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地牢
是夜,今日云很厚,空中看不到什么星辰,甚至连月亮都不肯露面。
因为是冬日,天黑得很早,宫里的宫灯早早就掌上了,可也仅限于宫里的几个主殿。
被围困将近两个月之久,宫里的物资已经消耗了不少,就连灯绳灯油这样的东西都已经所剩无几,要是年统领的援军再不来,恐怕宫里一到晚上都要摸黑了。
保和殿。
只殿门口孤零零地亮着一盏宫灯,里面是一片漆黑,外面路过的宫人大概都觉得皇上已经就寝,但真实情况是,皇上已经通过入口进入了地牢。
哒哒哒——
脚步声响彻在地牢中,由李公公提着一盏宫灯走在前面,一阶一阶地往下走,皇上就跟在后面,脸上带着舒爽愉悦的笑意,不难看出,他的眼底甚至还有一丝期待。
守地牢的是一位老者,整个地牢也只有他一个人,听是前朝犯了事的御前侍卫,被先皇罚下地牢来把守。
虽老侍卫年纪甚大,头晕眼花,脊背佝偻,两双眼睛也有些混沌,但实话,这地牢不大,总共也不过四五间牢房,每日的工作不外乎就是喂食打扫,也实在用不上这么多人。
皇帝和李公公的脚步愈近,老侍卫从床上爬起来,叹了口气,知道又是一个不眠夜。
“老臣参见陛下。”
老侍卫跪下的极慢,似乎是常年住在这阴暗潮湿的地牢,腿脚染了风湿,不是很灵便。
李公公上前虚扶了一把,脸上添了些笑意:“那人可还好?”
老侍卫没有抬头,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沉声道:“还活着。”
皇上早已等不及,没在意老侍卫的无力,直接从他中抢过钥匙,顺着一条漆黑的路而去。
李公公一看也顾不上再和老侍卫寒暄,赶紧提着灯笼跟上,生怕皇上脚下一个看不见,滑倒了,那可就不妙了。
走了不过百步,皇上停下来,驾轻就熟地拿出钥匙,就往锁孔里插,还因为太过激动,险些将钥匙给掉到了地上。
李公公赶紧上前帮忙,才终于打开了牢门。
这牢门不像诏狱的门,不是铁栏杆组成的围墙,而是直接的铁门,将整间牢房密不透风地封闭起来。
一推开门,强烈的血腥之气就扑面而来,还混合着各种排泄物的晦气,也一同向门的方向冲过来。
李公公顿时用袖子捂住了口鼻,往后退了几步。
可皇上却是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李公公没有办法,唯一的光源就握在他的里,若是误了皇上的事,后果不堪设想,便赶紧跟上了去。
随着光源的靠近,蜷缩在墙角的人逐渐露出了背影,的确是一个背影,那人的脸朝墙,衣衫褴褛,这寒冬腊月的天里,衣杉极薄不,还十分破烂,可以只残留了三分之二的衣物。
因为衣裳破烂的缘故,她的背大部分肌肤裸漏在空气中,但这绝不是什么香艳的画面,因为这个背,算得上瘦骨嶙峋四个字。
蝴蝶骨高高地凸起,腰身不盈一握,仿佛稍微一用力就会被折断,没有丝毫美感。
这样阴暗潮湿又绝对隐秘的皇家地牢中,本应该关押一些前朝余孽或是有损国运的犯人,奇怪的是,如今在地牢中的却是这样一个瘦骨嶙峋的女子,这不禁让人浮想联翩,可更加奇怪的是,皇上在看到这个女子之后,脸上留露出来的痴迷与留恋让人心惊。
“兰儿。”
皇上念出这样一个名字,那女子的背便肉眼可见的微颤了一下。
李公公适时地将中的宫灯靠近那女子,皇上也慢慢走近,伸出了。
就在快要触碰到女子的时候,那女子却好似能感受到一样,直接回身打掉了皇上伸过来的。
女子回身,她的容貌也直接展示在了李公公和皇上的视野之中。
这一张脸,真是惨不忍睹。
整张脸就像是被人泼了硫酸,从里烂到外,还有几处深可见骨,已然溃烂。
宫灯的亮度让她第一时间闭上了双眼,但逐渐适应之后,她的目光如刀狠狠地射向了皇上。
那一双眼眸尤其让人不能相忘,一只天青灰,一只琥珀色。
普天之下,有这样瞳色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正往京城赶路的厉王爷,还有一人便是早逝多年的娴妃娘娘。
娴妃娘娘出自南屿,是两大族联姻的产物,后又被奉为圣女,为了南屿和西辽的和平而远嫁他国,成为娴妃。
只不过生下厉王之后没过几年,皇上就对外宣称娴妃娘娘在生产时元气大伤,久病不医,最终撒人寰,只有君亦景知道且亲眼看见,娴妃娘娘是被皇帝亲掐死的。
可早就应该死于非命的娴妃娘娘为何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又为何被毁去容貌,一切都是谜团。
皇上忽视掉娴妃娘娘眼中浓浓的恨意,眷恋地伸轻轻抚上她的脸。
娴妃娘娘的脸早已溃烂不堪,伸一摸就全是黄脓和血迹,她本人更是因为寒冷身子忍不住地打颤。
皇上脱下身上的龙袍外衣,披到娴妃娘娘身上,不料娴妃娘娘却是一点儿都不领情,直接将外衣扯开。
可惜她身子虚弱,力气极,即便是全力一扔,也只将龙袍扔到了脚边。
皇上满眼心疼:“兰儿,你这又是何苦呢?不吃饭不上药,连朕给你的衣物都不穿,再这样下去,你的身子受不了的!”
娴妃娘娘冷笑一声,声音沙哑而粗糙,“我最好就是马上死了,免得再碍你们这对狗男女的眼!”
皇上蹲下来,扶住娴妃娘娘的肩膀,语气深情而急切,“兰儿,你明明知道朕当年都是迫于钟家的yn威,现在好了,钟家完了,钟离珉已经死在诏狱,你我之间终于没有阻拦,朕要立你为皇后,立你为我西辽国的皇后,母仪天下!”
娴妃娘娘疲惫地垂下眼睑,“是吗?与我何干?”
“兰儿你”
在这一瞬间,皇上的眼中被失望和不可置信填满,眼底深处甚至还划过一丝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