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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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腹们将帐篷搭到了赵鹤唳的五里开外的地方,从这里往前望去,那烧在树藤中的熊熊大火就是一个火苗,但过了今夜,就不一定了。但好处是,这两日他们都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了。

    次日,火势已然漫天,照得整个天空一片火红。那些树藤被烧到断裂掉到地上,整个林子都是树藤断裂的声音。

    这场大火就这么连着烧了两日,到第三日时,天空中忽然下起了蒙蒙细雨,开春的雨还带着彻骨的寒,他们的帐篷不防水,只能全都起来躲到树底下。不过这场雨来得及时,将缠绕在山涧周围的火势渐渐浇灭。

    等雨停后,赵鹤唳和心腹们拿上东西,往烧焦的树藤里走,下过雨的地上湿湿滑滑的,好在有从树藤上烧下来的草木灰,他们才不至于滑倒。经过山涧时,赵鹤唳往下一瞧,发现水也被染黑了,看样子要过几日才能恢复清澈。

    他们沿着烧焦的树藤周围找,忽然,有人拉扯下一根还盘旋在树上的树藤枯枝,枯枝落到地上时,忽然有一群黑色的鸟从里面飞起来,显得很是慌乱,想来是在里面被浓烟闷了两日了。

    “洞口在这里!”

    果不其然,那群鸟飞出来的地方,便是洞口的藏匿点。

    “来两个人先跟我进去探探路!”迟衍里拿着刀,大着胆子朝身后的京畿卫喊道。有人立刻就站到他身旁,三人一同拿着刀和火把往前开路。

    山洞里面还有大火烧过后留下的烟气和烧焦味,地上还有好多方才飞出去的黑色鸟的尸体,被熏死了一大片。

    好在山洞里面的路不算绕,他们走了没多远便见到了山涧的落脚点,大家顺着河流的方向一同往外走,走了大约七里地后,总算来到了洞口外边,外边的世界跟山谷上的世界完全不是同一个地方,此刻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山林宛若世外桃源的圣地一般。

    这里只有清澈的河流和飞舞在花丛中的蝴蝶,就连空气中漂浮的气味都是香甜的。

    一众人站在外面凝着这景象,颇有一种入了仙境的美感。

    赵鹤唳走到河流旁边,蹲下身子看着河流的走向,这里好似就靠这条河流养着,放眼看去,没有别的水域了。

    “再过不久天就要黑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明日再继续找。”别看现在天还亮着,但这里天黑得快,这个地方赵鹤唳不熟悉,为了安全起见,他决定先歇一晚再继续赶路。

    心腹们纷纷点头称是,便各自下去搭建帐篷,这里虽靠近河流,他们不必再费地方找水,可这河流被他们烧掉的树藤给染黑了,只能再继续用自己带的水,这样一来,忙活完时夜幕已然悄悄落了下来。

    次日,他们早早便起来赶路,不想再多耽搁时日。此时还是倒春寒的时候,等到天气渐渐便暖和,谁都不知道这树林里会有什么奇形怪状的蛇鼠虫蚁,到时想防都防不住,他们都盼着能早日找到人。

    一连两日下来,云儿去打水都发现河流的谁是黑的,好似有一股烧焦味,他拿去给爷爷闻,爷爷一闻便闻出来是树藤烧焦的味道。

    遭了!

    莫不是掩藏入口的树藤被人给发现了?

    他心里一片骇然,几十年来,那树藤缠绕着山涧,他们想出去都难,只能自己开辟一条路,所以外面的人很少能进到他们这个村落来。

    “这水黑了多久了?”他立刻皱眉问云儿。

    “有两日了。”

    往日里都是云儿自己一人打水,昨日她去的时候一看水是黑的,便没有打水回来,可今日到了河流旁边一瞧,竟还是黑的,家中的水快没了,她没法子只好挑了一担回来。

    如此一来,明山涧上的树藤被烧了好几日了,那些人想必已经找到了洞口的出处。

    “你先带陈公子到后山的石洞里藏起来,这几日先不要出来。”云儿的爷爷不知道来的是哪一国的人,但能千方百计找到这来,必定是有一定目的的。他们这儿没有金银珠宝,没有稀世宝物,只有几户淳朴的乡间农户,想来是跟那位陈公子有关。

    “好!”

    云儿一听是和薄云暮有关的,立刻紧张起来,她不知道来的是敌是友,薄云暮是她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筹码,她必须得好好护着。

    薄云暮此刻还卧在床上,听到云儿要带他到后山上去避几日时,他心里只怀疑是不是天烬国的那些江湖人士追过来了。他听云儿,自己是顺着河流飘到他们这个村落来的,还这条河流的入口处被一大片树藤给遮住了,外人很难找得进来。如今有人能闯进来,必定是因为他来的。

    他顾不上别的,直接跟着云儿去了后山的山洞。里面常年备着一些水喝食物,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们避难用的。

    “咱们先在这待几天,若是没什么事,爷爷他会来找我们的。”云儿闪着一双眼睛,对着他道。

    “你爷爷他一个人待在家里,会不会有事?”薄云暮很怕因为自己会给他们引来杀身之祸。

    “陈公子放心好了,爷爷他在山里狩猎多年,知道怎么躲开他们的。”这一点,云儿倒是不担心。况且,还有村里的几户人家,他们也会一起团结起来的。只要没发现薄云暮的踪迹,想来他们是不会为难乡亲们的。

    “那就好。”

    薄云暮坐在云儿垫好的枯草丛上,他如今能勉强下来走动了,但还需要有人扶着。等再养上一两个月,应该就能痊愈了。

    “只是待在这就没法洗浴了,公子还须得忍忍。”在屋舍里住时,她每日都会给薄云暮擦一擦身子,到了这没水只能忍着。

    “没事。”

    薄云暮摇摇头,这点问题他还能忍着。

    云儿朝他笑笑,便出去找干树枝回来生火,到了晚上时她会把洞口的树丛给拉回来遮上,这一个山洞便被掩藏在了树丛之间,外人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端倪来。

    赵鹤唳他们沿着河流找了两日,才发现河流深处住着人家。

    他和身边的十几名心腹走进去,仿若是打破了他们的平静,见到的几位乡野村夫都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他们。

    “你们可有见过这个人。”终于,他拿出薄云暮的画像,展示到他们眼前,让他们辨认。

    “没有。”

    他们摇摇头。

    云儿的爷爷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若是有人到这来寻人,让他们都没见过就行了。

    赵鹤唳在问人期间,迟衍已经秘密离开,去搜他们的家中屋舍,看能不能找到薄云暮的东西。

    夜幕降下来后,赵鹤唳让村民们先回去,他们则在原地驻扎下来,一路上招过来就只见这么一个村落,这里人不多,要找到薄云暮的踪迹并不难。

    迟衍回来时,一样薄云暮的东西都没找到,就只提了一句,在一个村民家中,发现了几块丢弃的白纱布,是用来包扎伤口的。他们丢在院中的角落里,上面还隐隐带着药味。

    赵鹤唳的脸色顿时沉下来,开口道:“明日到那户村民家看看,问问看他们家中有没有人受伤。”

    “是。”迟衍立刻应承下来,这对他们来是个大发现,沿着河流一路找下来就只有这么一个村落,这会是他们重点查找的村落,一丝一毫的线索都不能放过。

    晚上云儿的爷爷回到家中时才发现墙角的纱布没有清理干净,他暗自将纱布烧掉,以为没人看到便能瞒天过海。处理完,又将薄云暮之前住的屋子检查一遍后,才安心进屋睡下。

    第二日,在他没出门之前,迟衍便带着两名京畿卫过来将云儿的爷爷拦在了用竹条搭建的篱笆门口,“老人家,我们有点事要问你。”他的态度还算客气,并没有太过蛮横。

    云儿的爷爷站在门口,警惕地看着他们,“该的老夫昨日已经完了,各位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

    迟衍的眼神几不可微地朝他院子里的墙角看了一眼,纱布已经被他清理掉了,那就明这纱布一定有问题,不然不会在昨晚第一时间想起来去清理。

    “这个,是从你的院子里找到的,你的身上可有受伤了?”迟衍像冰刀一样的眼神打量着他,很是锋利逼人。

    “是我之前上山狩猎时被咬了一口”他回答得很是模糊。

    “可否让我看一下?”迟衍盯着他。

    “就在这”

    他动作迟缓地拉起衣袖,上面果然包着一块白纱布,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还未愈合的伤口。

    见到伤口时,迟衍犯难了,没想到结果与他想的并不一样。

    就在他无计可施时,赵鹤唳从外面走了进来,迟衍和两个京畿卫朝他行了一礼。他抬抬,看着老人家臂上的伤口,笑着问:“你这伤口伤了几日?”

    “有五日了。”他回答得利落。

    “每日用多少纱布包扎?”

    赵鹤唳再问。

    “每日约用一寸。”云儿的爷爷回答得十分谨慎,怕他瞧出什么端倪来。

    “看着也像。”

    赵鹤唳完,眼神立刻就冷了下去,“每日用一寸,五日便是五寸。那昨日堆积在你院子里的纱布怎么会有那么多,那可绝对不止五寸!”

    他此话一出,云儿的爷爷脸色立刻就变了,人也没了方才的利落,压根就不知道如何回他的话。

    “我,我之前还有别的伤口”他的后背不断冒出冷汗来,但也只能能拖一刻便是一刻。

    “你在撒谎!倘若真是包扎之前的伤口留下的,那为何早不清理晚不清理,偏偏在昨夜清理?!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赵鹤唳冷声质问他,整个人身上俱散发出一股威慑力。

    云儿的爷爷再也抵挡不住他的逼问,也知道撒不了谎了,只好把伪装的脸皮给撕掉,冷声道:“没错,那些纱布的确不是从老夫身上拆下来的,可真相究竟如何,我定是不会告诉你的!”他的态度很坚决。

    “看来他人还活着,并且你把他照顾得很好。”问到最后,赵鹤唳知道他是想保护薄云暮,才迟迟不将真想出来,知道人没事,他安心不少。

    “我不知道你在什么?!”他故意装傻充愣。

    “老人家请放心,我们是过来寻他回去的,并非存有恶心。”赵鹤唳朝他解释了他们的来历。

    沉默了片刻后,云儿的爷爷才将信将疑地问他:“你们是乌丹国的人?”

    乌丹国?

    赵鹤唳的脑海里顿时生出一个信息,薄云暮应该是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他不可能自己是燕国人,不然定是会有生命危险,依他的心智,理应是想到了这一层。

    “对。”

    想到这,他便干脆利落回答。

    “可有物证?”

    云儿的爷爷却很谨慎,要看到证明他们身份的物品才肯放心。

    赵鹤唳的脸上浮现出几分为难来,他佩服老人家缜密的心思,可也为自己没有物证而犯难,他一个燕国人,如何会有乌丹国的东西?

    正在为难之际,迟衍突然靠到他身边提醒他道:“大人,您之前不是有一个玉扳指吗?”

    那是之前宁为粼送给他的。

    他遂一摸袖袋,好在玉扳指他是带在身上的,便拿了出来,递给他。可他一个生活在与外界隔绝的地方,能看得出来是不是乌丹国的物品?赵鹤唳很是怀疑。

    老人家盯着他的玉扳指看了一圈后,递回给他,“请几位大人先回去,今天我要上山狩猎,明日再带你们去找人。”

    “那好,劳烦你了。”赵鹤唳对他很是客气,尔后便带人走了。

    “大人,我们真就这么走了?”这老人家太过可疑,迟衍怕生出什么变故。

    “自然不是。”他们走了一段路后,赵鹤唳才停下来。他回过头,看着远处的屋舍,开口道:“我们要暗中跟着他,但是别跟太紧,这老人常年狩猎,耳力定是不错,若是被他察觉到我们,恐怕殿下的下落就难找到了。”

    “看他方才那个样子,还以为他放心带我们去找殿下了呢,没想到他心思竟这般缜密。”这是迟衍没想到的,那老汉看起来也就是个乡野村夫,成日里跟山林里的动物打交道,没想到还能藏有这样的心思。

    “我怀疑他们已经看出我们的身份了,所以才没带我们去。”赵鹤唳的眼神仍旧紧紧盯着远处的屋舍,不愿放过一丝一毫的端倪。关键是人,他们得盯着,这里的环境他们并不熟,肯定不如老汉来得熟悉,他的心思又那样缜密,他们怕会被他甩掉。

    “那如此来,殿下很有可能会有危险。”迟衍的脸色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好不容易找到这儿来,他可不想前功尽弃。

    “嗯。”

    赵鹤唳只含糊地应一声,再没心思跟他谈论这些。

    云儿的爷爷看他们走远后,才把门关上,尔后便朝后山走去。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后,他来到一处树丛后面,那来遮挡在洞门口的树枝,朝里走去。

    “云儿。”走到里面,他叫了云儿一声。

    此刻的云儿正在给薄云暮做早膳,没了灶台,她只能烧火架在火架子上做。听到声音她立刻回过头去,“爷爷!”看到他相安无事,她自然是开心的。

    他点点头,尔后看向坐在草垫子上的薄云暮,开口与他道:“陈公子,村落里来了一帮人,是要接你回去的,老夫查看过了,他们确实是乌丹国的人,你跟老夫回去吧。”

    可薄云暮听了,脸色却是不太好看,“来的人可多?”他开口问。

    “大约有几十个,都是来接你回去的,可见你的排场很大,身份定是很高。”老汉这些话时,还打量了他几眼,很是奇怪的眼神。

    一听有这么多人,薄云暮便知道不对劲了,可他又不能道出自己的身份,只好开口与他道:“不如让他们再等两天,我这个样子也不好见人。”他想着自己能拖延便先拖延着,等这两日再找找看别的会。

    “他们来接你,你不高兴?”他打量着薄云暮。

    “没有。”他摇摇头,却不再话了。

    云儿也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平日里爷爷跟薄云暮可没有这么多话,她早膳也不做了,来到他身旁,抓着他的道:“爷爷,您就依了陈公子吧,他现在确实不方便。”

    “我想他不是不方便,而是他是燕国的人吧?!”此话一出,他已掏出自己打猎用的刀,砍向坐在草垫子上的人,力道之大,绝对不想让他活命。

    “爷爷!”云儿大声惊呼,可她的快不过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刀往薄云暮身上砍去。

    好在薄云暮的反应够快,事先有预防,人往草垫子里面翻滚,堪堪躲过了他砍下来的刀。

    “你这个燕国贼子,枉我们还救了你的命,简直是有眼无珠!”得知自己救了燕国人,他很是气愤。

    “今日我定要了你的命!”

    下一刻,他的刀已然迅猛落下。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54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