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流金岁月 27

A+A-

    下了高架,齐晓枫觉得没劲了,他懒得演了,直接翘起了二郎腿:“你的意思不用多我也明白,要比拒绝人,我的经验绝对比你多,你劝我别把精力放在你身上,那你自己又何必要等孟然呢?他那恋爱都谈了三年了,你早干嘛去了?”

    齐晓枫的话句句戳人心肺,齐锐脸色未变,只道:“没早点告诉他,确实是我的问题,至于等不等他,也是我自己的事。”

    “照这逻辑,那我喜不喜欢你,也跟你本人没什么关系了。”

    相似的口吻令齐锐突然起一个人,不久以前,安澜也对他过类似的话。

    时光飞梭,记忆里的安澜还是少年模样,阳光、坚强,是一朵开得正盛的花儿,就如现在的孟然一样。只是那个样子逝去已久,现在的他早已变得冰冷而暴戾。

    齐锐忽感一阵剧烈的疼痛自胃里窜起,瞬间就席卷了全身。

    该死,胃病又发了!

    齐锐的脸迅速苍白了起来,齐晓枫发觉了他的异常,忙问:“你怎么了,胃疼?先靠边停吧,你这样没法开车。”

    齐锐想要忍耐,却挨不过胃里一阵阵刀绞,只得把车停到路边。

    齐晓枫从包里拿出一个白色药瓶:“我那工作跟你们干警察的也差不多,三餐不定,偶尔也犯胃病,好在我随身备药,你先把药吃了。”他着,又从后座拿来瓶水,一起递给齐锐,见对方有些犹豫,又道:“干嘛,难不成你觉得我还能下毒害你?这是止痛药,不是氰酸钾。”

    “谢谢你。”齐锐接过了药和水,仰头服下。

    “你坐后排去歇会儿吧,换我来开。”齐晓枫,“放心,今晚你成功扫了本少爷的兴,暂时没什么兴趣骚扰你。”

    看他像是想通了些,齐锐也顿觉轻松,下车坐去了后排。

    黄江的晚高峰极其拥堵,大约开了十来分钟,齐锐忽感一阵困意涌来,他摇摇头,把视线投向窗外,却发现窗外的街道也略有失真。

    “困了就睡会儿,没那么快到。”

    迷蒙间,齐锐隐约听见齐晓枫在话。双睑渐渐变得无比沉重,难以自持地慢慢闭合,他想动,却发现四肢也没了力气,跟着慢慢失去了知觉。

    齐晓枫从后视镜里看向睡着的齐锐,无声地吸了一口气。那瓶白色药瓶里装的不是胃药,而是安定,几片的药量即可缓解疼痛,又能催人入眠。

    一阵铃声从后排传来,齐晓枫转身拿过齐锐的手机,屏幕上显示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孟然。

    默默凝视了几秒,最终,齐晓枫按下了接听键。

    “喂。”

    一字过后,就听孟然:“呃……不好意思,我好像错了。”

    “孟孟。”

    另一头跟着愣了一下:“晓枫?”

    虽是隔着电话,但齐晓枫仍感觉到孟然的疑惑,显而易见的是对方没想把这份疑惑扩大,只是道:“那个,也没什么事,我只是想到一些案件的细节,想和政委商量一下。”

    “他已经睡了,明天吧。”

    扭曲了含义的实话出口,不知为何竟带有一种的快意。

    “哦,好。那……你也早点休息吧。”

    孟然没再见就结束了通话,齐晓枫也按下了挂机键,随后进入通话记录,删除了这通历时48秒的通话。

    此时此刻,孟然必定非常疑惑,以齐锐的为人怎会和仅碰过两面的人上床?但即便真是这样,又轮得到他奇怪么?

    齐晓枫想起刚和孟然拜把子那会儿,有那么一阵子,自己就跟死了似的在上铺躺了一个星期。

    上课,孟然就代他喊到;下课,孟然就捧着笔记,奔卖部多复印一套;到了吃饭时间,孟然拿着自己的饭卡,堆着宝塔状的饭菜,食堂、宿舍两头跑,把他照顾得跟月子里的产妇似的。

    到了第七天,齐晓枫总算有所感动,坐起来了句人话,他:“孟孟,我被人甩了。那禽兽根本是个直男,他玩了我……我骂他,我我操你妈的,你一直男招惹我干嘛?我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结果他……他只想知道男人干起来是什么感觉……”

    孟然听得把饭缸都砸地上了,怒问:“哪个王八羔子?!你把他名字告诉我,不断他一条腿,我孟然跟他姓!”

    当即,齐晓枫就扑到孟然怀里,飞流直下,哭了个天昏地暗。

    那一晚,这俩坐在同一个床铺上,齐晓枫发牢骚:“我觉着啊,找一个合适的人真是难如登天。特别像咱们这种,往后又没个一纸婚约束缚对方。运气好了还行,可像我这种命苦的,怎么总有种漂泊一生的感觉呢?”

    恰逢韩哲斌哼着曲进到宿舍,稀里糊涂听了这句,高声道:“啥?漂泊一生?再漂也别缠着我家孟儿啊。孟孟,听哥一句,其他男人对你都不是真心的,只有我这辽阔的胸膛才是你的避风港!”

    经受一番严厉讨伐后,未来的韩总不敢废话了,把自己往床上一扔,装尸体。

    孟然揽过齐晓枫的肩:“这不还有我么?别人不靠谱,但咱俩谁跟谁啊,往后你真要生活不能自理,我照顾你也行啊,兄弟情真意切,友谊地久天长!”

    齐晓枫听后,翻身坐到孟然身上,故意使坏,把舌头伸进他嘴里搅了搅,眼见孟然双目紧闭,神情痛苦,忍不住笑起来:“我操!孟然,你这什么表情?多少人想被我齐晓枫这么抱着啃,亲你一下怎么了?就你这烈士顶炸药包的架势,还好意思要照顾我?等你丫真有了情人,必定是个见色忘义的料!”

    对面的韩哲斌沉不住气了,抗议:“等会查房的来了,你俩还那么一上一下叠着,想留个全尸不想?我告儿你们,回头聚众淫乱的罪名下来,哥可不给你们担着!我算什么了我,好处一点没捞着,还陪你们一块儿背个黑锅。”

    齐晓枫来了劲,立刻蹦去韩哲斌那里,大大方方地冲他也是一通啃,随后道:“怎么样,捞着好处了,这下心理平衡了吧?”

    也就是那一吻令韩哲斌刹那间怦然心动,自此改变追求方向,一心一意扑到齐晓枫身上。

    那天之后,孟然历经多番听,终于找出了那个玩弄齐晓枫感情的人渣。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他携带了马扎、干粮,蹲守在某区门口,终于看到那厮揽着一姑娘,状似恩爱地走了出来。

    孟然核对了下照片,三两步上前,拽过那人的衣领就是一顿拳脚踢,边还边骂:“你他妈瞎了狗眼,敢抢我女朋友!”

    据,当年的孟然虽没受过什么专业训练,但凭借着一腔怒火,还是开辟了一套格斗风格,提着那男人连踢带抡,从区正门一直到了停车场,一路充分发扬风格,出了离心力,出了向心力,得不明真相的群众敢怒不敢言。

    又据,那渣男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看都不敢看孟然一眼,只是骂那姑娘:“你个贱货,有男朋友还找我干嘛?这婚你自己结去吧!”

    这事过后一个礼拜,孟然收到了学校的处分一张。齐晓枫获悉,义愤填膺地去为他报仇,不出两天也受到了同等处分。老韩为了安慰这俩,特地拉他们外出下馆子。

    酒桌上,喝醉的齐晓枫冲孟然:“谁要你瞎操心我的事了?你这单枪匹马地过去,算怎么回事?你要真出点什么事,信不信我立马冲去把那浑蛋剁了?”

    孟然回他:“靠!我这不看你难受么,就那种人渣,骗完男的骗女的,我他那叫为民除害!”

    那以后,齐晓枫认定孟然就是他一辈子的好哥们,他们如兄如友,能为彼此抛头颅、洒热血。

    不觉间心口一阵抽痛,现实中的齐晓枫抬起头,望着后视镜里的自己,略黑的眼圈微微下陷,竟像在几天里憔悴了许多。

    限期破案头一天,我和唐明一早就赶往案发区的物业公司。

    熬夜值班外加几个时的监控排摸,当我从电脑前站起来时,顿觉头重脚轻。身体虽被掏空,但好在理出了些头绪,经区保安辨认,可疑人员的范围正逐渐缩。

    将近中午,齐晓枫来了通电话,要接我去名轩,跟姚一弦吃饭。我再次回绝:“这饭咱们还是别吃了吧,我这正加班呢,真没心情跟那姓姚的其乐融融凑一桌。”

    “你当是过年跟他吃团圆饭呢?”齐晓枫损我,“你要不来,我就不留什么面子了,直接给他撕了!”

    “姑爷爷,你能不给我整事么?”

    我瞅齐晓枫这架势是要干点找死的事了,要不去看着点,估计得引发一场械斗。不得已,我只得把位置告诉了他,又吩咐唐明继续察看路面监控,尽快摸清嫌疑人的进出路线。

    “哎,昨晚怎么着?”

    “什么怎么着?”

    “装什么傻呀,齐锐不都在你那过夜了?”

    电话那头突然没声了,齐晓枫顿了顿:“不该你管的,少问。等着,我现在来接你。”

    等齐晓枫赶到时,他车上的另一位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后座上,姚一弦正襟危坐,见了我客气道:“孟,你这朋友可真够意思。我到了南西,你还没和我吃过一顿饭呢,人家倒是三催四请的。”

    全然没了昨晚开会时的那股阴狠,姚一弦的神情十分友好,友好像我学时一个乖巧伶俐的同桌。

    “诶,姚所,你这话可就错了。我请你那叫投缘,换孟然请你那就可大可了。多少双眼睛盯着啊,原本一桩平常事,到了有的人嘴里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今天举报你个贿赂领导,明天诬陷你个公款吃喝,莫须有的罪名一按一个准。”

    我上了车,暗叹齐晓枫口才了得,思维发散令人望尘莫及。

    姚一弦却不以为意,在后附和:“也是,你得还真没错。”

    齐晓枫发动车子,接着道:“孟孟,你可得好好跟人姚所学学。人民公仆得为人民,咱苦哈哈地缴税,可不想被那些个豺狼给挥霍了。前两天新闻上有个什么领导请客,酒价低于五位数的,他根本不点。操!你什么样的孙子敢点上万的酒?”

    被齐晓枫指桑骂槐了一通,姚一弦权当听了一段RAP,好似从头到尾骂的都是别人一样。他刷着手机,听似不经意地:“孟,回头你跟俞宁一声,他出差才回来,不必惦记着答应我的那顿饭,来日言长,往后机会多的是。”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齐晓枫就插话:“孟然,你真该俞宁了,哪有三天两头请人吃饭的?他刚还和我通了个电话,欠我一顿饭呢,干嘛这么客气?俞宁就是人太好,总请些八竿子不着的人共进晚餐,你也帮我带句话给他,别客气,他真太客气了。要吃饭,你俩回家吃去,我和姚所这些闲杂人等老掺合,算什么事啊?”

    我心领神会地应了一句:“行,我回家告诉他去。”