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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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您赶紧回去歇下吧,明儿个还得早起呢。”宫女见燕皇后久久没有挪步,就盯着这布满阴云的夜空望着,心里焦急得很。

    “嗯。”

    她重重应下这一声,总算是动了身。

    回到寝宫里,她没有和往常那般那么难伺候了,安安静静让宫女宽下宫装,就准备上榻入睡。

    “皇后娘娘怎的去一趟天牢回来,脾气都变啦?”外面的两个宫女在交头接耳,都觉得奇怪得很。

    “嘘,别了,如此咱们不是正好省了心嘛,你怎么还这般好奇。”从里面伺候完燕皇后出来的宫女赶紧制止她,怕里边的人听到。

    另一个宫女煞有介事地咧咧嘴,赶紧禁了言。

    燕皇后躺在床上,虽闭上了眼,可却是一夜无眠,她给薄云烨准备的礼物还在赤水郡,薄云烨就这么死了,她的心里始终不甘,可如今她朝中就算是有她的胞兄在为政,这政权也无人继承了,她想来想去,只能想到薄云弘。

    第二日,宫里人满为患,大臣们早早就进了宫参加薄云暮的册立之礼,生怕迟了会被未来的新君怪罪下来。除了大臣们,宫女太监们也在脚步匆匆地布置着天坛,主持和弟子们已经在天坛边上候着了,就等薄云暮和时辰一到,就能行礼了。

    燕皇后亦是还在自己的凤鸾宫里,她已经穿好了盛装,只要等魏兆德派人来将自己传唤过去,她便能跟着高桓帝一块到天坛那儿去了。但此时此刻,她还要再等一个人,便是薄云弘。她已经派人悄悄去将他带来了,薄云弘今日也要到场,作为薄云暮的兄长,他得看顾着礼仪顺利进行。

    “皇后娘娘叫儿臣来,可是三弟的礼仪有什么问题?”薄云弘没敢耽搁,薄云烨虽没了,可燕皇后还依旧是皇后,不得招惹她。

    “他的礼仪没什么问题,是本宫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她着,递给他一个盒子。

    薄云弘微眯着眼,伸出去将东西接过来,盒子不算轻,而且是上好的金丝楠木打造而成的。

    “这是?”

    他疑惑不解。

    “这是本宫精心培育了多年的好东西,只要有它,便能号令一整只军队,今日将它赐给你,就是希望你拿着它,好好替你的兄长战斗。”她眉眼间满是锐意,脸上亦是斗志满满,仿若看到眼前有一片胜利的曙光。

    “皇兄?”

    薄云弘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慢慢打开盒子,瞳孔猛地一缩,他里的金丝楠木盒盖立刻盖上,“这是,蛊虫?!”

    “准确的,它是蛊王,有了它,所有的蛊虫都会听它号令。”燕皇后眼中的锐光定格在他脸上,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脸颊和指,她笑了笑,“怎么,你不愿意?”

    “儿,儿臣自然不敢不拿”薄云弘抿下唇,眸光间有些躲闪,他没有想过再同薄云暮争什么,可一想到琰儿以后会被人压一头,他这颓靡的斗志仿若又重新燃了起来,似魔爪一般,扣住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无法动弹。

    “既然如此,一会儿在薄云暮的册立之礼上,便让本宫看看你的诚意。”燕皇后唇角边上的笑突然凝固起来,眼中也带着狠意。

    “什么?!您要让儿臣拿蛊王去对付三弟?”薄云弘想都不敢想,天坛下的人那么多,高桓帝又在主位上坐着,让他这么做,无异于杀鸡取卵。

    “怕什么,到时候人人都盯着薄云暮看,谁会注意你?再了,本宫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能支配本宫精心培育了多年的军队。”燕皇后不徐不缓地拿起案桌上的茶盏,吹了吹,眼尾却时刻注意着他的神情,迫不及待想知道他如何抉择。

    “儿臣愿意一试。”

    沉默了一会儿,薄云弘总算是回了这么一句,就是底气还是有些不足。

    “这就对了,先试试看,以前你在你父皇面前可是很能干的,怎么摔了几次跤,这胆子也被摔了?”

    燕皇后鼓励着他,准确地,是在煽风点火。

    “娘娘教训得对。”

    薄云弘猛然间将金丝楠木盒子抓在掌中,朝她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燕皇后坐在凤椅,笑得阴冷。

    回到天坛下,薄云弘走到薄云暮跪着的蒲团下,以检查为由,趁人不注意,将金丝楠木盒打开,将蛊王放了进去。

    赵池馥怀了身孕,这轿辇不能太颠簸,赶车的人自然是慢悠悠的进宫,但是按着时辰来的,不敢耽搁了薄云暮的册立之礼。

    他们俩人一同赶到宣正殿外时,正午的阳光已经洒满了整座宫殿,琉璃瓦上闪着闪闪金光,是个好兆头。

    群臣们都低着头迎着他们,在他们走到天坛下时,高桓帝和燕皇后也到了,俩人一同坐到主位上。燕皇后落座时,看了薄云弘一眼,他正低着头,人显得很是镇定。

    她微微勾起唇角,坐了下去。

    主持见人都到齐了,叫弟子们准备东西,便开始行册立之礼。

    由于赵池馥怀了身孕,不方便跪下,便只有薄云暮自己一个人跪在蒲团上,等主持做完法之后,他才站起来。

    薄云弘的目光始终盯着那个蒲团看,好在全程都没出什么意外。等看到人站起来后,他松了一口气。

    册立之礼全程都在有序地进行着,就在快要结束之前,薄云暮突然晕了过去,毫无预兆。

    “殿下!”

    赵池馥离他最近,最先惊呼出声来,乘风立刻跑上前去扶住他,可人已经没了知觉,一切都来得太快,没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京畿卫们立刻到宫里的各个角落里排查可疑之人,而高桓帝则惊呼让人去寻御医过来。

    “先将殿下抬下去,除了皇上和皇妃,谁都不许离开这里!”赵鹤唳考虑到在场的人都有可疑,便只让赵池馥和高桓帝陪着薄云暮,所有人都得留在原地。

    薄云弘紧张地抓着兜里的金丝楠木盒,生怕赵鹤唳会查出什么来。

    “带人去查查看,各位大人身上可有带了什么可疑的东西。”赵鹤唳吩咐一旁的迟衍,他立刻应下,带人下去查看。

    赵鹤唳则留在原地,仔细查着地上的每一样东西,等查到蒲团时,他查得很仔细,因为薄云暮从头至尾,除了触碰到香火之外,便是这蒲团了,而香火赵池馥也碰了,她没出事,只有薄云暮出事了,这蒲团便显得很可疑了。

    果不其然,在蒲团的边角上,赵鹤唳发现了一个洞口,他将蒲团轻轻往地上敲打时,有只蛊虫从里面慢慢爬了出来。

    看到蛊虫的一刹那,薄云弘汗如雨下,身边的人还以为是日头太大,他被晒热的。

    “这蒲团谁碰过?”他低声问一旁的侍卫。

    “只有二殿下碰过。”

    侍卫将悄无声息将蛊虫收起来,在他身旁俯首道。

    “除了二殿下,其余人可以走了。”赵鹤唳即刻站起身,遣退所有的人。大臣们一听这话,便知道和自己没关系了,可他独独留了薄云弘下来,那事情便是已经水落石出了,只是在这个当口上,谁都不敢乱话,只有默默离开。

    燕皇后凉薄地看着这一幕,自然也是走了下去。

    “二殿下,解释一下吧。”

    等众人都离开之后,赵鹤唳才开口对他道。

    “本王没什么要解释的,你也都看到了。”薄云弘没有否认,也知道自己否认不了了,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刚做这事,就被赵鹤唳给抓到了。可此刻想想,他才发现自己中计了,燕皇后让自己在薄云暮的册立之礼上做这样的事,简直就是将自己往枪口上送,他意识到这只是燕皇后的阴谋的而已。

    “这蛊虫不是你炼的吧?”当初查出赤水郡瘟疫的真相时,事情只与燕皇后有关,根本就不关薄云弘的事,如今又见有蛊虫出现在这,赵鹤唳便知道此事的背后推不是他。

    “你都知道了?”

    他这么一问,倒是让薄云弘有些惊讶,他从头到尾都没提到过这件事不是自己做的。

    赵鹤唳笑了笑,也不再隐瞒什么,只道:“臣知道,是皇后娘娘指使你的。”

    “你如何得知?”

    薄云弘皱了皱眉头,觉得此事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赵鹤唳好像早就知道什么似的。

    “因为只有皇后娘娘才会有蛊虫,她认识清煞派的人。”赵鹤唳将他引到一旁,让他坐下,像是还有一堆话要跟他。

    “是被赶出燕国的那个清煞派?”薄云弘简直不可置信,他没想到燕皇后会与那些人扯上关系。

    “没错。如今你害了太子殿下,可想要将功赎罪?”突然,赵鹤唳的眼神又变得凌厉起来,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老虎,将眼前的猎物紧紧盯着。

    “本王已经被你们捏在里了,自然是什么都只能听你们的了。”薄云弘泄下气来,他知道自己这回再怎么闹腾都没用了,他不会再有任何会,只求能将功赎罪留下条生路。

    “嗯,那便委屈二殿下一段时间了。”

    他朝迟衍使了一个眼神,后者便上前来将薄云弘带了下去。

    薄云暮那儿,他还躺在床榻上,身边只有高桓帝和赵池馥在看顾着,御医们都守在外殿里,而他根本就没没晕过去,此刻人已经睁开了眼,跟他们道明了自己装晕倒的原因。

    “皇后竟有谋反之心?”

    高桓帝不可置信看着他,他从没想过,自己的枕边人心思居然会藏得这么深,而且才藏了这么多年。

    “父皇大概也不知道,其实大皇兄的痴傻病早在十年前就好了吧,只是一直被皇后娘娘教唆着装痴傻,好扮猪吃老虎瞒过所有的人,并秘密培育了一批蛊虫,想要给皇兄铺下一条顺顺当当的登基之路。”

    薄云暮沉着地将真相出来,他看到高桓帝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而且毫无血色。

    “这个恶毒妇人!”

    高桓帝恨自己的后知后觉,也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燕皇后的狼子野心。

    “如今儿臣装作中了蛊虫,将计就计,想让皇后娘娘露出自己的狼子野心,好将她秘密培育的那支军队给一打尽,太史大人会在外边配合儿臣。”薄云暮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他们,这段时日他除了忙着政要之外,便是在忙这件事。

    “好,需要父皇怎么配合你,你直接跟父皇。”高桓帝自然是支持他,能将燕皇后和她身后的那些帮打下,高桓帝的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父皇只需要装出儿臣中了蛊毒,伤心欲绝的样子就行了,皇后娘娘见到父皇这样,便以为父皇把持朝政变得松懈了,自然会有所计划的。”这些薄云暮都已经想好了。

    “好。”

    高桓帝立刻应下来,尔后他突然想到了城外的京畿营,“坏了,京畿营还在燕敕的里。”

    燕敕可是燕皇后的胞弟,她的胞兄在朝堂又有权有势,高桓帝突然觉得火烧了眉毛。

    “父皇别急,燕敕的京畿营,儿臣会寻法子让太史大人接管,到时候只需要父皇下令就行了。”

    薄云暮也想到了这个,只是目前要引出燕皇后露出马脚最重要,只有这样,才能牵制住燕敕,让他举兵谋反,到时候他便能一打尽。

    “好,父皇信你能做好。”到了此刻,高桓帝只能将希望都寄托到他身上,他已经老了,做起事来力不从心,想要多使几份力都难。

    “儿臣明白。”

    薄云暮安慰他一声。

    等高桓帝出去给御医们封口之后,他才有空子跟赵池馥上几句话,“这段时日我都得在宫里住着,你先回府上避避风头,燕皇后的心思只会放在我身上,不动我她不会有精力将伸到你那,府里我已经让人布置好了,外边连只苍蝇都难飞进去,你回去后就在府上好好呆着,千万不要出府。”

    他语重心长地叮嘱她,生怕她这边出了什么岔子。

    “我记下了。”

    赵池馥认真听着,也认真答应下来。

    他如今是太子了,要考虑的时候比之前多了许多,她只能做到顾好自己的本分,不给他添麻烦。她将搁置在自己的双膝上,坐在榻前的矮几上,眼神无波无澜。

    “来。”

    薄云暮伸出去,让她主动将放入自己的掌心里。

    他们俩人疏离有一段时日了,此刻他这么对着自己,赵池馥显得不太习惯,但还是将放了上去,云儿存在的事没有办法改变,她只能坦然接受,只要他将人往府里带,她便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总算是打开了心房。”薄云暮欣慰地抚着她嫩滑的背,仿若觉得自己努力了这么久,她总算是原谅了自己一般。

    “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们的孩子。”她嘴硬地回。

    “无妨,都一样。”

    薄云暮勾起唇角,笑意温柔。

    “方才你是如何让自己没有中计的?”赵池馥眼带不解地看着他。

    “我内力深厚,那一只的蛊虫早就给我给震碎了,况且之前在赤水,我看到的蛊虫场面壮观多了,只一只蛊虫,还不能将我怎么样。”薄云暮云淡风轻地回她,好似那都不算什么,对他来不过是当成一只蚂蚁罢了。

    “那燕皇后为何在这个当口上这么做?”赵池馥想不明白,她要是想动,应该在薄云暮的伤还没完全好之前动。

    “因为她昨夜去见了宁为粼。”

    他眯着眸子,仿若猜到了宁为粼的嘴里定是不会吐出什么好话。

    “这个人真是厉害,到哪儿都能掀起风浪来。”赵池馥不禁赞叹起来,也不管那宁为粼是哪国的人。

    “你可是咱们燕国皇室的人,这么夸赞一个敌国太师,未免太过分了吧。”薄云暮咳咳两声,提醒她。

    “我这不是鞭挞他呢嘛。”赵池馥立刻辩驳道,尔后她凑到他面前,低声建议,“这人这么能蛊惑人心,不如早些处置了吧。”再拖着,赵池馥怕他又要闹出什么事来。

    “不着急,宁为粼生为乌丹国人,一心为了乌丹国的子民着想,折磨他的最好的方式,便是让他亲眼看到自己被乌丹国人除名。”薄云暮不想就这么轻易宁为粼,想好好吊着他玩玩,这样方能对得起他这大名鼎鼎的太师之名。

    “那你们自己慢慢玩吧,我要回去了。”这些朝堂争端赵池馥不懂,她只想着自己关切的人都能好好的就行了。

    “路上心。”

    薄云暮叮嘱她一声,便看着她出了内殿。

    出宫时,赵池馥看到了从天牢出来的赵鹤唳,他刚刚押完薄云弘进去。

    “我送你回去吧。”

    如今的形势很严峻,还好是能赶上她从宫里出来,赵鹤唳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好。”

    赵池馥笑笑,将伸给他,让他扶着自己上轿辇。

    红棠在一旁站着,等他们二人都走进车厢后,将帘子放了下去。

    “燕皇后心思狡诈,殿下又要装病在床,哥哥你里里外外跑动,千万要心。”到了此刻,赵池馥最担心地是他。

    他是薄云暮的左右,是燕国的顶梁柱,可在她眼里,他只是她唯一的哥哥,万分珍贵。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54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