时就能回府里住着多好,如今娘可算是想明白了,什么都不如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的强。”她抓着她的,紧紧握着。

    赵意宁的眼里生出泪光来,“娘您的是,可女儿已经嫁做人妇,自然是不能时常回来看您了,您可要多加保重自己的身子。”

    除了这些,她也想不出还能什么宽慰她的话了。

    “娘明白,你在那边也要照顾好自己,若是以谦欺负你,你可得回来跟娘啊。”杜氏拍拍她的被,用帕子抹去眼泪。

    “我记着呢。”

    赵意宁破涕为笑,笑着宽慰她。

    “好了,赶紧回去吧,再晚天就要黑了。”深秋里天黑得快,杜氏不想让她摸着黑赶路,虽太傅府离这也不远,但早回去总能让她安心些。

    “好。”

    赵意宁站起身子来,让她在屋子里坐着,不用送了。外头冷,一出来还得穿得严严实实的,还不如坐在屋子里舒服。

    一行人出到府门口后,赵意宁坐上轿辇,从太史府门前离开。

    赵池馥凝着院子里的景色,她身上穿得厚,脖子上还戴着护脖,倒是不觉得冷风深入骨髓,还是能在院子里站着,只是她除了想打听到亲生父亲的下落,也想亲自问问林氏当年的事。

    不过如今薄云暮还在尚书院里,还有大半个月才能出来,她可以先在太史府上住着,倒是也不着急问。

    朝堂上没有了薄云弘的身影,薄云暮又还关在尚书院里,正是燕皇后扶薄云烨登上太子之位的好时。燕皇后一党的人每日在朝堂上都十分卖力,明里暗里都想催着高桓帝早些册立太子,就差让薄云烨当太子的话来了。

    赵鹤唳把控着朝堂态势,没让他们将高桓帝逼得太紧,但久了高桓帝也觉得透不过气来,只能在下朝后朝赵鹤唳吐吐苦水。

    “这件事想必是拖不了了,若是朕再不给个准话,只怕这大燕朝会乱。”这些天的局势如何,高桓帝心里都有数。

    “皇上是想松口了?”

    赵鹤唳抬头问他。之前好了是要等薄云暮出来的,如今他还有大半个月才能出来,若是在这个关口上松口,只怕他便没会了。

    “咱们可以想个折中的法子。”高桓帝也在犹豫,不然就不会找他来商量了。

    “臣以为,可以找些事给大殿下做,这样能堵住皇后娘娘和众臣的嘴,也让大殿下没了空子,这太子之位他们便不会随口就提了。”赵鹤唳垂下眼帘,缓声道。

    “找事给烨儿做?”

    之前他立下的功劳虽不算多,但是也不少了,若是再在这个当口上寻借口让薄云烨去忙差事,高桓帝怕大臣们的意见会更多。

    “皇上不必担忧,若是件大事,恐怕他们就不会有意见了。”只要薄云烨能立下功劳回来,当上太子的率才会大大增加,拥立他的臣子们定是不会有意见的。

    “你的也对。可朕想了想,若真是让他去做,那便只有去乌丹国视察了。”乌丹国每年都给燕国进贡,他们也会派人每年过去视察,只有掌握他们的动向,才不会被他们反将一军。

    “这路途太过遥远,朕怕”毕竟薄云烨的病才好了几个月,高桓帝虽在犹豫他能不能担当太子之位,但也不想他出事。

    “皇上放心,有京畿卫的人跟着,殿下不会出什么事,而且沿途都有我们的烽火,乌丹国就算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在殿下身上下。”乌丹国的羽毛也不够丰裕,没有把我的事他们不会轻易去做。赵鹤唳同他们打过很多回交道,自然懂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尽管他这一番话得在理,但高桓帝依旧沉默着,能看得出来,他是十分心疼薄云烨的,毕竟是被害过一次的人,他不想他再受到任何伤害。

    “除了这个,没别的法子了吗?”他双目忧愁不解。

    “皇上若是有别的法子,便也不会叫臣过来商量了。”赵鹤唳也没有法子,只能朝他这么回着。

    “好吧,那便让他去乌丹国一趟。”这也是燕皇后和她的党羽给逼的,他就算是给他们一些教训了。

    “皇上越快宣布越好。”这样就能早点摆脱那些每日在朝堂上念叨的人,赵鹤唳不知道他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但他自己是。每日被那些大臣吵着耳膜,他耳膜都快出问题了。

    “好。”

    高桓帝痛苦应下。

    出御书房时,赵鹤唳的心情都好了不少,就差没哼着曲儿出来了。

    “今日你心情怎么这么好?”赵池馥在前院的花园里折些花枝回去插花瓶,见他从前面满面春风地走过来,便停下中的活,弯起眉眼看他。

    赵鹤唳瞧着隐在花枝中的淡雅标志人儿,唇角不自觉勾起来,他回道:“这段日子我都快被朝中那些臣子吵得耳膜都快震碎了,明日过后我这双耳膜便能休息休息了。”

    “为何?”

    赵池馥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人,不解地问。

    “因为明日过后,他们的嘴便被封印住了。”他卖着关子道。

    “得了吧,你不愿就算了。”赵池馥不再搭理他,自己又踮起脚尖拉下一根树枝,往里折掉,眼前的这根树枝看着不高,可她要折时,发现自己怎么用力都折不到她想要的长度,便同它较了一会劲。

    “这样不就行了。”

    赵鹤唳的一抬,帮她拉下来一些,她轻轻松松就折下来了。

    “你可别仗着你高就可以取笑我。”她鼓着脸,人撇过一边去。

    “并不会,就算不高我也可以取笑你。”他笑着道。

    “哪有你这么妹妹的?”赵池馥抽出一根树枝来,拍打他的后背。花瓣从树枝上掉落,散落到他的后背上,他乌檀色的朝服上散步着星星点点的粉红花瓣,倒是别有一番景致。

    “想不到你穿这花色的衣裳也是可以的嘛。”她打趣道。

    “是吗?那你也可以试试。”

    赵鹤唳的就轻轻碰了碰她头顶上的树枝,上面的花瓣便散落了一地下来,均散落到她的头上和身上,哗啦啦地一片。

    “落英缤纷”,的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你这人怎么耍赖呢?”

    赵池馥脸色稍霁,举起里的树枝就朝他打去,俩人一同在华林追逐,嬉笑声传遍了整个前院。

    追得累了,她才作罢自己不追了,赵鹤唳急忙停下脚步,走上前去将人带到亭子里,让她坐着歇一会儿。

    “哥哥,你殿下他还能如愿当上太子吗?”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薄云烨在朝堂上的名声越来越大,赵池馥已经听了。

    “能的。”

    赵鹤唳眼神坚定地道。

    可他回过头来时,才发现她眼里的落寞,“你想他了?”他心头一紧,自然而然便问出这句话来。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54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