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大婚之夜
红烛闪烁,火焰在上面跳动着,满室盈红光。
钟媛儿静坐在大红的床上,中不安分地搅着一丝红帕子,这是方才皇后娘娘所赠,希望她与太子百年好合,可如今。
太子坐在离她十步远的圆桌前饮酒,在宫中明明都已经饮了那般多了,不知为何现在还在喝。
半个时辰之后,钟媛儿终于忍不住了,她薄唇轻启,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殿下,夜已深了,不如早些歇息吧。”
太子一语不发,只自顾自地坐在原地,似乎没有听到钟媛儿的话一般。
钟媛儿中的帕子又紧了紧,虽看不到红盖头下的表情,可也不难猜测,她此时一定是不知所措。
再这样坐下去,天都要亮了,她怎么会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钟媛儿从喜床上走过去,这本是不合规矩的,但她今日若是不与太子同房,那才是最大的不合规矩。
“殿下,喝酒伤身,您今日已经喝的够多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钟媛儿语气温柔贤淑,听不出一丝责怪之意,有的只是对太子身体浓浓的关怀之情。
太子喝得大醉,一双桃花眼迷离不清,他看到拉扯自己的人是个身穿嫁衣的女子,神情有些恍惚:“锵锵?”
钟媛儿的身子猛地一震,险些没扶住太子。
她定了定心神,装作没听见一般,继续将太子扶到床上。
太子走了两步,似乎清醒了一些,看向钟媛儿的眼神充满了嫌恶,不过钟媛儿眼前还遮着盖头,看不到太子的表情。
“殿下,该歇息了。”
太子听到钟媛儿的声音,胃里便犯了恶心,歪头吐了一地。
原本温香暖玉的洞房花烛夜,被这呕吐物一冲,直接变得臭气薰天。
钟媛儿的眼泪险些落下,她尽力压制住心中的悲痛,上前就要给太子殿下宽衣。
太子被她触碰到,眼色一变,直接将人狠狠甩开,转身便踉跄着要往门外走。
钟媛儿大惊,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大喊:“太子殿下,今天可是我们大婚之日!”
太子停顿下虚浮的脚步,苦笑一声:“大婚?本宫认这场大婚,可你也别指望着能成为东宫的女主人!”
钟媛儿浑身僵住了,太子这话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她是西辽国师的嫡女,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内定的太子妃,太子竟然会不喜她?
她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工刺绣件件不落,受着全京城女人或羡慕或憎恶的眼神嫁进了东宫!怎么可能不是东宫的女主人?
对,太子醉了,太子一定是太醉了,才会了胡话。
今天仪式的全程,太子都心翼翼地将她的牵起,此时一定是喝醉了才会如此。
钟媛儿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使劲儿到当下胳膊上便红了一大片,她这是在让自己冷静下来,太子醉了,可她没有醉。
她在太子即将离开屋子的最后一刻扑上来,但骨子里的矜持还是让她没有立刻抱上去。
钟媛儿轻轻地道:“殿下,至少将盖头揭了吧。”
太子皱眉,随意一个挥,红盖头在空中飘了一瞬,便落到了地上。
盖头下,钟媛儿自认露出了一个此生最美的浅笑,虽然这浅笑间是带着泪花的,可太子甚至没有正眼瞧瞧她,便抬脚出了婚房。
东宫,红绸漫天,普天同庆,唯有太子与太子妃的婚房中冷冷清清,没有一点生气。
一个脸生的丫鬟脚下步子很快,一路从东宫外跑到婚房外,她将耳朵在门上贴着听了许久,里面发出一阵清冷的声音:“何人?进来!”
是自家姐的声音,丫鬟推门而进,意外地只看到钟媛儿一人。
“茯苓,你鬼鬼祟祟在门外做什么?”
茯苓连忙下跪求情,她余光看到姐,哦不,现在该叫太子妃了,她看到太子妃双目通红,似乎是刚刚哭过,她作为太子妃的陪嫁丫鬟,本是应该一直在门外守着,可国师府忽然传召,让她不得不离开了一个时辰。
“太子妃,奴婢是怕打扰了太子和太子妃休息,请太子妃恕罪。”
茯苓将头狠狠地磕下去,即便是新婚当日,她也不指望钟媛儿会对她免于责罚。
钟媛儿将中的茶杯搁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你倒是睁开你的狗眼瞧瞧,太子可曾在这里?”
茯苓将头垂得更低,不敢再半句话。
钟媛儿瞥了她一眼:“若是不出一件需要本妃立马知道的事情,仔细你的皮,我没有开玩笑,真的会扒了你的皮。”
钟媛儿恶毒的话语随口即出,此时的她与平日里表现的那个温柔淑婉的女子相差甚远,原来一个人的性子也是可以装出来的。
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的茯苓知道事态的严重性,赶紧接话:“回太子妃,是国师府传来的消息,老爷他今日不慎从观星台上跌落,受了重伤,此时正在太医院由御医们抢救,只剩一口气吊着,昏迷不醒。”
“什么!”
钟媛儿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中的茶杯也落了地,摔成一片碎瓷。
一片碎瓷从地上蹦起来,划过茯苓的脸,留下一道血淋淋的伤痕,可茯苓也丝毫不敢闪躲,任由那碎瓷划过脸颊。
“今日是我大婚之日,父亲怎会去观星台?是不是有人要害我父亲性命!”
钟媛儿压着声音,不叫声音传出去,茯苓低垂着头摇头,只管传递消息,其余的话是一句也不敢多。
钟媛儿眼中迸射出恨意,她父亲位高权重,她又嫁入东宫,一定是有人看不惯他们钟家一门出了两后,要害他父亲!
她重新坐到椅子上,余怒未消:“明日我与太子殿下要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正好去看望父亲,你个死丫头可要守好自己的嘴,不要乱话。”
茯苓连连点头:“是,太子妃,奴婢知道。”
钟媛儿胸膛剧烈起伏,今晚发生了太多事,一向沉稳的她都忍不住心烦意乱。
她看了茯苓一眼,将人拉扯起来:“过来!”
茯苓不敢忤逆,乖乖跟上钟媛儿的步伐,不让钟媛儿拖着她走。
钟媛儿将茯苓拉到喜床旁边,揭开被子,那下面有一块白布,钟媛儿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将茯苓脸上的伤口又划得大了些,血滴下来,便用那块白布接着。
“若有人问起,你该如何?”
钟媛儿的目光冰冷无情地射向茯苓,仿佛站在眼前的不是伺候了她十几年的贴身陪嫁丫鬟,而是一只蝼蚁。
茯苓低着头,下意识地捂住脸上还在往出渗血的伤口:“是奴婢夜黑没有看见,脸不心划上了路边的树枝。”
钟媛儿冷笑一声,将沾血的簪子扔到茯苓怀里,随口一句:“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